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从未见过如此不修边幅的崔维桢。
    他穿的还是前日那身衣衫,但这身衣裳几乎看不出原样,肩膀处、袖子处、小腿处……全都是泥土,特别是小腿处的泥土最多,仿佛是整个人刚从泥坑里出来似的。
    叶蓁蓁惊呆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这是怎么了?不少下乡吗?难道是掉进泥沼里了?”
    崔维桢无奈极了。
    他原本不想回来后院的,若是可以直接在前头沐浴更衣再回来也是可以的,只是他自从来到府衙后一直在明熙苑休息,前头的院子只当做摆设,一应贴身物品都没有准备妥当,只能回来后院了。
    后院全是蓁儿的眼线,特别是玉盘那丫鬟一点儿也不懂得看人眼色,咋咋呼呼地跑进去禀告了。
    原本打算偷偷去清洗的崔维桢被抓包,只好解释道:“下乡巡查了一番,回程的时候有位老乡家的牛陷进泥潭里,我和周武他们搭了把手。”
    原来还真是从泥潭里出来的。
    叶蓁蓁哭笑不得,连忙吩咐灶房准备热水,她不嫌弃地牵住他的手往里边走:“我让张三去给你送贴身衣物,你们没有碰上吗?”
    “没有,估计是走岔道了。”
    叶蓁蓁便没再追究,这会儿婆子已经把水抬了上来,因为怕崔维桢着凉,准备的是温水,崔维桢虽然觉得没必要,但也没有拒绝妻子的好意。
    崔维桢浑身泥泞,早就觉得浑身发痒,一坐入浴桶就舒展了眉目,他看向旁边的叶蓁蓁:“你也忙了一天了,不用伺候,我自己来便可。”
    叶蓁蓁手拿香胰子,看了他一眼:“难不成你还害羞不成?我刚刚看到了,你头发也脏了,得好好洗一洗不可。”
    这下崔维桢也不说话了。
    洗头发是个大工程,一般都是让下人帮忙洗的,但是看蓁儿现在这副样子,显然是不乐意让下人伺候的。
    他只好听从指挥,乖乖地泡完澡,穿上中衣,坐在矮凳上让蓁儿帮忙洗头发。
    古人不管男女,头发都特别长、特别多,清洗起来特别麻烦,朝廷一般会安排一个日子给大臣们沐浴洗发,这也就是休沐的来源。
    崔维桢爱干净,沐浴洗发从不偷懒,这次是因为帮老乡救牛弄脏了头发,才不得不劳烦妻子再帮他清洗一番。
    虽然在洗发,但并不耽误夫妻俩聊天,倒成了他们难得的独处时间。
    崔维桢的发质好,叶蓁蓁帮忙清洗时很是轻松,饶是如此也花了小半个时辰,洗完后她的手都被泡白了。
    “早该让墨砚帮忙洗了。”
    叶蓁蓁倒不觉得如何,笑道:“墨砚不也浑身泥?你这当主子的也得心疼心疼人家。”
    崔维桢摇头暗笑,他身边的小厮又不止墨砚一个,明明自己是个醋坛子,偏得找各种理由。
    秋芜等人听到里边的动静,立马送来干净的毛巾,叶蓁蓁接了过来,仔仔细细地替崔维桢吸干头发上的水,眼看天都要黑了,要是再擦不干,晚上怕是不能休息了。
    “去院子里纳凉吧。”
    李越非常有心,高度还原了京城的明熙苑,连院子里的葡萄架子都搬过来了,所以在落日余晖之际,他们还能去葡萄架下纳凉,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擦头发。
    齐腰的长发擦拭起来非常困难,不一会儿的功夫,叶蓁蓁的手就酸得不行,崔维桢劝她交给丫鬟,她偏不听,最后还叫把炭火搬了过来。
    崔维桢:“……”这何必呢?
    六月天烤炭火,虽然是为了烘头发,但也足够夸张了。
    好在崔执端和崔执明闻讯而来,叶蓁蓁立马改变了主意,连忙招呼两个小帮手:“你们来得正好,快过来帮忙。”
    崔执端和崔执明看得稀奇,他们还未替爹爹/叔父擦过头发呢,于是既是激动又是新鲜地凑上来,接过丫鬟们递过来的布帛开始擦拭起来。
    崔执端非常有服务精神,一边擦拭一边贴心地问道:“爹爹,这个力道怎么样?会不会扯到您的头发?”
    享受妻儿服务的崔维桢十分放松,哪怕儿子的手劲儿有点儿不知轻重,他还是非常纵容地夸道:“没问题,这个力道刚刚好。”
    崔执端擦得愈发起劲儿了。
    崔执明仔细观察了一番,也学着弟弟的样子擦头发,于是崔维桢得到了双倍的“快乐”。
    还是叶蓁蓁发现崔维桢眉宇间微不可查的褶皱,才知道他并非如所言般享受,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对着俩小孩说道:“你们且轻一些,莫要把你爹爹薅秃了。”
    这可不是在夸张,地上就躺着不少头发呢。好在崔维桢年纪轻轻,发量又多,目前看来没有秃头的危险。
    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年少不知头发贵,老来秃头空流泪。
    好好的一个大美男,可不能这么糟践了。叶蓁蓁可以说是非常颜控了。
    崔执端不知自家娘亲的小心思,但他多多少少也继承了娘亲的颜控属性,想到父亲有一日会像夫子一样头发稀疏,顿时打了个寒颤。
    他立马诚恳地道歉:“爹,对不起。”
    风华正茂却被怀疑有秃头之危的崔维桢:“……”
    到底是自己的妻儿,他还能怎么样?最终还是笑着原谅:“无妨,你能有这份心,为父心中甚慰。”
    叶蓁蓁靠得近,能看清崔维桢微微抽搐的嘴角,顿时没忍住笑了起来。
    她的幸灾乐祸惹来崔维桢的不满,偷偷捏了捏她的手心以作惩罚,叶蓁蓁才不怕他呢,凑在他耳畔小声地调侃了一句:“爷,奴家伺候得可合您心意?”
    崔维桢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
    叶蓁蓁了然,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像只花蝴蝶似的撩了就跑,飞快地挪开到安全距离,欲拒还迎的姿态拿捏得相当到位了。
    孩子还在,崔维桢不便多做些什么,只是看了她一眼,轻声道:“等会儿见过娘亲,回来再罚你。”
    叶蓁蓁连忙看向后头,崔执端和崔执明像两只卖力的小蜜蜂一样埋头干活,压根儿没发现俩长辈已经交锋过好几回了。
    叶蓁蓁轻咳了一声,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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