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地叫了一声：“哥，你……”
余下的话，在看到门外两个穿着一模一样的人后，卡在喉咙里，没出来。
安好这会儿倒没想其他的，看见小青，就只剩高兴了：“小青！”
小青的目光在叶宋身上一扫而过，然后落在安好身上：“哥，快进来。”
叶宋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舒展开，小青就不看他了，他讪讪地摸了一把脸，跟着安好进了门。
“皓北！”安好打招呼，换鞋进来了，又拉了叶宋一把：“这是叶宋。叶宋，这是凌皓北，这是小青。小青，这是叶宋，以后喊宋哥就行。”
“凌哥好，小青好。”叶宋乖乖地打招呼。
凌皓北躺在沙发上没动，审视的目光从上到下把叶宋看了一个遍――这是安好的男人，他自然得好好把把关。
小青热情不高地叫了一声：“宋哥好。”
叶宋笑眯眯地看着小青，以前只是远距离看过，今天仔细一看，这孩子长得真是好看啊（请注意，是咬牙切齿的语气）：“叫我叶宋就行，我比你大不了几岁。”
小青挽了安好的手臂：“我听哥的，哥让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
小青拉着安好，安好就拉着叶宋，三个人在沙发上坐了。
安好伸手拍了拍凌皓北的小腿：“还不起来！这客人都来了，你这主人还躺在这儿，像什么样子！”
凌皓北这才懒洋洋地起身，挑眉看向叶宋：“叶宋？”
在来的路上，安好已经跟叶宋说了凌皓北的身份，其实安好不说，叶宋也听过凌皓北的大名。
叶宋不觉得凌皓北有什么了不起的，要说叶宋钦佩的人，那也只有莫天问一个，凌皓北和他不是一条道上的，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但既然凌皓北是安好很重要的朋友，叶宋自然得尽心表现：“是。”
安好瞪了凌皓北一眼：“你审犯人呢？”
凌皓北不急不缓地开口：“审犯人那是你的活，我没想着改行。”
说完，他又看向叶宋：“会喝酒吗？”
叶宋点头：“能喝点。”
“那行，我定了个酒店，等下咱去喝点――小青，快去写作业！”
小青一脸哀怨，安好进了门，他总共就说了两句话呢。
安好拍拍小青的肩膀：“去吧，写完了再聊天。”
小青赶紧起身。
凌皓北嘱咐一句：“回你房间写，认真点啊，写错了我打屁股的。”
小青一听他连这话都说出来了，不由得看了安好一眼，羞得满脸通红。
安好不愿意了：“小青又不是小孩子，打什么屁股啊！他写错了，肯定是不会，你得好好教他！”
凌皓北不悦地瞪了安好一眼：“惯孩子的思想要不得！严师出高徒，棍棒之下出孝子，这都是古训！就你这样的，能行吗？”
“小青这都多大了，还能打吗？”安好摆摆手，示意小青回房间，见他乖乖走了，关了房门，这才继续说道：“这么大的孩子，自尊强得不行，能打？”
凌皓北笑笑：“我就是说着玩的，你还当真了？放心，我不会打他的。倒是你……”
他看向叶宋：“当真了？”
安好伸手去握叶宋的手，唇角勾笑：“上次不就跟你说了？就他了。”
凌皓北嘴上说得难听，可看着安好一脸幸福，叶宋这个人呢，又勉强入得了眼，他也就默认了两个人的关系：“到时候别后悔啊，才十九岁，也就是个半大孩子，感情什么的，一点儿也不稳定，到时候别找我哭就行。”
叶宋回握了安好的手，笑笑：“永远也不会有这一天。小青作业写不好，要被打屁股，如果我这辈子，哪天对安好不好了，你拿把枪杀了我都成。”
“说什么呢……”安好微微颦眉。
凌皓北却拍手叫好：“这个主意不错，下次回家，我跟老头子要把枪预备着。一会儿，多喝两杯，今天，不醉不归，怎么样？”
叶宋年纪不大，却是风度翩翩，沉稳淡然：“凌哥喜欢，我自然舍命陪君子。”
其实，要说起来圆滑世故，凌皓北和安好，两个人都不是叶宋的对手――两个人的出生环境虽然不同，但从小都是被父母当成宝贝的，在学校里的日子也单纯，进了社会也有自己的社交圈子，根本不需要去看人脸色说话。
凌皓北虽然阅人无数，但他为人倨傲，家里条件又好得离谱，多少人都是巴结奉承他的，安好虽然年长了叶宋好几岁，但说起来，他经历的那些事情，远远没有叶宋经历过的刻骨铭心，更能凸显社会百态。
所以，对叶宋来说，和各个社会阶层的人打交道，就是小菜一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是这个意思――只是难为了他，见识过各种丑恶，还能保持这份纯真的心。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天南海北的聊，安好偶尔加一句，三个人倒也相处融洽。
凌皓北对叶宋的印象略有些改观：“不错啊，对经济管理都有一定的见解――想不想到公司去工作？”
这点信心叶宋还是有的，没有真本事，他能让莫天问对他刮目相看吗？
安好没想到凌皓北会对叶宋抛出橄榄枝，但想想，如果叶宋有个稳定的工作，比混黑好多了，他也就开口：“叶宋，皓北这样说了，你……”
叶宋微微一笑：“谢谢凌哥好意，我一没文凭，二没实力，其实就是一张嘴皮子利索，没什么真本事的。”
这话，算是隐晦地拒绝了凌皓北的邀约。
安好也不好说什么，歉意地冲着凌皓北笑了笑。
凌皓北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一个街头小混混，有什么出息？像莫天问那样能从小混混混到老大天神一样位置的，海城还能有几个？
但看安好的意思，竟也是随他去的意思，凌皓北也就没再提这事儿。
小青房间里有了动静，安好和叶宋对视一眼，颇有默契地松了彼此相握的手。
这一点，凌皓北也看在眼里，只是这个小小的动作，让他对叶宋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小青从房间里走出来，脆生生地叫：“哥，我写完了！”
凌皓北见小青没叫他，更没看他一眼，想了想，开口：“拿过来我看看！”
小青嗯了一声，回身又把作业拿过来，递给凌皓北，他就在安好身边坐下：“哥，你最近工作怎么那么忙啊！有没有每天都吃早餐？”
安好捏捏他的鼻子：“我家小青真懂事，知道早上要吃早餐才对身体好――放心，哥的身体棒着呢，早餐也都有吃。”
叶宋摸摸鼻子，移了目光。
小青伸手抱住安好的手臂，脸颊在安好肩头蹭蹭：“哥，今天晚上再回去好不好？等下吃完饭回来，我讲英语给你听，你看看我口语有没有进步……”
“过来！”小青话未说完，凌皓北就在叫他了。
小青眨巴眨巴眼睛看看安好，安好连忙开口：“怎么了？错了？”
凌皓北抬抬下巴，冲着小青开口：“你自己过来看。”
小青只能松开安好的手臂，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过去。
凌皓北指着作业本上的字迹开口：“你自己看看你写的这是什么！练草书呢？”
安好也过来看，咦了一声：“挺好的啊，比以前好多了。”
