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叶泽仪家隔壁的是一个单亲妈妈,叫做郑云,她独自抚养她十叁岁的女儿郑警言。
    原本她的女儿跟着爸爸姓“陈”,离婚之后,郑云征得了女儿的同意带她去改了姓。
    叶泽仪也是叶兰在离婚后带她去改的姓,不过是叶泽仪主动要求的。
    她们两家在旧房子就是邻居。郑云自己做生意买了新房子,因为环境不错,又听说叶家也要换新房,就开玩笑说要不过来她这边继续做邻居,没想到叶兰真的放在心上,来看了房子就定下了。
    最高兴这件事的当然是郑云的女儿郑警言,她很喜欢隔壁家的姐姐叶泽仪,经常过来找她玩,之前还因为要搬家舍不得叶泽仪伤心了一段时间。
    叶泽仪本来就常在学校,暑假又去了乡下,郑警言很久见不到她的叶姐姐,一听说她回来了,就给叶泽仪发消息说要来,往她家里跑。
    她已经考过了跆拳道蓝带,坐在叶泽仪床边兴冲冲地和她分享。
    “我们班有几个男的根本考不过。”郑警言说着说着忍不住和她吐槽,“考不过出来还怪这怪那,平时就喜欢偷懒,怎么可能过得了。”
    “男的本来就不行。”叶泽仪跟着她一起嘲笑他们,“警言不愧是女生,好厉害。”
    她注意到小女孩明显要比上次见面短很多的头发,“你头发又剪短了?看着好利落。”
    郑警言本身不喜欢留长发,加上学跆拳道,头发长碍事,干脆剪了个超短发。
    叶泽仪也是短发,不过比她长,齐肩。
    “对啊,剪完觉得超级清爽,打理起来好方便,洗完很快就干了,不像长头发要吹好久,我好讨厌吹头发!”郑警言抱怨。
    叶泽仪也不喜欢吹头发,即使现在她是短头发,她也觉得很麻烦,不过会有人帮她解决这个问题的。
    “哦对了,姐姐,我妈说今天你们到我家去吃饭,都跟叶阿姨说好了,我们好久没聚在一起吃饭了,今天我小舅要来。”
    “你小舅?”叶泽仪挑了挑眉,有点惊讶,想起了那个已经有段时间没联系的账号,“他不是很忙吗?”
    “今天好像有空。”
    郑警言倒在叶泽仪的床上,一脸的憧憬,“我这次一定要他给我好好讲讲他们警察平时都做什么,好想当警察啊。”
    郑警言的梦想就是当警察,她十一岁的时候就决定好了。
    “当警察很累的,”她的妈妈郑云跟她说,“还会被排挤。”
    “为什么会被排挤?”
    “因为男人觉得那是自己的领域,不欢迎女孩子。”
    “我才不怕他们呢。”年纪很小的警言说。
    郑云尊重孩子的想法,帮她报了跆拳道班、陪她锻炼,这样已经坚持了两年。
    郑云的表弟——也就是警言的小舅盛宜朗,是她小姨的儿子。她小姨是警察,在盛宜朗高中的时候因公殉职。
    母亲去世,盛宜朗考上警官学校又毕业,当了警察,他和父亲关系生疏,现在一人独居,和别的亲人没什么来往。
    小姨结婚生子晚,盛宜朗现在也才25岁,比郑云要小整整13岁。小姨去世后郑云的妈妈照顾了他一段时间,他和她们的关系比其他亲戚亲近些。
    盛宜朗当了警察,总是很忙,毕竟是姐弟,他有空的时候郑云都叫他到家里来吃饭,这恰好合了郑警言的意。
    叶泽仪看着躺在她床上的郑警言,她穿着短袖,因为仰躺着露出一截肚皮,“你已经很厉害了,一定能当上,到时候抓犯人一抓一个过肩摔。”
    郑警言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被逗笑了。
    她们正聊着,有人敲了敲门。
    “泽仪,阿姨叫我们去隔壁郑阿姨家吃饭。”门口传来了江衡的声音。
    “知道了。”
    叶泽仪伸手打算把郑警言拽起来,没想到她故意捏紧了她的手往下沉。
    她力气大,叶泽仪废了点劲才把她拖下床。
    “再过几年你就拽不动我了。”她不服气地说。
    “那我现在要多拽拽才行。”
    叶泽仪说着反扣住她的胳膊,两个人打打闹闹,江衡跟在她们身后。
    江父系着围裙在做凉菜,叶兰和郑云从厨房端菜出来,江衡看到那个不算熟悉也并不陌生的身影,帮忙把盛好的饭端出来。
