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知此事极为不妥,却是殊无良策,一时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心中盘算一阵,冲洛芸使了个眼色。洛芸那女人眨了眨眼睛,有意无意地凑到我边上。
    “等下你配合我。”我把心中盘算好的,飞快地说了一遍。
    洛芸惊道:“你这小混蛋想害死我啊!我这样做,那姓洪的老东西不起疑心才怪!”
    “你以为那老东西对你就没有疑心。”
    洛芸道:“本来是疑心,被你这么一搞,那干脆就坐实了。”
    我没功夫跟她扯下去,道:“这事必须要干。姓洪的老东西那里,以后再想办法补救!”
    洛芸冲我怒视一眼:“你这冤家小混蛋,算我前世欠你的!”
    我闭上眼睛,微微调息了几拍,随即睁眼,提起一口气,哈哈哈大笑三声。这几声笑,顿时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连上头正在给梁庸加冕的茅山弟子都停了下来,疑惑地看了过来。
    “你们茅山派选掌教的眼光,实在是让人好笑!”我见时机已成,接着又高声叫了一句。
    “陆景,你”只听到鲁莽精的声音响起,这姑娘脸色煞白地看着我,眼神中充满着不可思议。
    我一时也顾不得她,分开人群,走上前去,啧啧了几声,道:“你们要是选了这人当掌教,恐怕茅山的列祖列宗都要被你们气得跳起来!”一指梁庸。
    这番话一出口,登时掀起轩然大波,众宾客中甚至已经有开骂的,大声指责:“这小子究竟是哪来的东西,敢在这儿信口雌黄!”或者“这小子是不是失心疯了”等等诸如此类。
    一干茅山弟子更是怒气勃发,要不是上头几名茅山长辈镇着,怕是早已经冲了上来。
    唯独那梁庸却是神情淡然,面含微笑,似乎根本不为我的三言两语所动。
    那位卢太师伯微微皱眉,瞧了我一眼,道:“这位小朋友,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老头修养倒是好,就算在这样的关节,说话仍然颇为温和。
    “也没什么意思,只是看不过你们茅山派堂堂一个传世大派,被一个恶毒的小人这般愚弄!”我一边说着,一边心中飞快盘算。对于这姓梁的,我虽很早就心中生疑,但始终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只是茅山掌教之位事关重大,此时就算是给他编造个罪名,栽赃陷害,我也得先把他拉下来再说。
    那梁庸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却不置一词。其余茅山弟子却是大声喝骂起来,尤其是陈青和吴恺两个梁庸的亲传弟子,陈青脸色发黑,吴恺则是涨红了脸,指着我破口大骂。
    那位卢太师伯摆了摆手,让众人安静下来,一双老眼精芒闪烁,盯着我道:“小朋友,你这话可要负责任,我们茅山派也不是随便可以轻侮的。”这句话已经是带了威胁。
    我笑了笑,背着手在原地踱了几步,一回身,厉声道:“这姓梁的觊觎阴阳二物镯,杀人夺宝,这样的人能否当茅山掌教?”我故意点明了是“阴阳二物镯”,这东西世所瞩目,这话一出口,登时引得众人侧目。
    当日那庞贝带着三名猎头人杀进荣华,害死肌肉男,劫走麻老大三人,二婆婆也因此失踪,音讯全无,此事我一直认定了与姓梁的有关。
    “这姓梁的勾结降教,图谋不轨,这样的人能否当茅山掌教?”
    “这姓梁的暗中设下诡计,在洞庭湖害死茅山派的秦师伯,又故意留下线索,嫁祸于天师道,引得两派互相猜忌。这样的人能否当得茅山掌教?”
    “这姓梁的暗中勾结妖孽,在小茶庄杀人无数,闻家的大公子更是丧命其中,黄门的大小姐因此成丧夫,这样的人又能否当得茅山掌教?”
    我将这一桩桩一件件尽数罗列了出来。其实这其中的许多事情,也不过是我的猜想,更有一些,我明知应该是与那姓梁的没有关系。但在这种时候,管他有理无理,我他妈的先把屎盆子给他扣了再说。所谓的莫须有,就是如此!