凌皓北瞪他一眼：“你知道什么！他现在天天都在练字，以前写成那样，根本没法拿出来见人――我往前翻几页，你看看他昨天写的，这里――”
安好看过去，的确，字迹工整，很漂亮，相比起来，今天的就有些潦草了。
小青小心地看了安好一眼：“我，写得快了点，但我没有做错，我都检查好几遍了。”
“是没有做错，可你知不知道，考试的时候，卷面整洁，字体工整，这也是印象分！特别是语文作文的时候，不管你写得内容是什么，可字漂亮了，老师印象都会好一点，分数也会高一些――你急什么！安好来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凌皓北直接把作业本塞到小青手里：“重写！”
小青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地看安好。
“看他也没用，不让你接受惩罚，以后都不会引起重视――我告诉你，一件事，要么你不做，要么，你就要尽自己全力，做到最好！知道吗？”凌皓北没法否认自己有点借题发挥，谁让他看到小青对安好的亲热，就觉得眼疼呢？
觉得眼疼的人，不止他一个。
叶宋心里恨不得把小青从窗子里丢出去，这么大人了，自己还坐不稳吗？整个人靠在安好身上是什么意思？
安好本来想帮小青求情的，可凌皓北最后那句话，说得太经典了，不得不说，这样教育小青，真的是对的：“皓北，要不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去吃饭，回来再写，你看怎么样？”
凌皓北看着小青那皱成一团的小脸蛋，心里也着实有不忍，借着安好的话就顺水推舟，下了台阶：“也行，回来得好好写。”
“谢谢凌哥！”小青一高兴，又去抱安好的手臂，笑眯眯地对着安好开口：“哥，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呢！哥，等下我们两个坐车后面好不好？”
安好摸摸他的头，笑了：“当然没问题。”
凌皓北看一眼叶宋，却见叶宋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在沙发上坐着――凌皓北想，难道他就不觉得小青和安好如此亲密的画面刺眼吗？
叶宋当然会吃醋，可他也知道不能给安好惹麻烦，现在一口气都在肚子里憋着，等回去再好好和安好算账！
在车上，叶宋坐在副驾驶，小青和安好在后面说话，好几次，小青都凑在安好耳边说，说完了，两个人呵呵地笑，摆明了是不想让前面两个人听见说话的内容。
凌皓北捏着方向盘，想着晚上回来怎么收拾小青――既不能让自己做恶人，又得让小青心甘情愿地接受惩罚。
小青那跟猫儿似的轻声的笑，勾得他心痒痒的。
叶宋也好不到哪儿去，安好和他相处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笑容，那满脸的宠溺，都快羡慕死他了！
叶宋的计划，就是以后争取把安好榨干，让他没有精力去应付其他的男人。
凌皓北的车子开得飞快，一心想缩短两个人交流的时间，安好抬头看了一眼，笑道：“皓北你开那么快做什么？咱又不赶时间。”
凌皓北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去晚了，菜都不新鲜了。”
叶宋点头：“嗯，鸡鸭鱼肉也都是人家挑剩下的了。”
安好也没再说什么，和小青两个人又去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
凌皓北一踩油门，小青哎呦一声，脑袋就撞在了后座上。
安好赶紧扶住他：“撞痛没有？我看看！”
凌皓北也吓了一跳，停了车心里慌慌的，嘴上也不服软：“怎么不坐好啊？我看看！”
小青揉着额头：“没事没事。”
安好先凌皓北一步拉开小青的手，撩开他额前的发，仔细看了看：“都红了――皓北你说你开那么快干什么啊！”
凌皓北一看并无大碍，也就放心了，但看见小青白净的额头多了一块红印，他也有点心疼：“那我慢点开，你们看着点路边，要是有药店就下去买点药。”
“不用，又没伤着。”小青靠着安好的肩头，安好给他揉着额头。
“万一淤血了怎么办？”安好对着叶宋开口：“你盯着点，看看有没有药店。”
叶宋嗯了一声。
小青真是觉得没什么，一开始有点疼，后来都没感觉了，但他拗不过安好和凌皓北，最后还是叶宋下去买了点化瘀消肿的药膏。
安好给他抹上去，又用手把药膏揉散：“皓北，以后开车可得注意，哪儿有你这样突然加速的啊！”
凌皓北也嗯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和叶宋差不多。
到了酒店，饭桌上，很显然地分成了两派――安好和小青叙旧，凌皓北跟叶宋拼酒。
安好偶尔对他俩说一句：“少喝点。”
余下的时间，都跟小青去聊天了。
凌皓北和叶宋对视一眼，无声地举杯，一饮而尽。
078 安静，你得做
吃过午饭，回去的路上，安好突然接到单位电话，说是让他赶紧到局里，有案子要查。
凌皓北心里暗自得意，叶宋虽然不舍得让安好周末加班，但想想就此能和小青分开，心里也挺舒服。
就这样，凌皓北直接把安好送到了单位，叶宋也跟着下了车，两个人站在路边，同样的白衣蓝裤，看上去特别养眼。
凌皓北本想在车上说两句话就走的，结果小青也下了车，拉着安好的手又嘱咐了好几句，反正就是让安好一个人注意身体。
叶宋手抄在裤兜里，靠在公交车站牌上，乜着眼看着。
安好伸手摸摸小青的头发：“知道了，哥会注意的。回去吧，跟皓北好好相处，下周哥还去看你。”
小青这才点点头：“哥，你赶紧去工作吧，忙完了我给你电话。”
安好点头，又跟凌皓北打了个招呼，最后冲着叶宋笑了笑，这才转身往单位走。
小青一直看着，直到安好的身影进了办公大楼，他才依依不舍地移开目光。
叶宋总算松了一口气，开口：“凌哥，路上小心开车。小青，再见。”
凌皓北点点头：“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喝酒。”
小青也说：“宋哥再见。”
车子缓缓离去，叶宋又在原地站了许久，靠在那里，目光所触及的地方，正是楼上安好办公的窗口。
手机响了，叶宋摸出来：“是我。”
车上，小青的情绪立即进入萎靡状态，蔫巴巴地缩在副驾驶――这是凌皓北规定的，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必须坐在副驾。一开始小青极其不习惯，可不习惯的事情天天做，也就没那么排斥了。
“累了？”凌皓北问。
小青点头，又摇头。
“什么意思啊点头又摇头的，到底累不累？”
“也不累，就是，舍不得我哥。”小青说完，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缠人呢？”凌皓北颦了眉：“你没看人家有些寄宿的孩子，有些一个月才能见到家长呢。”
小青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凌皓北想着晚上的计划，这会儿也就没再为难他，但心底的郁闷却是实实在在的――小青在安好面前那小模样，什么时候在他面前也展现呢？
