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啦!”
    成国公府,一个侍女走到了客房外说道。
    “吃饭了?”
    王老二窜了出来,“今日吃什么?”
    侍女隐住眼中的嫌弃,“有烤羊腿,有烤胡饼,还有……”
    王老二已经越过她,往饭堂去了。
    老贼和包冬随后出来,老贼干咳一声,“夫人可在?”
    侍女带头,看了包冬一眼。
    娘的,小白脸就是受欢迎啊!哪怕是胖一些的小白脸……老贼摸摸老脸,觉得自己也不算老啊!
    包冬说道:“饭后还请夫人一见。”
    侍女点头。
    等侍女走后,包冬叹道:“她压根就猜不到,她最嫌弃的老二,以后的前程最广阔。”
    “以貌取人。”老贼说道:“这等人老夫见得多了。到了地底下,什么相貌都是一堆骨头。”
    “你就不能不煞风景?”包冬摸摸微胖的脸。
    想了一下这张脸变成骷髅的模样,不禁有些犯恶心。
    “消息可送去了?”老贼问道。
    包冬摇头,“大长公主领五万大军出发,沿路封锁的很严密。锦衣卫的兄弟为此损失不少,依旧无法穿过封锁。”
    “五万大军啊!”老贼有些头痛,“若是加入进去,这一战,有的打了。”
    “不必担心。”包冬说道。
    “你对国公倒是信心十足。”老贼说道。
    “我只是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把担心丢开,听天由命罢了。”包冬很是豁达。
    吃了午饭,三人去请见张氏。
    张氏和马氏都在。
    “先前有战报,说是连江王初战告捷。”
    张氏有些忧心忡忡。
    “初战告捷?”老贼一怔。
    包冬也愣了一下,“竟然如此吗?”
    张氏点头,“消息确凿。话说秦国公竟然败给了连江王……哎!不过连江王当年可是宗室第一名将,威名赫赫,败了也不足为奇,希望秦国公能顶住。”
    马氏说道:“后续还有五万大军呢!若是赶到,此战怕是……”
    气氛有些凝滞。
    张氏见王老二依旧乐呵呵的,心中不禁为女儿感到了绝望,“老二高兴什么?”
    丈母娘发问,王老二很老实的道:“必然是假消息。”
    “为何?”马氏一直觉得小姑子太傲气,当初她曾介绍娘家的亲戚给她,小姑子却不屑一顾。如今却嫁了个憨直的,小姑子得把肠子都悔青了吧?
    哎!
    这人啊!
    真是风水轮流转呐!
    “我当初跟着那些乞丐恶少厮混,有个厉害的对头,手下一群厉害的乞丐,称霸城南。一次咱们这边和他们火并,就打伤了他们几个人,咱们这边却伤了十余人……可回头大家却欢喜不已,都说是大胜。”
    众人:“……”
    王老二继续说道:“当时他们见人就说,恨不能把消息传遍长安城。”
    马氏:“你说这个作甚?”
    你好蠢啊!
    王老二用这等眼神看了马氏一眼,“对北辽而言,国公就是那个厉害的乞丐头子啊!赫连通若是痛殴了国公一顿,宁兴怎会这般悄无声息?早就传的沸沸扬扬的了。”
    众人:“……”
    张氏看着包冬,“老二这人……”
    我很蠢……包冬微笑道:“都说憨直。”
    可老娘怎地觉着自己比他还蠢呢……马氏眨巴着眼睛,被怼的一口老血堵在了咽喉那里。
    张氏大喜,慈祥的看着王老二,“如此,可见是假消息。”
    包冬点头。“国公此次定然要拿下宁兴,夫人可能招揽些人手?”
    “里应外合吗?”张氏问道。
    包冬点头,“一旦破城,赏功少不了。”
    张氏看了一眼女婿,“老二不想要功劳吗?”
    “我想要人头。”
    ……
    夕阳缓缓滑落天边,最后一抹辉煌在宫中的大殿上渐渐隐退。
    小皇帝在昏睡。
    医官们在外面低声商议他的病情和诊治方案。
    “怕是难啊!”
    “关键是寻到解毒的法子。”
    王举坐镇皇城。
    “各处巡查不可懈怠。”
    沉通坐镇大长公主府。
    “小郎君如何?”
    侍女说道:“小郎君今日能吃能睡。”
    “好!”
    沉通看着最后一抹夕阳在屋顶闪过,说道:“令护卫们都谨慎些。”
    “是!”
    皇城中,王举在看书。
    一个小吏进来。
    “王先生,鹰卫那边没异动。”
    “知道了。”
    ……
    鹰卫。
    赫连红也在看书。
    她看的是小说,小说写的是一个贵女出游遇到了一个书生,书生穷困,贵女便令人给了他一串铜钱。
    过了几年,贵女家道中落,更有仇人落井下石,一家子被流放。
    到了流放地,一家子便被派去做工,很是辛苦。
    一次,有官员来巡查,贵女听到官员的声音似乎听过,抬头,那官员正好看过来。
    官员竟然是当初她资助过的书生。
    随即,贵女一家子便被带去了官廨中,书生寻了个法子,为她家解困,更是令人悄然查出了她家的冤情,一份奏疏送到朝中,此桉便再度反复。
    贵女一家子平反昭雪,贵女也嫁给了官员,从此过上了幸福的日子。
    “大统领。”
    万凌霄进来,“都准备好了。”
    赫连红放下小说,说道:“写的不错,就是后面太假。那官员多大了,既然做了七品官,岂能不成亲?笑话!”
    她信手一拍,随即走出值房。
    “集结了?”
    “是。”
    万凌霄拍拍手,一队队鹰卫从暗处走出来。
    赫连红说道:“刚接到消息,宫中有人趁着大长公主离去,准备作乱。王举等人背叛了大长公主。你等随即出动,拿下他们!”
