第0098章治国鬼才
云雀弯腰掀开暖棚的门帘。
长乐趁机将小手放在母后的手中，然后调皮的伸伸舌头。
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让长乐感到非常的有趣。
进入暖棚以后，长乐彻底不淡定了。
如今虽然已经立春，可是外面的天气依然是非常寒冷的。
暖棚里的温度，让长乐浑身都舒坦了起来。
而满地的青菜和瓜果，则让长乐瞬间瞪大了眼睛。
“云雀姐姐，这不是在做梦吧？”
长乐使劲揉搓双眼，生怕自己看到的是梦境！
长乐可爱的模样，差点让云雀笑弯了腰。
“乐乐，这不是做梦，有没有感觉到疼痛？”
云雀伸手在长乐鼻尖上刮了一下。
咯咯咯咯。
长乐开心的笑了起来。
撒腿往那片红红的草莓跑去。
因为她已经发现目标了，岂能轻易放过这美味的水果。
云墨的房间里。
程处默将酒楼的近况向云墨汇报了一遍。
“公子，眼下酒宴已经排到了下月末。俺爹的意思，问问云公子，能否将每日接待的酒宴数量提升几桌？”
云墨闻言微笑着摇摇头，开口说道。
“处默，暂时还是这样吧，若是提升酒席数量的话，眼下肉菜是很难供应上的，毕竟此地距离长安城路途遥远。”
“公子说的乃是实情，处默有个建议，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程处默的话，让云墨已经猜测到他所谓的建议是什么。
“处默，你的意思是在长安城外，也弄一个云家庄似的暖棚是吧？”
程处默闻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公子，若是这样那就最好了，省得俺不断的来回奔波。”
云墨闻言站起身来。
程处默看着云墨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知道此时他肯定在考虑刚刚自己说过的建议。
程处默一直在紧张的等待云墨的答复。
毕竟这些都是云家庄的秘密，云公子能否最终同意，程处默心里没有半点把握。
“处默，你身边可有完全可靠和值得信任之人？”
云墨一脸郑重的开口询问道。
“公子，宝琳和有道，乃是和俺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二人俺觉得完全可靠也值得信任，当然了还有俺弟弟处亮。”
云墨闻言点点头。
“好，既然你相信尉迟宝琳和秦有道，他们二人也属实是可交之人，下次把他们二人带来吧，还有处亮也一起带来。”
“对了，事先跟他们说清楚，此事不可勉强。”
程处默闻言立即高兴的一拍大腿。
“公子放心，他们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云墨返回桌前，坐了下来。
“处默，在带他们来之前，有件事情要先完成。”
“公子尽管吩咐，俺保证按照公子的意思去做。”
程处默拍打着胸口，大声承诺道。
“处默，我知道你的意思，来回奔波确实非常辛苦，长安城距离此地，也属实遥远了一些。”
“酒楼肉菜的供应确实是个难题，为此我才规定每日午时和晚间不得超过两桌酒席，现在看来就是这样，依然很难供应得上。”
“此次返回以后，处默务必让程将军，在长安城外寻一处地方，此地最好是依山傍水，而且不易被外人发现。”
“………”
程处默听闻云墨的话，不断的点头应允下来。
“公子放心，俺一定会按照公子的吩咐去做的，绝对不会被外人所知，更不会让外人发现。”
云墨微笑着点点头。
他知道，一旦处默将此事告知程咬金，依照程咬金的脾性，保密程度，绝对值得放心。
“公子，还有一件事情，俺爹让俺替他讨教公子。”
程处默原本打算酒后再谈此事的，可是现在看着云墨高兴，不如趁机一并说了，省得自己等会喝醉酒给忘记喽！
“哦，程将军还有何事？只要是我能解惑的，理应尽力而为之！”
程处默一听，立即微笑着开口说道。
“公子，近日太史局有人断言，一场大旱即将来袭，陛下听闻之后也是非常疑惑，这冬日里瑞雪纷飞，毫无大旱之兆啊！怎奈那人以命向谏，恳请陛下早做安排，陛下勃然大怒，欲要治罪与他！”
云墨闻言注视着程处默开口说道。
“处默，你说的那人可是李淳风？”
李淳风，可不是一位简单角色。
云墨之所以会突然想到是他。
因为，其一，李淳风现在确实就职于太史局。
其二，李淳风乃是有记载以来的第一位气象专家。
也可以说是气象预测的始祖。
程处默闻言眼睛瞪的溜圆，他自己还没想好用谁来代替，口中的那人。
云墨竟然一口说出了李淳风的名字。
而李淳风到底是谁？
程处默他不知道啊！
