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话尾,但脸上惊讶的表情却是怎也收不住的。他一度以为他们已经相认,不曾想到是这般结果。
    “我并未告知他我是谁。”许是猜到楼玉茗心中所想,莫孤影回答他道。“如今我们这般情况,你让我如何说出口。”
    楼玉茗想了想,也便明白莫孤影的苦楚了。
    一个人,天之骄子,尊严不容他人践踏;一个人,痴心苦等,失了的容颜怎忍心诉说。情总是难求,两两相望却无言,泪始干来谁可知。
    “你该知晓,你的骨质实是令人销想。”楼玉茗是知道莫孤影些许过去的人。以往他们虽不相识,但洛雪凰的风姿他是见过的。是以,他从不穿红衣,因为他知道,世上没有一个人穿红衣,能堪比洛雪凰。
    “早年在品芳阁时,因老鸨私心缘故,我浸淫了数日的特制药物。虽后来发觉断了此药,但身体早已变得异常敏感。尤其是对上他,纵使我想反抗亦做不到。有欲无爱,你让我如何接受。”
    一时之间,突然静了下来,气氛安静诡异得可怕。
    “说起来,这玉十娘倒亦是个聪明人,未与楚云熙正面冲突,让莫裘天占渔翁之利。”楼玉茗察觉气氛不对,不忍再揭莫孤影的疮疤,便将话题转开了。
    “若是与楚云熙对上,两两相争,莫裘天突然杀出,既可除去玉十娘,又可替自己儿子保全名声。玉十娘半途退出,到也是个明白人,只可惜做了不明白的事。”知晓楼玉茗的苦心,莫孤影亦顺着他的话接了下来。
    “是了,莫裘天还对外宣称,你因自小体弱身有残疾之故,莫府为护你,故称只有莫奉青一子。而今你嫁与楚云熙,自有他人庇佑,亦不必劳莫府操心了。哼,他到是撇得一干二净,如此男人莫怪你会怀疑于他。顶着道貌岸然的帽子,在武林中周旋,若非你的猜疑,怕是我亦要为他所欺。”
    莫裘天言下之意,乃是此后孤影的生死与他莫府无关了。
    “你可知为何我从不信他?”莫孤影眼神一暗,隐隐泛着杀意的冷光。
    “莫不是因他待你不好?”
    莫孤影闭上眼沉默了片刻,深吸了口气道:“我娘洛曦年轻时曾是天下第一美女,舞艺冠绝天下,多少人爱慕她,追求她。娘虽身在品芳阁这等烟尘之地,但素来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江湖人士,皆敬重我娘,不曾做出越矩之事。娘亲本有一爱人,那人乃是江湖中人,他们曾约好待那人归来,便替娘亲赎身,从此过逍遥自在的生活。可哪知……”
    莫孤影顿了顿,楼玉茗似乎隐约猜到了事情结果,正要阻止莫孤影说下去,但莫孤影比他快了一步:“新任武林盟主求见,谁能拒绝?不过几杯酒下肚,便对娘亲强行了那等苟且之事。当时谁皆不敢惹这个武林盟主,老鸨自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了。事后娘亲自觉无颜见自己所爱之人,便找借口将心爱之人气走了。之后若非被身边的姐妹劝了下来,娘只怕早已成梁上的一缕孤魂了。而一个月后,娘亲便发现有了我。”
    空气里弥漫着清冷的味道,本已转暖的天气,似乎瞬间又冷了下来。
    “若非强行行事之时,娘亲拽下了莫裘天的家主玉佩,而事后莫裘天惊觉自身所为而逃,未有仔细检查,只怕我如今尚进不了莫府。那年,我遭大变后,娘亲打探到老太爷行经芳城,便带我逃出品芳阁,寻至老太爷处。”
    莫孤影的声音隐隐颤抖,“当年我十四岁,身形已是不小,而双腿已无法行走,娘亲一个弱女子是如何带我逃出去的,其中艰辛,你皆无法体会得到。可那老太爷,怎肯承认我这般的人是他的孙子,我娘无法,只得拿莫裘天相胁,道若不认我,必将莫裘天的行径告知与她相好之人。”
    “娘亲多年来认识的江湖人士不少,老太爷自是有所顾忌,复又觉得我不过一个残废之人,纵使认了,亦不敢做出什么来。况且当时他不喜奉青过于顽皮,正可拿我刺激奉青,激励他学武。是以,便这般将我认下了。可是……” 莫孤影拽紧了拳头,白皙的手背上显出了条条青筋,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能一个柔弱之人突然蹦出那么大的力气。
