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衣服的空挡趁机向二宝子询问着宁修的行踪。
    “今个儿下朝还没回来。”
    玄子羽垂眼思忖着,往常这个时候宁修早该下朝了,今天却是迟迟未归,而那公公也未说宁修现在还在不在宫里,这个时候老皇帝又下旨召见他,难道有什么蹊跷?
    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忐忑,玄子羽沉默了一会道:“你待会儿去问问福叔这几天宫里有什么异常没有,等我进宫后若是有什么情况发生就去玄府找大哥。”
    二宝子帮玄子羽整理着衣衫道:“公子,这几天晚上府里出现不少行踪诡秘的人,咱们王爷是不是……”
    “别胡说,那些人是王爷的心腹,只是向他汇报朝廷的事情而已。”玄子羽烦躁的打断了二宝子的话,“这些事情论不到下人插嘴,连我都不能过问,你等会儿让福叔吩咐下去,让下人们口风都紧着点,若是从王府中走漏了这些消息,王爷可饶不了你们。”
    二宝子脸色骤变,急忙诚惶诚恐的连声道是。
    收拾妥当后,玄子羽出了门就往正厅走去,半路上被神色惶惶的福叔截住去路。
    “怎么了?”
    福叔老脸阴沉,严肃的上前低声道:“王妃进宫后且谨慎着些,宫里刚传出消息王爷现在还在宫里的议事殿同大臣们处理朝政呢!”
    知晓宁修人还在宫里,玄子羽多少松了口气,想了想对福叔道:“要是出现什么意外你就看着办吧!”
    福叔恭谨垂首,“王爷早已安排好一切,王妃大可放心。”
    玄子羽挪揄的笑了笑说:“这难道就是主仆狼狈为奸?”
    福叔嘴角一抽,老脸登时红如猪肝。
    玄子羽脸上的笑容更浓了,走到前厅同那白面公公客套了几句,两人就出了王府大门坐上轿子进宫。
    从南面回来老皇帝并没有因为他和宁修被山贼所绑架的事情而追问什么,朝堂上宁修同宁远的关系虽说不上和睦但也没有恶化到针锋相对。
    这半个月来朝廷内也没有什么震惊的大事发生,相对的朝堂上是很平静很和谐的。
    皇帝心里到底打着什么算盘玄子羽不想去推测,可宁修打的是什么算盘他却心知肚明。
    宁修的母亲贵为皇后可却没有实际的外戚势力,除了位居后宫之首这个身份外,她根本在宁修争夺储君的事情上起不了什么实际的作用。
    宁修之所以有今天的这种势力,可以说是他从封王那时起就处心积虑建立起来的。
    而宁远却是不同,他的母亲不但但是地位仅次于皇后的贵妃娘娘,在朝廷中贵妃母系那一派的外戚势力也是不容小觑,宁远有着朝廷中颇有名望掌握一方势力的舅舅,还有着下嫁给林丞相家大公子的公主胞妹,还娶了个在出身很不错的王妃,江湖上也拉拢了一定的势力不说,光是他那排行靠前的皇子身份都比宁修占有不少的优势。
    权衡利弊一番,身受皇帝宠爱对朝廷建有功勋的宁修的势力跟宁远也算是旗鼓相当半斤八两。
    这段时间内宁修几乎调动起了他养在暗处的势力帮助他监视宁远动态行踪,他会有这样的举动很明显的说明了,在这平静的表面背后,肯定是激流暗涌的情形。
    本来朝廷的那些事情玄子羽也懒得去了解,所以宁修也就没把那些情况尽数的告知于他。
    虽然宁远在皇帝受宠爱的程度远远不如宁修,吴王宁远的母亲华贵妃身受皇帝的喜爱,几十年来都圣宠不衰。
    对于老皇帝的博爱程度,玄子羽常常嘘唏不已,他很想知道在那后宫众多妃嫔佳丽中,皇帝到底能把他的爱分成几份给那些同他上过床的女人们。
    进得皇宫,下了马车,玄子羽很大方识礼的跟在白面公公的身后,穿廊过门的来到了那皇帝休憩享受的大殿。
    白面公公抖着拂尘扯着嗓子在门口吼了一声:“景王妃觐见圣上。”
    只听见殿内响起一道闷闷的声响后,白面公公同殿门口站立的侍卫低语了两句,转身示意玄子羽跟上抬脚踏进了殿门。
    殿内熏香的烟雾袅袅,很是安静,玄子羽低头看着脚下的路,恭谨的往前走去。
    越往里走,越是清晰的感觉到一股隐晦的压力,玄子羽暗暗心惊,殿内空旷一片,只有几排古朴的书架静静立着,十几步开外一个大红色色的几案,上面摆着几叠奏折,几案后面,一个人影以一种慵懒的姿势斜靠在榻上。
    “退下吧。”
    “奴才遵旨。”
    听到老皇帝那熟悉的声音,玄子羽顿住了脚步,站在殿内燃着熏香的铜炉旁。
    “子羽参见皇帝,吾皇万岁万万岁。”
    “嗯。”皇帝一身玄色龙袍,很是自在的倚在上方龙案后面铺着华美褥子的软榻上。
    跪在地上良久,听到了皇帝这么一声浅浅的鼻音,玄子羽正腹诽着老皇帝,怎么就忘了让他起身说话呢!