到了家，小青扔下一句“我去写作业”就进了房间。
凌皓北随手把上衣脱了，在沙发上躺着闭目养神。
他不得不承认，安好的眼光是极好的，叶宋那个人，年纪不大，却沉稳大气，在他面前也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言语之间，极有分寸，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用女人形容男人的话来说，叶宋就是一支潜力股，现在可能还一事无成，可他的未来，不可估量。
凌皓北这一关，算是过了。
要是给叶宋打分的话，凌皓北觉得肯定在及格线以上了。
凌皓北微微叹口气――没想到，安好竟然这么快就定下来了，反观自己，另一半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
至于小青……
凌皓北陷入了沉思。就目前来说，他对这孩子有兴趣是肯定的，但说到能携手一生，他还没想那么长远。
再说了，如果自己真的出柜了，家里那边的压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扛得住的。
凌皓北甚至不敢想象，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家里会乱成什么样。
所以，这样的日子也挺好，随心所欲，不必去想很多，也不会惹家里人伤心。
他又想到卧房里那只小猫，唇角有了笑意。
估摸着时间，他起身，去敲小青房间的门。
小青拉开房门，手里捧着作业本：“凌哥，我写完了。”
凌皓北接过来，直接从他身边挤过去，旁若无人地在床上坐了：“我看看。”
小青抿了唇，在他身后跟着进来。
凌皓北靠在床头，把腿也抬上来放着，一页一页地翻开：“嗯，这次还不错，看来是用心了。”
得到褒奖，小青也没觉得有什么高兴的，这话如果是安好说的，小青肯定得高兴得跳起来。
“过来坐。”凌皓北放下作业本，拍拍床边。
小青下意识地从心底排斥，把书桌旁边的旋转椅拉过来，坐了：“我坐这儿就行。”
凌皓北心里真是酸的不行，本来他都快习惯小青对他的排斥了，可今天和安好一对比，那差距，简直就是天差地别的：“过来，哥有话跟你说――是关于安好的。”
小青一听，眸子睁大了些，薄唇紧抿着，慢腾腾地从椅子上起身，坐到了床边。
凌皓北伸了伸手，还够不到小青的肩：“坐过来点，我又不会吃了你！”
想想凌皓北这些日子的安分，小青其实已经没有那么怕了，但只要想起那一晚两个人之间的莫名其妙，小青就很排斥和他接近――他根本不知道那晚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清楚，自己不会硬难道也会去抱着别人啃？
他又往凌皓北的方向蹭了蹭。
凌皓北看着他的模样，真是无语得很――看见安好的时候，整个人几乎恨不得挂在安好身上，看见自己，就跟洪水猛兽似的，他真的有这么差劲？
“小青，之前我跟你说的很明白了，咱俩得和平相处。一来是为了让安好放心，再一个，也的确是为了咱俩方便。你想啊，以后的日子里，咱两个都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如果针锋相对，互不顺眼，以后多累啊。”
小青点点头。
以前和安好在一起，家是温暖的港湾，叫人舒心的巢穴，可现在呢？
放学了他都不想回来，来到家里比在外面还紧张，一天到晚也只有睡着了才能放松一下。
“小青，可能我一开始真的表现不太好，但既然安好把你交给我，足以说明一个问题――我不是坏人，否则，安好也不可能这么信任我。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你得放下心防，别整天跟防贼似的防着我。说白了，你得相信我，知道吗？”
小青又点头――凌皓北说得都在理上，可他就是做不到他能怎么办？
在他眼里，凌皓北跟恶魔是一个级别的，要让他做到信任，太难了。
这恶魔还是一个阴晴不定的，别看他这会儿好好的，谁知道下一秒这男人会不会变身，又成了凶神恶煞的。
凌皓北很满意小青的态度，但如果小青能再放得开一些，就更好了：“小青，我不求你把我当安好那样，可至少，你把对安好的态度的百分之五十用在我身上，我就满足了――你看，安好做的，我也都做了，他能养你，我也能。你对他什么态度，对我又是什么态度，我不说，你也明白吧？你说，我看见了，心里能舒服吗？小青，你太伤人的心了。”
听着凌皓北话语里的哀怨，小青很是不习惯。有些话，他没说过，可他心里什么都明白。
凌皓北是怎么逼迫他离开安好的，他一直没法忘怀，他也承认，凌皓北最开始的初衷，可能的确是为了安好好，但他觉得，有事，可以好好和他商量，没必要用那种揭人伤疤的方式让他离开。
对，凌皓北说得没错，安好养他，凌皓北也养他，可之间的感觉，天壤之别。
小青和他在一起，觉得每一天都是煎熬，凌皓北现在抱怨小青的态度有问题，小青觉得，如果凌皓北有安好一半的好，那么他也不会是这个态度。
“你倒是说话啊！”凌皓北抬腿踢了他屁股一下。
小青吓得一下子弹起来。
凌皓北叹口气：“你看，你这么敏感。要是安好，你会这么怕吗？”
小青低着头不说话。
“咱俩今天就把问题说开。我觉得你和安好的相处模式，不适合咱们两个，你说呢？”凌皓北抬着下巴问他。
小青看了他一眼，不得不承认，凌皓北其实长得非常好看，可给人的感觉，就是没有安全感，就像个不定时的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了。
小青点头，的确，他觉得自己永远也不会跟对安好那样对待凌皓北，只要想想自己对着凌皓北撒娇的模样，小青就觉得浑身发冷。
他抱了抱手臂，开口：“嗯，不适合。”
听着小青这么干脆地否定，凌皓北心里真是郁闷之至：“所以，在友好和平的前提下，咱俩得另外想一个相处的办法。”
“好。”小青其实觉得无所谓，什么样的相处模式对小青来说都一样，反正他对凌皓北是不可能有其他的心思的，除了怕，就是不喜欢。
凌皓北起身下床，伸手在小青肩膀上拍了拍：“我先去处理工作，你该练字了，这件事，晚饭后我们再谈。”
小青还是点头。
凌皓北突然伸手，扯了扯小青的耳垂：“乖。”
小青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挣了他的手，只觉得被他摸过的地方，跟火烧似的，烫手。
凌皓北一挑眉，也没再说什么，抬腿出了房间。
小青赶紧把门关了，不放心，又加了锁，这才坐在床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门锁着实是个好东西，小青这么觉得，明尧也这么觉得。
这是第三天了。
