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雪越下越大,庄崇山耳边响起了北风呜咽的声音。
    北风卷地白草折,那呜咽的风声像是一头步步紧逼的恶狼,终于将人逼到了死胡同。
    庄崇山脸色阴沉沉的,在面对赵惠兰这头妄想害死他家人的恶狼时,他一再退让,这一次终于忍无可忍,亮出了保护自己的弯刀。
    秋屏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
    赵惠兰一而再再而三,终于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眼下整个庄府早就已经被封锁,所有下人都严格外出,庄崇山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赵惠兰的恶行查的个明明白白。
    凡事只要做过,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他不信什么都查不到。
    庄崇山目光寒浸浸的,一双眸子里全是肃杀,对于赵惠兰这样一个面目可憎的人,他自然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庄崇山冷冷地道:“查,将你们家夫人这几日的吃食茶水,包括用的香料,以及碰过的东西全查一遍。”
    眼下有太医在这里,东西要是有问题,那一定会被验出来。
    今时不同往日。
    从前的庄崇山可能还会因为多方的考量对赵惠兰所做的一些事一忍再忍。
    可是现在,他只想让这个恶毒的女人给阿屏肚子里的孩子偿命!
    然而事情查来查去,也终究没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似乎秋屏就是因为被庄玉瑶推了一把,才会小产。
    但庄崇山历来就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
    凡事只要他认定了,旁人再如何说,他也是只认自己心中的死理的。
    秋水院里乌泱泱地跪了一群的丫头奴才。
    这些都是庄崇山从外头采买进来特意拨给秋侧夫人用的。
    就是为了防赵惠兰暗中下毒手。
    但是现在,什么东西都查不出来,他自然是怀疑秋水院里出了内鬼。
    庄崇山又叫人将这些个丫头婆子都查了个遍。
    包括但不限于最近见了什么人,用了什么东西,手上是不是突然宽裕了许多。
    就差将人家起几次夜一天上几次茅房了也查的干干净净了。
    然而就算查到了这里,也依旧未曾查出什么问题。
    好像今日一事就是个再简单不过的意外。
    然而庄崇山是从不相信什么意外的。
    所有看似巧合的意外,实际上都是精心策划,都是人为。
    从古至今,历来如此。
    事情似乎在这一刻陷入了僵局。
    张太医说秋侧夫人似有中毒的症状,庄崇山也觉得秋屏是为人所害。
    可是什么东西都查了,秋侧夫人的小厨房甚至都要被掀翻,却也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秋侧夫人身边的人,她平日的饮食,平日里会用的脂粉香料,都是干干净净的,半点都未被人动过手脚。
    一切都在证明,秋姨娘的小产就是因为肚子撞上了花梨木桌。
    然而庄崇山却不信。
    可任他再如何查,也不过是什么东西都查不出来。
    一时间整个秋水院人人自危。
    以忍冬为首的人都跪的膝盖骨发疼,只觉得秋水院的地砖原来也这样的冷这样的硬。
    这个冬天,似乎格外的漫长。
    她们都觉得庄崇山疯了,因为侧夫人小产一事被刺激的疯了。
    却又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感叹庄崇山对侧夫人还真是用情至深。
    这府上怕是要变天啊。
    也该,谁让夫人那般恶毒,容不下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
    还生出了一个那么恶毒的女儿。
    活该她的宝贝女儿被毁容。
    也活该夫人人老珠黄被老爷厌弃。
    庄崇山一双眼睛扫过在场的一众丫鬟婆子,沉声道:“夫人这几日还用过什么可疑之物,你们都给我仔细的想!”
    倘若他想起了这群奴才还未想起来,就仔细她们的皮!
    他目光锐利如鹰,视线落在最前头的忍冬身上。
    她是秋屏的贴身丫鬟,整个秋水院属她的地位最高。
    庄崇山看着她,问:“夫人平日里的吃食你都检查过,可还有什么地方是疏漏的?”
    忍冬都快哭了。
    天地良心,她是真的什么都查过了,可的确没有疑点啊。
    只要是赵惠兰那边让人送过来的东西,她都仔仔细细地检查过,当真是什么问题都没有的。
    忍冬带着哭腔道:“夫人平日里是极小心的人,奴婢也是不敢掉以轻心,可老爷也瞧见了,这当真是没有问题的。”
    她也恨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一切都是赵惠兰所为。
    只要把赵惠兰这个当家主母挤下去了,自家主子就能出人头地。
    她自然也跟着鸡犬升天。
    没能攀咬上赵惠兰,忍冬心中真是无比烦躁。
    她对赵惠兰的敌视,比起庄崇山,那是只多不少。
    忍冬语气了也不自觉地就带上了几分抱怨,“这秋水院的吃食,要么就是小厨房的人自己做的,要么就是老爷让人送过来的,可这些,都干净的不能再干净。”
    平日里秋侧夫人爱吃的点心,都是庄崇山让人从天香楼买来。
    从前庄老夫人还住在庄府的时候,其实庄崇山还未曾这么小心翼翼。
    因为所有的东西都要在庄老夫人那边检查,确定了没有问题后才会送到秋水院。
    现在庄老夫人被赶去了郡主府,没有人再这么严防死守,庄崇山又认定赵惠兰是个心黑手狠的人,料定了对方一定会对秋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下手。
    自然是多加防范。
    庄崇山让人送过来的东西,那是赵惠兰那边碰都碰不到的。
    而赵惠兰一个只会在内宅里厮杀的妇人,自然也没能力买通天香楼的人对秋侧夫人的吃食下手。
    故而忍冬根本就打心眼里没怀疑过天香楼的东西。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忍冬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人几乎在崩溃的边缘,她烦躁压抑得想哭,故而少了平日里的周全小心。
    但就是这么一句话,让庄崇山醍醐灌顶。
    是啊,所有的东西都没问题。
    独独漏了他让人送来的东西。
    阿屏平日里要吃的一些点心,都是他让人送过来的。
    他自己自然不会在秋屏的点心上动手脚。
    可这并不代表别人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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