这也怪不得处默，因为现在的李淳风，不过是太史局默默无闻的一员而已。
程处默也是智商在线之人啊，既然误打误撞了，那就继续误打误撞下去。
“公子，您认识李淳风？那您可要帮忙出出主意啊，俺爹和他颇有交情，不忍心看他被陛下惩罚。”
程处默现在撒谎都不带脸红的。
这都因为那张大黑脸带来的好处，即便是脸红，一时半会也发现不了。
云墨闻言微笑着点点头。
“处默，实不相瞒，李淳风预测的完全正确，不久之后，旱灾确实要席卷整个大唐的北方大部分土地。”
“啊……”
程处默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公子，这可如何是好？可有解决之道？”
云墨微笑着点点头，开口说道。
“处默，虽然天意不可违，大面积的旱灾即将到来，可是有些事情却是事在人为的。”
此时，云雀和长孙皇后带着长乐，也回到了房间里。
云雀见公子正在和处默交谈，便牵着长乐的手，让她坐在了火炉旁边。
长乐怀里满满的都是草莓，小丫头边吃草莓，边偷听云墨和处默谈话。
因为这也是父皇交代的任务之一，尽可能的多听听云公子在说些什么。
“公子，处默愿闻其详，洗耳恭听！”
程处默眼神火热，没想到陛下交代的事情，竟然如此顺利。“处默，关中之地，乃是最早的天府之国！在汉时期，关中便沃野千里，河流纵横，水量丰沛可以行船！”
处默和长乐，听不懂云墨口中汉时期的关中。
可是长孙皇后完全沉浸其中，因为云墨所言，句句属实，史上都有记载。
“关中有两大水系，渭水和洛水。渭水以北的支流，发源于北部高原，说起来距离云家庄，已经不是非常遥远了。”
“这些河流自西向东，有千水，漆水，泾水，沮水…等十几条水系。”
“渭水以南的支流，发源于秦岭山中，在长安城一带，水系尤为发达。自西向东，分别有：涝水，沣水，滈水，潏水，浐水和灞水。”
“………”
长孙皇后是越听越心惊，如此纵横交错的大小水系，云墨简直是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程处默也是听傻了，因为许多水系，他都没有去过，就连名字也叫不上来。
云墨的讲解还在继续。
“如今长安城，城西是唐漕渠，城东有龙首渠，城里有永安渠，还有清明渠。这四条水渠，水量充沛，足以供应整个长安城近百万人口的生活用水。”
程处默算是彻底跪服了。
长安城这四条水渠，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毕竟自己就是吃永安渠的水长大的。
突然，程处默猛地一拍大腿。
啪的一声，特别清脆。
差点把长乐手中的草莓给惊吓的滑落下来。
长乐不乐意的嘟嘟起嘴巴，扭头给了程处默一个不大不小的白眼。
当然，长乐正好背对云墨，所以才会有如此调皮的动作。
“公子，俺明白了，公子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蓄水抗旱！”
云墨听了程处默的话，用近乎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处默。
这小子的智慧，完全出乎了云墨的想象。
长孙皇后也是在心里暗自赞叹，看来处默，真有青出于蓝胜于蓝之势啊！
“公子，牛肉火锅来了。”
小青和小红，分别端着火锅和牛肉，缓步走进了房间里。
“处默，来，咱们边吃边聊。”
云墨热情的邀请道。
“乐乐，过来吃牛肉火锅了，来姐姐这里坐下。”
云雀直接走到火炉旁，将长乐抱到了自己身边。
牛肉入锅，很快便香味四溢。
狗蛋将几个酒碗倒满。
众人立即开启了吃肉模式。
长乐的嘴巴更是停不下来，在父皇面前长乐都没有拘束过，更何况这可是香喷喷的牛肉火锅啊！
长乐岂能放过这大快朵颐的机会。
“云雀姐姐，乐乐自己来吧！”
云雀一直不停的给长乐夹肉，让长乐非常不好意思起来。
因为她发现身边这漂亮的小姐姐，自己还没有吃一口牛肉呢！
云雀闻言抿嘴一笑。
“乐乐，没关系的，姐姐对这牛肉火锅已经吃够了，看到牛肉都没有食欲。”
云雀的话，让长乐深深的感到惭愧。
自己这公主，当的有啥意思啊？
还不如一位云家庄的百姓有口福，人家牛肉都吃腻了。
唉！
太打击人了。
“公子，处默敬您！”
程处默双手端起酒碗，对着云墨开口说道。
云墨闻言也端起酒碗。
“来，处默，一起喝一个。”
二人仰起头来，一人喝了一大口。
“处默还请公子，继续解惑，虽然处默想到了蓄水抗旱之道，可是如何蓄水，如何抗旱，处默依然没有半点头绪。”
