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
    变化太大了。
    凤幼安看着美少年,变成了一个满身杀伐之气的兵人,心中五味陈杂。
    长高了,肌肉也变得结实了,眼神越发坚毅深邃,多了几分男人味。
    甚至于,连他的手——
    君倾九注意到,她诊脉之后,目光就一直落在了自己的大手上,手上遍布着粗茧,还有诸多新新旧旧的细小伤痕,这是战场上杀敌将军粗糙的手。
    “手变得糙了,有没有刮着你?”
    君倾九有些忐忑,五指下意识地拢了拢,不想让她再盯着看了。
    凤幼安道:“一年之前,你的手可比女人的纤纤玉指还好看,精致如画。”
    不是夸张。
    是真的。
    一年前九皇叔那双手,搁到现代,那绝对能做手模,性感又漂亮。
    他是个从头到脚,每一处都完美精细的少年。
    “我觉得糙一点更好。”君倾九笑了下,声音低沉悦耳,“这更像男人的手。”
    他满是细小伤痕的手,虚虚地握住了她白皙如嫩豆腐一样的小手,没敢握到实处,怕上面粗石头一样的茧子和痂,刮得她不舒服。
    凤幼安取出一瓶膏药,用细小的指头,挑了一丁点碧绿,小心翼翼地揉在了他手心被缰绳勒出来的血痕:“赶了几天的夜路?”
    都被缰绳勒成这样儿了,破了皮,暗红的血痕。
    “一夜……”
    “撒谎。”凤幼安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
    君倾九手上火辣辣的细小伤口,被她温柔地擦了冰凉凉的药膏,一时之间,陷入了冰火两重天:“三……”
    “嗯?”
    “五个夜晚。”君倾九怂了,对方只需要一个眼神,他就端不住了。
    说也怪。
    明明最喜欢她,却怕她的紧。
    “呵,那匹马没被跑死,真是奇迹。”凤幼安一声冷笑,瞪他,美眸中晕开了怒气,“反正都要回京了,硬赶这几天有必要么?如果泰和帝知道了,还会怀疑你要搞什么阴谋,提前回京部署。”
    不管怎么看,都没有必要。
    而且,会招致多疑君主的猜忌。
    “我想你。”
    君倾九只是对着她笑,他眼睛本来就大而深邃,笑意满眼到了眼底,亮的惊人。
    像是雪山顶上,化开的阳光。
    “我看到你的信了,我怕你生气,我真和安盈没什么,手指头都没碰过一下,鬼知道她怎么搞大了肚子,这可不能赖我身上。”
    说着说着。
    他又往她身边蹭了蹭,挨着,“有些事,信上是说不清的,我想当面跟你解释。”
    那眼神,像狼狗,蕴着水光。
    仿佛她是他的整个世界。
    凤幼安没抬头:“右手。”
    左手擦好了药。
    君倾九十分自觉地,把自己的右手乖乖递了过去:“哦。”
    凤幼安用最轻的力道,帮他揉开了右手掌心的药膏,药膏有些凉,他的皮肤却是炙热的。
    君倾九故意用小手指,去勾她。
    “啪”
    凤幼安拍了他一下,下手不轻:“老实点!”
    君倾九的小手指,被拍红了,倒抽了一口冷气:“疼呢。”
    凤幼安无语:“怎么忽然成娇气包了?”
    君倾九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没有,我不娇气,真疼。”
    在南疆一年,受了无数的战伤,吭都不吭一下的人,回到了京都,赖赖唧唧地凑到了喜欢的人跟前,哪哪儿都疼了。
    凤幼安差点被那清澈、无辜又弱小的眼神,给蛊惑了:“真疼?”
    “嗯。”
    君倾九煞有介事地点头,他身上只着一件黑色的绸缎中衣,勾勒出了有力的窄腰,还有隆起的胸肌形状,浑身散发着热气。
    他故意,把自己的咽喉要害,呈现给她,“幼安你看这,这伤口半个月了,东蛮皇子砍的,伤口可长了,经常疼得人夜里睡不着觉。”
    厚厚暗红色的血痂,从脖颈咽喉处开始,斜斜地延伸下去,没入领口。
    凤幼安的眼神一黯。
    男人的咽喉,很性感。
    颈侧白皙柔韧,横亘了一条暗红血痂,有一种残破的杀伐美。
    他像一个虔诚的献祭者,把要害递到了她手里,一副任由她磋磨的模样,深井一般的黑瞳里满是对她的信赖和依恋。
    凤幼安的一只手,不自觉地就握住了他的脖子,指腹抚上那道残忍的血痂,按了按:“下次再这么乱来,就——”
    君倾九吃痛,但也不躲,眼神逐渐炙热起来,眼尾似有钩子:“就怎样?”
