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婼,你是不是,还在爱他?很爱他?”
    她俯在他心口,肩头微微一颤。“不爱,我不爱他。”抚上他的脸落下一吻,“我爱的只有你。”
    “你真的爱我?”他淡声问,似是早已了然。
    “是啊,”她点点头,“还记不记得我刚回香港那段时间,那场官司结束后,我们在酒吧见面的那个晚上?我知道你喜欢看我跳舞,所以在英国每到假期,我都会和伦敦最红的脱衣舞.女郎学跳钢管舞,不仅是钢管舞,还有脱衣舞和其他舞,为的就是吸引你,确切说,是勾引你。看,你对我有多重要啊。”
    她抬眸轻笑,继续说:“你对我有多重要,我就有多爱你。”
    如同被猛敲了一记,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晃,含刀夹刺的笑语让他苦涩难言,“你完全不用这样的。凭你是向子婼,就可以轻易让我丢盔卸甲。”
    “这怎会一样呢?”她懒懒地一声轻笑,“如果总是以前那个呆呆傻傻任你们欺负的向子婼,多没有意思。一个全然不同的向子婼,会更有趣,更让你耳目一新,对不对?”
    她起身,媚笑着,轻轻扭动着腰肢,缓缓解开浴衣腰带,“来,要不要看看我的脱衣舞?一直都没有机会跳给你看,真可惜。现在我就跳给你看,只跳给你一个人看,跳给我的老公看。”
    “不要这样,”他晦痛难当,攥住她的手腕,“我爱的只是向子婼,其他的我不在乎,你会不会跳舞我都不在乎。你怎样我都爱你。”
    随着他的拉拽顺势攀上床,跪坐在他面前,将他的脸抱在心口前,五指轻抚他的发丝。浴衣已掉落至一半,露出滑白的肩膀颈项及半个后背,散发着刚出浴后的沁人清香。
    她垂首,从他的额首轻啄至鼻梁,再到唇,“嘉伦,我是爱你的,”边吻边呢喃:“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即刻结婚。”
    “你真的想同我结婚?”他承接着她的吻,同时保持理智地问。
    “难道你不想?”她看向他,目光柔情,“今天不是安全期,我也不会再吃药,让我给你一个孩子。你不是想要一个孩子吗?”
    面对她难得的主动,他再也忍不住,一只掌心紧扣住她的后脑,迎上她的唇,另一臂膀紧拥她的后背。
    无论她的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无论她是怎样的目的,利用,谎言,欺骗亦或是自我放逐,也无论这只毒蝎在复仇的终点会赐予他怎样的惩罚与命运,此时此刻的他,已然什么都不在乎。
    愧疚也罢,情不自禁也罢,被她利用也罢,他心甘情愿地当那个她口口声声的禽兽,同她身心纠结,在爱恨中尽情缠.绵与沉沦。只因为她是子婼,是他这辈子唯一爱的女人,爱到极至,爱到在曾经不懂事的十五岁时因爱生恨伤害过她,毁了她的一生。也爱到在如今甘心陪她演戏,陪她周旋,被她利用,即便背叛自己的母亲也在所不惜。
    也许他最终会失去她,但至少生命中曾经拥有过她,已经足够。
    室内衣物尽散一地,阳光从半拉开的窗帘撒入,毫无顾忌地照耀与配合着男女间肆意的旖旎与疯狂。
    微微睁眼,被冲撞得迷离间,透过衣柜镜面透亮的柜门,看到被倒映出的两两紧密贴合,相坐相拥的姿势,她的眸角悄然落下一行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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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累不累?还是我来做。”厨房里,他揽着她的肩头。
    还未有从清晨到中午的激烈纠缠中缓和,她便穿衣下床,说要亲自给他做午餐。
    “不累,我好像没有给你做过一顿饭,今天让我给你做一次午餐,以后我也会给你做的,这是身为太太的责任,对不对?我学过烹饪的,从小就同我妈咪学过,为的就是将来嫁给你们中的一个当贤妻良母,”顿了顿,她深吸一口气,语声幽幽又玩味:“怎么?怕我下毒?”
    “即便下毒,我也会吃的。”他淡淡接口,味含苦涩。
    他希望她能亲手毒死他,也许这样就可以彻底赎罪与解脱。
    “现在还不是毒死你的时候。”她回眸嫣然一笑,轻拍了拍他的脸,“同你开玩笑的,不要当真。”
    “我没有同你开玩笑。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你真能把我毒死,也许会更好。”他将她转过身,拂开她的头发,嗓音低沉哽咽:“是不是很恨我?十五年前的那次,如果我没有那样对你,即便没有能耐帮你,但是会护你带走文件,你会不会好受些?会不会,至少不会这样恨我?”