    “怎么还那么生疏,应该叫父皇了。”皇帝纠正着玄子羽方才的称呼,低笑了数声道:“知道朕今天为什么宣你进宫吗?”
    他这话问的有点诡诈,玄子羽依旧跪着,不着痕迹的侧目看了一眼今天摆出这幅架势跟记忆中那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有点出入的皇帝道:“子羽愚昧。”
    “哦?”老皇帝依旧微笑着,那双半眯的眼睛中却是精光闪烁,静静的看着玄子羽,那副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让玄子羽觉得有点压抑。
    “听说你现在成了龙宿建立起来魔宫的宫主也成了新的武林盟主是吗?”
    “回禀皇……呃……父皇,是的。”玄子羽结巴着纠正着称呼如实道。
    “那今后决定怎么做呢?一统江湖还是……”
    一统江湖?!
    玄子羽纳闷的皱起了眉头,“江湖中的事情子羽已经交付于可信赖的江湖人去打理!”
    “嗯。”皇帝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你能统领着嘉远的江湖也是好事儿,也算是间接的帮助朝廷减轻了介入江湖纷争的烦恼。”
    玄子羽垂着头,静静的听着,眼观鼻鼻观心腿跪地。
    “这次你们被山贼所擒,你这个武林盟主对清楚那些山贼的来路吗?”
    玄子羽暗自抽气,佯装着考虑了半天道:“不知道。”
    “哦,既然是这样,朕可真得派人好好查查那些胆大包天的山贼的来路了。”
    跪在地上的玄子羽痛苦的忍耐着冰冷的地面,继续跪着。
    皇帝说完那句话就沉默了下来,玄子羽等待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后,受不了腿上传来的酸痛感觉,忍不住开口道:“父皇还有其它问题要问么?”
    “嗯?!”耳畔响起o的翻阅奏折的声响,老皇帝淡淡的笑了笑说:“起身吧,近来皇后也跟朕念叨着想见见你了呢,你若有空的话,就去后宫探探她吧!”
    “谢父皇,子羽告退。”
    玄子羽龇牙咧嘴的忍着跪的发麻的双腿,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朝皇帝施礼后退出了大殿。
    待玄子羽消失在殿门口后,殿内坐在案几后面的老皇帝却是摇着头有些无奈的笑开了眼。
    “出来吧。”在软榻上挪了挪身体,老皇帝老身在在的对着空气道了一句。
    身后的屏风后,攸地蹿出两道身影。
    那二人恭谨躬身朝老皇帝施礼,“皇上,您这是想要处置景王爷吗?”紫衣楼主面色凝重,有些颓靡的问道。
    洛浦山庄的欧阳越面色也有些惶然,接口道:“陛下若是处置景王爷,必会在朝堂和江湖中引起不小的动静,请圣上三思。”
    老皇帝深沉的也不言语,只是看着案几下的二人摇了摇头。
    “你们先下去吧,朕累了想歇会儿。”
    “皇上……”
    “圣上……”
    “下去吧。”皇帝不悦的闭上了眼睛,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
    欧阳越同端木宇丧气的对视了一眼,躬身施礼道:“欧阳越,端木宇,告退。”
    老皇帝倚在软榻上屈指轻弹着大腿,笑着轻轻的喃喃,“宁修这孩子也太随朕了点!”
