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杨江英腿折
    杨江玲站在一块石头上垫高身子慢慢倾倒。再倒第二背篓时,杨江英因提起空背篓不小心碰倒堆积的焦炭底层。“哗啦啦……!”,焦炭倒塌。任天堂一声骂出。李翠边骂边下台阶。杨江英弃篓抬腿飞奔场地。
    李翠骂咧咧开始堆码。杨江玲下了石阶帮助。任天堂追撵出来。杨江英奔至拖兜车前回头张望。又作出一副以车厢为轴心准备绕开的姿态。任天堂没有继续。手指伸出。任天堂:
    “今晚你跑了便不要回来吃晚饭。”
    任天堂返回。贾杰敏走出了焦炭通道。站在拖兜车跟前。杨江英:
    “凭什么不给我晚饭?我每天都干到天黑了才回家,没有辛劳也有苦劳。”
    贾杰敏无法理解门前场地上码放了这么些焦炭,为什么还要“每天”持续?
    杨江英瘪嘴。杨江英:
    “这两块地面的焦炭足够我们家燃两年的了,但他们巴不得堆满整块场地。”她左右摇晃的短发眯了眼睛。手背涂抹。脸上却留下黑痕。
    “豆腐块”房前的灯光弱弱从一道道玻璃窗中透出。陈丽蓉走出家门来到拖兜车前。
    汪文玉班长的职务被舒慧娟班主任免去,陈丽蓉提名为新班长。贾杰敏询问一道算术题。陈丽蓉吞吞吐吐只说不记得了。却反问作文该如何着手。贾杰敏一番畅谈。杨江英只说让二人好好交流,完成后可以抄了。又偏头从拖兜车后探头观察。任小涛抬了碗站在台阶上。又拔腿回去。
    少时,李家再次传出叫骂声。陈丽蓉说虽然间隔赵晓敏家,但杨家每天骂咧咧的声音都搅扰得父母无法安睡。话音刚落,杨江英端碗飞奔过来。放低饭碗。杨江英:
    “你俩看看?我使出牛的力气干到天都黑沉了,就拨了这么点菜又遭咒骂。”
    李翠追出厨房听得真切。李翠:
    “你以为你捡这么点碳回来就是功臣了?老子每天像牛一样辛苦上班都没叫唤,你就牛逼了?!”加快音频的凤庆话出口,既高亢又婉转又溜快。
    杨江英扒进一口饭含嘴里。杨江英:
    “我倒是没有认为我牛逼,但最起码,我背这么些碳腰都压弯了才回家,肚子早就饿了。多吃一点菜你们就叫嚷嚷。算啥?”
    李翠忽然举起手中的圆勺下台阶。杨江英撒腿绕向另一辆拖兜车。
    陈丽蓉讥讽笑了。只说像极了“地道战”。
    李翠没有追来。杨江英又回到二人跟前。只说整栋房子的吵吵声似乎都被杨家承包了似的。陈丽蓉点头。陈丽蓉:
    “这个倒是的。”
    杨江英眼珠转动。杨江英:
    “我们家倒是有啥便要发泄出来,可不想你们陈家‘憋屈’着过日子。”
    陈丽蓉收敛笑容。她询问“憋屈”指啥。
    杨江英的思维模式是跳跃式的。下咽。杨江英:
    “还不是吗,陈丽蓉?即使是舒老师选你担任班长,你也是班上最装逼的人。这个礼拜的家庭作业不多,你刚完成怎么可能忘记呢?刚才贾杰敏询问你,你却装逼不想回答。”
    杨江英大咧咧目光却敏锐。陈丽蓉略为窘迫。陈丽蓉:
    “其实我也没有把握,担忧误导了你们。”
    半碗饭下腹。杨江英放慢了速度。杨江英:
    “你告诉我们,即便错了,我们也不可能埋怨你。可是,杰敏?”
