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着贡茶,吃着茶点,身份倒转。
    楚擎现在是趾高气昂,陶家父子是无比卑微。
    楚擎一边吃一边想到哪说到哪,陶少章是一边听一边记,老斌是一边摇头一边尾巴晃。
    “径路窄处,留一步与人行,滋味浓的,减三分让人尝,此是涉世一极安乐法…”
    “终极统治,没有退路可言…”
    “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
    “客来主不顾,应恐是痴人…”
    “南市北市两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楚公子楚公子。”唰唰唰记着的陶少章抬起头,满面困惑:“这南市北市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这是何意?”
    “社会上的事少打听。”
    “这话听着古怪,真的是你…是大儒所言?”
    楚擎斜着眼睛:“怎么的,你不信啊。”
    “信,信,微信。”
    “信就是信,不信就是不信,还特么整个微信。”楚擎懒得搭理陶少章,看向陶瑸:“剽到哪了?”
    陶瑸摇头晃脑:“南市北市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陶少章:“…”
    楚擎:“对,谁是爹,那个…宠利毋居人前,德业毋落人后…”
    “受享毋逾分外,修为毋减分中…”
    就这样,楚擎想到哪说到哪。
    陶少章记的挥汗如雨,陶瑸听的如痴如醉,都背着手在满屋子里乱溜达了,摇头尾巴晃,沉醉其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直到楚擎说的口干舌燥,这才反应过来,天黑了。
    楚擎终于住嘴了,一看外面天色,双手一摊:“没了。”
    陶瑸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没了?”
    “嗯,没了?”
    “就这么少?”
    “这还少?”
    “少。”
    楚擎不乐意了:“我这给你爷俩更了一下午了,不得缓缓吗,这还嫌少?”
    陶瑸双眼一亮:“还有?”
    “我再更下去都容易死键盘上,告辞,撒由那拉。”
    一语落毕,楚擎转身就走。
    这一次陶瑸倒是说句人话了,连忙喊了一声:“楚公子,没事…没事多来府中走动啊。”
    楚擎露出了笑意,转过身:“多谢陶大人,行,没事我多过来。”
    陶瑸讪笑一声:“楚公子若是再想起来什么学问便来,想不起来,老夫可能会在办公务,不方便会客。”
    楚擎:“…”
    陶少章都看不下去了,连忙起身相送。
    陶瑸则是喜笑颜开的看向竹简,又开始摇头尾巴晃了。
    陶少爷将楚擎送到了府外,面带笑容,再次长身施礼而拜。
    “陈言说的果然不假。”
    “陈言?”楚擎皱起了眉头:“那家伙又怎么编排我了?”
    “陈言说,楚公子虽然总是口出恶言不知礼数毫无尊卑缺少涵养不修边幅胡天胡地一副讨打的模…”
    “行了行了,别在那贯口了。”楚擎不耐烦的打断道:“你直接说可是吧。”
    陶少章微微一笑:“可是楚公子,却是个面冷心热之辈,只是对这世俗的人与事,厌恶到了极致,失望到了极致,更是对人心…”
    没等陶少章说完,楚擎拱了拱手:“告辞。”
    说完后,楚擎冲着远处和秦大爷侃大山的福三招了招手,快步离开了。
    望着楚擎行色匆匆的背影,陶少章轻声叹了口气。
    秦安走了过来,满面笑容:“如何,这孩子,不错吧。”
    “秦伯。”陶少章微微摇了摇头:“少章心痛。”
    “痛?”
    “楚公子才高八斗,便是父亲也为之折服。”
    秦安满面不可置信:“老爷也钦佩楚公子的才华?”
    “是如此,只是父亲误以为楚公子剽窃了哪位大家的学问,可其实不然,诗词歌赋,算学,楚公子皆通,便是少章亦是拍马不及。”
    “这小子真有这么厉害?”秦安还是不相信:“那为何京中无人知晓,只是听说过这小子的臭名声。”
    “所以少章才心痛。”陶少章幽幽的说道:“不喜才名,更不入朝为官,便是户部当差,亦是因救父才委曲求全。”
    “这孩子…倒是至孝。”
    “是啊,至孝之人,满腹才华,却得了个恶名声乐在其中,想来,如陈言所说,是对这世道失望透顶了。”
    秦安叹了口气,犹豫了半晌问道:“老爷还是对这小子有偏见?”
    “是如此。”
    “老朽去和老爷说说?”
    “不了。”陶少章转过身摇了摇头:“如此也好,爹爹是大儒,是名士,是士林中人,看的出来,楚公子最不喜的便是与士林中人打交道,若是老爹得知了实情,定会心生爱才之心提携之心,却不知这非是楚公子所愿。”
    “也好,难得糊涂,老爷看不惯,那便看不惯吧,老朽看着那小子,总觉得是个不省心的东西,和咱陶家,终是陌路。”
    “是啊,终是陌路。”
    秦安呵呵一乐,鬼使神差的说道:“还别说,这小子倒是和大小姐有几分相似,也是背负骂名却乐在其中,胸有才华,不喜才名,游戏人生。”
    “就凭他,也配与大妹…”陶少章一脸不屑,可话说到一半,却愣了一下,苦笑连连,不再言语了。
    秦安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
    楚擎带着福三往府里走,踩在泥泞不堪的路面上,低着头不说话。
    福三问道:“少爷,您又有心事了?”
    “没事。”
    “有事。”
    “没事。”
    “小的就觉着您心事。”
    楚擎哭笑不得:“三哥,你到这岁数还没找到婆娘,是不是就因为你嘴太碎了,挺大个老爷们,怎么这么墨迹呢。”
    福三嘿嘿一乐:“小的不愿讨婆娘罢了,成亲是拖累。”
    “那可不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男的也好女的也罢,终究是要回归家庭的。”
    “小的不敢苟同,小的就认识许多女子,她们也是不愿意成家。”
    楚擎猛翻白眼。
    福三这圈子,窄的很,府里,青楼,府里,花船,府里,赌坊。
    就这圈子,能认识的女子是干什么职业的,可想而知。
    可转念一想,楚擎又道:“还真是,这世道的女人,就是成了亲,不过也是相夫教子,生孩子,伺候夫君,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没什么意思。”
    “少爷说的是,女子为何要成亲呢,不过是拖累罢了。”
    楚擎喃喃道:“是啊,我要是女的,我也不成亲,自由自在的多好,女子成亲有什么用呢。”
    福三撇了撇嘴:“有个鸟用。”
    楚擎愣住了。
    三哥这话…带着几分哲学的意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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