长孙皇后在心里，默默的给程处默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这问题，算是问到点子上了，也是长孙皇后最为关心的问题。
云墨放下酒碗，注视着程处默。
“处默，刚刚我已经说过渭水的起源之地，整条渭水一年四季无需担心缺水的问题。”
“特别是每年春夏之交，因为上游源头冰雪消融，水流是最为充沛的时候。”
“既然朝廷为了解决生活用水而开槽挖渠，既然也可以为了农业灌溉而开槽挖渠。”
“眼下关中水渠，远远不够抵御这百年不遇的旱灾，所以当务之急是挖渠引水。”
“整个北方之地，人口最密集之处，土地最肥沃之地，莫过于长安和洛阳，若是能让这两地的旱情得到基本控制。那么灾害所带来的损失，将会至少减轻五成以上。”
“除了挖渠引水，还可以趁眼下积雪未融，好好利用这些积雪。”
云墨的话，让程处默茅塞顿开。
长孙皇后一顿饭，也吃的格外香甜。
“公子，若是挖渠引水，定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朝廷眼下怕是没有钱财来补贴劳工了。”
长孙皇后刚刚放进口中的一块牛肉，都停止了咀嚼。
处默的智慧和才智，真的让长孙皇后刮目相看起来。
“处默啊，没想到啊，你竟然能考虑的这么深远，原本你若是不问，这难题就让程将军甩给当今天子去解决算了。”
“不过既然你开口了，我也说说自己的看法。”
“好，俺程处默洗耳恭听！”
听到云墨的话，程处默谦虚的跟个学生似的。
“处默，眼下国库空虚是不争的事实，可，若是以工代赋，便可以完美的解决国库空虚的问题。”
“以工代赋？”
程处默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云墨，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公子，俺懂了，就是朝廷让百姓出力，然后免去百姓的赋税！”
“公子真是身怀治国之大才，俺程处默敬公子。”
云墨闻言端起酒碗，二人再次痛饮一番。
“公子，俺还有一个疑惑。”
程处默好不容易逮住机会，趁着跟云墨相谈甚欢，于是继续开口说道。
“哦，处默还有何事不解？”
云墨已经从和程处默第一次相见时，就已经树立了自己高深莫测的形象。
事到如今，只能继续将这一形象保持下去。
于是云墨弹一弹衣袖，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公子，处默也觉得以工代赋乃是非常好的办法，可是一旦用此方法解决了关中之地的旱情，今年若是粮食丰收，而朝廷却收不到一点赋税，国库岂不是更加空虚！”
云墨闻言笑了起来！
“处默啊，其实免除了百姓的赋税，朝廷今年可以收取更多的赋税！”
“什么？”
程处默眼睛瞪的溜圆。
长孙皇后心里也是疑惑不解。
免去了百姓的赋税，去哪里收更多的赋税呢？此时，长乐已经吃的肚子滚圆。
她也睁着一双大眼睛，仰头注视着云墨。
看着这个谈笑风生的少年郎，长乐满眼都是好奇之色。
她自然听不懂云墨言语里的意思，不过感觉好像很高深的样子。
云墨看着程处默惊愕的表情，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对于处默的不解，自然都在云墨的意料之中。
“处默，我问你，长安城周边，乃至于关中大片肥沃的土地，多数在哪些人手中？”
程处默闻言眉头紧皱起来。
而长孙皇后内心却豁然开朗起来。
她已经知道云墨言外之意了。
程处默思索片刻之后，也想到了真正的答案。
“公子，要说谁的土地最多，那自然是五姓七望和关陇八大家。”
听了程处默的回答，云墨微笑着点点头。
接着开口询问道。
“处默以为，若是以工代赋的话，五姓七望和关陇八大家会出人出力吗？”
程处默毫不犹豫的摇摇头。
“公子，处默虽然年少，也是知道他们这些世家诸多横行霸道之事，想要他们出工出力，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长孙皇后闻言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可是，程处默说的也的确就是实情。
“这就对了啊，他们不出工不出力，这赋税的问题就解决了啊！”
程处默闻言还是一头雾水。
“还请公子明示，处默实在愚钝！”
程处默谦虚的开口请教道。
“处默，你也知道整个关中和长安城，五姓七望和关陇八大家，手握大量的土地，一旦旱情来袭，他们是不是需要更多的水来灌溉土地？”
程处默闻言眼睛亮了起来。
只听啪的一声。
程处默一巴掌，狠狠的拍在自己的大腿上。