    玄子羽出了大殿,神色阴霾的大步流星的往宫门口走去。
    要他现在去后宫见皇后,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的痛快。
    去了后宫在向方才面见皇帝那般跪着,他的腿不被跪残疾了也肯定会因为下跪而落得半身不遂。
    玄子羽很郁愤也很忧虑,从皇帝今天那些不冷不热的问话,让他明显的感觉到有点不自在。
    正边走边想着,一个不留神直接撞进了迎面走来的那人怀中。
    “哟……这……”
    “呃……”
    “这不是景王妃么!”
    玄子羽抱歉的抬头,看向撞着的那人,脸色黯淡了下来。
    “你进宫做什么?”
    “陪大哥进宫见皇上。”林尽欢摸着鼻子笑笑,指着身边那位年长他一些跟他长相有些相似的三十来岁的男子道。
    玄子羽撇了撇嘴看向林家老大,虚伪的抱了抱拳道:“有礼了,林驸马爷。”
    林家老大微笑以对还礼道:“景王妃,有礼了。”
    “你也是进宫面圣?”
    “嗯。”玄子羽从林尽欢身边走过,淡淡的应了一句,朝两人道了一声,再见后匆忙离开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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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包子来了
    坐着轿子回到景王府,玄子羽因为跪在地上半天的双腿膝盖竟然肿了起来,让从府门内迎出来的二宝子扶着下轿后,急声吩咐着下人准备热水热敷膝盖,待膝盖热敷后,景王爷依然迟迟未归。
    玄子羽裹着御寒的大氅坐在榻上享受着二宝子的体贴按摩,惬意的喝着香茶吃着干果一副自在逍遥的模样跟进宫时那大难临头的表情完全相反。
    二宝子抿着嘴怯怯的看了下自家公子,迟疑了半天开口问道:“公子进宫一趟怎么把膝盖都跪肿了,皇上是怎么了,怎么能让还怀着身孕的公子跪那么长时间?”
    玄子羽眯缝的眼睛里射出一道精光,眼珠子明亮的好似天上璀璨的星辰,“老皇帝那阴晴不定一肚子阴谋阳谋的性子跟宁修差不了多少,反正罪公子我也受了,只要以后他不这样宣我入宫,我也就知足了。”
    二宝子木讷的想了想说:“那……公子在宫里没见着王爷么?这都到饭点儿了,王爷还没回来。”
    玄子羽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说:“不管他,咱们该摆饭摆饭。”
    这端话音刚落,只听见外面福叔道了一声:“王爷你可回来了,王妃也因为皇上的召见刚从宫里回来,这会儿正在偏室。”
    宁修匆忙又含糊的应了一声,急急的踏进了偏室。
    看到玄子羽裹着大氅像个冬熊似的慵懒的在榻上享受的模样,稍稍愕了愕,挥退正在服务于玄子羽的二宝子,笑吟吟的上前问道:“父皇召见你都问了些什么?”
    玄子羽吐到嘴里的杏核,阴沉着脸一撩大氅露出还有些发红的膝盖说:“啥也没问,就让我跪着仰望他了。”
    宁修眼睛眯了迷,走进软榻又是一笑,笑的春风灿烂,“父皇也真是!”他喟叹了一句,帮玄子羽拉拢着大氅又往手边的炭炉内加了点炭说:“以后父皇再召见你的话,尽量让下人去通知我,我陪着你一块去。”
    玄子羽不耐烦的哼了一声,“老头子说要派人着手查绑架咱们那一伙山贼的来路,这是试探你呢?还是不相信你呢?”
    “不知道。”宁修不以为意的道:“就算是查又能查出点什么来?老爷子昨个儿就下了旨让我派几个曾经跟着我征战边关的副手带着兵去南面剿匪了,以他的手段,想来也是对我跟宁远之间的明争暗斗知晓的一清二楚。”
    玄子羽瞥了他一眼,“你这意思是老头子眼睁睁的看着放任你们不管?”