    眼神似乎会拉丝。
    纠缠着她。
    “就掐死你算了!”凤幼安心口堵得慌,“省得你气我。”
    太乱来了。
    五天五夜不睡觉,往京都赶,还带着一身重伤。如果不是他身体健壮、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根本不可能熬得住,早就跑死在半路上了!
    君倾九瞅着她笑,黑眸漫过一股子疯劲儿:“掐死我吧。”
    顿了下,又补充了句,“我愿意的。”
    死你手里,总比死在狗皇帝、太上皇手里强。
    “发什么疯。”
    凤幼安绷着个脸,嫌弃无比地把他脖子给推了过去,“躺好。”
    跟个一头发疯的狼狗似的。
    一会儿装乖,一会儿疯癫,一会儿咬人,一会儿娇气地哼唧。
    “能躺这儿么?”
    君倾九知道她舍不得自己,胆子就肥了些,不枕那枕头了,把脑袋往她腿上凑了过去,想享受一下美人的枕膝。
    撒娇装乖,那都是为了得寸进尺。
    “不能!”
    凤幼安严词拒绝。
    “嗷。”
    君倾九有点委屈,不想惹她不高兴,毕竟刚团聚,不能太过火,才吃到了一丁点的甜,后面没糖吃了就亏大发了。他万分不舍地,又把自个儿的脑袋给移开了。
    只是那一双眸子,恋恋不舍地瞅着她的腿,脑子里的沟沟回回,少说饶了几万道。
    凤幼安见他躺好,又老实了点,就俯下身,检查他脖子上延伸出去的那一道最严重的伤。
    她的手,放在了他中衣的领子上。
    拉开了一部分。
    男人极好看的锁骨,精壮的胸肌,还有上面遍布着的伤痕,深深浅浅的。皮肤白皙如玉,伤痕暗红,空气的温度也不自觉地升高了,多了几分旖旎。
    凤幼安在此之前,从不觉得男人的身体有什么。
    她见过太多了。
    各个年龄段。
    也亲手解剖过很多,胸外科手术也做了很多台。
    按理说,以她这个阅历,不该对任何一具年轻男子的上身,产生异样的绮思,但就偏偏对面前这具肌理柔韧,轮廓堪称完美,澎湃着荷尔蒙的腹肌,红了脸。
    “幼安,轻一点……”
    君倾九眼尾天生就有些泛红,他是极为妖冶的桃花眼,眼角还有一滴红痣,冷冰冰的时候觉得吓人,可一旦温柔起来,就很撩人。
    他看到了她发红的耳廓。
    故意压低了声线。
    故意说着有歧义的话。
    诱她上钩。
    “我没用力。”
    凤幼安的手指,按压在那一条几乎横贯了整个胸膛的恐怖刀口伤疤附近,在叩诊,她感觉耳朵像是要怀孕了一样,这男人出去一年,怎么声音也变得更成熟好听了,“你会觉得疼,是因为皮下有囊肿、炎症反应,还有一段毒性残留,军医没处理好。”
    君倾九:“那你帮我弄弄。”
    凤幼安:“……”
    这怎么听着怪怪的。
    治疗就治疗。
    啥叫帮他弄弄?
    一年前明明还很乖很单纯的,该不会是整日和那些粗口、荤话的兵痞子们混一起,也被污染了吧?
    凤幼安素来是知道的,军队里的糙汉子们,说起颜色笑话来,那可真是没个正型,并且老涩批们,十分热衷于把新来的少年新兵给污染成小涩批。
    “你疤痕皮下有炎症、脓液,我得给你做个小手术,重新清创。”
    凤幼安取出了手术刀。
    戴上了无菌手套,用无菌钳夹着碘伏棉球给他的伤口逆时针消毒,一圈接着一圈,并注射了局部麻醉药。
    君倾九见她如此专注,根本没被自己撩到,禁不住有些小失望。
    九皇叔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不够。
    清创之后,排掉残余在皮下的脓毒,然后是上药,缝合。
    凤幼安本就是外科大手子,特别熟练,缝合了伤口之后,还不忘给君倾九的一截错位的肋骨给复了个位。
    “咔嚓”一声
    颇为清脆。
    君倾九疼得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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