清脆的响声，让云墨都觉得生疼。
“公子，俺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让他们花钱买水？”
云墨闻言欣喜的点点头，开口说道。
“不然呢？这些人手握大量肥沃的土地，既然不出工不出力，当旱情来临的时候，岂能让他们用水灌溉土地？”
“不过，他们肯定会私自偷水的。”
“到那个时候，只要天子手腕强硬一点，狠狠打击几位出头鸟，大量的钱财还不是滚滚而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处默闻言，放声大笑起来。
“公子，都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处默今日算是明白了，听公子一席话，胜读百年书啊！”
程处默的话，让云墨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长孙皇后却是内心窃喜，这个程处默也真是个人才，这马屁拍的那叫一个砰砰作响！
“公子，俺先返回长安城了，事情紧急，处默先回去禀告父亲大人，以免陛下误会李淳风。”
“还有在长安城外寻一隐秘之地的事情，俺也得让父亲大人抓紧落实下来，下次再来的时候，按照公子的吩咐将宝琳和有道带来，还望公子传授技艺！”
云墨闻言点点头，转头对福伯说道。
“福伯，您看看猪肉蔬菜和酒水都准备好没有？”
福伯闻言点点头，起身离开了房间，不一会儿便返回了房间。
“公子，都已经备好了，已经吩咐下去了，马上装车。”
“狗蛋，赶紧去帮忙装车去。”
听到程处默的吩咐，狗蛋立即离开了房间。
这已经不是狗蛋第一次来云家庄了，如今他也算是轻车熟路。
云墨陪程处默喝了一杯茶的功夫，狗蛋赶着马车来到门前。
“乐乐，走吧。吃好喝足，处默哥还有要事，咱们也该回去了。”
程处默嘿嘿笑着，对长乐公主开口说道。
“不嘛，不嘛，乐乐不回去嘛。”
长乐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好不容易离开了皇宫，她才不会这么轻易回去呢！
更何况云家庄有母后，还有大把大把好吃的。
留在云家庄，可比皇宫香多了。
咳咳，咳咳！
听到长乐公主的话，看着长乐公主脑袋晃成那样。
程处默有点进退两难了。
这家伙，不把公主带回去。
陛下那关不好过啊！
一旦惹火了陛下，自己这天大的功劳，也抵不住陛下的怒火。
“乐乐，咱们来的时候，姨夫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俺好好看着你，回去的时候若是姨夫发现你没跟俺回去，俺怎么给姨夫交代吗？”
无奈之下，程处默只能把陛下搬出来，试图吓唬吓唬长乐。
长孙皇后看着程处默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使劲憋住不笑。
“哼，不用你给父亲大人交代，乐乐自己告诉父亲。”
“云雀姐姐，让乐乐用下笔墨，乐乐给父亲修书一封！”
长乐握住云雀的手，嘴巴甜甜的左一口姐姐，右一口姐姐。
“处默，既然乐乐想留下住几天，就让她留下吧，回去转告程将军，乐乐在云家庄，保证会生活得非常快乐的。”
云墨都开口了，程处默只能微笑着点点头。
长乐很快写好了书信。
小丫头仔细的将书信折叠整齐，然后交到处默手中。
“处默哥，这是乐乐写个父亲的信，你可不许偷看，不然的话，以后乐乐不理你了。”
小丫头的话，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正是童言无忌的年龄，众人谁也没有当真。
当然了，长孙皇后和程处默除外。
长孙皇后心里偷着乐，程处默可是有苦说不出。
不过，即便是长乐公主不交代，自己也不会偷看她写给陛下的亲笔信。
众人一起将程处默送出庄外。
狗蛋驾驶马车，先行一步。
“公子，处默告辞了。”
程处默双手抱拳，开口说道。
“好，路上注意安全，不用太着急赶路。”
“处默哥，再见！”
云雀和长乐都挥手说道。
程处默翻身上马，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长乐小手挥舞的最厉害，心里最开心的莫过于她了。
因为相比于皇宫的生活，这里就是天堂一般的日子。
当天晚上，长乐就挤到了母后和云雀的中间去睡。
最后更是躺在母后怀里睡着了，世上最幸福的日子莫过于此啊！
即便是在皇宫里，长乐也很难在晚上，享受到母后的怀抱。