    宁修笑着点了点头,“这就是政治手段。”低头又看了看玄子羽横在榻上的腿,搓热了双手探进大氅里往那发红的膝盖上捂着道:“明天让御医来瞧瞧,马上入冬了,你可得谨慎着点。”
    听了他这带上点关切的温情话语,玄子羽怔了怔岔开话题道:“我让大哥给父亲他们送信了,待到明年开春他们也该从苍山上下来了。”
    “嗯。”宁修半抱着玄子羽往里面挪了挪道:“魔宫那边也来消息了,说是独孤情跟御剑山庄已经光明正大的兵刃相见,青山派陆乘风以闭关修炼武功为由彻底的跟杭州唐家不相来往。”
    “玄九幽呢?他怎么样了?”玄子羽对修罗殿同御剑山庄的争斗不感兴趣,唯一能让他上心的就是玄九幽同风雪谷那个谷主发展的如何了。
    宁修顿了一下,脸上的微笑突然被阴霾所覆盖,“西南还不是很太平,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近期父皇应该会下旨派兵征伐那些不安分的苗疆人了。”
    “怎么?”玄子羽心中一惊,转过脸去看宁修,“说清楚点,是不是那老头子又准备派你去打仗了?”
    宁修摇了摇头,“或许吧,一旦父皇下旨让我点兵去讨伐苗疆,玄九幽也必会出现帮助你周转江湖中的事宜。”
    玄子羽脸色一变,严肃的看着他,“你要去打仗的话,我也去。”
    “胡闹!”宁修沉着脸冷斥,“这种天气,你不能随着军队奔波。”
    玄子羽皱了皱鼻子,在榻上挣扎着起身,“你的意思是让我安心在家享受生活?”
    宁修呵呵的笑了起来,亲密的贴在玄子羽的耳畔,从口中呼出的热气惹的玄子羽轻颤了一下,“在家享受生活不好么?总比冒着严寒去那浴血厮杀的战场要强上一些吧。”
    玄子羽突然就激动了起来,用那种生离死别般的眼神看向宁修,“那你保证能毫发无伤的从战场回来?”
    “嗯。”宁修浅笑着厮磨着他的鬓发,“保证。”
    玄子羽沉吟了一下,默默的点了点头。
    两人拥抱着,相对无话。
    果不其然,几日后正值冬至,皇帝一道圣旨下来,由景王爷带兵即刻出征征伐苗疆,当宁修接到圣旨的时候,玄子羽还未起床,这一道圣谕来的急促,在军令如山的紧张气氛下,宁修没有转回房间同玄子羽道别。
    匆匆的向老管家福叔安排了一些府内的事务之后,就整理了行装随着传圣旨的白面公公入宫去了。
    待日上三竿玄子羽起床之后,通过二宝子的口中知晓了这一情况,他只是懒懒的眨了眨眼,站在门口看着上空那冬日的暖阳出神了半天。
    日子一如往常般过着,十一月底京城也迎来了冬季的第一场雪。
    在王府中过着优越生活的玄子羽因为身体的原因,极其的未冷,整日裹着臃肿的大氅坐在房内的炭炉旁换来一帮府内的小厮婢女喝茶玩乐。
    这期间玄子洛同宁辰也三不五时的到王府内走动着,倒是让玄子羽在这寒冷的冬天过的也不乏味。
    讨伐苗疆之地的战情如何,府内的下人包括玄子洛同宁辰在他面前都绝口不提,玄子羽也漫不经心似的从来不过问。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床榻上会天马行空的臆想一番西南战场上的情形,偶尔的情绪也会低落一些,可转念想起宁修曾经给他过的保证也就释怀了下来。
    宁修带兵出征之后,老谋深算的老皇帝同宁修的亲娘也和蔼可亲的装扮成常人的模样来王府走动过两次,来了之后也只问了玄子羽一些不痛不痒的琐事,然后就叮嘱他安心在王府内养胎静候着宁修打胜仗归来。
    很快的十二月过去之后就迎来了新年,玄子羽因为呆在王府太枯燥就在新年来临的前一天,收拾包袱带着二宝子去往玄府过年。
    当主仆二人从景王府到达玄府门口时,在门口正打扫着积雪的小厮看到了玄子羽那张圆润的脸,竟然激动的惊呼了起来,大声嚷嚷着:“二公子回府了,二公子回府了。”
    眨眼的时间,便看到从玄府内涌出一群黑压压的人头,奔走在最前面的那位丰腴的半老徐娘正是那位一直对玄子羽很看不顺眼的王妈。
    “哟……二公子,您这是挑着日子回府过年呐!”
