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七早在她做出泼水这个动作之前,屈膝抬腿给了夏如烟一脚。
    夏如烟始料未及,人重重的向后退了几步,并因为重心不稳,后脑勺撞在了茶几上。
    伴随她啊的一声尖叫,夏如烟的母亲出现。
    “安小七,你发什么疯?”
    夏如烟的母亲是秦家人,叫秦翠花,秦家人都不是好东西。
    上回夏如烟在盛京的魅莊被白熙秋给打断了腿,这笔账秦翠花算在了安小七的头上。
    她觉得都是因为安小七没有保护好夏如烟,才让白熙秋那厮给打了。
    所以,此时,当她亲眼撞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再次被安小七欺负,秦翠花哪里还容忍得了?
    她一把冲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抡起胳膊就朝安小七面颊上怒扇过去。
    安小七自然没有挨打的道理,抬手扣住她的手腕。
    旧疾复发,耗费了不少元气,安小七此时身体虚的慌,到底敌不过秦翠花这种五大三粗的妇女。
    很快,秦翠花就甩开了她,怒火中烧:
    “安小七,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大舅妈?你跟你妈一样,都是蛇蝎心肠的白眼狼,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连长辈都忤逆,畜生,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一顿。”
    说着,捞起房间的一个挑衣杆,就要朝安小七的头暴打过去时,夏如烟尖叫了一声:“妈…,血……血……”
    闻言,秦翠花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宝贝女儿还跌在地上没扶起来。
    她连忙跑过去将夏如烟扶起,问:“烟烟,伤哪了?快告诉妈,这扫把星她怎么欺负你了?”
    夏如烟早对安小七恨之入骨,刚要说话时,就看到拄着拐杖的夏老:夏重楼出现在房门口。
    于是,到了嘴边的实话就变成了瞎话,委屈不已的道:
    “妈,表妹她一定是疯了,我不过是听说她病了来瞧瞧她,好心好意的给她倒水喝,她不领情也就算了,还抬脚踢我…”说着,就摸了下磕破皮的后脑勺,“…啊,好多血…”
    愤愤不平的质问安小七,“表妹,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扪心自问,我们夏家何时亏待过你?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秦翠花在夏如烟愤愤不平时已经将她后脑勺伤口检查了一遍,伤的不重,但确实流了不少血。
    自己平时宝贝不得了的女儿见了血了,秦翠花哪里肯轻饶安小七。
    她在夏如因话音落下,就捞起手里的挑衣杆朝安小七打过去时,看到了门口的夏重楼,气焰一下就奄了不少:
    “公爹,您瞧瞧您的好外孙女,都快把我们烟烟欺负成什么样了?这是烟烟运气好,要是不好,指定就被她撞死了!”
    夏重楼儿孙多,今年已经八十整了,他一身老派中山装,气势威严,不怒而威。
    他拄着拐杖走了过来,看了眼已经起身下床的安小七,又冷了秦翠花和夏如烟一眼,沉声道:
    “你们母女俩是个什么货色,我能不清楚?说,究竟是谁找的事?谁叫你们两个不请自来的?”
    此话一出,夏如烟就不可意思的红了眼睛,委屈不已的道:
    “爷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是您的亲孙女,安小七她只是一个外姓女,她都把我打的头破血流了,您竟然还向着她?您也太偏心了…”
    夏老怒瞪了她一眼:“那也是你找打,谁叫你没事招惹她?若不是你招惹她,小七能打你?活该!”
    这话听的秦翠花不乐意了:
    “公爹,您也太欺负人了,烟烟好心好意的来看安小七,她究竟有什么错,凭什么要遭这个罪?您寻常偏心也就算了,但烟烟都受伤了,您还向着她,您这是当我们秦家没人了?”