长乐趁机将小手放在母后的手中，然后调皮的伸伸舌头。
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让长乐感到非常的有趣。
进入暖棚以后，长乐彻底不淡定了。
如今虽然已经立春，可是外面的天气依然是非常寒冷的。
暖棚里的温度，让长乐浑身都舒坦了起来。
而满地的青菜和瓜果，则让长乐瞬间瞪大了眼睛。
“云雀姐姐，这不是在做梦吧？”
长乐使劲揉搓双眼，生怕自己看到的是梦境！
长乐可爱的模样，差点让云雀笑弯了腰。
“乐乐，这不是做梦，有没有感觉到疼痛？”
云雀伸手在长乐鼻尖上刮了一下。
咯咯咯咯。
长乐开心的笑了起来。
撒腿往那片红红的草莓跑去。
因为她已经发现目标了，岂能轻易放过这美味的水果。
云墨的房间里。
程处默将酒楼的近况向云墨汇报了一遍。
“公子，眼下酒宴已经排到了下月末。俺爹的意思，问问云公子，能否将每日接待的酒宴数量提升几桌？”
云墨闻言微笑着摇摇头，开口说道。
“处默，暂时还是这样吧，若是提升酒席数量的话，眼下肉菜是很难供应上的，毕竟此地距离长安城路途遥远。”
“公子说的乃是实情，处默有个建议，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程处默的话，让云墨已经猜测到他所谓的建议是什么。
“处默，你的意思是在长安城外，也弄一个云家庄似的暖棚是吧？”
程处默闻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公子，若是这样那就最好了，省得俺不断的来回奔波。”
云墨闻言站起身来。
程处默看着云墨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知道此时他肯定在考虑刚刚自己说过的建议。
程处默一直在紧张的等待云墨的答复。
毕竟这些都是云家庄的秘密，云公子能否最终同意，程处默心里没有半点把握。
“处默，你身边可有完全可靠和值得信任之人？”
云墨一脸郑重的开口询问道。
“公子，宝琳和有道，乃是和俺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二人俺觉得完全可靠也值得信任，当然了还有俺弟弟处亮。”
云墨闻言点点头。
“好，既然你相信尉迟宝琳和秦有道，他们二人也属实是可交之人，下次把他们二人带来吧，还有处亮也一起带来。”
“对了，事先跟他们说清楚，此事不可勉强。”
程处默闻言立即高兴的一拍大腿。
“公子放心，他们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云墨返回桌前，坐了下来。
“处默，在带他们来之前，有件事情要先完成。”
“公子尽管吩咐，俺保证按照公子的意思去做。”
程处默拍打着胸口，大声承诺道。
“处默，我知道你的意思，来回奔波确实非常辛苦，长安城距离此地，也属实遥远了一些。”
“酒楼肉菜的供应确实是个难题，为此我才规定每日午时和晚间不得超过两桌酒席，现在看来就是这样，依然很难供应得上。”
“此次返回以后，处默务必让程将军，在长安城外寻一处地方，此地最好是依山傍水，而且不易被外人发现。”
“………”
程处默听闻云墨的话，不断的点头应允下来。
“公子放心，俺一定会按照公子的吩咐去做的，绝对不会被外人所知，更不会让外人发现。”
云墨微笑着点点头。
他知道，一旦处默将此事告知程咬金，依照程咬金的脾性，保密程度，绝对值得放心。
“公子，还有一件事情，俺爹让俺替他讨教公子。”
程处默原本打算酒后再谈此事的，可是现在看着云墨高兴，不如趁机一并说了，省得自己等会喝醉酒给忘记喽！
“哦，程将军还有何事？只要是我能解惑的，理应尽力而为之！”
程处默一听，立即微笑着开口说道。
“公子，近日太史局有人断言，一场大旱即将来袭，陛下听闻之后也是非常疑惑，这冬日里瑞雪纷飞，毫无大旱之兆啊！怎奈那人以命向谏，恳请陛下早做安排，陛下勃然大怒，欲要治罪与他！”
云墨闻言注视着程处默开口说道。
“处默，你说的那人可是李淳风？”
李淳风，可不是一位简单角色。
云墨之所以会突然想到是他。
因为，其一，李淳风现在确实就职于太史局。
其二，李淳风乃是有记载以来的第一位气象专家。
也可以说是气象预测的始祖。
程处默闻言眼睛瞪的溜圆，他自己还没想好用谁来代替，口中的那人。
云墨竟然一口说出了李淳风的名字。
而李淳风到底是谁？
程处默他不知道啊！
这也怪不得处默，因为现在的李淳风，不过是太史局默默无闻的一员而已。