    莫孤影眼中迸出一股强烈的杀气,凌厉而可怕,“可是那老太爷,他竟要求我娘自刎,以保娘亲不会将莫裘天之事说与出去。我……我娘带我去找老太爷之时,我早已昏迷,神志不清。但在娘亲答应自尽的一刻,我突地清醒。你可知,亲眼看见自己的娘,死在自己面前是何感受?心,这里好疼,好疼。”说到后面,莫孤影的声音已隐隐带了哭腔。
    “莫要再说了。”楼玉茗阻止道。
    “可恨的是莫裘天从不愿认我,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破坏他们一家幸福之人。他以为老太爷喜我厌恶奉青,对我更是仇视。老太爷死后,对我不闻不问,甚至还派人监视我,防我。其实他何必如此怨我,若非他,何来我?老太爷若是对我上心,他又怎会默认莫裘天不认我的行径。我在他等眼里,不过是个不该存在的东西罢了。”
    莫孤影虽未明说莫裘天这些年是如何待他,但楼玉茗多年来常偷入莫府,莫孤影的处境他多少是知道些的。
    “我听闻莫府老太爷是猝死的。”
    “十六岁那年,我第一次杀了人。”十六岁,正是莫孤影他至莫府的第二年,也是与楼玉茗相识之初。若非楼玉茗相助,只怕他此生都无法真正地习武,无法为娘亲报仇。
    “这般对待自己孩子之人,你可相信他乃别人眼中那疼爱亲子、为人忠义的武林盟主?且不说我,便是莫奉青,武林大会之时,亦成了他的工具。”
    楼玉茗沉默了,他本以为莫裘天只是不喜莫孤影这个孩子,嫌弃他的脸与双腿,却没想,竟然扯出了多年前的恩怨是非。一时之间,对莫孤影,不知是同情还是悲伤。
    “不必同情我,我不需怜悯。若真替我心伤,便在每年凤凰花开的时候,替我去芳城落霞山,给我娘上柱香罢。娘亲活着的时候,多少人敬慕她,死后却不过一g黄土,无人问津。而我此生,怕是再也无法去那里看望她了。那个墓,尚是她以前的好姐妹替她建的,只可惜,那姐妹已远嫁他方,而我亦早已入了莫府那个穹渊里,出不来了。”孤影的眼角已深含泪水,他抬了抬头,希望能将泪水流回去。
    “我且带你去落霞山罢。”
    “不,不需要。我累了,且让我静上一静罢。”莫孤影眼角的泪水终是未能挡住,划过坑坑洼洼的面痕,滴滴溅落,落在被上,落在人的心里,丝丝疼痛。
    楼玉茗静静地跃出房间,到了屋顶上,看到七墨与九剑两眼已经泛红,知晓他们都听到了屋里的对话,低低地对他们道了句:“你等好好照顾他。”便飞身而去,连带着眼角的泪水随风而逝。
    vip最新章节 10第十章?强之欲念生悔意
    楚云熙是彻夜策马赶回江随的,七天了,离开江随已经七天。
    这七天里他无时不刻不销想着莫孤影那美妙绝伦的身子。欲||望这种东西,一旦沾上,便欲罢不能,更何况是那等蚀魂销骨的身子。
    故楚云熙一确保解药到手,送至那些人手上,他便丢下摊子给墨夜、温阳处理,自己先赶回江随了。
    楚云熙不知莫孤影究竟有何魅力,总在不经意间吸引着他。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熟悉。可自己所存的记忆里,是没见过这样一双眼的。
    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他身子以外的东西所吸引,楚云熙皱了皱眉。
    他素来高傲狠绝,几年来在刀口里摸爬滚打,才至今天这地位,对心腹之外的人,总是心存戒备的。而此般莫孤影对他已经产生了影响,在还没对莫孤影交心之前,他怎容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如此想来,楚云熙便将对莫孤影的一丝温柔亦抹了去。
    这几日莫孤影的病时好时坏,因着那两晚折腾的缘故,尤其是见楼玉茗那晚,忆起往事,心病郁结,这烧又起了。
    此时的莫孤影方在小云的服侍下吃过药,沉沉欲睡。
    突觉房内烛火息了,莫孤影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只见“砰”地一声,小云似是被人点了穴道摔倒在地。