    装备的像个圆滚滚球似的玄子羽瞥了她一眼,哼道:“王妈你是专门来迎接我吗?”他可真是有点消受不起。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玄子羽这会儿很不乐意看到王妈那张鬼斧神工让鬼神都为之变色的厚实老脸。
    王妈那上了二斤白粉的脸笑的褶子乱颤,脸上的白粉刷刷随着面部肌肉的抖动往下直掉,“哟,我今个儿可就是专门来迎接您的,咱们大公子都吩咐过了,说您今年要在玄府过年,让下人都精心伺候着点儿呢,要知道您现在肚子里可是怀着未来的小王爷呢!”
    玄子洛也神色匆匆的迎了出来,“愣着干什么,赶紧进屋。”
    二宝子机灵的扶着玄子羽咯吱吱的踩着积雪往府内走去。
    “战况如何?”炭炉旁玄子羽掀开冒着热气的炉子往里面加着炭。
    玄子洛垂眼整理着措辞,慢悠悠的说道:“苗疆人虽没有蛮鲁人骁勇善战可也民风彪悍,西南传来消息,说是宁修带领的大军已经跟苗疆人集结的大军正视的交锋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应该会有好消息传来吧。”
    玄子羽的脸色晦暗下来,抿了抿嘴也没再说话。
    热闹喧哗的新年展眼过去,冬天的积雪也已经融化,春天已经很近了。
    开春后不久龙宿同玄墨林从苍山下来,来到了京城的景王府。
    那时玄子羽肚子里的孩子差不多已经七个多月,比冬天时又生生大了一圈。
    在龙宿和玄墨林的苛刻监督之下,玄子羽开始过上了提心吊胆小心翼翼时时刻刻都要小心谨慎的提前预产期生活。
    那时,西南的战场终于传来了捷报,彪悍的苗疆人在开春之后吃了两场败仗,军队势力大大的削弱,而宁修带领的大军正拟定着作战计划,准备一举将苗疆人大军击溃。
    三月,春光明媚,春意盎然,万物复苏,天地一片勃勃生机。
    玄子羽满头大汗,从肚子中传来的阵痛感让他痛不欲生。
    “能快点吗?”肚子的小东西已经不安分的折磨了他一个晚上,他真是撑到极限了。
    玄子洛一脸无措的帮他擦着头上的汗水,问向在一旁吩咐下人准备需要物品的双亲。
    “爹爹,时间还不行吗?”
    玄墨林挽起衣袖,瞅着玄子羽鼓囊囊的肚子说:“快了。”
    龙宿的脸上也露出了罕见的关切,“小羽,忍着点。”
    玄子羽无力的翻着白眼,“爹啊,要命了!赶紧在我肚子上划一刀把孩子拿出来吧!”
    如果他还有力气拿刀的话,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在肚子上划一刀把孩子揪出来。
    玄墨林望着他阴险的笑了笑说:“小羽,爹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玄子羽有气无力的喘着。
    “你这圆滚滚的肚子里可是有两个孩子呢,双黄蛋呀!”
    “啊!!!!”玄子羽扯着脖子嘶吼出声,“你……你们……”
    怪不得肚子大的不像话,原来事实是这样的。
    “我不管那些,赶紧接生,老子也痛死过去了。”
    “乖啊,爹爹这就帮你……”
    时间放佛静止了,在房间内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十分的飘渺。
    当冰冷的刀刃贴在玄子羽肚子上的时候他浑然不知,因为从肚子里传来的剧痛已经让他麻木。
    在玄墨林同龙宿忙碌了半天之后,玄子羽的耳畔传来福叔那雀跃又飘渺的声音,“景王妃,是两个小王爷。”
    玄子羽在心底叹了口气,吗的!玄氏圣人之后只能生男人,生不来女人!
    然后……婴儿的啼哭伴随着玄子羽震天的凄切嘶吼响彻半个京城。
    72、归来
    夏日炎炎,蝉鸣阵阵。
    凉亭内玄子羽喝着香茶看着花园中那花团锦簇鲜花灿烂的景象感到有些腻歪的艳俗。
    拢了拢半敞的衣衫正准备躺下休息一会儿,婴儿那栝燥的啼哭让他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二宝子,把大崽崽抱过来。”
    “呃……”坐在一旁正小心翼翼抱着肉呼呼的小婴儿哄着的二宝起身把啼哭的孩子送到了玄子羽眼前。
    “这家伙吃饱了也不知道睡觉,还是小崽崽听话好养活一点。”玄子羽正了正身子抱在怀里哄着婴儿,嘴里不停的数落着,“好吃懒睡的小东西。”
    二宝子抱起在木制的摇篮中挥着小手自顾自玩的欢快的婴儿有些底气不足的说:“这大崽崽那眉眼可是最像公子的,公子怎么就不待见他呢!”
