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侍郎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盯着白景源,姜雁行摸着他面前那柄利剑,眼中杀意涌动。
    “自是清楚。”男人的声音铿锵有力。
    话音刚落,一只精致白釉瓷瓶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
    一直背对着白景源的男人转身,黝黑的双眸如鹰般犀利。
    官袍一撩,白景源果断跪在地上,脊背却是笔直。
    “只要今天陛下让臣带小妹回府,就算要臣死,臣也愿意。”
    “比起宫中这担惊受怕、朝不保夕的日子,臣更希望她一辈子无忧无虑。”
    “陛下,白茶于您,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没了她,您还可以有张茶、李茶。”
    “可于臣,她是骨肉至亲,臣没有第二个替代品!”
    “您如果对她有一点爱惜之情,请放她出宫,这既是对您喜欢的人的尊重,也是对小白的尊重。”
    说完,白景源笔直的脊背弯曲,额头紧贴着地面。
    今天在他面前说这话的如果不是白景源,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砍掉那人的脑袋。
    可偏偏这人是白茶的兄长,杀不得。
    “白景源,你以为你那条命很值钱吗?”
    “孤要你死,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不否认,开始他的确把白茶当成是她的替代品。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
    不愿多想,姜雁行压住翻滚的戾气。
    “滚,有多远滚多远,别让孤看到你。”
    白景源在心里将男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明白这件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他也不死磕,只争取眼前最大的利益:“臣去看小妹了。”
    内殿,白茶小腿上缠了厚厚一层纱布。
    见到白景源,白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对这位兄长,她一直很有好感。
    刚要起身,白景源便疾步上前,一把将白茶按了回去:“坐好。”
    白茶乐呵呵地看着他:“兄长这么晚怎么来宫里了?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白景源坐在白茶对面:“听说你被狗咬了,爹不放心,叫我来看看。”
    收拾药物的太医嘴角抽搐,不愧是白大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他敢说了。
    白茶“噗嗤”一声笑出来:“这种话要是让别人听了去,少不了你一顿板子。”
    白景源却是不怕:“实话而已,除了畜生,什么咬人能见血?”
    太医收拾东西的动作加快。
    这话是能随便听的吗?
    听多了是要掉脑袋的!!
    他年纪大了,还想多活两天!
    收拾完东西,太医小跑着离开内殿,那架势跟身后有狼追似的。
    宫里的婢女得了苏喜的吩咐,也悄默声地退下,留给两个人单独说话的空间。
    等到大殿空下来,白景源这才露出一丝担忧:“他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对你不好?你哥哥说,哥哥就算拼了这条命……”
    不等白景源说完,白茶拉住他的手:“别担心那些有的没的,我在宫里过得很好。”
    “胡说,都……”瘦了两个字卡在喉咙里,他眯起眼。
    妹妹这脸,好像,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更圆润了!
    “咳咳,虽然他对你好,但寄人篱下终究不如自己家里舒坦,况且他……”话到了嘴边,男人还是咽了下去。
    他这傻妹妹最重感情,若是让她知道狗皇帝一直拿她当替身,怕是要伤心死……
    “算了,哥哥会帮你。”只要是你想要的,哥哥一定帮你争取到,不就是一个皇后的位置吗?!
    白茶看着跟打了鸡血一样的男人,满头雾水。
    ……
    送白景源从御书房离开。
    再看空荡荡的御书房,哪里还有男人的身影:“陛下去哪里了?”
    几个宫女面面相觑,随后一脸茫然地摇头。
    问不出结果,白茶索性也不再多问,直接打道回府。
    姜雁行忽然处死太后这件事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不过好在,对接下来的事情影响不大。
    正想着,白茶听到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
    锋利的剑带着无尽的杀意。
    循声望去。
    高大的山茶树下,身着紫衣的男人剑气如虹,似是要将整座皇宫劈成两半。
    看着男人尽情发泄的样子,白茶提着灯笼的手捏紧,许久未练剑,手痒了。
    不过她还记得原主的人设,因此并没有出手,只是提着灯笼,静静站在合欢树下。
    风一吹,淡粉色的小伞飘飘悠悠地落下。
    下一秒,闪着寒光的剑朝白茶袭来。
    白茶站在原地没有躲,任由执剑人带着他的剑冲向自己。
    剑锋在距离白茶一寸远的地方停下,剑锋上,是散发着淡淡香味的合欢花。
    白茶拿起剑锋上的合欢花,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沁人心脾的香味瞬间传遍四肢百骸,让人心情愉悦。
    男人收了剑:“腿伤了不在宫里好好养着四处乱跑什么?”
    白茶将手里的合欢递给男人:“我在找陛下呀。”
    姜雁行没接白茶递来的花。
    下一秒,白茶将合欢塞到男人的手里:“今天晚上的事情,谢谢陛下。”
    姜雁行知道白茶说的为了她处死太后的那件事,他捏紧手里的剑:“不觉得孤残忍?”
    白茶轻笑:“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知道,在我最疼的时候,是陛下一脚踹开了那个让我疼的人。”
    “在我没法走路的时候,是陛下抱着我回了御书房。”
    “我只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女孩子,残不残忍跟我无关,我只在乎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谁帮了我。”
    姜雁行愣住。
    白茶弯腰,将落了满地的合欢花捡起,捧在手心。
    朝着捧满合欢花的手心重重吹了一口气。
    漫天繁花瞬间将男人淹没。
    清风明月下,姜雁行看着笑的比明月还要耀眼的少女,一时间,他分不清到底是风动还是心动。
    站直身体,白茶将灯笼塞进姜雁行的手里:
    “陛下还有折子没批,早点批完早点休息,臣女就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白茶毫不留恋地转身。
    洁白的月色洒在少女的身上,温柔了姜雁行的整个世界。
    捏紧手里的那朵合欢花,姜雁行学着白茶刚刚的模样,手指轻轻捻动花茎,淡粉色小伞转动,他的心思却并不在这上面。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刚刚白茶捧着合欢花,俏皮地将花吹起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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