    莫孤影正想开口呼叫七墨、九剑,却见一人厚实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嘴,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你想让人听到你的呻||吟声吗?”楚云熙略带蛊惑的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
    想想,也只有楚云熙能毫无阻拦的进到这里了,毕竟七墨、九剑在表面上还是得效忠楚云熙的。
    想罢,莫孤影便放松了戒备。
    然而莫孤影却见那捂着他嘴的手掌瞬间扯开了他的被子,楚云熙的身子快速的压了上来。
    似乎意识到楚云熙要做什么,莫孤影睁大了双眼,挣扎了起来,可尚在病中的身体那比得上此时兴致正昂的楚云熙。
    楚云熙此时精||虫正上脑,莫孤影浑身发烫,挣扎喊着不要的情状,在他眼里都成了莫孤影欲擒故纵的情。。趣把戏,一瞬间血液都冲往了大脑。他压着莫孤影抖动挣扎的身躯,然后撕开莫孤影的衣服,强行将自己的欲|望刺入。
    俩人的第一次,楚云熙虽是为泄愤而来,但到了高。。潮部分,楚云熙待孤影亦甚是温柔。
    莫孤影第一次虽流了血,但在血液的润滑作用下,莫孤影敏感的身子也渐渐感到了快,。感。
    而此般,楚云熙是为自身的欲|望而来,甚至不顾莫孤影的反抗与病弱,强行侵入。
    莫孤影自上次尚未好全的下,身,又汩汩地流出鲜血。在鲜血的刺激下,更是刺激得楚云熙加快了速度。
    本是病中未好,又承情,,事,而对方不顾自己的胡来,究其种种,莫孤影的身体纵是敏感,亦生不出一丝快感。他的后。。庭撕裂得厉害,疼痛早已超出了可忍受的极限,可他却喊不出来,只有泪不停地滴落,濡湿了枕头、被子。
    这一晚后,也许一切都变了。莫孤影那本爱慕的心,亦开始渐渐冷却,甚至绝望。
    楚云熙强行索要了三次,方觉得满意,起身离去。
    此时天已泛白,充满情,,欲味道的厢房里,只剩下那犹如破碎的琉璃一般昏迷过去的莫孤影,和被重手法点穴睡着的小云。
    静谧的空气里,流动着悲伤的气息。
    楚云熙回房后,怎生也坐不住。
    他并非未听到莫孤影的哭泣声和绝望的嘶喊声,可他脑子里,只想着要狠狠地占有他,让他只属于自己,只看着自己。
    楚云熙甚至嫉妒莫孤影用同样温柔的眼神去看小云,去看他人。莫孤影那带着情意是眼神该是属于自己的,那温柔也该是对着自己的。
    记忆里,似乎也是那么一双温柔而带着情意的眼睛,总在追逐自己的身影,眼里满满的都是自己。
    可是,明明他们方认识几天罢了。
    楚云熙此刻早已忘了要防范莫孤影之事。莫孤影给他的那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总让他在不经意间做出非他性子所做之事。
    墨夜和温阳刚下马,正待回房,却听空气里传来武器挥动的声音,一少年带着火气的骂道:“楚云熙,老子要杀了你!受死吧!”这一声粗鲁的“老子”从稚嫩的嗓音里喊来实在可笑至极,然而当墨夜、温阳看到眼前的情形,却也笑不出了。
    只见小云拿着一把匕首,毫无章法地朝楚云熙身上刺,脸上咬牙切齿的表情任谁都看得出他对楚云熙的憎恨。
    而让墨夜、温阳感到惊人的,则是楚云熙的态度。
    若是在往时,敢这般行刺他的人早被楚云熙一掌震碎脑骨了。而如今,楚云熙只是抿着唇,不断地躲避行刺他的凶器。
    然则两人惊讶未久,便见小云唰地一下丢了匕首,快步跑到温阳的面前来,拉起温阳的手作势要跑,边跑还边道:“温大哥,你回来就好。快去看看我家少爷罢,他快不行了。”此时温阳也听出了端倪,亦不敢怠慢,随着小云去了。
    而楚云熙听到小云说“他快不行了”的时候,怔忪了一下,脑子瞬间蒙了,什么叫快不行了?脑子正想着,竟然就问了出来。
    “属下认为,应是指快死了罢。”墨夜一脸奇惑地答道。
    快死了?那个有着一双温柔而清澈的凤眼的人快死了?怎可以,本座决不允许!
