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
    陈胜照例吃下一大盆刀削面后,步入庭院之中以杀生拳化之。
    一趟拳,气力震荡,成功再进一步,晋升锻骨五重!
    那种刹那之间从四肢百骸齐齐奔涌而出的澎湃力量感,令他膨胀的跑到庭院边缘,单手抓着陈守他们活动筋骨用的大石锁试了试。
    石锁纹丝不动。
    他不信邪的“咦”了一声,叉开双腿,紧了紧腰带,双手抓住石锁的把手,深吸一口气,低喝道:“起!”
    他双臂猛然发力,霎时间就涨红了脸,一块块轮廓清晰的肌肉高高隆起,轻微的骨鸣声自尾椎骨一路响到三角肌之下。
    强悍的力量发挥作用,重逾千斤的大石锁终于缓缓离地而起。
    然而,石锁离地才三寸左右,他便感觉到气力不济事,腰身一松,石锁重重的落回地面!
    “我做到了!”
    他惊喜莫名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自己都不相信,这双平平无奇的双手竟能有如此强悍的力量!
    这可是一千多斤重的大石锁!
    常人别说是提起来,就是推,都很难推得动!
    这样的力量,若是一拳打在旁人身上……
    “噫……”
    陈胜连忙摇了摇头,将那副野蛮而血腥的画面驱赶出自己的脑海。
    然后告诉自己,他是文明人,文明人就应该拼脑子,让别人去流血……
    “系统!”
    他美滋滋的唤出面板,定眼望去。
    却见到境界栏后锻骨五重的气运点加成,竟不是他预料中的120点亦或者更多……而是只有可怜的区区105点!
    啥意思?
    原来武道境界的气运值,并不是呈倍数增加的吗?
    他仔细回忆武道境界的气运数值加成。
    锻骨一重,加10点气运值。
    锻骨二重,加15点气运值。
    锻骨三重,加30点气运值。
    锻骨四重,加60点气运值。
    锻骨五重,加105点气运值。
    这是固定的数值递增?
    还是说,锻骨期七重也是三重一个小境界,所以三重晋四重才会直接翻倍?
    陈胜思忖片刻之后,就很果断的放弃了这个问题……数据太少,无法做出判断。
    还得等武道境界的气运值加成数据再多一些之后,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但无论是固定数值递增,还是分小境界递涨,都远不及他原本预料中的倍数增加来得给力。
    若是倍数增加,他突破锻骨境,境界气运点增幅,就能接近五百点,等到开脉期圆满,就能冲破……嗯,六万多?
    大概算出这个数值,陈胜自己都笑出了声,觉得自己的确是在想屁吃!
    连七杀坐命这种极其特殊的命格,都才给了他十万气运点。
    一个小小的开脉武士,就想拥有六万气运点?
    想到这里,他心头那点淡淡的失望情绪,都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再转过头,算了算自己从锻骨四重晋升五重花费的时间。
    忽然发现,他四重晋五重,花费的时间竟然比三重晋升四重还要少几日。
    看来,食服炼养术和满级的杀生拳,的确是绝配!
    一个管杀。
    一个管埋。
    天作之合!
    既然这样,那就将提升食服炼养术的次序,排到七杀剑之后吧!
    打定主意后,他看了看头顶上火辣辣的太阳,愉快的决定给自己放半天假,先把祈雨的祭坛图纸搞定再说。
    那件事,也拖不得了……
    ……
    翌日清晨。
    陈胜跟随陈守与陈刀他们,一起前往城外的农庄。
    农庄距陈县并不远,坐牛车打南城门出,沿着干硬的黄土路行了不过两刻多钟,就到了。
    这还是陈胜第一次来自家的农庄。
    不是他不关心,而是他很清楚,自己连这个时代的庄稼都认不完,来了也只能当个看客。
    有那个时间,他还不如在家里多陪陪清娘。
    不过这一次来,给他的触动还是很大的……短短两刻多钟的路程,他就在见到了好些个坐在田垄上抹泪的农夫。
    他们田里的庄稼苗子,大都黄得不成样子了,就算后边有雨,都大概率是救不活了。
    要知道,这些农夫耕种的,大都不是自己的田地,而是从各个世家大族哪里租来的田地,而且地租还极高,大都在七成左右……世家大族拿七成,他们拿剩下的三成。
    而且这笔地租,是无论他们种不种得出粮食,都得交!
    可这些个贫农,丰年之时尚且要饱一顿、饥一顿,才勉强够嚼谷,而今遇上这种天灾,哪里还有余钱去缴纳地租?