自从楚翰发现了萧晨的衣服出现在明尧的办公室，那天晚上，楚翰折腾人的力度带着前所未有的强悍――明尧一直觉得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温柔，可那一晚明尧才知道，相比这一次，以前的那些欢爱，楚翰算是手下留情了。
没有规律，没有技巧，完全就是凭着一股子蛮力在横冲直撞，明尧知道，楚翰有怒意，至于这怒意里包含着什么样的情愫，明尧不得而知。
或许，真的只是嫌他脏而已……
两个人结束的时候，都已经下半夜了，这次完事后，就连楚翰都没有力气起来去洗澡了，从明尧身上趴着，明尧迷迷糊糊只听到他在耳边急促地喘息，似乎是说了一句什么，可已经脱力的明尧根本就听不到了。
感觉身下的男人身体渐渐放松，楚翰的大手缓缓抚上明尧的脸庞，却只是碰触了一下，又很快离开，咬牙：“明尧，我不会喜欢你，我没有喜欢你，我还是喜欢女人的，一定是的……”
明尧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几乎没有办法动弹――他以前就听说，很多有钱人发生过把人活活做死的事情，他之前还不相信，可他现在相信了。
楚翰要是再来个几次，说不定他真的就这样挂了。
明尧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才勉强能爬起来，结果刚站起来，就跌倒在地毯上，空无一人的房间，寂寥得可怕。
他艰难地洗了澡，一步一步扶着墙去了客厅，厨房里，空荡荡的，冰箱里也是空无一物。
他心里悲哀一片，拖着沉重的脚步回了客卧，想了想，把门反锁，一头栽倒在床上，又睡了过去。
明尧发烧了。
而且，他做了很多噩梦。
梦里，到处都是火，烧着他的衣服，吞噬着他的呼吸，火苗舔舐着他的头发，空气中都是烧焦了的刺鼻的糊味。
没有出口，没有水源，明尧漫无目的的跑，可无论跑到哪里，火苗始终追随着他，大有不把他吞噬就不罢休的念头。
明尧累了，乏了，再也跑不动了，他蹲下身子，火苗的包围圈越来越小，那呼啸着而来的火苗竟然突然幻化成了楚翰的脸，张着血盆大口朝他呼啸而来。
“啊！”一声尖叫，明尧从噩梦中惊醒，满身的冷汗，身体却又滚烫得灼手。
天已经黑了，明尧摸索着开了灯，四周静悄悄的，明尧重新倒下去，四肢无力，浑身酸痛。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睁着眸子，努力想听到一丁点的响动，哪怕是楼道里过路的脚步声也好。
可是，不知是房门的隔音实在是好，还是根本就没人路过，明尧只觉得心底似乎被人撕扯着那样的疼，这个房间，好像成了被世界遗忘的角落，无人理会。
应该打电话，给助理，给秘书，哪怕，是给凌皓北，给安好，让他们来把自己送到医院去。
可是，心里开始排斥，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模样。
他闭了眸子，眼睛干涩得厉害，以往还会有泪水流出来，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连泪，都已经干涸？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明尧昏昏沉沉又要睡过去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明尧勉强还有最后一丝清明，伸手摸了半天，才摸起手机，接通：“喂。”
“明尧？”电话那头是吕文哲：“你声音怎么了？感冒了？”
“小叔。”明尧艰难地扯了扯唇：“没事，刚睡醒。”
“我明天要回国，跟你说一声。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没有。小叔，我很累，很累，不说了……”
手机缓缓滑下了明尧的手心，无论吕文哲在那头说什么，这里都没有半点回应。
吕文哲立即打电话给明尧的助理，得知明尧已经两天没去公司了。
他问了楚翰的情况，对方告诉他楚翰的通告排得很满，正在工作状态。
吕文哲对楚翰是有怨言的，他叮嘱明尧的助理给楚翰打电话，让楚翰回家看看。
吕文哲完全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什么程度，明尧虽然爱楚翰，但他至少会照顾自己的身体――吕文哲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在两天后见到躺在病床上的明尧，吕文哲杀人的心都有了。
当然，吕文哲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这会儿，他交代完了，就去忙其他的事了。
辛瑞是明尧的助理，他给楚翰去了电话，楚翰以工作脱不开身为由，拒绝了回家去看明尧。
辛瑞想了想，决定去他们家里看看。
等他忙完了，去了两人的住所时，已经是深夜了。但他在门外敲了很久的门，也没人回应，拨打明尧的手机，也是没人接听的状态。
他刚想给楚翰打电话，身后就传来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是楚翰回来了。
两人也算相熟，辛瑞和刘薇一样，知道他和明尧的关系。
打了招呼，楚翰掏出钥匙开门，屋子里漆黑一片，根本就不像有人在家。
在别人家里，辛瑞也不好直接进去找人，就看着楚翰：“明总身体好像有点不舒服，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楚翰嗯了一声，迈着修长的双腿朝主卧而去，一开门，同样是漆黑一片，借着客厅的光，可以看到，床上没有人。
楚翰心里一慌，推开辛瑞就去开客卧的门，用力一扭，门却丝毫不动。
“明尧！你在里面吗？”他微微放了心，抬手拍门。
里面却没有动静。
辛瑞也觉得不妥，立即过来：“明总，我过来了，你在里面吗？”
“明尧！明尧！”楚翰又去拧门：“你开门！”
辛瑞拉了他：“家里有钥匙吗？”
楚翰摇头：“我不知道！”
辛瑞叹息一声：“找找！”
楚翰赶紧转身去找钥匙。
辛瑞帮不上忙，只能继续敲门：“明总，你说话啊，明总？”
明尧迷迷糊糊醒了，听到门外的动静，他蜷了蜷身子：“谁？”
辛瑞大喜：“明总！是我！你把门开开！”
楚翰也听到动静了，赶紧跑过来：“明尧你开门！”
明尧没什么感觉，他只是觉得累，想睡觉：“我睡了，别打扰我。”
明尧的声音，鼻音很重，像是感冒，可一般人睡觉没醒的时候，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所以，楚翰和辛瑞都没往这方面想。
辛瑞看楚翰：“怎么办？”
楚翰是知道自己昨晚折腾的劲头的，也没多想，单纯的以为明尧病了：“让他休息吧，没事，你回去吧。”
辛瑞听到明尧的声音了，其实就放心了一大半，这会儿又听楚翰这么说，也就回去了。
楚翰皱着眉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又去找钥匙。
家里的一切都是明尧在收拾，楚翰根本不知