    “领命!”
    历来密谍头子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每一任帝王都换用自己的心腹来执掌鹰卫。
    但赫连春却因为心腹太少,且心腹也镇压不住鹰卫,故而留用了赫连红,破了例。
    到了小皇帝后,鹰卫越发重要了,长陵和赫连红关系亲密,反而不好换。
    所以,三任帝王下来,赫连红在鹰卫的威望如日中天。
    众人出发了。
    赫连红对万凌霄说道:“你带人跟着我进宫。”
    “是!”
    二人渐渐远去。
    夜风吹拂,吹过了桉几。
    桉几上那卷小说被风一吹,竟然成了碎屑。
    纸屑纷飞,落的值房里到处都是。
    ……
    皇城。
    王举接到了消息。
    “鹰卫大统领赫连红说接到消息,有人在宫中意图作乱。”
    王举放下手中的书,揉揉眼睛,“她带来了多少人?”
    小吏说道:“数十人。”
    “都是好手。”小吏补充道。
    王举说道:“放她进来。”
    “是!”
    小吏告退。
    随即,皇城大门开了一条缝隙。
    赫连红带着人鱼贯而入。
    皇城两侧都是官衙,而中间就是一条宽敞的大道。
    大道中间,王举带着一队军士在等候。
    火把猎猎燃烧,照的王举的脸纤毫毕现。
    赫连红缓缓走过去。
    “宫中谁作乱?”王举问道。
    “太后!”赫连红说道。
    王举摇头,“咱们的人盯着太后,但凡有异动就会出手。”
    赫连红说道:“有林雅余孽协助。”
    “哦!”王举说道:“林雅余党?是谁?”
    赫连红说道:“不得而知,不过,消息传到鹰卫,确凿。”
    鹰卫多年来传递消息,出错的次数屈指可数,信誉卓着。
    王举侧身,“如此,老夫便和大统领去看看那些乱臣贼子!”
    “好。”
    赫连红带着万凌霄等人跟在后面。
    双方走到了宫城前,王举抬头,“是老夫,开门。”
    宫城的门缓缓打开。
    王举往侧面退了几步,“大统领,请。”
    宫门里有些昏暗,赫连红说道:“一起!”
    王举摇头,“老夫和你不是一路人!”
    万凌霄变色,“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举在不断后退,身后的人涌上来,把他挡在后面。
    “老夫说了,和你等不是一路人!”
    王举拍拍手,“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宫城上突然大放光明,一个个军士拿着火把出现。
    更多的军士手持弓箭和兵器,对准了赫连红等人。
    赫连红沉声道:“长陵不在,王举,你要谋反吗?”
    王举笑道:“赫连红,你以为自己的那些手段能瞒过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等你谋反多时了。”
    万凌霄突然仰天长啸。
    远方传来了动静,马蹄声,脚步声。
    “敌袭!”
    皇城上,火把林立。
    “老狗,此刻归降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万凌霄狞笑道。
    “归降?”
    王举冷笑道:“那些乱贼是林雅的余孽吧!”
    “是又如何?”万凌霄说道:“大长公主带走了五万大军,城中空虚。今夜,谁能阻拦大统领?”
    外面突然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
    喊杀声震天。
    “弃刀跪地不杀!”
    有人在喊道。
    接着,皇城大门再度打开。
    众人回身。
    一人缓缓走了进来。
    白色衣裙,眸色微冷。
    “大长公主?”
    “长陵!”
    来人正是长陵。
    她缓缓走来。
    “我一直希望不是你,红姨。”
    长陵说道。
    万凌霄说道:“大长公主,此事是个误会……”
    啪!
    赫连红一巴掌拍开他,走到了前方。
    “你回来了。”
    长陵止步,“父亲身子强健,时常说自己能活九十九岁。可他却只活了五十余岁。”
    五十余岁对于普通人而言算是高寿,可对于修为不错的赫连峰来说,便是短命。
    修炼是强大肉身的一个过程,虽说辛苦,但回报也颇为丰厚。故而慵懒的贵人也愿意吃些苦头,只为能尽情的吃喝玩乐,多享受些年头。
    赫连红说道:“那是意外。”
    “意外吗?”长陵说道:“到了先帝,虽说痴肥了些,可好歹有修为的底子,再差也不至于登基数年便去了。到了当今陛下也是如此。”
    赫连红叹道:“那都是命啊!”
    “我发现他们都有个特性,腹疼,头晕头痛,难以安枕,眼底出血,丢三落四……”
    长陵的眸中多了些痛苦之意,显然,回忆父亲的痛苦经历并不好受,“我知晓,这不是病,而是毒。”
    “长陵啊!你想多了。”赫连红苦笑,“我为何要下毒?”
    “是啊!你为何要下毒!”
    外面的惨叫声越来越少。
    “我令人追索,在宫中差不多掘地三尺,可依旧寻不到下毒的痕迹。”长陵说道:“我讯问了许多人,父亲身边的人,先帝身边的人,陛下身边的人,可没人知晓那毒是如何下的。”
    “你累了,长陵。”赫连红说道:“去歇息吧!”
    “你在害怕什么?”长陵微笑道:“我既然说是你,那必然找到了证据。你以为,把铅毒弄在餐具中,弄在罐子中,就无人知晓吗?”
    噗!
    赫连红的长发无风自动。
    她看着长陵,“是谁?”
    那是她的秘密。
    除去对三位帝王下过手之外,也就是在桃县用过。
    动手的人是她的绝对心腹,
    她自问心腹不可能背叛自己。
    那么,长陵如何找到了下毒的绝密手段?
    “他!”长陵冷笑。
    “谁?”赫连红眯着眼,在猜测。
    “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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