    陈丽蓉转身离去。贾杰敏打量背影只说不要太尖锐。杨江英:
    “不用理她,她平日就是这样,极其装逼。有时知道就是不愿意帮助。好像帮助了你也得到老师的肯定,她便没了光泽似的。”
    又说:“虚伪。”
    忽然,陈静海从旁侧拖兜车绕出到了跟前。又询问二人家庭作业是否完成。杨江英摇头。贾杰敏说还剩下一道算术题。杨江英说还有明天不必着急。陈静海邀请二人去家里下陆战棋。杨江英快速清扫最后饭粒。又飞奔跑向炭堆扬手放上去碗。
    三人说笑途径陈丽蓉家门前。陈丽蓉出门招呼。四人前后进入陈静海家屋里。
    陈静海家居住在“豆腐块”南侧第一间。陈宏图是一位客车驾驶员。对于周美凤风流韵事有所耳闻。陈宏图难以忍受时会不回家。周美凤因此在出车前总要泪水涟涟得到允诺。陈宏图不时憋忍但却唾弃。周美凤则躺倒地面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抱住大腿。客车必须严守发车时间。陈宏图被逼只得保证。
    这晚,周美凤缠着陈宏图下陆战棋。四人进屋。陈静海迟疑尚未说明。杨江英小叫雀般道出。杨江英:
    “哎呦!陈叔叔周阿姨,陈静海还说邀请我们到你家来下陆战棋,你们却先下起来了。”
    陈宏图一听起身相让。周美凤却拉扯继续。陈静海退出台阶。贾杰敏、陈丽蓉跟随出门。杨江英见状这才转身出门。又说明陈叔叔都起身相让,周阿姨却不让。陈静海面色暗淡。陈丽蓉提议到门前场地上“躲猫猫”。杨江英拍手欢喜跳跃。陈静海却显得情绪不高。尽管如此,四个孩子还是跑向场地。
    场地大约两块篮球场大,通向东、南、北的道路幽暗开来,东方场地前是礼堂,“豆腐块”西去是房屋两侧的小道,向南是途径胡丽琴家门前连接的学校,北去则是车间。杨江英身体里似乎永远保持着奔跑跳跃的旺盛体力,不时绕到礼堂前或躲避西去的小道上,每每令人头疼。于是,贾杰敏规范范围。陈丽蓉却提出爬上拖兜车玩耍。杨江英抗议车厢里过于狭小。陈丽蓉提出改换“瞎子摸鱼”。
    于是,几个孩子相继爬上车厢。
    夜幕浸泡在幽蓝与黑沉间滑动诡变。漫天的星星试图挣脱黑暗的掌控。可是,它们涂抹的幽蓝依然界定在黑色浸染的边界。皎洁皓月抗诉墨液,宛如牛奶的莹光以幽蓝的语言诉说衷肠,可是,星辰之底的天幕不断挥发主题的墨汁。于是,暗夜在幽蓝与墨色间交杂蜕变又忽略蜕变。于是,这夜尤显诡异。
    邓艳芬忽然到来加入。“瞎子摸鱼”在不大的车厢里展开,五个小孩嬉闹着憋住呼吸却又突破呼吸。陈静海抓住杨江英将手帕传下去。杨江英迷蒙眼睛手脚并用π开,嬉笑着向脚步声摸去。邓艳芬成功躲退让贴靠车厢板壁。贾杰敏、陈静海各站前方车厢两角。迎着热气流上去,陈丽蓉眼看就要被抓住。箱体木板上依靠一个轮胎。陈丽蓉灵机一动钻到轮胎与箱体的空格处。杨江英舞动手臂如同老鹰交错的翅膀。再定神。杨江英伸手一把从轮胎中逮住陈丽蓉的手臂。杨江英:
    “我抓住了,我抓住了……!”她的另一手尚未抹下手拍,陈丽蓉推开轮胎逃跑。眼看一个庞然大物压倒下去,贾杰敏、陈静海惊呼,杨江英尚未睁开双眼便被轮胎压在小腿上。第一时间没有哭泣。随后杨江英忍不住一声嚎哭开来。
    乐极生悲。笑容瞬间在几个孩子的脸上凝固。陈丽蓉傻在一侧愣站。贾杰敏、陈静海忙上前挪动轮胎。邓艳芬也上前驶出吃奶的力气。杨江英紧紧卡在大腿上哭一嗓子想忍住却又嘶吼出来。贾杰敏不断哀求不要大声。陈丽蓉这才意识到蹲下身来恳求。杨江英一双手卡紧腿部。贾杰敏摸过去。却更加撕心裂肺。邓艳芬责怪陈丽蓉。陈丽蓉恳求杨江英不要再哭,否则她母亲出门没有好果子吃。杨江英小鸡啄米似点头忍住两声却又嚎哭发声。杨江英:
    “我的妈呀,呜呜——疼死了,呜呜——疼死我了……!”
