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么说,满朝文武里想要扳倒迪古乃的也不少了?”许宣眉梢一挑,森然道,“他们既对迪古乃满怀戒惧,又为何如缩头乌龟般自求自保?依我看,这些墙头草不过是想挑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金兀术摇头道:“殿下有所不知,这些年来,皇上最信任的人只有四个,一个是韩公美,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徒单太后,还有一个是老臣。韩公美是皇上的老师,份量自然不同,只是他谨小慎微,权位越高,反而越不敢直言进谏,这几年身体不好,更常常辞病休养。皇后对老臣原就有些误会,迪古乃又对她百般讨好,谗言挑拨,她自然就帮着在陛下面前为他美言,说老臣的不是,再加上又有‘徒单太后’煽风点火,日子一久,皇上对老臣也不似从前那般信任了,反倒迪古乃越来越受器重,成了皇上跟前炙手可热的第一大红人。这小贼媚上欺下,对不依附他的忠臣义士极尽打压,弄得人人自危,却敢怒不敢言。但他再受恩宠,又怎比得了皇上的亲生骨肉?殿下归来后连立赫赫大功,满朝震动,除了那些乱臣贼子,都盼着你能拨乱反正,还天下清平。如果殿下与老臣联手,戳穿假太后的真面目,迪古乃乱党何愁不能一网扫尽?”
    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函,双手呈与许宣,道:“这几日,老臣已秘密联络了许多忠臣义士,他们都愿誓死追随太子,马首是瞻。只要太子下定决心,君臣协力,必可扭转乾坤,除尽奸逆。”
    许宣打开一看,心中大喜。纸上密密麻麻签署了五十余个姓名,并押了指印,阿鲁补、完颜宗本、完颜可喜、纥石烈胡沙虎……几乎个个都是皇亲国戚,有的更统领重兵,拱卫京城。奇怪的是,完颜乌禄的名字反倒不在其中。旋即明白,名单上的这些“忠臣义士”都是金兀术的死党,乌禄忠于完颜亶,权位又不重,自然不在这老贼笼络之列。
    完颜亮这几年青云直上,官拜尚书左丞,遍插心腹,连兵部侍郎等要职也被他的亲信萧裕、徒单阿里出虎等人所把持。金兀术虽日渐式微,毕竟仍是执掌大金兵权的都元帅,集结了众多老派势力,要想扳倒李师师党羽,非得他鼎力相助不可。
    许宣刚才这番做作,就是逼得金兀术交出所有筹码,有了这份投名状,顿时底气大壮,心道:“等我除掉了李师师、完颜亮,再照着这份名单,一个个斩尽杀绝。”
    当下假意犹豫了片刻,将名单掖入怀里,叹道:“都元帅如此苦心孤诣,我若再推脱,岂不教天下人寒心?只是……”皱眉朝那沉香木柜瞥去,沉吟不语。
    金兀术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银丝袋,传音道:“‘三尸食脑虫’离施蛊者越远,越难作祟。这‘九转乾坤袋’是上古神器,可以隔绝阴阳,容纳百倍、千倍之物,如果殿下不放心苏里歌母女的安危,可以将她们装入袋里,随身携护,或将她们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到千里之外的隐秘之处。李师师纵有通天眼、顺风耳,又能奈她们何?”