    夏老怒呵一声:
    “怎么?你是好日子过够了,很怀念秦家是不是?若是觉得在我们夏家受委屈了,我把夏忠给叫回来你俩早点把婚给离了,反正这段婚姻当初也是你不择手段逼他娶你的。”
    音落,秦翠花气焰瞬间就弱了下去。
    不错,当初是她使用了手段逼的夏忠娶的她,早些年两人感情就不冷不热的,这几年夫妻感情几乎名存实亡。
    秦翠花最怕跟夏忠离婚,夏老这么一提,她还哪里敢顶嘴。
    倒是夏如烟难以忍受夏老的态度,委屈的眼睛发红:
    “爷爷,到底谁才是您的血脉?安小七不过是一个外姓女,我才是您的嫡系亲孙女,从小大的您就偏向她,凭什么?”
    夏老对夏如烟十分失望,这个孙女都叫秦翠花给教坏了,现在管都管不好。
    他冷哼一声,没理她,而是问安小七:“小七,可有好些?”
    安小七捏了捏有些发胀的眉心,走到他的面前,乖巧的唤了声外公,然后道:“我没事,已经好多了。”顿了下,“是夏师叔送我过来的?”
    夏重楼嗯了一声,道:“衍生那孩子,早上将你送来后就被家主那边的人叫走了,说是商量他跟左家女儿的婚事。”
    说话间,夏怀殇就出现在了门口。
    夏如烟一看到夏怀殇,就跟耗子见了猫,老实了不少。
    原因很简单,夏如烟小时候嫉妒安小七受宠,将安小七推进了古井里,差点淹死。
    夏怀殇将安小七救上来以后的当天,就把夏如烟关进了全是老鼠的水笼子里,关了整整一夜。
    那次以后,夏如烟见到夏怀殇就哆嗦。
    因此,当夏怀殇面无表情的出现时,夏如烟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
    “怎么回事?”
    男人嗓音很冷,清冽而凌厉。
    夏如烟打了个冷颤:“我……我听说表妹病了,就……就来看看她。”
    夏怀殇眯眸:“床上怎么回事?怎么湿了?”
    夏如烟抿唇,没敢吭声。
    秦翠花也有些忌惮家主那边的私生子,这个私生子邪性的很,宅子里养的看家护院的恶犬看到他都不敢吭声。
    但自己的宝贝女儿受了委屈,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只得虚张声势的道:
    “还能怎么回事?谁知道安小七这白眼狼抽了什么疯?我家烟烟好心好意的给她喂水,她非但不领情还打了烟烟,你自己看,烟烟都被她伤成什么样了…”
    夏怀殇面无表情的打断她:“我让你说话了?”
    秦翠花就没见过比夏怀殇还要嚣张的男人,偏又忌惮这痞子暗地里捅刀子又不敢吭声,只得忍气吞声的受着。
    “夏如烟?”
    夏如烟被夏怀殇点了名字,心肝都颤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我……我…”
    “夏如烟,你应该知道我这人护短起来六亲不认的,你好好说话。”男人嗓音很冷,“据实说,若是你错了,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否则……”
    夏如烟被吓到了,狠狠心,咬牙说了实话:
    “……对,是我挑的事不错,但若不是年前安小七这个死丫头见死不救,我就不会被白熙秋打断腿,我实在是气不过,就想找她撒气来着……”
    安小七太疲惫了,她都懒得跟夏如烟掰扯,但听了她这话还是来气。
    她捏了捏眉心,冷声道:
    “见死不救?你自己闯的祸,开车将白二爷的侄子给撞残了跑到盛京避风头,当白二爷找上你的时候我是没给你求情还是没给你出头?若不是你自己作死,不知好歹,白二爷能打断你的腿?”顿了顿,“自己闯的祸,还是别人的错?谁惯的你?”
    夏如烟被噎的心口一窒,鼻子都快气歪了:“…你现在把我头打破了,这个怎么算?”
    安小七皱眉:“那不是你自找的?我趟在床上好好的,若非你拿水泼上来,我能动手?难不成我要像个傻子任由你泼?”