    暗夜上了浓妆。星星退隐了闪亮。陈静海要求她坚强。
    手里握住一根竹子。李翠终于骂咧咧出了家门。陈丽蓉只说两家人有矛盾先走一步。陈静海也跟随下了车厢说居住同排房屋要避开。邓艳芬挺身陪伴。李翠来到车厢骂咧咧数落前推倒焦炭堆、抢菜、空碗不送进厨房一并责骂且命令下来。杨江英哭声不断。二人试图架起身,却罢手。贾杰敏抱住上身,邓艳芬抬两条腿。只是手触摸到腿部又尖叫开来。
    屋里。李翠没有间断骂声。又询问是谁推动的轮胎。贾杰敏、邓艳芬盯住杨江英的眼睛游离。杨江英只说是各自不小心推倒。一口凤庆话。李翠:
    “老子早就说了,天狂有雨人狂有祸,不要狂!不要狂!可是,你偏偏听不进去!”
    杨江英只说到底要唠叨到什么时候。李翠将退至脚踝的外裤一把扯下。杨江英一声尖叫阴沉了半个夜空。
    第二天是礼拜天。贾杰敏去探望。杨江英不能下地。
    第三天,贾杰敏代为请假。班主任让她为她补习。
    第四天,杨江英脚触地面便哭天喊地。杨江英还是没有出卖陈丽蓉。杨江英说两家父母发生争执,尚若母亲得知是她推倒轮胎,至少要吵上门去。
    齐耳的短发摇晃。杨江英:
    “怎么样,杰敏,我姓杨的够意思吧?尽管如此,我依然唾弃蒲志高。”贾杰敏褒奖她大有小英雄“雨来”的担当。
    李翠再进房间。这才决定背出去寻中医包扎。杨江英提出让贾杰敏陪同。下午体育课。天气阴沉。贾杰敏告假。
    李翠背上杨江英。只是杨江英搂紧上背时,只说这好比骑上了一匹马儿。李翠反手打在屁股上。杨江英一阵疼痛叫嚷。三人出了总站大门转向交通路。李翠埋怨几个孩子是怎么闹的,竟然只有杨江英一个人被轮胎砸中。依附脊背。杨江英不断以眼色示意。贾杰敏沉默。李翠说明竟然砸断了腿骨。贾杰敏惊诧。李翠明确这是总站医务所的诊断。
    原来,受伤后李翠也涂抹跌打劳伤之内药物,杨江英依然还是下不了床。今天上午,李翠这才背去总站医务所检查。确诊。医生建议中医包扎,并推荐了郊区前北村的一位中医。
    前北村位于总站西南方向,是分布在小山坡上的村落。大约一公余里的路程。李翠却背至坡脚另一山村。一番打听。返回。李翠劳累时放到路边歇息。昨夜落了雨,黄泥翻卷。杨江英单脚离地搂紧贾杰敏。再次上背。触碰疼痛一阵嚷嚷。李翠骂咧咧直抱怨。反手臀部,只说老娘一身汗液还没叫唤呢!
    沿着起伏的小山坡翻越。凹凸泥淋的便道异常艰难。四只鞋底都沾满了厚厚的黄泥。终于,在山坡腰中西侧询到了老中医。家里非常零乱。农具随意靠墙摆放。草墩上“咯、咯……”鸣声的母鸡带领小鸡自由跳跃。黑色翅膀踊跃盘旋,螺旋桨直扫鼻脸眉眼。顿时,一股异味扑鼻而来。贾杰敏搀扶放下杨江英。又出门深深呼吸。空气清新。站在屋前眺望远方,一条弯曲的小路从坡脚延伸山顶。不错,这正是刚才走错的山路;不错,李翠竟然背负杨江英一路走来。贾杰敏很难理解向来恶语相向的她竟然能背上她负重崎岖泥淋。贾杰敏成长道路上的认知似乎永远不及汪文玉。汪文玉曾说明成年人的世界说一套做一套充满诡诈,她却懵懵懂懂。
    出门。杨江英小腿上缠绕白色纱布。再返泥淋的山路,李翠似乎更加吃力。由此,斥责声不断。杨江英让她有点同情心。停歇。再次反拍一掌。李翠:
    “老娘如果没有同情心,现在你应该还躺在床上呢!只怕后半生就是一个残废人了。”
    杨江英:“你还不是怕我废了要养我后半生,这才背我来包扎。”
    李翠拧去。杨江英不断扭动又笑又叫唤。再次停歇。李翠发脾气只说再晃动老子便将你扔在这泥浆里。贾杰敏也提醒摇晃背负艰难。杨江英笑道:
    “她拧我屁股呢!”