    盛宜朗。他还记得他的名字。
    他穿着白色的短袖,头发很短,那张脸给人的感觉很特别。
    江衡的五官里,眼睛是最漂亮的,因为眼睛太漂亮,所以人们往往最先注意到的就只有那双眼睛。
    盛宜朗不同,那张线条棱角分明的脸,有英气的眉毛和锐利明亮的眼睛,但是它们没有喧宾夺主,当你看到他,马上就会注意到他的整张脸,挺拔但是不算精致的鼻子,抿着的嘴唇。
    他已经二十五岁了,气质远远要比尚且青涩的江衡沉稳,因为不爱笑,甚至看久了会觉得他有点凶,但没有人会觉得他是坏人,他身上总有有一股凛然的正气。
    “好像天生适合做警察的。”郑云有一次开玩笑说。
    江衡对他没有好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没有。
    他不是第一次和她们一起吃饭,气氛并不僵硬。
    至于两个女孩——她们根本不在意其他人,只顾着自己讲话。
    吃饭的时候大人们唠家常,郑云问盛宜朗最近累不累。
    盛宜朗正年青,吃的是青春饭,当的是特警。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盛宜朗就说想和他的母亲一样当警察,他母亲因公殉职后,郑云劝过他选别的职业,但是他依然选择了做警察。
    尽管他从来没说过,但郑云知道他很爱他的母亲,也很爱他的职业。
    他总是很忙,有时候会受伤,但他从来不抱怨。
    “还好。”
    “小盛,你工作强度大的话注意身体,别累坏了,虽然工作重要,但人要生活嘛。”叶兰在旁边自然地开口劝道,其实叶家和盛宜朗已经算熟了只是江衡和他不太熟。
    江父对这种饭桌闲聊得心应手,话题张口就来,“我也是这么说,小盛,你都25了,还没想结婚的事吗?找个人照顾照顾你也好啊。”
    虽然一开口就是不讨人喜欢的话题。
    “又不是废人,自己不能照顾自己吗?叔叔这意思找对象还是找保姆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叶泽仪突然开口,冷冷地说,她的语气多少带点阴阳怪气。
    郑警言在旁边笑,“就是,小舅这么大个人,不会照顾自己那不是成废人了。”
    江父被下了脸面,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郑云和叶兰没有给他们解围的意思,她们一个是不想,一个是不敢。
    气氛有点尴尬,盛宜朗倒是没有在意两个女孩夹枪带棒扯上他,语气很平和,“我这样的,配不上谁,还是别耽误人了。”
    “……”
    谁也不知道怎么接话,郑警言问了句“小舅你等下急着回去吗”,才算转移走了话题。
    “不急着走。”
    “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们每天都干什么啊?我看了好多警察相关的书,就是不知道你们实操是什么样的。”
    “等吃完饭就跟你说。”盛宜朗对郑警言很好,来的时候还给她买了不少好吃的。
    他对郑警言很温和,几乎有问必答,看着他那张本来不爱笑的脸,努力露出温和的笑容,叶泽仪都替他难受。
    装模作样的。她心想。
    江衡和盛宜朗的性格其实有点像,都严肃又沉默寡言。但江衡并不是不爱笑,觉得好笑的时候他就跟所有青春期少男一样笑起来;盛宜朗不爱笑,因为他满心压抑。
    他就坐在她对面,因为突然有点看不惯他,叶泽仪伸出脚偷偷地、用力地踢了他一下。
    正在和郑警言说话的盛宜朗卡了一下。
    “怎么了?”郑警言问。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平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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