程处默也是智商在线之人啊，既然误打误撞了，那就继续误打误撞下去。
“公子，您认识李淳风？那您可要帮忙出出主意啊，俺爹和他颇有交情，不忍心看他被陛下惩罚。”
程处默现在撒谎都不带脸红的。
这都因为那张大黑脸带来的好处，即便是脸红，一时半会也发现不了。
云墨闻言微笑着点点头。
“处默，实不相瞒，李淳风预测的完全正确，不久之后，旱灾确实要席卷整个大唐的北方大部分土地。”
“啊……”
程处默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公子，这可如何是好？可有解决之道？”
云墨微笑着点点头，开口说道。
“处默，虽然天意不可违，大面积的旱灾即将到来，可是有些事情却是事在人为的。”
此时，云雀和长孙皇后带着长乐，也回到了房间里。
云雀见公子正在和处默交谈，便牵着长乐的手，让她坐在了火炉旁边。
长乐怀里满满的都是草莓，小丫头边吃草莓，边偷听云墨和处默谈话。
因为这也是父皇交代的任务之一，尽可能的多听听云公子在说些什么。
“公子，处默愿闻其详，洗耳恭听！”
程处默眼神火热，没想到陛下交代的事情，竟然如此顺利。“处默，关中之地，乃是最早的天府之国！在汉时期，关中便沃野千里，河流纵横，水量丰沛可以行船！”
处默和长乐，听不懂云墨口中汉时期的关中。
可是长孙皇后完全沉浸其中，因为云墨所言，句句属实，史上都有记载。
“关中有两大水系，渭水和洛水。渭水以北的支流，发源于北部高原，说起来距离云家庄，已经不是非常遥远了。”
“这些河流自西向东，有千水，漆水，泾水，沮水…等十几条水系。”
“渭水以南的支流，发源于秦岭山中，在长安城一带，水系尤为发达。自西向东，分别有：涝水，沣水，滈水，潏水，浐水和灞水。”
“………”
长孙皇后是越听越心惊，如此纵横交错的大小水系，云墨简直是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程处默也是听傻了，因为许多水系，他都没有去过，就连名字也叫不上来。
云墨的讲解还在继续。
“如今长安城，城西是唐漕渠，城东有龙首渠，城里有永安渠，还有清明渠。这四条水渠，水量充沛，足以供应整个长安城近百万人口的生活用水。”
程处默算是彻底跪服了。
长安城这四条水渠，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毕竟自己就是吃永安渠的水长大的。
突然，程处默猛地一拍大腿。
啪的一声，特别清脆。
差点把长乐手中的草莓给惊吓的滑落下来。
长乐不乐意的嘟嘟起嘴巴，扭头给了程处默一个不大不小的白眼。
当然，长乐正好背对云墨，所以才会有如此调皮的动作。
“公子，俺明白了，公子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蓄水抗旱！”
云墨听了程处默的话，用近乎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处默。
这小子的智慧，完全出乎了云墨的想象。
长孙皇后也是在心里暗自赞叹，看来处默，真有青出于蓝胜于蓝之势啊！
“公子，牛肉火锅来了。”
小青和小红，分别端着火锅和牛肉，缓步走进了房间里。
“处默，来，咱们边吃边聊。”
云墨热情的邀请道。
“乐乐，过来吃牛肉火锅了，来姐姐这里坐下。”
云雀直接走到火炉旁，将长乐抱到了自己身边。
牛肉入锅，很快便香味四溢。
狗蛋将几个酒碗倒满。
众人立即开启了吃肉模式。
长乐的嘴巴更是停不下来，在父皇面前长乐都没有拘束过，更何况这可是香喷喷的牛肉火锅啊！
长乐岂能放过这大快朵颐的机会。
“云雀姐姐，乐乐自己来吧！”
云雀一直不停的给长乐夹肉，让长乐非常不好意思起来。
因为她发现身边这漂亮的小姐姐，自己还没有吃一口牛肉呢！
云雀闻言抿嘴一笑。
“乐乐，没关系的，姐姐对这牛肉火锅已经吃够了，看到牛肉都没有食欲。”
云雀的话，让长乐深深的感到惭愧。
自己这公主，当的有啥意思啊？
还不如一位云家庄的百姓有口福，人家牛肉都吃腻了。
唉！
太打击人了。
“公子，处默敬您！”
程处默双手端起酒碗，对着云墨开口说道。
云墨闻言也端起酒碗。
“来，处默，一起喝一个。”
二人仰起头来，一人喝了一大口。
“处默还请公子，继续解惑，虽然处默想到了蓄水抗旱之道，可是如何蓄水，如何抗旱，处默依然没有半点头绪。”
长孙皇后在心里，默默的给程处默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这问题，算是问到点子上了，也是长孙皇后最为关心的问题。