    “好了,这事是烟烟的不对。”手心手背都是肉,夏重楼最不想看到就是晚辈之间不睦,“烟烟,你给小七道个歉,这事就过了。”
    夏如烟不情愿,但奈何一旁夏怀殇的眼神太冷,她忌惮的不行,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说了句对不起。
    说完,就气鼓鼓的跑了出去。
    秦翠花担心她头上的伤,也跟着跑了出去。
    两人刚来到楼下,就看到楼下站着的左琪。
    左琪看到捂着后脑勺的夏如烟,惊讶不已的道:“烟烟,你怎么受伤了?谁弄的啊?”
    追出来的秦翠花见到左琪,就开始控诉:
    “还能有谁?就是我们跟你说的,夏怀殇那个宝贝不得了的师侄女。左小姐,我跟你说,你可得把夏怀殇看紧了,安小七那扫帚星勾引男人还是很有一套的,你瞧瞧,你跟夏怀殇都快订婚了,他的心还不是在安小七那小浪蹄子身上……”
    左琪今天是跟着左父来夏家做客的,主要是跟夏家家主那边商量她跟夏怀殇订婚宴的事。
    只是她没料到,先前在谈完事情后就急匆匆往这边来的夏怀殇是为了安小七。
    心里尽管恨的咬牙,但面上却不显,大大方方的道:“我相信怀殇的为人。”
    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暗暗盘算怎么弄死安小七了。
    ……
    那端,夏怀殇只问了安小七几个问题,确定她没有不适后,就离开了。
    他来到楼下,就看到立在草坪上等着他的左琪。
    左琪看到他出来,就高兴的走上前去,“怀殇,夏主母叫我来喊你,说是一块去选下婚戒。”
    左琪口中的夏主母是夏琛的亲生母亲,为了顺藤摸瓜揪出左琪和左盟幕后的夏主母,夏怀殇决定配合演好这出戏。
    他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就错开左琪亲昵挽过来的手臂,警告道:“不喜人触碰,莫怪!”
    左琪面色不好看,讪讪的:“没事,感情都是慢慢相处的。”
    夏怀殇嗯了一声,也不等她,走的很快,这让穿着高跟鞋要小跑才跟上他脚步的左琪恨的牙根都打颤。
    那端,立在窗口看到眼前这一幕的安小七不禁笑出了声。
    他师叔对付女人还是很有一套的嘛!
    安小七视线从窗外收回,将夏怀殇带来的新药吃下后,战西爵电话打了进来。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战西爵浓浓暗哑的嗓音:“醒了?”
    男人这么问,安小七就反应过来战西爵应该知道她旧疾复发的事,于是老实巴交的回道:
    “嗯,吃了药,已经好了。”抿了抿唇,问,“师叔跟你说的?”
    昨晚,战西爵临上飞机前,夏怀殇打了他的手机,跟他说明了安小七的情况。
    他挂了夏怀殇电话后,本来是要登机飞一趟蜀南的,
    结果在m州的这批军舰器材就出现了问题,死伤了十几人不说,战二爷战文霆还被那边地头蛇给抓了,他不得不临时取消飞蜀南的计划改为飞m州。
    此时,他也不过刚刚抵达m州,刚下飞机。
    战西爵嗯了一声,心口难掩阴郁。
    他觉得,身为男朋友没能在生病的女朋友身前照顾是他的无能。
    再者,又想到自己的女人被夏怀殇那样优秀的男人惦记着,那他就更加不好受了。
    浓浓的挫败感一时间就胀满了整个胸腔,压的他都喘不过气。
    他低低的唤了安小七一声,有些颓靡的味道:“安小七,你有没有觉得老子很差劲?”
    安小七觉得战西爵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半开玩笑的道:“你本来就很差劲嘛,你才发现?”
    战西爵好一会儿没说话。
    他抽了个烟,深吸了几口,待心口的阴郁散了不少,才道:“安小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男人将一定咬的很很重,安小七这才意识到他不对劲,问:“好好的,怎么了?”
    “没事。”
    安小七皱了下眉:“你现在在哪?”