    “该恨的人难道不应该是你?”她抬手抚上他的脸庞,眸中含着绝然的笑,又含着隐忍不发的泪,似怨似哀:“十五年前那晚你都看到了对不对?看到了他是怎样对我,你一直都在阳台上,从头到尾,你都看到了,对不对?难道你不恨?既然爱我,难道就甘心亲眼看到我的第一次被其他男人要去?为什么不去阻止?不仅不去,而后你还......”
    “是我不好,对不起,是我不好......”更多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压抑在心头,痛楚与愧涩在心肺间蔓延。
    那晚不仅没有阻止,还在她遭受一次伤害后,对她变本加厉地继续伤害,不顾她的痛苦。事后看到一床的血,才醒悟,感觉到害怕。
    那时不过十五岁的他如另一个他一般不知所措,瞬间能想到的只有逃避。可即便逃避,还要保持身为男生惯有的虚荣与优雅。他很恨,恨她把第一次给了另一个人,给了一直被他视为竞争对手,与他亦敌亦友的那个表哥。又恨又无措之余,终是不顾她的哀求,无情带走了文件,只留给她冰冷的后背。
    这是她的噩梦,又何尝不是他的噩梦。十五年间每当想到这个场景,便心痛悔恨得不能自己,直到重遇她。
    她以复仇者的姿态归来,表面对他巧笑嫣然,内里的恨意如毒针般尖狠。她答应同他交往,接受他的求婚,实际不过是对他愧疚的利用,让他心甘情愿给她所有能给的股份。
    每当做完那个,她都会悄悄去洗澡,一洗就是几个钟头,其实他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她在洗澡,他则在悔痛与流泪。
    可这所有的一切他都照单全收,只要她开心,怎样都好。因为她是他的救赎。即便杀了他,他也会甘愿接受,然后在下辈子清清白白出现在她面前,重头开始。
    “如果拿下华中,你会怎样?”终是问出这个问题。
    她切菜的手倏然一抖。
    淡淡笑了笑,轻描淡写:“难道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已经是你的太太,我们会很幸福,还会有个孩子。”
    愈是美好的构想,尤其是毒蝎的构想,就愈能迷惑人心。假象如何幸福,真实的结局就如何的悲惨。他很怕,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
    一夜之间连受那样的打击,能支撑她熬过十五年的信念就是复仇,她的世界只有复仇,如果成功,生活重点骤然空落,那时她会怎样,他不敢想像。
    他从她身后紧拥住她,脸庞深埋在她颈间,“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答应我,好好活下去,该去死的人是我们,不是你。”
    泪珠终是忍不住滴落到菜板上,她迅速抹去泪,反手拍了拍他颤抖的肩头,平静说:“我当然会好好活下去,该去死的人当然不是我啊。你不要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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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中临时股东会议,梓榆凭借持有的华中股份,接替华云姿增选为华中国际的董事局成员。当华中董事局主席华天辰宣布这一消息时,目光从她脸上淡淡扫过。
    她对他颔首回视,笑靥明媚。
    会议结束,众人相继离开,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三人。这是从小就开始命运纠缠的三个人在十五年后第一次褪下所有的伪装,面具与谎言,正式面对面,静寂无声,气氛压抑而诡异。
    面对那两道向她投来的热烈的视线,梓榆不置可否,转着手中的笔,悠然地轻晃摇椅,含笑微微垂眸。
    天辰看着她,神色凝重,微微出神,不自觉地抬起手,要抚上她的脸。手在半空中倏然止住。他晦涩开口:“今天来的很迟。是不是昨天没有休息好。昨天你喝的有些多,不要这样对自己。”
    她抬手整了整衣领,有意无意地露出颈间隐隐约约似有似无的青紫吻痕,不以为然:“我休息的很好啊,只是我那未来老公实在太爱我,整个上午都在要我,所以耽误了时间。下次我们会注意,不会再迟到。”
    说话没遮没拦间,微抬下巴,含笑将视线投向对面,“你说呢,老公?”
    清楚她的刻意挑衅,一个脸色阴沉发青,另一个则淡淡无一丝表情。
    天辰乏力靠向椅背,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嗓音透出浓浓的苦涩:“为什么弄掉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怎么会?”她迅速接过话,“流着一半禽兽,一半毒蝎血液的孩子怎会无辜?而且......”