云墨放下酒碗，注视着程处默。
“处默，刚刚我已经说过渭水的起源之地，整条渭水一年四季无需担心缺水的问题。”
“特别是每年春夏之交，因为上游源头冰雪消融，水流是最为充沛的时候。”
“既然朝廷为了解决生活用水而开槽挖渠，既然也可以为了农业灌溉而开槽挖渠。”
“眼下关中水渠，远远不够抵御这百年不遇的旱灾，所以当务之急是挖渠引水。”
“整个北方之地，人口最密集之处，土地最肥沃之地，莫过于长安和洛阳，若是能让这两地的旱情得到基本控制。那么灾害所带来的损失，将会至少减轻五成以上。”
“除了挖渠引水，还可以趁眼下积雪未融，好好利用这些积雪。”
云墨的话，让程处默茅塞顿开。
长孙皇后一顿饭，也吃的格外香甜。
“公子，若是挖渠引水，定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朝廷眼下怕是没有钱财来补贴劳工了。”
长孙皇后刚刚放进口中的一块牛肉，都停止了咀嚼。
处默的智慧和才智，真的让长孙皇后刮目相看起来。
“处默啊，没想到啊，你竟然能考虑的这么深远，原本你若是不问，这难题就让程将军甩给当今天子去解决算了。”
“不过既然你开口了，我也说说自己的看法。”
“好，俺程处默洗耳恭听！”
听到云墨的话，程处默谦虚的跟个学生似的。
“处默，眼下国库空虚是不争的事实，可，若是以工代赋，便可以完美的解决国库空虚的问题。”
“以工代赋？”
程处默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云墨，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公子，俺懂了，就是朝廷让百姓出力，然后免去百姓的赋税！”
“公子真是身怀治国之大才，俺程处默敬公子。”
云墨闻言端起酒碗，二人再次痛饮一番。
“公子，俺还有一个疑惑。”
程处默好不容易逮住机会，趁着跟云墨相谈甚欢，于是继续开口说道。
“哦，处默还有何事不解？”
云墨已经从和程处默第一次相见时，就已经树立了自己高深莫测的形象。
事到如今，只能继续将这一形象保持下去。
于是云墨弹一弹衣袖，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公子，处默也觉得以工代赋乃是非常好的办法，可是一旦用此方法解决了关中之地的旱情，今年若是粮食丰收，而朝廷却收不到一点赋税，国库岂不是更加空虚！”
云墨闻言笑了起来！
“处默啊，其实免除了百姓的赋税，朝廷今年可以收取更多的赋税！”
“什么？”
程处默眼睛瞪的溜圆。
长孙皇后心里也是疑惑不解。
免去了百姓的赋税，去哪里收更多的赋税呢？此时，长乐已经吃的肚子滚圆。
她也睁着一双大眼睛，仰头注视着云墨。
看着这个谈笑风生的少年郎，长乐满眼都是好奇之色。
她自然听不懂云墨言语里的意思，不过感觉好像很高深的样子。
云墨看着程处默惊愕的表情，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对于处默的不解，自然都在云墨的意料之中。
“处默，我问你，长安城周边，乃至于关中大片肥沃的土地，多数在哪些人手中？”
程处默闻言眉头紧皱起来。
而长孙皇后内心却豁然开朗起来。
她已经知道云墨言外之意了。
程处默思索片刻之后，也想到了真正的答案。
“公子，要说谁的土地最多，那自然是五姓七望和关陇八大家。”
听了程处默的回答，云墨微笑着点点头。
接着开口询问道。
“处默以为，若是以工代赋的话，五姓七望和关陇八大家会出人出力吗？”
程处默毫不犹豫的摇摇头。
“公子，处默虽然年少，也是知道他们这些世家诸多横行霸道之事，想要他们出工出力，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长孙皇后闻言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可是，程处默说的也的确就是实情。
“这就对了啊，他们不出工不出力，这赋税的问题就解决了啊！”
程处默闻言还是一头雾水。
“还请公子明示，处默实在愚钝！”
程处默谦虚的开口请教道。
“处默，你也知道整个关中和长安城，五姓七望和关陇八大家，手握大量的土地，一旦旱情来袭，他们是不是需要更多的水来灌溉土地？”
程处默闻言眼睛亮了起来。
只听啪的一声。
程处默一巴掌，狠狠的拍在自己的大腿上。
清脆的响声，让云墨都觉得生疼。
