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倾说:“我甘愿做她盘上棋,手中刀,裙下臣。”
    又何止如此。
    这一辈子,为她生,为她死。
    更何况,连旁人看到的那些羞辱轻贱都是假的。
    秦灼是这世上,最容不得他受委屈的人。
    半点也不能。
    废帝听到他说这话,就愣住了。
    浑浊的眼珠里闪过满是难以置信、绝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等等各种情绪。
    好半晌,废帝才缓过神来,再次开口道:“能把见风使舵,夺谋逆不成只能靠以色侍人保全性命说的这样动听,这天底下也只有你一人了,晏倾。”
    他没等晏倾接话,又问道:“你到底是使得什么手段迷惑了秦灼,你敢说出来吗?你有脸说吗?”
    晏倾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过是臣为君谋,夫为妻计。”
    他这话说的十分理所当然。
    虽说他与秦灼还没有夫妻之名,但早有了夫妻之实。
    而且废帝被幽禁多时,闹着要见秦灼,多半就是咽不下被赶下龙椅的那口气,这般折腾。
    晏倾今夜既然来了,就耐着性子好好陪废帝说说话。
    这口气若是咽不下,那就索性别咽了。
    他送废帝最后一程。
    免得废帝再去烦他的灼灼。
    “臣为君谋,夫为妻计……”废帝口中喃喃重复着这八个字。
    当下文人重风骨,更重名声。
    晏倾的名声都被秦灼弄成什么样了?
    他居然一直在为秦灼做事。
    从头到尾,寸心未移。
    废帝在位时,不是没有怀疑过晏倾的忠心。
    相反的。
    他还常常试探,时时让人盯着晏倾的一举一动,这人在朝堂上说话做事没有半点错漏,私底下也没和秦灼以及北境那边有任何的牵连。
    甚至潜伏在北境那边的探子时不时传消息回来,都是秦灼在听到晏倾名字的时候大发雷霆,她手底下的亲信喝醉了酒都在骂晏倾。
    废帝的戒心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和北境探子频频传回来的密报中逐渐消除的。
    甚至让晏倾做萧临的太傅之后,废帝都常常把萧临叫到跟前问‘晏太傅都教了什么?’,哪知日防夜防都没能防住。
    兵临城下之日,萧临这个皇位继承人竟然对秦灼没有半点敌意,甚至觉得她就应该坐拥江山……
    废帝不知道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
    可是若从一开始,这些都在晏倾和秦灼的谋算之中,那他这个皇帝岂不是一直被她们耍的团团转。
    废帝不愿相信这是真的,愤怒地嗓音都在颤抖,“天底下哪有你们这样的君臣?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夫妻?这世上怎么会有男子,甘愿被女子压一头?这绝不可能……”
    晏倾站在两步开外,看着废帝近乎癫狂地自说自话。
    他没有假话。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此时的废帝萧宇什么都听不下去。
    萧宇喃喃许久,想起了他的元后谢氏。
    谢傲雪其人,已然算是这天底下最出挑的女子,萧宇求娶她,与她结发做夫妻,并非全是算计利用。
    他们之间是有真情的,可真情在王权帝业面前算得了什么?
    萧宇想着自己当初不过就是想要谢氏一举得男,好让父皇传位于自己,他那时候也没想抛弃长女,也就是换个地方好生养着。
    谁知道那天秦怀山会忽然横插一脚,带着秦灼远走他乡。
    更可恶的是谢氏明知儿子不是亲生的,却当做亲生的皇长子放在膝下养着,不光插手朝堂之事,还想让他萧氏落到他姓之人手中。
    多年来,朝中一有大事,大臣们都想着要找谢皇后拿主意,萧宇这个皇帝当的,还不如皇后有威信。
    这样的谢氏,让他如何容得下?
    废帝一直觉得自己没做错,那样的情形,换做任何一个男子,都容不下谢氏这样的妻子。
    对萧宇来说,妻妾儿女都只有锦上添花的用处。
    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晏倾这样的人,他也想不通晏倾这么做是图什么。
    废帝此时想起谢傲雪来,像是急着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一个合理的说法一般,一直重复说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晏倾并不反驳这句话,他只是神色沉静地说:“我为灼灼,万死不悔。”
    他心道:如果自私是人的天性,我愿为灼灼违背天性,天诛地灭,万死不悔。
    废帝彻底被晏倾这句“我为灼灼,万死不悔”给震住了。
    许久都没有再出声。
    晏倾站在些许暖光里,半张脸被火光照亮,半张脸隐在黑暗之中。
    他说:“她要走的路,我粉身碎骨去铺,我要她远离这尘世苦,要她身边永远花团锦簇。”
    “你、你简直是个疯子!”废帝怒骂道:“傻子!不可理喻!愚不可及!”
    废帝骂着骂着,就忽然岔了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能容你活到今日,是不想让灼灼背上弑父弑君的骂名。”晏倾弯腰,用两指从地上夹了一片碎瓷,而后缓缓起身,“你若一心求死,我就送你一程。”
    废帝看着碎瓷片被把玩在白皙如玉的指尖,好不容易停下了咳嗽,要高声呼喊殿外的守卫来救。
    “来人……”可废帝刚一出声,永清殿的大门就被人推开了。
    十来名内侍宫人提灯而来,照亮了废殿。
    “喊什么?”秦灼迈步入内,走到了晏倾跟前。
    梁喜和一众宫人内侍们都候在殿外。
    殿门大开着,一有什么动静,外头立马就能听见。
    “秦灼!秦灼你来得正好!”废帝这会儿看见秦灼来了,反应倒是快,立马喊道:“晏倾要杀朕!晏倾这个乱臣贼子想要朕的性命,你快让人把他拿下,千刀万剐!”
    晏倾也没想到秦灼此时会来,他收起了方才要取废帝性命的架势,默默把夹着碎瓷片的手背到了身后,刚要丢进袖子里藏起来……
    就看见秦灼伸手到他背后,取过碎瓷片,扔在了地上。
    秦灼温声同他说:“小心割伤手。”
    她说完这话之后,才看向废帝,“你刚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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