    二宝子有些想不明白,自家公子一胎就生一个双黄蛋不错,但是这一堆双黄蛋的质量有着很明显的落差。
    比小崽崽早从玄子羽肚子里出生一小会儿的大崽崽长的是白嫩可爱眉眼晶亮,那小崽崽出生时不但看着没有老大顺溜养眼,但是过了百天之后看着也是很招人疼,而且小崽崽那模样用当今皇后也就是两个小东西外婆的话说就是:老大虽景王妃,老二虽宁修,而且那小模样简直跟小时候的景王爷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其实小婴儿白天之后原本不怎么好看还皱巴的小脸才慢慢的舒展开来,所有的人看着玄子羽这一胎双黄蛋的模样都不觉唏嘘不已,同时也夹杂着感叹:景王妃可真是太会生了,两个小家伙一个虽怀了他们的玄子羽,一个虽制造出他们来的宁修。
    大崽崽被送到玄子羽的怀里嗷嗷了两声后,就被玄子羽手中拿的食物吸引住了视线,止住泪水仰着小脸不安分的在玄子羽的怀里磨蹭了起来。
    “小猪!”咬了一口苹果,把大崽崽举高拉近两人的距离,玄子羽嘴里含着一块苹果以很直接的方式往大崽崽流着口水的嘴边送去。
    “小馋猫,这东西你现在可不能吃。”擦了擦手把苹果吐出来捏在手里磨蹭着大崽崽的嘴唇,“二宝子,来把小崽崽也抱过来,放软榻上。”
    二宝子看了看玄子羽那副漫不经心抱着孩子还吊儿郎当的姿势,紧张的说道:“小崽崽这会儿也该玩累了,小的抱着哄一会儿就能睡着,等睡着了再放下。”
    玄子羽把大崽崽从怀里放到软榻上,盘着腿逗弄着咿咿唔唔流着口水的婴儿挑了挑眉头道:“让你抱过来你就抱过来,公子渴了,去厨房端点解暑的东西来。”
    大热的天,这两个小东西出生后差不多把他以前懒散的毛病改了个彻底,搁在往常这会儿他早该午睡去跟周公下棋了,可有了他们……想午睡那是不可能的事儿,只要两个小东西不再向前几个月那样商量好的似的同时往他身上排泄生理垃圾就成。
    二宝子迟疑了一下,把孩子放在软榻上顺便也把木制摇篮里的小玩意儿放下,不放心的道:“要不让奶娘过来照看会儿。”
    “不用。”玄子羽把大崽崽小崽崽挨近排排放着,摇着手里的拨浪鼓揉了揉太阳穴道:“他们两个也没少让来府内的奶娘操心,今个儿搁这我看着就成。”
    二宝子担忧的看了一眼两个小脸粉嫩眨着天真无邪大眼看着拨浪鼓的婴儿,鼓起勇气又道了一句,“那公子可上这点心,别让两个小王爷从榻上摔下来了。”
    “嗯。”玄子羽掀了掀眼皮儿,懒懒的应了一声。
    待二宝子出了花园,玄子羽放下拨浪鼓一手一个抱着两个小东西往软榻上挪了挪位置,和衣侧躺在他们身边,淡淡的咕哝着:“乖崽崽,都闭眼睡觉。”
    大崽崽晶亮的黑眼珠子盯着玄子羽看着,咧嘴就去抓他的头发,小崽崽也不甘示弱的效仿老大的行为,两个小东西四个爪子把玄子羽额前垂的头发牢牢的抓在手中扯着。
    玄子羽吃痛哼了一声,笑着一把抱住两个小东西,任由他们动作自己却闭上了眼睛。
    “王妃,王妃。”昏昏欲睡的玄子羽被府内管家福叔猝不及防传来的声音惊的激灵的睁开了眼睛。
    一旁抓着他头发玩耍的两个小东西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两个小东西就那样抓着他的头发睡着了过去。
    “什么事儿?”
