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外婆的身体不好,他们无论去哪里都会带上随行的医生避免发生突发情况。
    许老夫人被用了氧气机,在吸氧,但眼神仍旧通红。
    叶如兮刷的一下站起身,走向了顾凌轩他们,一字一句的说道:“请你们暂时离开一下好吗?”
    此时,顾震海已经被顾凌轩扶了起来,他看着叶如兮,慢慢的和自己记忆中妻子的样子重叠在一起,就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
    “你,你就是小兮吧?”
    “请你离开。”
    叶如兮压住了内心的颤抖,冷静的说道。
    父亲?
    她不需要父亲。
    在她成长的二十多年时光里,父亲这个角色一直缺席了。
    既然从前他不在,那么今后也不必存在。
    顾锦鸣忍不住说道:“小兮,爸爸他才刚刚醒来,他……”
    叶如兮直接打断了:“如果你们不想外婆出事的话。”
    顾震海连忙说道:“我这就走,这就走!阿轩,我们下山,在下面等着。”
    顾凌轩深深的看了一眼叶如兮,好几次想说话,但还是放弃了,扶着父亲慢慢下山了。
    等他们走后,叶如兮才回到外婆身边,满是担忧的看着外婆。
    小安和乐乐也很紧张,两个小家伙都跟在旁边,小声的喊着:“太姥姥你不要生气,我替你打他们!”
    许老夫人吸了氧,缓过来,低声道:“我没事,乐乐不用担心,太姥姥会多活一天,哪里舍得离开你们。”
    叶如兮的担忧却没有半分减少,她从未见过外婆这样愤怒,这样气急攻心。
    当年的事,终究是对外婆的伤害最大。
    “小兮,那个人不是你的父亲,你不需要对他有好脸色。”
    许老夫人重重的哼了一声,险些又开始咳嗽起来。
    叶如兮连忙说道:“是,我知道了,外婆你先缓缓,别动怒。”
    许老夫人闭上眼睛,歇息着,只是她垂下的手一直美誉松开。
    老管家在旁边看着着急,偷偷的叫来叶如兮,低声道:“夫人她这辈子最是怨恨当年带走小姐的人,这份怨怎么都无法放开,夫人恨了那个男人后半辈子。”
    叶如兮闻言,低声道:“管家伯伯,我明白,我会多注意一点。”
    “您千万别和那边太亲密,夫人无法接受。”
    “我知道。”
    老管家叮嘱了一番后,众人下山了。
    一路上,许老夫人的心情不佳,下了山后直接回放休息了。
    乐乐和小安都很担忧,围着妈咪问道:“妈咪,那个人就是外公吗?”
    对于两个小家伙来说,无论是外婆还是外婆,都是陌生的存在,更别说还是活着的外公了。
    “嗯,但是你们记住,不要喊外公,明白吗?太姥姥不喜欢。”
    两个小家伙重重的点头。
    一个是对他们倾尽照顾和慈爱的太姥姥,一个是素未谋面一出现就把太姥姥给气得半死的外公,小安和乐乐还是很清楚应该偏向那边的。
    但是有些人,不是想不见就能避开的。
    叶如兮很快就得知顾家来拜访的消息,就在他们下山不久。
    为了方便来扫墓,许老夫人在山下置办了一套院子,所以顾家一下子就查到了他们的落脚地,迫不及待的前来拜访。
    叶如兮原本想避而不见,但联想到这一关迟早得面临,如果不好好处理,外婆的身体会被气得更差,便主动迎接了。
    但迎接的地点不是在院子里,而是在外面的公园。
    对于这一点,顾凌轩有些不满,但没有多提,毕竟当年是他们的父亲拐走了母亲,还未能保护好母亲,令母亲死在这里。
    这个亏欠,是怎么都无法弥补的。
    所以哪怕妹妹现在不愿意认他们,也是正常的。
    顾震海完全不在乎在哪里见面,只要能见到,他便满足了,尤其是这个小女儿从出生开始,直至现在长大成.人,顾震海都没能参与过任何。
    “小兮,你外婆……身体怎么样了?”
    叶如兮淡淡的说道:“不劳烦关心,只要您不出现,外婆可以很平静。”
    顾震海的身影更加佝偻了,好几次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最后化作了一声“对不起。”
    叶如兮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三个字。
    “您有事吗?”
    “小兮,我是你的父亲。”
    “我没有父亲。”
    “我知道你在怪我……你应该怪我,是我没能保护好你的母亲,是我错了。”
    叶如兮冷笑,道:“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妈妈已经去世了很多年,您的这一身愧疚她听不见,也不应该和我说。”
    顾震海无言以对,双眼通红,本就大病初愈的身体显得格外脆弱。
    顾凌轩低声道:“小兮,父亲刚刚醒过来,曾经的往事已经过去了。”
    叶如兮直接打断:“没有过去。”
    顾凌轩一怔。
    叶如兮忍住了哽咽的声音,道:“妈妈临死前都在念叨着他,但是他没能出现,这一份愧疚他永远无法偿还,我也无法替妈妈原谅。”
    逝者已去,活着的人留下的愧疚永远无法给死去的人听见。
    同样,谁也无法代替死去的人原谅生前的遗憾。
    顾震海瞬间老了好几岁,神情黯淡。
    “你说的没错……我对小茹的亏欠,这辈子都无法偿还。”
    叶如兮深呼吸一口气,道:“关于您对于妈妈的亏欠我无法做出任何决定。”顿了顿,又道:“对于我的亏欠……就不必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也不需要……父亲的存在。”
    “小兮……”
    “我不知道您是用什么心情来这里的,您想看望母亲,我无法阻止,但请您……暂时忍一忍。这段时间都不要出现。”
    叶如兮深深的弯下腰,道:“这算是我请求您。”
    顾震海挣扎开顾凌轩的搀扶,想要扶起叶如兮,但后者后退了一步,避开了。
    顾震海的身影僵硬了。
    “小兮……”
    顾锦鸣终于忍不住了,道:“小兮,爸他知道错了,就不能给个机会吗?”
    叶如兮直起腰,平静的说道:“外婆活不了多久。”
    三个人都愣住了。
    “所以,请你们,不要再来了。至少,不要让外婆再次动怒,她的身体无法承受这样的情绪跌宕。”
    “请别再次从我身边,夺走我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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