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户部衙署,上了马车,楚擎骂骂咧咧的。
    “怎么做点事就这么难,总有不开眼的王八蛋找事。”
    福三刚才没进班房,一直在门口和衙役吹牛b来着。
    “少爷,怎地了?”
    “章松陵,就刚才在咱楚府外面碰见那老东西,拉皮条的,给他妹妹和他干闺女送到宫中,现在一个成了贵妃,一个成了贵人,前者伺候太上皇,后者给天子暖床,京中石料市场都是章松陵说了算,赚了钱,分宫中一部分,查商贾,卖石料的商贾,就等于是给天子和太上皇的财路断了。”
    楚擎气呼呼的叫道:“最可气的是,这个老家伙主动找上少爷我,就是想踩着我出名。”
    福三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哦”了一声。
    楚擎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还是不死心:“肯定有解决办法的,马大人连命都不准备要了,我不能说退就退。”
    “少爷您最是聪慧了,定能想出法子。”
    楚擎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开始阿q精神了:“是的,正义一定能战胜邪恶,正派也一定会干赢反派的,你说是吧三哥,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少爷,小的…”福三看了眼楚擎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并非正派总是赢,而是赢了的人…才是正派?”
    “三哥。”楚擎皱着眉头说道:“你和我说实话,就前几天我拿鹅卵石不小心砸你额头上的时候,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夺舍是何意?”
    楚擎凝望着福三,发现福三这小眼神既困惑,又散发着智慧的光芒,很是矛盾。
    “没事了。”
    使劲甩了甩头,楚擎还是觉着再观察观察吧,随即告诉车夫要去千骑营衙署。
    福三问道:“少爷,要不与陈大人与陶大小姐商议商议?”
    楚擎不是那种死要面子耽误正事的人,没有梗着脖子说自己可以解决,但是心中也不认为陈言和陶若琳有什么好的法子,毕竟涉及到了宫中。
    望着车窗外的行人,楚擎陷入两难之中。
    难道自己,还要豪赌一把?
    上一次事关流民,楚擎可以压上所有筹码。
    可这一次,他犹豫了。
    因为上一次,赌的是天子的职业操守。
    这一次要是再赌,则是赌人心了。
    但凡涉及到人心,涉及到贪欲,人心总是令人失望,甚至是绝望。
    楚擎并不认为天子是那种“瘦己肥公”的人,不是说这种人没有,而是少,哪怕是天子,也未必是这种人。
    马车到了千骑营衙署,楚擎蹦跶进去后才知道,大家已经出动了,一大早还是如昨天那般兵分数路查商贾。
    楚擎也没多想,休息了一会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让人通知陶若琳等人,先不要查京中石料商贾了,先查其他商贾。
    楚擎倒不是退缩了,而是成长了。
    虽然从邱万山得知了章松陵的底细,可还有很多细节性的问题不了解,要不然别动,要动,直接掏腰子上ko他,不给自己留余地,也不给对方留余地。
    交代完了探马后,楚擎来到班房外面,这才看到,福三已经将市场从楚府拓展到了千骑营衙署,正在和几个探马相约下了差之后“玩”两把。
    楚擎走了过去,笑骂道:“人家赚点俸禄不容易,别总打歪主意。”
    福三嘿嘿一笑,没吭声。
    一旁的探马笑道:“楚大人,福三兄弟胡吹大气,还说十赌九赢,您给卑职一个机会,等下了差,下人也好让福三兄弟知晓知晓何为这赌桌上的豪杰。”
    说话的探马年岁不大,二十出头,相比其他千骑营探马,算是很年轻的了。
    楚擎略显好奇的问道:“你自称卑职,有品级?”
    “卑职是小旗,不过是宫中的品级,从八品。”
    “怎么称呼。”
    探马憨厚一笑:“卑职王通通,大家伙都管卑职叫二通。”
    “这名挺逗。”楚擎闲着也是没事做,靠在了树上问道:“千骑营不都是陛下当年还是皇子时的亲随骑卒吗,你看起来岁数也不大啊。”
    “小的从军八年啦。”
    楚擎面带困惑:“你今年多大?”
    “二十有二。”
    见到楚擎来了兴趣,王通通憨笑道:“陛下当年镇守边关,小的是边镇黑沙村的,凉戎屠了村,就留了年纪幼小的,要带到草原中,陛下带着亲随赶来后,那些凉戎贼子便跑,陛下见我等都是幼童,孤苦无依,随后拿出了一些干粮和钱财,问卑职等同村的少年,要不拿着钱进关内找条活路,要么从军,长大了,跟着他杀凉贼。”
    “所以你从军了?”
    “那时哪里知晓那么多,都哭着,皆是无依无靠的娃娃,没想那么多,小的也不知陛下的身份,以为就是个将军,卑职还耍了性子,哭着说,若是陛下能带人去给卑职们报仇,以后我们的命就是陛下的了。”
    楚擎苦笑不已,没吭声。
    天子也不是傻子,因为要给几个孩子报仇,深入茫茫草原,不明智,极为不明智。
    福三明显是没想到这茬,傻乎乎的问道:“陛下当时给你们报了仇?”
    “怎么会,陛下亲随只有百人,那伙凉贼跑了许久,马又快,追不上的。”
    福三略显失望的“哦”了一声。
    王通通继续说道:“之后我们同村的娃娃便入关了,走不远,无依无靠,被陛下安置在了关内的几处下县里,寻了好人家收养。”
    楚擎心里百味杂陈:“之后便从军了?”
    王通通又露出了笑容,挺了挺胸膛:“约莫半年后吧,陛下带着亲随来找我们了,骑着高头大马,一身血污,不少亲随还带着伤,卑职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那时的情景,陛下将一颗血淋淋的脑袋扔在了卑职面前,说这脑袋的主人叫拓跋雄,就是这拓跋雄带着人屠了卑职的村子,陛下说给我们报了仇,问我们,还愿意从军吗,从军练好了本事,将来跟着陛下一起灭了凉戎。”
    楚擎面露动容之色:“陛下为你们报了仇?”
    “是啊,后来卑职才知晓,陛下耗费了数月的时间派遣探马深入草原找寻拓跋雄的踪迹,陛下还说,杀我大昌子民,必要血债血偿,最后率领轻骑百余人深入草原,突袭了拓跋雄的部落,斩了那凉贼的脑袋给我们带了回来,陛下亲自给卑职发了甲胄和刀剑,还和卑职说,灭了凉戎,带领卑职们一起开创大昌盛世。”
    楚擎霍然而起,看向福三:“去,通知江月生和陶若琳,先查京中石料商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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