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鬼!”
    “我草,啥玩意?”
    “这......这......”
    ......
    台下乱成一片,小川呆视着慌乱的人群,感觉自己是个怪物,刺痛从心底开始蔓延,大丫哭着冲上舞台。
    “大家别怕,他得了一种奇怪的病,一夜之间,就衰老成了这样!
    求求你们,让他唱吧,音乐就是他的生命,最后一场,呜呜呜!”
    大丫说不下去了,捂着嘴弓下腰,台下再次寂静,铁军握紧了拳头,随时准备上台救小川。
    这时候,乐队的吉他手走到小川身边,低身说道:“阿川,还记得我吗?草原雄鹰。”
    小川抬起头,仔细打量这个吉他手,很快,脸上浮现笑容。
    “你是那个内蒙的大毛?你弟弟二毛呢?”
    “阿川,我在这呢,改学架子鼓了!”
    鼓手也站了起来,对董小川摆了摆手。
    “阿川,一会再叙旧!”
    大毛说完,摘下小川的吉他,面向台下一脸懵逼的观众,高高举起吉他,琴头一颗金星闪耀。
    “朋友们,你们知道嘛,这把刻着金星的雅马哈,对于玩吉他的人代表着什么?”
    台下的人群集体摇头,还真有玩吉他的,只摸过红棉,哪知道雅马哈呀,更别说带金星的了!
    “代表着至高荣誉,代表了最高殿堂!
    我玩吉他4年,而阿川,整整玩了8年!
    我还没见过吉他呢,阿川已经把百灵、凤凰、红棉、金雀这些吉他玩了个遍。
    我相信你们中间,肯定也有玩吉他的,那就一定知道陈志和刘天礼这两位教授。
    没错,一个办了‘诚志吉他学校’,一个出版了吉他教学课程。
    阿川是他们最得意的门生,也是第一届吉他大赛的金奖获得者,这把琴,这颗金星,就是见证!
    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大家,你们很幸运,不仅能欣赏到大师的演奏,还能听到他的歌声!”
    大毛说完了,郑重的把吉他,再挂到董小川的胸前,董小川抱了抱大毛,面含感激之色。
    “唱,唱个够,弹个够,我陪你!”
    “我也陪你!”
    “还有我!”
    “阿川,我送10个花篮,你敞开了唱!”
    ......
    一个人起头,大家纷纷跟着支持,铁军的手松开了,长出一口气。
    大丫哭着鞠躬,桃花也跟着哭了起来,想起大春,想想自己,同命相怜的感觉笼罩心头。
    这一晚,成了小川和大丫的专场,直唱到午夜时分,小川摊坐到舞台上,人群才渐渐散去。
    铁军和桃花走上舞台,乐队的几个人也围了上来,大丫扶着小川站了起来。
    “铁军,我给你介绍一下,他们四个都是内蒙的,你大哥的朋友,这位是......”
    “老板,我们自己来吧!”
    大毛明显是队长,笑着说道,桃花点点头。
    “我是吉他手李瑛,外号叫大毛。”
    “我是鼓手李小俊,外号二毛,我们是哥俩。”
    “我是贝斯王笑冬。”
    “我是键盘手图图。”
    铁军挨个握握手,自我介绍道:“我叫铁军,是大丫的哥哥,冰城人。你们和小川?”
    “哦,我和大毛、二毛,有过一面之缘。”
    小川笑着接过话,然后讲起了他们那次偶遇。
    小川算是玩流行的先驱,八十年代中期就背着吉他到处转,到了广州,加入了一个叫流行风的小演出组织。
    从那以后,到处走穴,很快就认识了形形色色的音乐人,也接触到了几个玩摇滚的乐队。
    那时候的分界很明显,广州是流行音乐的窗口,全国的歌手都往广州跑。
    而那些玩摇滚的,又是个另类,大都集中到了北京,典型的聚集地,就是北郊上地的一个小村子,名叫树村。
    挺破的一个地方,道路泥泞,垃圾成山,房子也破破烂烂,却住着一批来自外地的热血摇滚青年。
    这些人有上百之众,成型的乐队就有近20支,之所以在这扎堆,是因为这里有中国第一所摇滚学校,叫迷笛。
    在树村,大量的乐队搞的是重金属,硬核说唱一类的乐队,说白了,就是挺吵挺闹的那种音乐。
    所以说,人们管画画的叫流氓,管玩摇滚的叫疯子。
    不像后世,家长特别支持自己的孩子玩音乐,有的甚至花血本培养。
    八十年代就不行,尤其是玩摇滚,别说支持了,简直就是暴力镇压,这就把那些叛逆的孩子硬挤出了家门。
    玩乐队是最费钱的,这些年轻人为了自己的理想,不得不省吃俭用,过着极度贫困的生活。
    他们戏称排练为上班,上班的时间基本都在下午两点左右,四、五个人挤在一间几平方米的小屋。
    小屋的四周裹着隔音的棉被,夏天像蒸桑拿,冬天像进地窖,就这样,他们也能坚持下来。
    晚上七八点,能拉来活他们就去演出,一个插线板,两个音箱,就算演出的高配了,有的地方还不能插电。
    一场演出,一人能分个几十块钱,完事挤在一辆面的里回村,刨去路费和吃饭,也能剩20多块。
    看起来还行,可实际上,请他们的人太少,像舞厅这种地方,摇滚来两曲还行,多了就嫌闹挺了。
    这么算起来,很多人坚持不住,半道南下赚钱去了,剩下死磕的,就成了后来那些著名的乐队。
    小川和大毛哥俩的相识,就在树村,源于“茬琴”,看过85年那部《路边吉他队》的都知道,“茬琴”也是种时髦。
    八十年代后期,音乐圈有句话,叫“北有老五,南有捞仔”,指的就是俩吉他高手。
    老五是唐朝乐队的刘义君,捞仔叫吴立群,后来成了著名音乐制作人。
    小川也是吉他高手,可常年走穴,闯下的名头是歌手浪子阿川,基本忽略了他的吉他。
    88年夏天,小川正好走穴来到北京,听到了老五的名头,心中不服,第二天就找到了树村。
    那是下午三点多,老五没在家,院子门敞开着,小川索性抱着琴,坐到门槛上秀指法。
    刚好,大毛哥俩也来了,不是茬琴,是来找老五学艺,而且,来学艺的还不止他俩,还有好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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