余下的话，在看到门外两个穿着一模一样的人后，卡在喉咙里，没出来。
安好这会儿倒没想其他的，看见小青，就只剩高兴了：“小青！”
小青的目光在叶宋身上一扫而过，然后落在安好身上：“哥，快进来。”
叶宋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舒展开，小青就不看他了，他讪讪地摸了一把脸，跟着安好进了门。
“皓北！”安好打招呼，换鞋进来了，又拉了叶宋一把：“这是叶宋。叶宋，这是凌皓北，这是小青。小青，这是叶宋，以后喊宋哥就行。”
“凌哥好，小青好。”叶宋乖乖地打招呼。
凌皓北躺在沙发上没动，审视的目光从上到下把叶宋看了一个遍――这是安好的男人，他自然得好好把把关。
小青热情不高地叫了一声：“宋哥好。”
叶宋笑眯眯地看着小青，以前只是远距离看过，今天仔细一看，这孩子长得真是好看啊（请注意，是咬牙切齿的语气）：“叫我叶宋就行，我比你大不了几岁。”
小青挽了安好的手臂：“我听哥的，哥让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
小青拉着安好，安好就拉着叶宋，三个人在沙发上坐了。
安好伸手拍了拍凌皓北的小腿：“还不起来！这客人都来了，你这主人还躺在这儿，像什么样子！”
凌皓北这才懒洋洋地起身，挑眉看向叶宋：“叶宋？”
在来的路上，安好已经跟叶宋说了凌皓北的身份，其实安好不说，叶宋也听过凌皓北的大名。
叶宋不觉得凌皓北有什么了不起的，要说叶宋钦佩的人，那也只有莫天问一个，凌皓北和他不是一条道上的，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但既然凌皓北是安好很重要的朋友，叶宋自然得尽心表现：“是。”
安好瞪了凌皓北一眼：“你审犯人呢？”
凌皓北不急不缓地开口：“审犯人那是你的活，我没想着改行。”
说完，他又看向叶宋：“会喝酒吗？”
叶宋点头：“能喝点。”
“那行，我定了个酒店，等下咱去喝点――小青，快去写作业！”
小青一脸哀怨，安好进了门，他总共就说了两句话呢。
安好拍拍小青的肩膀：“去吧，写完了再聊天。”
小青赶紧起身。
凌皓北嘱咐一句：“回你房间写，认真点啊，写错了我打屁股的。”
小青一听他连这话都说出来了，不由得看了安好一眼，羞得满脸通红。
安好不愿意了：“小青又不是小孩子，打什么屁股啊！他写错了，肯定是不会，你得好好教他！”
凌皓北不悦地瞪了安好一眼：“惯孩子的思想要不得！严师出高徒，棍棒之下出孝子，这都是古训！就你这样的，能行吗？”
“小青这都多大了，还能打吗？”安好摆摆手，示意小青回房间，见他乖乖走了，关了房门，这才继续说道：“这么大的孩子，自尊强得不行，能打？”
凌皓北笑笑：“我就是说着玩的，你还当真了？放心，我不会打他的。倒是你……”
他看向叶宋：“当真了？”
安好伸手去握叶宋的手，唇角勾笑：“上次不就跟你说了？就他了。”
凌皓北嘴上说得难听，可看着安好一脸幸福，叶宋这个人呢，又勉强入得了眼，他也就默认了两个人的关系：“到时候别后悔啊，才十九岁，也就是个半大孩子，感情什么的，一点儿也不稳定，到时候别找我哭就行。”
叶宋回握了安好的手，笑笑：“永远也不会有这一天。小青作业写不好，要被打屁股，如果我这辈子，哪天对安好不好了，你拿把枪杀了我都成。”
“说什么呢……”安好微微颦眉。
凌皓北却拍手叫好：“这个主意不错，下次回家，我跟老头子要把枪预备着。一会儿，多喝两杯，今天，不醉不归，怎么样？”
叶宋年纪不大，却是风度翩翩，沉稳淡然：“凌哥喜欢，我自然舍命陪君子。”
其实，要说起来圆滑世故，凌皓北和安好，两个人都不是叶宋的对手――两个人的出生环境虽然不同，但从小都是被父母当成宝贝的，在学校里的日子也单纯，进了社会也有自己的社交圈子，根本不需要去看人脸色说话。
凌皓北虽然阅人无数，但他为人倨傲，家里条件又好得离谱，多少人都是巴结奉承他的，安好虽然年长了叶宋好几岁，但说起来，他经历的那些事情，远远没有叶宋经历过的刻骨铭心，更能凸显社会百态。
所以，对叶宋来说，和各个社会阶层的人打交道，就是小菜一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是这个意思――只是难为了他，见识过各种丑恶，还能保持这份纯真的心。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天南海北的聊，安好偶尔加一句，三个人倒也相处融洽。
凌皓北对叶宋的印象略有些改观：“不错啊，对经济管理都有一定的见解――想不想到公司去工作？”
这点信心叶宋还是有的，没有真本事，他能让莫天问对他刮目相看吗？
安好没想到凌皓北会对叶宋抛出橄榄枝，但想想，如果叶宋有个稳定的工作，比混黑好多了，他也就开口：“叶宋，皓北这样说了，你……”
叶宋微微一笑：“谢谢凌哥好意，我一没文凭，二没实力，其实就是一张嘴皮子利索，没什么真本事的。”
这话，算是隐晦地拒绝了凌皓北的邀约。
安好也不好说什么，歉意地冲着凌皓北笑了笑。
凌皓北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一个街头小混混，有什么出息？像莫天问那样能从小混混混到老大天神一样位置的，海城还能有几个？
但看安好的意思，竟也是随他去的意思，凌皓北也就没再提这事儿。
小青房间里有了动静，安好和叶宋对视一眼，颇有默契地松了彼此相握的手。
这一点，凌皓北也看在眼里，只是这个小小的动作，让他对叶宋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小青从房间里走出来，脆生生地叫：“哥，我写完了！”
凌皓北见小青没叫他，更没看他一眼，想了想，开口：“拿过来我看看！”
小青嗯了一声，回身又把作业拿过来，递给凌皓北，他就在安好身边坐下：“哥，你最近工作怎么那么忙啊！有没有每天都吃早餐？”
安好捏捏他的鼻子：“我家小青真懂事，知道早上要吃早餐才对身体好――放心，哥的身体棒着呢，早餐也都有吃。”
叶宋摸摸鼻子，移了目光。
小青伸手抱住安好的手臂，脸颊在安好肩头蹭蹭：“哥，今天晚上再回去好不好？等下吃完饭回来，我讲英语给你听，你看看我口语有没有进步……”
“过来！”小青话未说完，凌皓北就在叫他了。
小青眨巴眨巴眼睛看看安好，安好连忙开口：“怎么了？错了？”
凌皓北抬抬下巴，冲着小青开口：“你自己过来看。”
小青只能松开安好的手臂，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过去。
凌皓北指着作业本上的字迹开口：“你自己看看你写的这是什么！练草书呢？”
安好也过来看，咦了一声：“挺好的啊，比以前好多了。”
凌皓北瞪他一眼：“你知道什么！他现在天天都在练字，以前写成那样，根本没法拿出来见人――我往前翻几页，你看看他昨天写的，这里――”