    玄子羽捞起一旁的薄毯子盖在婴儿身上,稍微整理了下衣衫,从软榻上坐了起来。
    “王爷……王爷要回来了。”
    “嗯。”看着老脸雀跃容光焕发的匆忙赶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福叔,玄子羽淡淡的应了一声:“这仗也打的够久了!”本来在春天时就从战场上传来了不下十余条捷报,玄子羽原本还以为孩子出生后宁修的军队就可以一举将苗疆军队击溃,不曾性转眼到了夏天就在前两天才从战场上送来确切消息,这场仗终于要因为苗疆军队涣散伤亡惨重,再没有可集结的军士上战场厮拼为由告终。
    玄子羽努力的掩饰住内心的期盼和兴奋,很是淡定的道:“确定什么时候能转回京城了吗?”
    “就这两天。”福叔抹了把额上的汗,笑容满面的道:“天佑我嘉远,王爷出师无往不利!真是我景王府的福气啊!”
    玄子羽很不屑的瞥了兴高采烈的福叔一眼,挥了挥手道:“别让下人在府内喧哗,我与两个小王爷在这睡会儿。”
    福叔点头恭敬的朝玄子羽施礼后在退出花园的同时也拦下了正端着解暑的汤水去往凉亭的二宝子。
    玄子羽揪着衣衫的前襟呼了口气,眯眼看了看那熠熠的阳光,转身躺回软榻,拉着薄毯子的一角盖在身上揽着两个小奶娃睡觉。
    闭眼的刹那,脑海中很突兀的涌现出宁修的种种画面,玄子羽闷声咒着,俊秀的眉峰都皱在了一起,浑浑噩噩的陷入了睡眠。
    自打宁修走之后玄子羽从来不给自己脑子空闲下来去想念宁修的机会。
    因为那样只会让他徒劳伤神。
    哪怕是前几次从宫里传出好几次景王爷打了胜仗就要班师回朝的消息,他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心底深处起无数波澜的情况发生。
    方才从福叔口中听到宁修就要回来这一消息,那些被玄子羽压抑在心中对于宁修的各种担忧牵挂思念一股脑的全部都冒了出来。
    玄子羽眼睛发涩,胸口沉闷的像是要窒息过去。
    他轻轻的碰触着身边的两个小东西,听着他们的呼吸,感受着他们的体温,微微的勾了勾嘴角,彻底的睡了过去。
    有些两个小东西在身边,一向睡觉最大在睡梦中反应迟钝的玄子羽也不知怎的就变得机警了起来。
    当他感觉到有道炙热灼人的目光落在他背上时,出于本能的睁眼回头,发现天色已暗正是黄昏。
    而在凉亭外,站着一位憔悴不堪胡子邋遢一身污浊戎装的男人。
    玄子羽敢保证他的眼睛没有出现幻觉,他还敢保证,眼前的这个宁修是他见过最为狼狈的宁修。
    瘦削疲惫的脸庞,发青的眼圈,下巴上的胡渣,还有那汗臭味足以熏死周围的花花草草的衣衫,就连原本应该很威风的外袍上都沾染着一层的灰土。
    两人这样对望着,玄子羽闭上眼重新躺下来,小声的咕哝着:“臭死了,洗干净再过来。”
    宁修愣了一下,飞也似的冲进凉亭将玄子羽从软榻上捞了起来,这一系列动作完成的是相当干净利落不带一点犹豫,当然那动作虽不算很轻柔倒也不粗暴力道适中。
    “干什么?”玄子羽惊愕的低呼,捏着鼻子看了看没被他们的动作而惊醒过来的婴儿,又看向宁修,“去洗干净了再过来。”
    宁修收紧了抱着他的手,托着他的臀部让两人面对面的相对着。
    “脏!臭!丑!”玄子羽垂着眼皮儿,低低的喃喃着。
    两人额头相抵,就这样静静的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呼吸着宁修身上散发出来的冲天气味。
    “宁修……”
    “嗯。”
    “宁修……”
    嘴唇不受控制的蠕动开阖,玄子羽一声低过一声的唤着,像是呜咽的笛声。
    宁修抱着他往软榻上瞥了一眼,声音沙哑道:“我们的孩子。”
    “嗯。”玄子羽深深的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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