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将至,陆家的花园大门上贴了象征喜庆的对联。
    外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耳边。
    所有人都在为了即将到来的新年而准备着。
    但突发的情况只在陡然一瞬间。
    陆景思受不住了。
    她护着自己的肚子竭尽全力的爬到窗前,她借着漫天炸开的烟花看着楼下所有的一切。
    她满目到悲凉痛苦最终成为满脸滚落的泪水……
    她颤抖着指尖打通了安年的电话。
    “安安……”
    陆景思疼得满头大汗,嘴里只溢出这样一个名字之后便受不住的跌倒在地板上。
    手机砸在不远处。
    门外响起脚步声,安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思思!”
    她颤抖着指尖,整个人悲痛到无法自已,“你怎么样,怎么样了?”
    顾星洲今天回家陪着家里人过年去了。
    偏偏这天晚上,陆景思有了早产的征兆。
    她张皇无措的抚着自己好似正在一点点下坠的肚子,抖动着唇瓣轻轻开口:“安安……我、我好痛。头痛,我还有点、有点看不见你了……”
    她眼前的视线从大片的模糊只剩下一团黑漆漆的小圆点。
    安年心中骇然。
    所有人都被惊动,救护车来的很快。
    陆景思躺在救护车上身边,安年紧紧握着她的手,她一直都在陪着她。
    救护车后面是驱车赶来的傅擎深和陆家二老。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场无法挽救的悲痛中。
    从知道陆景思生病那天起,所有人人都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他们都在为了这一天而准备。
    可真到了这一天,几乎所有人都是崩溃的!
    ——
    顾星洲接到电话是在临近十一点的时候。
    彼时,他房间里的温度正在逐渐往上攀升。
    他很热,热到快要爆炸。
    脑袋晕乎乎的,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了。
    他知道自己喝醉了。
    他身上几乎从不敢脱下来的衣服被他一件件脱下。
    他太难受了。
    必须要去洗个冷水澡。
    只是他人还没到浴室门口,忽然,房间的门被人打开。
    他睡觉向来是锁门的。
    可就在房门打开的那一瞬,他下意识的皱眉,眼底所有的迷蒙瞬间消散,脑海中的意识逐渐清明。
    走进房间,关上房门的是个身材苗条的女人。
    房间的灯没被打开,窗外地月光洒进房间。
    那个女人的轮廓被照的清晰一点,她抬手,轻轻将自己的外衣脱下。
    里面是一件吊带睡裙。
    女人身上玫红色的睡裙衬的她双臂白皙,肌肤吹弹可破。
    她知道顾星洲喝醉了。
    她此行的目的也是这个。
    没有男人能够忍受这种诱惑。
    女人抬步轻轻朝着顾星洲走去。
    就在那刹那,顾星洲喉间涌出沙哑惊人的嘶吼声。
    房间的灯被他打开。
    顾星洲急促的喘息着,他早已经背对着门口转过身去。
    他心底一片悲凉,忽然间就反应了过来。
    知道他爸妈为什么今天非得打电话让他回家,知道了在饭桌上父亲为什么一反常态的要将他灌醉。
    清楚了。一切都清楚了。
    他哑然失笑:“滚——”
    身后的女人哪儿肯:“星洲,你是不是把我忘了?我是小月啊,你记得吗?你没结婚之前咱们相亲过,我是这段时间才知道你离婚的。”
    “恰好,我也离婚了。之前相亲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现在还喜欢,老天爷好不容易给了我们这样的机会,别浪费了好么?”
    “星洲,我们在一起吧?”
    “滚!”似蛰伏暗夜的凶瘦,男人没了任何的温柔气度,他只沉声道,“别再让我说第三遍!”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出去,这样我没法给你父母交代。”
    “是吗?”不知道何时,他手里已经拿着一盏台灯。
    在女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顾星洲捏着手里的台灯狠狠的砸到了自己额头上。
    “啊——”
    大片鲜红温热的血顺着男人的额角流淌下来,女人尖叫着捂住唇。
    他们卧室里的动静惊醒了顾家二老。
    顾父差遣自己老婆来看。
    莫菲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了顾星洲的手机铃声在响。
    这么晚了,谁?
    她皱眉走过去,结果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她儿子脑门上糊了一大片血,脚下的地板都淌下鲜红的血。
    “星洲!”莫菲惊叫一声。
    顾星洲拿起自己的手机,他瞳孔微缩,几乎是在看到自己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来电人信息时他就拿上车钥匙往外跑。
    莫菲又是惊吓又是被气的:“顾星洲,你在胡闹什么?这大半夜的去哪儿?”
    顾星洲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他随手拿骑一块毛巾捂住了自己的脑袋越过莫菲下楼。
    身后的莫菲几乎暴跳如雷。
    顾星洲只留下一句话:“妈,你太让我失望了。”
    顾星洲赶到医院时,陆景思正在被抢救。
    他整个人像是要疯了,眼眸赤红,脑袋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
    但粘腻的血液凝固着,他的五官都是猩红的。
    “怎么样?怎么样了?”
    安年吓了一跳,她红着眼睛看着顾星洲:“思思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了,要动手术把孩子刨出来。”
    顾星洲抬手狠狠的抓了把自己的头发。
    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的煎熬难受。
    顾家是医学世家。
    他从生下来骨子里就刻着学医的本能。
    他热衷与自己身上的白大褂,穿上那件衣服肩上就有了责任。
    他曾手持手术刀站在手术台上挽救他人的生命。
    但从没有一刻让他如此的绝望悲痛。
    心脏被撕开一个大口子。
    他几乎无法呼吸。
    陆家二老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眼角的泪水一次次模糊视线。
    安年一双眼死死盯着手术的门,她不敢眨眼,生怕眨眼的功夫就会错过些什么。
    陆景思生了小公主,一个只有三斤六两的早产儿。
    皱巴巴的放在保温箱里看上去那么的可怜……
    可她没了。
    她没能好好的从那张手术台上下来。
    她走的很安详,孩子生下来时医生还抱着那小小的婴儿让她看。
    身下的血像是要流个没完没了……
    在临闭上眼的那一瞬,她眼前白光乍现,一条笔直的道路出现在面前。
    那个时候的陆景思还在读大学,无忧无虑的青葱岁月。
    她哼着歌儿往前走,忽然,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她一转身,道路的尽头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是顾星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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