    *****
    云屏透绿,烛影摇红。
    苏里歌也不知梦见了什么,脸颊如醉,双眉微蹙,额上、鼻尖尽是细细的汗珠,嘴唇不住地翕动着,似乎想要大喊,却发不出声。许宣指尖抚摹着她额头那两道淡淡的刀痕,想起她当日挥刀自划,在阿勒锦坟前叩头痛哭的情景,不由得柔情翻涌,胸膺如堵。
    这英武倔强、又柔情似水的金国姑娘呵,为了他,背井离乡,家破人亡,也不知吃了多少的苦,遭了多少的难。想起方才回宫途中,金兀术与他说的那一番话,心里更如打翻了五味瓶。
    苏里歌的爷爷阿勒锦是金太祖的异母兄弟,战功赫赫,为逃避残酷的权力之争,带着妻小远走罗荒野,末了却依旧被卷入漩涡,满门屠灭。而热衷权斗的开国功臣粘罕、挞懒等人亦躲不过腥风血雨,凄惨结局。就连贵为天子的完颜亶,登基后连杀了蒲鲁虎、讹鲁观等宗亲功臣,疑神疑鬼,众叛亲离,连自己的皇后也要百加防范,归根结底,不过是困守深宫的孤家寡人,和被囚禁在五国城的赵佶父子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可以,他多想现在就带着苏里歌离开这里,离开这诡谲凶险的人间,找一个无求无争的世外桃源,快乐而平淡地度过一生。哪怕是万里冰封的罗荒野,也比这布满了锦绣陷阱的世界自由自在得多了。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又迅即被仇恨的怒火盖过。
    大风呼啸,帏幔轻拂,更梆远远地敲了三下。不知何时,月光已移转到了西窗,满室莹白如雪。苏里歌的汗珠都已消了,脸颊凉润如冰,却依旧蹙着眉头,不知在忧愁什么。
    那微微上翘的唇瓣,仿佛还带着分别那日、又咸又甜的泪水滋味。“苏里歌这一生都是许仙的妻子。不管他走多远,抬起头,都能在星空里看见她的双眼!”想起她回眸时,嘴角含笑,泪光如波碎,许宣越发心潮汹涌,刺痛如扎,忍不住低头kiss。
    四唇交接,苏里歌睫毛一颤,蓦地睁开眼睛,“啪”地一掌,重重地扇在他的脸上,翻身便朝外滚去。
    “打得好,苏里歌,”许宣抓住她的手腕,一把拽回怀里,将她的手心贴在热辣辣的脸颊上,声音低哑,“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你!我不该将你留在罗荒野,让你落入那狗贼的手里,受了这么多的罪……”
    苏里歌登时停住挣扎,浑身僵凝,过了好一会儿,才似认出他来,“啊”地一声,泪水夺眶,颤声道:“许仙,许仙,真的是你?”
    听着她用生硬地临安官话叫自己“许仙”,许宣忍不住笑了,擦去她脸上的泪珠,低声道:“是我。苏里歌,我的苏里歌,罗荒野的雄库鲁回来看你啦。”捧着她的脸,俯头堵住了thetremblinglips。
    苏里歌如棉花般瘫软,双臂却紧紧地箍住了他的脖颈。(此处删除两人久别重逢的情景描写约二三十字)丁香辗转,泪水在他们的lips间洇开,泛出甜蜜而刺痛的滋味(删除十来字)。
    许宣脑海里忽然闪过小青的笑脸,心中又是一阵痉挛似的剧痛,双臂不由自主地勒紧苏里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小青与过往的一切全部遗忘。
    “许仙,许仙……”苏里歌浑身发抖,恍惚如梦,环抱着他的头颈,一遍遍地在耳边呢喃(此处删除两人久别重逢的情景描写约二三十字),巨大的喜悦与幸福像惊涛骇浪,(删除十来字)将她淹没。
    狂风拂动着帏幔,海冬青呀呀叫着,跳到她的肩上,又跳到他的肩上,歪着头,看着她……又吃惊而惶惑地扑翅尖啼,飞回鹰架。
    红烛越烧越短,摇曳欲灭。在这沉沉的昏暗与幽香里,一切都显得如此虚幻,只有怀中的人,只有那炽烈的情感与烧灼般的疼痛才是真实的。有一刹那,许宣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也忘记了身在何地,只想炸散成缤纷的落英,随风跌宕,只想化入那泥泞的春泥,和光同尘……
    蜡烛终于灭了,就连香柱也已燃尽,只有月光明晃晃地照着屏风上的那对金鹧鸪。苏里歌将头埋在许宣的肩上,青丝缭乱地缠绕在他的指尖,脸颊滚烫得像火。
    许宣忽又想起李后主的那句词,“斩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不由得苦甜交掺。“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他虽非亡国之囚,却已无家无国,唯一剩下的,就只有这怀中之人了。
    “苏里歌,”他轻轻摩挲着她的发丝,分不清心里涌起更多的,是爱怜、羞惭、担忧还是愧疚,“等我杀了赵宋的狗皇帝,就回来娶你为妻,然后带着你到天涯海角,一起打猎牧羊,好不好?”
    “你不做皇帝了?”她蓦地抬起头,双眸闪亮得如同星辰,嘴角眉梢尽是惊讶和喜悦,见他摇了摇头,更是笑靥如花绽放,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管你是大金国的皇帝,还是南朝的乞儿,也不管你是真心娶我,还是说过就忘了,在我心里,自己早已是你的妻子啦。你走到哪里,我的心就随你到哪里。如果你不回来……”眼圈一红,泪水盈凝,柔声道:“我也会在罗荒野永远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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