“公子，俺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让他们花钱买水？”
云墨闻言欣喜的点点头，开口说道。
“不然呢？这些人手握大量肥沃的土地，既然不出工不出力，当旱情来临的时候，岂能让他们用水灌溉土地？”
“不过，他们肯定会私自偷水的。”
“到那个时候，只要天子手腕强硬一点，狠狠打击几位出头鸟，大量的钱财还不是滚滚而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处默闻言，放声大笑起来。
“公子，都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处默今日算是明白了，听公子一席话，胜读百年书啊！”
程处默的话，让云墨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长孙皇后却是内心窃喜，这个程处默也真是个人才，这马屁拍的那叫一个砰砰作响！
“公子，俺先返回长安城了，事情紧急，处默先回去禀告父亲大人，以免陛下误会李淳风。”
“还有在长安城外寻一隐秘之地的事情，俺也得让父亲大人抓紧落实下来，下次再来的时候，按照公子的吩咐将宝琳和有道带来，还望公子传授技艺！”
云墨闻言点点头，转头对福伯说道。
“福伯，您看看猪肉蔬菜和酒水都准备好没有？”
福伯闻言点点头，起身离开了房间，不一会儿便返回了房间。
“公子，都已经备好了，已经吩咐下去了，马上装车。”
“狗蛋，赶紧去帮忙装车去。”
听到程处默的吩咐，狗蛋立即离开了房间。
这已经不是狗蛋第一次来云家庄了，如今他也算是轻车熟路。
云墨陪程处默喝了一杯茶的功夫，狗蛋赶着马车来到门前。
“乐乐，走吧。吃好喝足，处默哥还有要事，咱们也该回去了。”
程处默嘿嘿笑着，对长乐公主开口说道。
“不嘛，不嘛，乐乐不回去嘛。”
长乐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好不容易离开了皇宫，她才不会这么轻易回去呢！
更何况云家庄有母后，还有大把大把好吃的。
留在云家庄，可比皇宫香多了。
咳咳，咳咳！
听到长乐公主的话，看着长乐公主脑袋晃成那样。
程处默有点进退两难了。
这家伙，不把公主带回去。
陛下那关不好过啊！
一旦惹火了陛下，自己这天大的功劳，也抵不住陛下的怒火。
“乐乐，咱们来的时候，姨夫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俺好好看着你，回去的时候若是姨夫发现你没跟俺回去，俺怎么给姨夫交代吗？”
无奈之下，程处默只能把陛下搬出来，试图吓唬吓唬长乐。
长孙皇后看着程处默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使劲憋住不笑。
“哼，不用你给父亲大人交代，乐乐自己告诉父亲。”
“云雀姐姐，让乐乐用下笔墨，乐乐给父亲修书一封！”
长乐握住云雀的手，嘴巴甜甜的左一口姐姐，右一口姐姐。
“处默，既然乐乐想留下住几天，就让她留下吧，回去转告程将军，乐乐在云家庄，保证会生活得非常快乐的。”
云墨都开口了，程处默只能微笑着点点头。
长乐很快写好了书信。
小丫头仔细的将书信折叠整齐，然后交到处默手中。
“处默哥，这是乐乐写个父亲的信，你可不许偷看，不然的话，以后乐乐不理你了。”
小丫头的话，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正是童言无忌的年龄，众人谁也没有当真。
当然了，长孙皇后和程处默除外。
长孙皇后心里偷着乐，程处默可是有苦说不出。
不过，即便是长乐公主不交代，自己也不会偷看她写给陛下的亲笔信。
众人一起将程处默送出庄外。
狗蛋驾驶马车，先行一步。
“公子，处默告辞了。”
程处默双手抱拳，开口说道。
“好，路上注意安全，不用太着急赶路。”
“处默哥，再见！”
云雀和长乐都挥手说道。
程处默翻身上马，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长乐小手挥舞的最厉害，心里最开心的莫过于她了。
因为相比于皇宫的生活，这里就是天堂一般的日子。
当天晚上，长乐就挤到了母后和云雀的中间去睡。
最后更是躺在母后怀里睡着了，世上最幸福的日子莫过于此啊！
即便是在皇宫里，长乐也很难在晚上，享受到母后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