    李翠:“老娘拧你是轻省。”
    又说:“若老子老了,你可会像现在老子背你一样背老子?”
    杨江英:“若你老了,我会将你供在供桌上。”
    再次拍打。杨江英一阵玲儿般的笑声响起。李翠只说供桌是供祖先的,你这样说便是在诅咒。杨江英一番辩解。
    好不易出了便道踏上公路,李翠再次放下停歇。只说贾杰敏也应该负责的。你们一块玩耍才被砸伤,该叫她背会儿。
    贾杰敏纤弱。杨江英体健。贾杰敏不敢承接。
    杨江英打量。杨江英:
    “那我们一块玩耍的还有陈丽蓉、陈静海、邓艳芬,你怎么不去她们家找她们来负责?贾杰敏陪同来包扎已经不错了。”
    又说:“难不成贾杰敏陪同我们过来,你就挑软柿子捏?”
    李翠又一阵呵斥。只说没见过你这样手指向外翻不心疼你妈的女儿。杨江英忽然发现路旁侧草丛中盛开的黄菊花漂亮。又让贾杰敏采摘。片片花瓣仿佛精雕细琢般匀称。贾杰敏爱不释手。杨江英端详着手里的花瓣面无表情呆呆愣愣。忽然,片片摘下抛洒。一片、两片、三片……
    少时,手中只剩下一段光秃秃的茎干。目光呆立。杨江英略为端详忽然扔进黑色淤泥的沟中。
    顿时,铅色的路面上黄片凄凄惨惨。风儿卷积,顿时,一片片卷起落入沟壑。
    一股疼痛感情在心底弥漫开来。菊花儿的疼痛是被迫依附淤泥的玷污。贾杰敏莫名伤感。杨江英再次爬上脊背。她的情绪低沉。她的双臂紧紧搂住她的颈项侧偏头依靠上去。仿佛她才是真实受伤的黄菊花儿。
    的确,她是被折断枝干的黄菊花儿。
    晚饭过后。贾杰敏前往探望。
    杨江英躺到床上。李翠抱怨着这几天焦炭只减不增。又怀疑是否被所新英偷窃。杨江英只说人家耐烦来偷你的焦炭。杨江英说近几日下雨,杨江玲独自一人没有捡焦炭。却又引来一番谩骂。
    稍加歇息。李翠抓起背篓出门。吩咐待杨江英转告杨江玲晚自习回来到翻沙车间捡焦炭。
    杨江英说她总是怀疑左邻右舍,老站门前比鸡骂狗。陈丽蓉的母亲因此而结恨。不过,杨江英话锋一转。杨江英:
    “她妈也是巴结领导鄙视贫民。”
    贾杰敏不解。杨江英说明所新英盘算“转正”,因此眼瞅领导从家门前路过每每跑出门笑脸相迎。贾杰敏说家属工想“转正”很正常。李翠是职工自然不知道家属工的疼痛。贾杰敏:
    “就算你母亲是职工,仍然在考虑等她到了晚年你是否背她。你再想想家属工的忧虑岂不更多?”
    杨江英补充所新英在屋里吵吵时还流露出对陈丽蓉父亲窝囊的谩骂,指出陈静海家无需妻子操心,门前便有驾驶员卸焦炭。
    贾杰敏说陈静海父亲是驾驶员,自然有同事会照顾。压低声音。杨江英:
    “陈丽蓉家几姊妹从来不捡焦炭,屋里却有焦炭燃火做饭。我妈怀疑也是可以理解的。”
    贾杰敏茫眼迷糊。贾杰敏说难道她家不会也请驾驶员运载焦炭。
    杨江英:“问题是她家燃火的都是回了炉的焦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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