    她轻挑眉梢扫过两个人的脸,笑说:“连亲生爹地是谁都不清楚,我怎敢留下他。你们说,是不是?”
    “子婼,你到底想怎样?你已经得到了一间公司,姑姑现在病的很重,无论犯过怎样的错,都已经得到惩罚。伤害你的人是我们,能不能放过其他人?天晴是无辜的。”强忍内心痛涩,天辰淡淡说。
    “你问我想怎样?难道你不知道我想怎样?!”笑意凝固在唇畔,眸渐敛,目光骤然冷冽,咬牙切齿:“当然不能放过你们每一个,尤其是华天晴!当年若不是你爹地纵容,凭你姑姑一人怎能轻易弄垮恒信?即便其他人无辜,那我家人呢?他们就有罪?子欣呢?她不过才八岁,又有什么罪?他们上一辈的恩怨凭什么要让下一辈承担?既然向家的下一辈已经承担这些恩怨,你们华钟两家的下一辈自然也躲不掉!”
    话至此,想到什么,故作恍然,拍掌轻笑:“哦,对了,还有个有趣的事情。想必你们已经知道赵子谦的身份,嘉伦突然多出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是不是很惊讶很开心?尤其你们的弟弟妹妹还有拍拖过,呵呵,真有趣。这当然也是我计划的一部分。看看,你们纵然千算万算,都未有算到我会有这个杀手锏。唉,谁让那个傻瓜心甘情愿被我这个所谓的家姐利用。不错,从头到尾,我就是在利用你们的弟弟妹妹,那又怎样?我妹妹失去的是命,你们的弟弟妹妹不过被我稍稍利用一下,不过分吧!”
    两个男人默默不语,任由她发泄。
    恨意涌现不止,她继续咬牙:“不错,我从来就没有想过隐瞒你们。我瞒不过的,你们自三岁起就接受继承人的教育,而我从十五岁才开始学习各种技能,比你们迟了整整十几年。所以论心狠手辣,阴谋心计,我斗不过你们。我和你们斗的唯一砝码,就是看看你们有多爱向子婼,对向子婼有多愧疚。所以你们的敌人不是我,而是你们自己。如果先前我们三人之间是暗斗,那现在就是明争。你们如果想和我斗,就最好不要爱我,永远不要爱我,收回你们所谓的爱情和愧疚,也许能赢得过我!”
    不待他们答,她起身向门口踱去,边走边说:“华天辰,我给你两条路走,第一,把你手上的股权全部转让给我,是转让,不是转卖。华中从此变成恒信,我会考虑给你一笔补偿金;第二,我会想尽办法让华中破产,即便鱼死网破,也会让你一无所有。走哪一条路,你自己选,选好了告诉我一声。”
    正要推开会议室的门,听见华天辰在身后说:“两条路我都不会选。”
    她脚步微微停顿,随即冷笑,头不回地离去。
    “华中对你这么重要?”嘉伦淡淡开口。
    “难道对你不重要?”语声一抹自嘲:“她已经把姑姑所有的一切都抢夺了过来,又持有你所有的股份。如果没有华中,你以为姑姑现在可以安枕无忧地静养?如果华中在我手中,凭家族基金,姑姑依旧可以享有应得的,她也依旧可以得到想要的。如果华中给她,一切都会结束。”
    “你并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嘉伦说。
    天辰缓缓踱步到窗边,淡声:“你错了。其实我从来都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正因为如此,我不能把华中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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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刚开出车库,被前方蓦然出现的一辆车横挡住。
    “怎么?这么快就做了决定?”梓榆摇下车窗。
    “想知道我的决定?”天辰打开车门,“下车,我会告诉你。”
    “想说就现在说,不要拉拉扯扯。”
    天辰不置可否,“如果不下车,我不介意在这里和你拉拉扯扯。你不是要明争?这样我们都上头版,两间公司同时名誉扫地,股价大跌,那时你还拿什么同我斗?”
    将她拉攥出车,又将她推进自己车内。
    华家私人停机坪,一架小型私人飞机已在等候。
    “你到底要干吗?”将手腕从他掌中抽回,从手袋摸出手机。
    “你打给谁都没有用,包括你所谓的未婚夫。”将她手机扔在一边,强势横抱起她,向正敞开的飞机舱门走去。“我要干吗很快你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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