安好看过去，的确，字迹工整，很漂亮，相比起来，今天的就有些潦草了。
小青小心地看了安好一眼：“我，写得快了点，但我没有做错，我都检查好几遍了。”
“是没有做错，可你知不知道，考试的时候，卷面整洁，字体工整，这也是印象分！特别是语文作文的时候，不管你写得内容是什么，可字漂亮了，老师印象都会好一点，分数也会高一些――你急什么！安好来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凌皓北直接把作业本塞到小青手里：“重写！”
小青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地看安好。
“看他也没用，不让你接受惩罚，以后都不会引起重视――我告诉你，一件事，要么你不做，要么，你就要尽自己全力，做到最好！知道吗？”凌皓北没法否认自己有点借题发挥，谁让他看到小青对安好的亲热，就觉得眼疼呢？
觉得眼疼的人，不止他一个。
叶宋心里恨不得把小青从窗子里丢出去，这么大人了，自己还坐不稳吗？整个人靠在安好身上是什么意思？
安好本来想帮小青求情的，可凌皓北最后那句话，说得太经典了，不得不说，这样教育小青，真的是对的：“皓北，要不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去吃饭，回来再写，你看怎么样？”
凌皓北看着小青那皱成一团的小脸蛋，心里也着实有不忍，借着安好的话就顺水推舟，下了台阶：“也行，回来得好好写。”
“谢谢凌哥！”小青一高兴，又去抱安好的手臂，笑眯眯地对着安好开口：“哥，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呢！哥，等下我们两个坐车后面好不好？”
安好摸摸他的头，笑了：“当然没问题。”
凌皓北看一眼叶宋，却见叶宋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在沙发上坐着――凌皓北想，难道他就不觉得小青和安好如此亲密的画面刺眼吗？
叶宋当然会吃醋，可他也知道不能给安好惹麻烦，现在一口气都在肚子里憋着，等回去再好好和安好算账！
在车上，叶宋坐在副驾驶，小青和安好在后面说话，好几次，小青都凑在安好耳边说，说完了，两个人呵呵地笑，摆明了是不想让前面两个人听见说话的内容。
凌皓北捏着方向盘，想着晚上回来怎么收拾小青――既不能让自己做恶人，又得让小青心甘情愿地接受惩罚。
小青那跟猫儿似的轻声的笑，勾得他心痒痒的。
叶宋也好不到哪儿去，安好和他相处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笑容，那满脸的宠溺，都快羡慕死他了！
叶宋的计划，就是以后争取把安好榨干，让他没有精力去应付其他的男人。
凌皓北的车子开得飞快，一心想缩短两个人交流的时间，安好抬头看了一眼，笑道：“皓北你开那么快做什么？咱又不赶时间。”
凌皓北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去晚了，菜都不新鲜了。”
叶宋点头：“嗯，鸡鸭鱼肉也都是人家挑剩下的了。”
安好也没再说什么，和小青两个人又去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
凌皓北一踩油门，小青哎呦一声，脑袋就撞在了后座上。
安好赶紧扶住他：“撞痛没有？我看看！”
凌皓北也吓了一跳，停了车心里慌慌的，嘴上也不服软：“怎么不坐好啊？我看看！”
小青揉着额头：“没事没事。”
安好先凌皓北一步拉开小青的手，撩开他额前的发，仔细看了看：“都红了――皓北你说你开那么快干什么啊！”
凌皓北一看并无大碍，也就放心了，但看见小青白净的额头多了一块红印，他也有点心疼：“那我慢点开，你们看着点路边，要是有药店就下去买点药。”
“不用，又没伤着。”小青靠着安好的肩头，安好给他揉着额头。
“万一淤血了怎么办？”安好对着叶宋开口：“你盯着点，看看有没有药店。”
叶宋嗯了一声。
小青真是觉得没什么，一开始有点疼，后来都没感觉了，但他拗不过安好和凌皓北，最后还是叶宋下去买了点化瘀消肿的药膏。
安好给他抹上去，又用手把药膏揉散：“皓北，以后开车可得注意，哪儿有你这样突然加速的啊！”
凌皓北也嗯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和叶宋差不多。
到了酒店，饭桌上，很显然地分成了两派――安好和小青叙旧，凌皓北跟叶宋拼酒。
安好偶尔对他俩说一句：“少喝点。”
余下的时间，都跟小青去聊天了。
凌皓北和叶宋对视一眼，无声地举杯，一饮而尽。
078 安静，你得做
吃过午饭，回去的路上，安好突然接到单位电话，说是让他赶紧到局里，有案子要查。
凌皓北心里暗自得意，叶宋虽然不舍得让安好周末加班，但想想就此能和小青分开，心里也挺舒服。
就这样，凌皓北直接把安好送到了单位，叶宋也跟着下了车，两个人站在路边，同样的白衣蓝裤，看上去特别养眼。
凌皓北本想在车上说两句话就走的，结果小青也下了车，拉着安好的手又嘱咐了好几句，反正就是让安好一个人注意身体。
叶宋手抄在裤兜里，靠在公交车站牌上，乜着眼看着。
安好伸手摸摸小青的头发：“知道了，哥会注意的。回去吧，跟皓北好好相处，下周哥还去看你。”
小青这才点点头：“哥，你赶紧去工作吧，忙完了我给你电话。”
安好点头，又跟凌皓北打了个招呼，最后冲着叶宋笑了笑，这才转身往单位走。
小青一直看着，直到安好的身影进了办公大楼，他才依依不舍地移开目光。
叶宋总算松了一口气，开口：“凌哥，路上小心开车。小青，再见。”
凌皓北点点头：“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喝酒。”
小青也说：“宋哥再见。”
车子缓缓离去，叶宋又在原地站了许久，靠在那里，目光所触及的地方，正是楼上安好办公的窗口。
手机响了，叶宋摸出来：“是我。”
车上，小青的情绪立即进入萎靡状态，蔫巴巴地缩在副驾驶――这是凌皓北规定的，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必须坐在副驾。一开始小青极其不习惯，可不习惯的事情天天做，也就没那么排斥了。
“累了？”凌皓北问。
小青点头，又摇头。
“什么意思啊点头又摇头的，到底累不累？”
“也不累，就是，舍不得我哥。”小青说完，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缠人呢？”凌皓北颦了眉：“你没看人家有些寄宿的孩子，有些一个月才能见到家长呢。”
小青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凌皓北想着晚上的计划，这会儿也就没再为难他，但心底的郁闷却是实实在在的――小青在安好面前那小模样，什么时候在他面前也展现呢？