    只能卖儿卖女了。
    或者弃了田地偷跑出去逃荒了。
    流民就是这样来的……
    虽然陈胜早就预料到了今年会有旱灾、会有粮荒,并且早早的就开始为粮荒做准备。
    但往日住在县里边,既不缺水、也不短粮,旱灾粮荒即将爆发的恐慌,更像是暴风雨前夕令人感到压抑的低矮乌云。
    而今看着那一望无际的大片大片酷黄色,他才真切的感受到了这股末日般的压抑与绝望。
    这令他不禁反思……自己或许也就是个何不食肉糜之徒!
    ……
    陈守走在自家的田地之间,听着领路的佃户什长挨个挨个的给他介绍,那块田里种的是粟、那块田里种的是麦。
    默默的看着,那些田间那些一口一个东家大哥的叫着陈守,看容貌却比陈守老了二十岁的佝偻农户,满面悲苦的提着水桶,一颗一颗的浇灌干枯的庄稼苗。
    默默的看着,那些田间那些不到自己胸膛高的小萝卜丁,穿着打满了补丁依然漏着腚的破烂衣衫,一边在田间劳作,一边满脸羡慕的偷偷打量自己。
    他心头就像是被人塞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好在,他们家田地里的庄稼苗,虽然叶片也都有些泛黄。
    但看起来,只要有充足的水源,应该还救得活……
    “阿爹!”
    陈胜从怀中掏出昨日连夜画出来的祈雨祭台图纸,递给身旁的陈守:“这是祈雨的祭台,您尽快找人来筑好!”
    陈守接过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绢帛,惊讶的问道:“那卷云里雾里的祈雨之术,你瞅明白了?”
    他看过那卷小云雨术,知道此事。
    陈胜点头:“看明白了!”
    陈守打开绢布瞅了几眼,拧着眉头道:“大郎,这可不是个小活计,你确认你没问题?”
    占地二十四丈、高有三丈的祈雨祭坛,单靠人力的确不是个小工程。
    但行商陈家的别的不多,就是锻骨境的伙计多。
    让他们来做这个活计,人人都相当于一台小型挖掘机!
    陈胜:“若是没有把握,儿子也不敢劳烦各位叔伯……阿爹,修筑之时在祭台周围加装一圈木板以作遮挡,最好是今日之内筑好,夜里儿子便施法祈雨,完事儿之后就直接推了祭台的上两层,待再要祈雨之时,重新再垒,以免引来外人注目!”
    他边想边说道,顿了顿后,又补充道:“最好是让庄子里的佃户们,白日里便在各片田地中心挖出蓄水池,引流蓄水。”
    陈守捏着绢布迟疑了片刻,几度张开语言,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陈胜:“成,老子这就派人回家去叫人!”
    陈胜点了点头,又道:“叫的人时候,从家里取二百斤粮食过来,今日儿子便不回去了,就在庄子里着。”
    陈守听他说完,立时便知他是何意,顿时有些为难的“啧”了一声,左右看了看后压低了声音道:“大郎,咱家自顾且不暇,可救不了这么多口子。”
    陈胜抿了抿唇角,笑道:“凭良心做事,能做到那个地步,就做到那个地步吧!”
    陈守也如他一般抿了抿嘴唇,忽然轻叹着道:“是爹没本事……”
    “哪里的话!”
    陈胜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臂:“咱家这么多口子,您都照顾得妥妥当当,已经做得很好了,是儿子任性了些。”
    陈守微微摇头:“你没错,大丈夫堂堂正正为人、顶天立地处世,当有这份仁义与胸襟!”
    “嗯……”
    陈胜笑道:“那您要是没有意见的话,今年的租子,再减三成吧!”
    “这份家业是你挣下的,爹自是不会有什么说道。”
    陈守皱着眉头说道:“不过此事你可得思虑仔细了,这租子减好减,来年再想加回来,可就没这么容易了,别一片好心,平白喂了狗!”
    “儿子自是知晓。”
    陈胜笑着淡淡说道:“不过儿子只是凭良心做事,不是图他们的感激,他们认不认,那是他们的事。”
    “至于来年……儿子既然能减,自然能涨,他们肯不肯,同样是他们的事!”
    陈守:“你既明白,那爹就不多说了,此事,就按照你说的办吧……希望,他们能领你这份儿善心吧!”
    陈胜宽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阿爹,昨日说的那伙流寇,将口信送过去了吗?”
    陈守:“你刀叔以弓箭传书,将咱家的意思送到了那伙流寇手中,至于他们肯不肯罢手,那就只有天知晓了!”
    陈胜笑着点头道:“管他们肯不肯罢手,若是肯,自然是皆大欢喜,若不肯,那吃亏的也必不是咱家!”
    陈守闻言也笑:“那倒也是,反正老子已经让你刀叔他们戒备二十里,只要他们敢来,咱们一准能提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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