    果然,一听到秦师伯之死,茅山众弟子人人惊疑不定。那位女道人元吉子双眉微蹙,面色黧黑的冲虚子若有所思,那个陈度行却是勃然大怒,指着我厉喝道:“哪来的小子,居然敢胡说八道!”
    我没有理会他,冲着众宾客扬声道:“咱们千里迢迢来到此地,都是敬慕茅山派的正气,要是这样的小人当了掌教,那可不是眼看着就把茅山给毁了么?”
    就在这时,一行人越众而出,领头的是一身黄衫的黄蕾,身后跟着宋叔和闻家的闻二爷和文龙人。黄蕾双眼通红,脸带悲意,冲着茅山四位长辈微微一躬身,道:“请各位前辈替小女子做主。”说着,泫然欲泣。
    我也没去瞧她,心中却是暗赞,这位黄大小姐还真是心思果决得很。她这样一番做作,毫不费力,但既是帮了我,又趁机将自己洗白了一次。
    与此同时,只听有人连着冷笑了几声。那声音不响,却是盖过了场中的嘈杂声,听得清清楚楚。就见天师道那位李师伯和那赵师伯联袂而出,身后跟着明心明空等一干天师道弟子。
    那李师伯盯着那吴恺瞧了一阵,冷笑道:“当日这姓吴的小子捧了一个人头来贺喜,害死我门下一名弟子不说,还污蔑我天师道害死秦师兄。呵呵呵!”说着,又是连着冷笑了数声。一干天师道弟子也是义愤填膺。
    没想我这番话把天师道也引了出来,这事倒是有些颇出我意料。我瞧了那李师伯一眼,也不知他是无意还是有意推波助澜。但不管他打了什么算盘,此时与我都算是暂时的同盟。
    如今有天师道和黄、闻两家出面,倒是用不着动用洛芸了,也就没有发出暗号,让她按兵不动。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之际,就见那一直没说话的梁庸,上前一步,微笑道:“我梁某人的品性,世所皆知,不是什么人都能随口抹黑的。”
    他这话一出口,登时有许多人点头称是。这姓梁的平时为人沉稳,方正,要是只看表面,的确是给人留下极好的印象。
    姓梁的笑道:“要说空口白牙的罗列罪名,梁某人虽然不才,但也能给在场诸位罗列上百来条,诸位信是不信?”
    有大半人跟着大笑起来,道:“信,怎么不信!要说空口白牙的瞎白话,大家保管都是十恶不赦的大混蛋!”
    姓梁的说完,就笑而不语。
    我自然知道凭着这些个空话,又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是无法真的把姓梁的怎么样的,但为今之计,就是想办法让姓梁的当不成这掌教再说。就道:“不用我这小辈说,大家伙也知道这茅山掌教一位是有多重要,那可是跟咱们所有人都有关系的大事。所谓空穴不来风,先别说这只是捕风捉影,咱们怕就是怕的这万一!要是这姓梁的真是被我说中了,那可如何是好?”
    我这一番话,倒也有一部分人跟着点头称是。宾客中有些老成持重的,就提议茅山派还是将掌教大典暂时搁置,等一切查明之后,再行定夺不迟。
    只是茅山派却是死守着祖宗规矩不放,说是必须在今日之内立出掌教,否则于整个茅山不利。
    我打量着茅山一众门人的神情变化,似乎这个茅山派的古老规矩,也被人给算计进去了。
    那四位茅山长辈商议过来,就见那卢太师伯上前一步,扬声道:“茅山立掌教之事,我茅山派自有主见,各位朋友请勿妄自非议。”转身冲一干茅山弟子,吩咐了一声,“大典继续。”
    我心中暗骂了一声,也不知这姓梁的究竟给那四个老家伙灌了什么米汤,居然这样给他撑腰!眼见事情走到这一步,正要再另想办法,就听一人道:“我不同意!”
    声音本在远处,只不过片刻间,已经逼近元符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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