到了家，小青扔下一句“我去写作业”就进了房间。
凌皓北随手把上衣脱了，在沙发上躺着闭目养神。
他不得不承认，安好的眼光是极好的，叶宋那个人，年纪不大，却沉稳大气，在他面前也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言语之间，极有分寸，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用女人形容男人的话来说，叶宋就是一支潜力股，现在可能还一事无成，可他的未来，不可估量。
凌皓北这一关，算是过了。
要是给叶宋打分的话，凌皓北觉得肯定在及格线以上了。
凌皓北微微叹口气――没想到，安好竟然这么快就定下来了，反观自己，另一半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
至于小青……
凌皓北陷入了沉思。就目前来说，他对这孩子有兴趣是肯定的，但说到能携手一生，他还没想那么长远。
再说了，如果自己真的出柜了，家里那边的压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扛得住的。
凌皓北甚至不敢想象，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家里会乱成什么样。
所以，这样的日子也挺好，随心所欲，不必去想很多，也不会惹家里人伤心。
他又想到卧房里那只小猫，唇角有了笑意。
估摸着时间，他起身，去敲小青房间的门。
小青拉开房门，手里捧着作业本：“凌哥，我写完了。”
凌皓北接过来，直接从他身边挤过去，旁若无人地在床上坐了：“我看看。”
小青抿了唇，在他身后跟着进来。
凌皓北靠在床头，把腿也抬上来放着，一页一页地翻开：“嗯，这次还不错，看来是用心了。”
得到褒奖，小青也没觉得有什么高兴的，这话如果是安好说的，小青肯定得高兴得跳起来。
“过来坐。”凌皓北放下作业本，拍拍床边。
小青下意识地从心底排斥，把书桌旁边的旋转椅拉过来，坐了：“我坐这儿就行。”
凌皓北心里真是酸的不行，本来他都快习惯小青对他的排斥了，可今天和安好一对比，那差距，简直就是天差地别的：“过来，哥有话跟你说――是关于安好的。”
小青一听，眸子睁大了些，薄唇紧抿着，慢腾腾地从椅子上起身，坐到了床边。
凌皓北伸了伸手，还够不到小青的肩：“坐过来点，我又不会吃了你！”
想想凌皓北这些日子的安分，小青其实已经没有那么怕了，但只要想起那一晚两个人之间的莫名其妙，小青就很排斥和他接近――他根本不知道那晚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清楚，自己不会硬难道也会去抱着别人啃？
他又往凌皓北的方向蹭了蹭。
凌皓北看着他的模样，真是无语得很――看见安好的时候，整个人几乎恨不得挂在安好身上，看见自己，就跟洪水猛兽似的，他真的有这么差劲？
“小青，之前我跟你说的很明白了，咱俩得和平相处。一来是为了让安好放心，再一个，也的确是为了咱俩方便。你想啊，以后的日子里，咱两个都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如果针锋相对，互不顺眼，以后多累啊。”
小青点点头。
以前和安好在一起，家是温暖的港湾，叫人舒心的巢穴，可现在呢？
放学了他都不想回来，来到家里比在外面还紧张，一天到晚也只有睡着了才能放松一下。
“小青，可能我一开始真的表现不太好，但既然安好把你交给我，足以说明一个问题――我不是坏人，否则，安好也不可能这么信任我。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你得放下心防，别整天跟防贼似的防着我。说白了，你得相信我，知道吗？”
小青又点头――凌皓北说得都在理上，可他就是做不到他能怎么办？
在他眼里，凌皓北跟恶魔是一个级别的，要让他做到信任，太难了。
这恶魔还是一个阴晴不定的，别看他这会儿好好的，谁知道下一秒这男人会不会变身，又成了凶神恶煞的。
凌皓北很满意小青的态度，但如果小青能再放得开一些，就更好了：“小青，我不求你把我当安好那样，可至少，你把对安好的态度的百分之五十用在我身上，我就满足了――你看，安好做的，我也都做了，他能养你，我也能。你对他什么态度，对我又是什么态度，我不说，你也明白吧？你说，我看见了，心里能舒服吗？小青，你太伤人的心了。”
听着凌皓北话语里的哀怨，小青很是不习惯。有些话，他没说过，可他心里什么都明白。
凌皓北是怎么逼迫他离开安好的，他一直没法忘怀，他也承认，凌皓北最开始的初衷，可能的确是为了安好好，但他觉得，有事，可以好好和他商量，没必要用那种揭人伤疤的方式让他离开。
对，凌皓北说得没错，安好养他，凌皓北也养他，可之间的感觉，天壤之别。
小青和他在一起，觉得每一天都是煎熬，凌皓北现在抱怨小青的态度有问题，小青觉得，如果凌皓北有安好一半的好，那么他也不会是这个态度。
“你倒是说话啊！”凌皓北抬腿踢了他屁股一下。
小青吓得一下子弹起来。
凌皓北叹口气：“你看，你这么敏感。要是安好，你会这么怕吗？”
小青低着头不说话。
“咱俩今天就把问题说开。我觉得你和安好的相处模式，不适合咱们两个，你说呢？”凌皓北抬着下巴问他。
小青看了他一眼，不得不承认，凌皓北其实长得非常好看，可给人的感觉，就是没有安全感，就像个不定时的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了。
小青点头，的确，他觉得自己永远也不会跟对安好那样对待凌皓北，只要想想自己对着凌皓北撒娇的模样，小青就觉得浑身发冷。
他抱了抱手臂，开口：“嗯，不适合。”
听着小青这么干脆地否定，凌皓北心里真是郁闷之至：“所以，在友好和平的前提下，咱俩得另外想一个相处的办法。”
“好。”小青其实觉得无所谓，什么样的相处模式对小青来说都一样，反正他对凌皓北是不可能有其他的心思的，除了怕，就是不喜欢。
凌皓北起身下床，伸手在小青肩膀上拍了拍：“我先去处理工作，你该练字了，这件事，晚饭后我们再谈。”
小青还是点头。
凌皓北突然伸手，扯了扯小青的耳垂：“乖。”
小青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挣了他的手，只觉得被他摸过的地方，跟火烧似的，烫手。
凌皓北一挑眉，也没再说什么，抬腿出了房间。
小青赶紧把门关了，不放心，又加了锁，这才坐在床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门锁着实是个好东西，小青这么觉得，明尧也这么觉得。
这是第三天了。
自从楚翰发现了萧晨的衣服出现在明尧的办公室，那天晚上，楚翰折腾人的力度带着前所未有的强悍――明尧一直觉得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温柔，可那一晚明尧才知道，相比这一次，以前的那些欢爱，楚翰算是手下留情了。
