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穆调查的结果中,是说郑纯并不知道当年救她的人是傅津言,之后两人也再无联系。
    可她现在又回答自己‘有’。
    顾十殊的眼波动了动,似是要说什么,最终却又沉默。
    郑纯一直都是个情绪很活泼的人,她心里有什么就要说出来。
    这种无声的对峙,通常都是以她先败下阵来收场。
    而且她心里也很清楚,在顾十殊对自己已无感情且想要报复的情况下,还试图旧情复燃,那么除了真诚,别无他法。
    郑纯很坦白:“他在两年前我生日那天,给我发过一条信息,祝我生日快乐。”
    顾十殊愣了愣,不可思议地问道:“就这样?”
    郑纯点头,“就这样。”
    其实也不算就这样,后面她是给傅津言打过电话的,但是那个号码关机了,且之后再也没有发来信息过。
    郑纯想,那条生日祝福或许只是一时兴起,他应该也不会再想要跟自己联系。
    当年那一场捉奸在床,毁掉的不止是她跟顾十殊的感情,还有傅津言一片光明的前途。
    在她出国不久后,傅津言也从京市消失。
    自那之后,傅家对这个儿子闭口不谈,时间一久,有了别的饭后谈资,大家也就都忘了。
    就连郑纯,这次回来之后,也没有想到过傅津言。
    又或者说,她是故意不去想到傅津言。
    因为只要一想起这个名字,当初那段生不如死身处黑暗的日子就如潮水般密密麻麻地袭来,令她毫无招架之力。
    可顾十殊为什么又要突然提起来?
    郑纯想问,又怕问多了会惹顾十殊不高兴。
    她就那么看着顾十殊,小心翼翼又带了点窥探。
    顾十殊被她看得烦躁起来,一把将人拉到自己怀里,翻身压着她就躺下。
    郑纯‘哎……’了声。
    还没来得及说别的话,顾十殊就恶狠狠地警告她:“不许说话,睡觉!”
    郑纯:“……”
    这人是不是真的脑子有点毛病啊?怎么总是做出这么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不过这么闹了一通,她还真的困了。
    再睡下去,竟也没有做噩梦,反而睡得又香又甜。
    四下安静的夜,郑纯就躺在自己怀里。
    顾十殊自认为平日里自己在情绪上收放自如,但此刻内心深处却波涛汹涌。
    尤其刚才郑纯承认自己跟傅津言有联系的时候,他差点就发飙了。
    那个令他失去挚爱和颜面的人,仍旧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
    正好都回来了,可以一起收拾。
    ……
    三天后,郑纯按时把方案交了上去。
    顾十殊看过之后,挺满意的。
    团队带着方案出国谈判,很快就传来了好消息。
    郑纯借此问顾十殊要奖励,顾十殊直接甩给她一张卡。
    “就这?”郑纯鼓了鼓嘴,对这份奖励很不满意,“我熬夜两个通宵做出来的方案,你给奖励能不能也有点诚意啊?”
    顾十殊盯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打完一行字才抬头看她一眼,威慑力十足的一眼。
    郑纯心想:这几天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突然又冷冰冰的了?
    她本来也就是想恃宠而骄一下,现在立马怂了,小声地说:“那就谢谢顾总,我先下去了。”
    等她走到门口,顾十殊又突然叫住她:“郑纯——”
    “顾总还有什么吩咐?”
    “晚上跟我一起去吃饭。”
    上次被拉去当司机的阴影郑纯还记得呢,所以一听到‘吃饭’这两个字,她就条件反射地想要拒绝。
    顾十殊看出了她担忧,补了句:“这次不是当司机。”
    不是当司机,那是当什么?
    郑纯最终还是没问,只点了点头表示愿意。
    ……
    晚上的饭局,是傅津言的接风洗尘宴。
    三年多前傅家跟顾家因为那一场捉奸在床闹翻的时候,傅家人其实没有太把顾十殊放在眼里,总以为最后顾庭茂能赢。
    可后来,顾十殊逆风翻盘,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在顾氏集团站稳了脚跟,他说一,没人敢说二,整个家族也以他为首。
    所以,傅家现在就有握手言和的意思。
    他们偷偷瞒着傅津言,邀请了顾十殊来参加今晚宴会。
    然而,傅家人万万没想到——
    顾十殊竟会带着郑纯一起来。
    这简直就是公然打他们傅家的脸!
    现场也因为顾十殊和郑纯同时出现,有了骚动。
    郑纯觉得不对劲,放慢了脚下的步子,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顾十殊:“怎么这么多人?到底跟谁吃饭?”
    没等顾十殊回答,顾十堰突然从旁边窜了出来。
    他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的笑,盯着郑纯上上下下地看,又‘啧啧’了两声,“我真是活久见了,来参加奸夫的洗尘宴,居然还穿得这么招摇,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你啊?”
    郑纯:“什么奸夫?”
    “你进来的时候没看门口的牌子么?那么大三个字你不认识啊?”
    郑纯吞了下口水,心底不好的预感泛滥得更厉害。
    刚才进门的时候,顾十殊好像故意挡了一下,没让她看到那块有写着名字的牌子。
    她看着顾十堰,问:“哪三个字?”
    顾十堰坏笑着一字一顿:“傅、津、言!”
    犹如一记惊雷,直接把郑纯给劈懵了。
    在来的路上,她其实反复问过顾十殊,到底跟谁吃饭。
    顾十殊要么顾左右而言他,要么沉默不回。
    郑纯也想过,有可能又是一个不待见自己的人,搞不好又要受一肚子气。
    但她不敢往傅津言身上想,也不会往傅津言身上想!
    这几天她跟顾十殊实在太好了,以至于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们即将和好。
    郑纯已经没法往前走。
    但顾十殊突然牵起了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且在她耳边轻声说:“发挥你最好的演技,如果我满意了,我就让你回来当顾太太。”
    这话,哪怕是在郑纯发懵的时候,她也是不会信的。
    可她又能怎么选择呢?
    如果现在掉头走人的话,在场所有的人都会认为,自己是因为当年的事心虚,所以不敢同时面对顾十殊跟傅津言。
    如果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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