    “在m州处理点事,等我。”
    说完,就挂了电话,看着迎面提着枪械朝他们包围过来的十几号雇佣兵。
    ……
    **
    自从确定恋爱关系后,战西爵几乎不会先挂安小七的电话,何况还是这么着急的挂了。
    安小七心下隐隐有些担忧,但想着那男人身为权力之巅,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所以就没太放在心上。
    翌日,傍晚。
    安小七接到华清的电话,道:“我已经到了左公馆,你会来吗?”
    今天是左盟五十岁生辰,蜀南有个不成文的习俗,五十岁以后(含),整十岁时都会大办,比如五十、六十、七十等。
    因此,左盟五十岁生辰,规模不小,几乎把整个蜀南幽都的上流圈都宴请了个遍。
    无论夏怀殇愿不愿意,他作为左琪的未婚夫,今晚都得出现在老丈人的寿宴上。
    安小七担心夏怀殇着了左琪的道,于是回道:“去。”
    华清本来对今晚的计划没底,但听了安小七会来后,人也就有了底气,她道:“好。”
    挂了电话后,安小七就去找了夏怀殇。
    夏家老宅构造比传统意义上的四进四合院要更复杂。
    安小七是宿在夏重楼的西跨院,夏怀殇因为是私生子关系,在夏家地位不高,住在位置最偏僻的北苑后罩房。
    所以,安小七从西跨院出来跑到北苑后罩房要一刻钟。
    她一路小跑,在东苑的拱形门撞到了收拾的西装笔挺的夏琛。
    夏琛被她撞的向后退了一步,脸色明显不悦:“毛毛躁躁的,干什么去?”
    四族都沿袭了老一辈的礼仪家规,夏琛是夏氏一族长房长孙,地位尊贵,住在东苑。
    因此,安小七在东苑的拱形门见到他并不意外,“我找师叔。”
    夏琛掸了掸被安小七弄皱的西装,眸色清冷:“别找了,他先前跟着父亲母亲一道去了左家。”
    因为小跑的关系,安小七鼻尖上渗出了点细密的薄汗。
    她抬手擦了擦鼻尖,看着面前穿的人模狗样的夏琛,“那你准备去哪?”
    夏琛恨屋及乌,在他眼底,安小七是夏怀殇的人,夏怀殇“弄死”了他的妹妹,因此,夏琛是本能的讨厌安小七。
    因此,他对安小七态度不可能好,冷了她一眼:“关你什么事?”
    如果要去左家寿宴,必须得有请帖,安小七没有,她进不去。
    她琢磨着,夏琛定然也是去左家寿宴的,于是问:“你是去左家寿宴?”
    说话间,夏琛的属下走了过来,恭敬的道:“大公子,车已经备好了。”
    闻言,夏琛就点了下头,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安小七一个,抬脚就往前面的车走过去。
    男人明显就不想搭理自己,安小七撇了下嘴角,不搭理她就赖不上了么?
    她在夏琛属下开门的一瞬,就抢在了夏琛前面钻进了车厢,这个举动没把夏琛给气死。
    夏琛气坏了,皱着浓黑的眉头:“安小七,你给我滚出来——”
    安小七不滚,她还恶心他:“表舅,我就噌个车,别那么小气嘛。”
    夏家宗族关系错综复杂,安小七的外公跟夏琛父亲并不是一脉,而是庞亲。
    但,按照辈分,安小七确实应该唤夏琛一声表舅。
    她这声表舅,叫的软软糯糯的,很明显有讨好的味道。
    夏琛起初是觉得有些恶心,但莫名的就联想起十多年前第一次见安小七时的样子。
    初夏,微风,偶有蝉鸣。
    夏怀殇抱着她,她似乎有点胆小,看到他就往夏怀殇脖子里钻,但又耐不住好奇,眨着漂亮的大眼睛,偷偷的打量他:
    “你是谁?”
    那时夏怀殇对她很温和的介绍道:“你要叫他表舅。”
    然后,她就软糯糯的唤了一声:“表舅舅。”嗦了口嘴里的棒棒糖,把沾着全是她口水的棒棒糖递向他,“表舅舅,棒棒糖,草莓味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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