没有规律，没有技巧，完全就是凭着一股子蛮力在横冲直撞，明尧知道，楚翰有怒意，至于这怒意里包含着什么样的情愫，明尧不得而知。
或许，真的只是嫌他脏而已……
两个人结束的时候，都已经下半夜了，这次完事后，就连楚翰都没有力气起来去洗澡了，从明尧身上趴着，明尧迷迷糊糊只听到他在耳边急促地喘息，似乎是说了一句什么，可已经脱力的明尧根本就听不到了。
感觉身下的男人身体渐渐放松，楚翰的大手缓缓抚上明尧的脸庞，却只是碰触了一下，又很快离开，咬牙：“明尧，我不会喜欢你，我没有喜欢你，我还是喜欢女人的，一定是的……”
明尧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几乎没有办法动弹――他以前就听说，很多有钱人发生过把人活活做死的事情，他之前还不相信，可他现在相信了。
楚翰要是再来个几次，说不定他真的就这样挂了。
明尧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才勉强能爬起来，结果刚站起来，就跌倒在地毯上，空无一人的房间，寂寥得可怕。
他艰难地洗了澡，一步一步扶着墙去了客厅，厨房里，空荡荡的，冰箱里也是空无一物。
他心里悲哀一片，拖着沉重的脚步回了客卧，想了想，把门反锁，一头栽倒在床上，又睡了过去。
明尧发烧了。
而且，他做了很多噩梦。
梦里，到处都是火，烧着他的衣服，吞噬着他的呼吸，火苗舔舐着他的头发，空气中都是烧焦了的刺鼻的糊味。
没有出口，没有水源，明尧漫无目的的跑，可无论跑到哪里，火苗始终追随着他，大有不把他吞噬就不罢休的念头。
明尧累了，乏了，再也跑不动了，他蹲下身子，火苗的包围圈越来越小，那呼啸着而来的火苗竟然突然幻化成了楚翰的脸，张着血盆大口朝他呼啸而来。
“啊！”一声尖叫，明尧从噩梦中惊醒，满身的冷汗，身体却又滚烫得灼手。
天已经黑了，明尧摸索着开了灯，四周静悄悄的，明尧重新倒下去，四肢无力，浑身酸痛。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睁着眸子，努力想听到一丁点的响动，哪怕是楼道里过路的脚步声也好。
可是，不知是房门的隔音实在是好，还是根本就没人路过，明尧只觉得心底似乎被人撕扯着那样的疼，这个房间，好像成了被世界遗忘的角落，无人理会。
应该打电话，给助理，给秘书，哪怕，是给凌皓北，给安好，让他们来把自己送到医院去。
可是，心里开始排斥，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模样。
他闭了眸子，眼睛干涩得厉害，以往还会有泪水流出来，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连泪，都已经干涸？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明尧昏昏沉沉又要睡过去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明尧勉强还有最后一丝清明，伸手摸了半天，才摸起手机，接通：“喂。”
“明尧？”电话那头是吕文哲：“你声音怎么了？感冒了？”
“小叔。”明尧艰难地扯了扯唇：“没事，刚睡醒。”
“我明天要回国，跟你说一声。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没有。小叔，我很累，很累，不说了……”
手机缓缓滑下了明尧的手心，无论吕文哲在那头说什么，这里都没有半点回应。
吕文哲立即打电话给明尧的助理，得知明尧已经两天没去公司了。
他问了楚翰的情况，对方告诉他楚翰的通告排得很满，正在工作状态。
吕文哲对楚翰是有怨言的，他叮嘱明尧的助理给楚翰打电话，让楚翰回家看看。
吕文哲完全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什么程度，明尧虽然爱楚翰，但他至少会照顾自己的身体――吕文哲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在两天后见到躺在病床上的明尧，吕文哲杀人的心都有了。
当然，吕文哲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这会儿，他交代完了，就去忙其他的事了。
辛瑞是明尧的助理，他给楚翰去了电话，楚翰以工作脱不开身为由，拒绝了回家去看明尧。
辛瑞想了想，决定去他们家里看看。
等他忙完了，去了两人的住所时，已经是深夜了。但他在门外敲了很久的门，也没人回应，拨打明尧的手机，也是没人接听的状态。
他刚想给楚翰打电话，身后就传来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是楚翰回来了。
两人也算相熟，辛瑞和刘薇一样，知道他和明尧的关系。
打了招呼，楚翰掏出钥匙开门，屋子里漆黑一片，根本就不像有人在家。
在别人家里，辛瑞也不好直接进去找人，就看着楚翰：“明总身体好像有点不舒服，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楚翰嗯了一声，迈着修长的双腿朝主卧而去，一开门，同样是漆黑一片，借着客厅的光，可以看到，床上没有人。
楚翰心里一慌，推开辛瑞就去开客卧的门，用力一扭，门却丝毫不动。
“明尧！你在里面吗？”他微微放了心，抬手拍门。
里面却没有动静。
辛瑞也觉得不妥，立即过来：“明总，我过来了，你在里面吗？”
“明尧！明尧！”楚翰又去拧门：“你开门！”
辛瑞拉了他：“家里有钥匙吗？”
楚翰摇头：“我不知道！”
辛瑞叹息一声：“找找！”
楚翰赶紧转身去找钥匙。
辛瑞帮不上忙，只能继续敲门：“明总，你说话啊，明总？”
明尧迷迷糊糊醒了，听到门外的动静，他蜷了蜷身子：“谁？”
辛瑞大喜：“明总！是我！你把门开开！”
楚翰也听到动静了，赶紧跑过来：“明尧你开门！”
明尧没什么感觉，他只是觉得累，想睡觉：“我睡了，别打扰我。”
明尧的声音，鼻音很重，像是感冒，可一般人睡觉没醒的时候，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所以，楚翰和辛瑞都没往这方面想。
辛瑞看楚翰：“怎么办？”
楚翰是知道自己昨晚折腾的劲头的，也没多想，单纯的以为明尧病了：“让他休息吧，没事，你回去吧。”
辛瑞听到明尧的声音了，其实就放心了一大半，这会儿又听楚翰这么说，也就回去了。
楚翰皱着眉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又去找钥匙。
家里的一切都是明尧在收拾，楚翰根本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