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含章和傅庭涵十天前就知道孩子的性别了。
    厉害的中医可以从脉象中判断出孩子的性别,这是太医们心照不宣的事,只是很少有大夫说出口,而是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不说衍生出来的各种原因,他们不说的根本原因却是统一的,少造杀孽。
    有的人不想生女孩,有的人不想生男孩,或者,有的不想让孕妇生女孩,有的不想让孕妇生男孩。
    所以为了保证孕妇和孩子的安全,不言就是最大的善良。
    但这点在赵含章这里就没必要了。
    作为皇帝,还是女皇帝,不论生的女孩,还是男孩,她都会好好抚育。
    所以太医在她有孕满六个月后就诊出性别,当场就告诉了她。
    不错,赵含章怀孕六个月了,外界以为她就怀了四个月左右,除了傅庭涵和太医,也就听荷知道具体的时间,连王氏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就要感谢当下流行的服饰了,赵含章可选择的样式有很多,除了习武和出行穿的便装外,她在皇宫里的朝服和便服都以宽大为主,前者繁复,后者
    轻松飘逸,都遮肚子。
    而且,她的肚子不是很大。  赵含章中间还担心过,觉得这肚子怎么也不长,四个月的肚子就跟她晚上多吃了一顿烤肉般就凸起一小块,谁知道进入第五个月开始肚子就跟吹气球似的长
    ,赵含章这才公布消息。
    她很谨慎,她信任汲渊和明预,也相信赵铭祖逖等人,相信赵二郎和北宫纯,相信文武百官,但……
    她同样多疑,哪怕是傅庭涵,她可以交托后背,却不会故意去试探人心。
    所以,她会做好意外的准备,拿出信任之态,心底永远为自己留一个空间。
    孕期八个月之后,外界猜测的六个月,赵含章开始减少朝会次数,大朝会由每旬一次改为每月一次,小朝会由每日举行改为五日一次,集中汇报事情。
    赵含章临时成立了一个议事阁,由中书省、门下省的正副官和尚书省六部尚书组成,政事由他们商议过后给出处理意见,重大事务再报给赵含章。
    别说,议事阁成立之后,工作效率还提高了。
    赵含章对此很满意,傅庭涵也减少外出,大多数时间在宫里处理尚书省事务,同时帮她处理一些政务。
    其实就是,她不耐久坐,他就把交上来的文书念给她听,由她给出处理意见后他提笔为她书写,偶尔给出一些意见。  赵含章是算着预产期更改小朝会日期的,她很幸运,九月初九是重阳节,朝假到九月十二,所以小朝会顺延到九月十五,她在九月初十那日阵痛,开始生产
    。
    太医们早就准备好,赵含章是自己走进产房的。
    傅庭涵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跟她进去,她一边在产房里绕圈圈,一边吩咐在窗外听命的曾越,“动静不要太大,注意宵禁就行。”
    曾越问:“可要从四营中抽调兵马入宫防守?”
    赵含章拒绝,“南营和东营的距离不远,一个时辰援兵就能到,不必惊慌。”
    傅庭涵见她嘴上安慰人,手也放松的拍着肚子,但他还是察觉到了她的紧张,便伸手去抓住她的手,“深呼吸一下?”
    赵含章冲他笑了笑,让曾越去安排了,这才拉着傅庭涵的手晃来晃去。
    俩人的手心都有点湿,傅庭涵的手心出的汗比她还多,看出来了,他是真紧张。
    赵含章也紧张,不过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就将它当成一场仗来打,天下没有她打不赢的仗。
    她对傅庭涵道:“我这次也会赢的。”想要得到傅庭涵的肯定,以增添一些信心。
    傅庭涵点头,“太医院的太医都来了,我们准备许多药,还请来了擅长外科的军医,就算是最坏的结果,我们也能应付。”
    赵含章信心满满起来。
    王氏临时去祠堂上了一炷香,请公爹和丈夫保佑女儿一切顺利,然后就急忙赶来。
    只是才进院子就被拦下了,范颖轻声道:“娘娘,陛下要专心生产,您不如在偏殿休息,等候佳音。”
    王氏道:“不行,我得去三娘身边守着。”
    赵含章听到她的声音,推开窗道:“阿娘,您去偏殿等着吧,您在我这儿我还分心。”
    傅庭涵也说,“您放心,含章这里有我陪着。”
    王氏看到傅庭涵在产房里瞪大了眼睛,想要说什么,但想到她的女儿都是皇帝了,傅庭涵陪她女儿生孩子怎么了?
    生孩子多痛啊,身为皇夫陪在女儿身边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于是王氏硬是把话咽了回去,不断在心里打压根深蒂固的想法,片刻后理直气壮起来,颔首道:“那我在偏殿等着,三娘,你要是有事就叫我,我生过两个孩
    子,很有经验的。”
    算了吧,她的经验在赵含章这里没有可学习之处,她生孩子到教孩子都是一脸懵懂,毫无经验可言。
    不过赵含章还是笑着点头,答应下来。
    目前的阵痛是一阵一阵的,赵含章忍痛能力高,并不把这点痛放在心里。
    她认为自己只害怕生产过程中的医疗意外,并不害怕生产痛。  如今,她的体重合格,腹围合格,太医和稳婆都摸过她的肚子,胎位正确,孩子的大小也合适,她的心率,把脉得出的结果都很健康,所以她有什么可惧的
    ?
    生产的痛而已,她身上被刀砍过,被剑刺过,被箭射中过,很多痛都经历过了。
    然后当天晚上赵含章就痛得脸色发白,抓着傅庭涵的手痛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连喊都不喊。
    傅庭涵跪坐在她身后支撑着她,一只手臂环绕在她身前,让她紧紧地抓着。  赵含章的指甲已经修剪过,但此时抓着他的手臂,还是掐出了血,傅庭涵觉得疼,但心神全不在此,他看着她的脸,脸色和她的一样白,,汗水如雨一般落
    ,着急的看向太医和稳婆。  太医一头的汗,他第一次在产房生产之初就能进产房,皇帝不愧是皇帝,皇夫也不愧是皇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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