    楚云熙知晓他昨夜是做得过分了些,可真见到莫孤影时,方知道自己所做的简直就是禽兽所为。
    只见莫孤影的床边散落了一地的碎衣裳,床铺被褥凌乱。而他人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只盖了层薄薄的被子,隐约可见被下身无寸。缕的身躯。他纤细的右手无力地垂落床畔,仿佛让人轻轻碰触便会折断,雪白的手腕处有着明显的绑缚淤痕,青青紫紫好不难看。乌黑的发凌乱地散布在床上,遮挡着侧在床外苍白和布满泪痕的脸庞,那本是润泽的双唇此刻布满咬痕与血迹。
    此番种种痕迹皆在暴露着楚云熙的所为究竟有多残暴。若非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还昭告着莫孤影活着,只怕楚云熙便要以为那人儿已成一缕芳魂了。
    莫孤影的呼吸实是微弱得很,出气多进气少。
    温阳看了莫孤影的此般情状,平日里虽不甚喜他,此刻也不免觉得他甚是可怜。
    温阳望了楚云熙一眼,竟意外地看到了他眼里的内疚,直慨今天究竟什么日子,竟能看到平日里看不到的楚云熙,若是往日,只怕人死了楚云熙亦不会皱皱眉头。
    温阳摇了摇头,便轻轻地抓起莫孤影那垂在床边的手切脉起来。
    从切脉开始,温阳脸上的表情就不断地变化,一会同情一会惊讶一会悲伤,到后面切完脉后就是一阵长长的叹息。
    “少爷究竟如何?”看到温阳切脉的一系列表情,楚云熙表面上仍故作平静,实则内心早已暗潮汹涌,很想马上揪着温阳的脖子问莫孤影到底如何了,可又实在拉不下面子,不过好在小云替他问了。
    “简单的说,不好。”看到小云紧张的欲哭出来的表情,温阳又补充了一句:“且放心,有我在死不了。”
    “但是,唉……”一句话,又把小云刚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楚云熙的心也随之抽,动。“罢了,先看看他的伤势再说。”说罢,温阳作势要扯开莫孤影身上的被子。
    “你要做甚!”看到温阳的动作,楚云熙不禁吼了出来。被下的莫孤影可是身无。寸缕,他怎能让温阳看到莫孤影的胴体。
    温阳被吓了一跳,直觉今日的楚云熙太反常了。若说是关心自己的玩物来看看情况便罢了,可如今这算什么回事。一时,温阳这手就定在那里,扯被子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你这混蛋,欺负少爷尚不够,还不让温大哥给少爷看伤势,少爷心心念念地为着你,你便是如此对他的?你可知少爷他……”
    “咳咳”一阵咳嗽声传来,打断了小云的话语,发觉咳嗽声是莫孤影的,小云忙去看他的情况,却发现莫孤影尚在昏迷,便又转头狠狠地瞪了楚云熙一眼。
    “呃,宫主?”温阳实在看不过眼,提醒了句。
    楚云熙沉默了片刻,转头当是默许温阳的行为了。
    被下莫孤影的情状更是悲惨,整个后背俱是青紫的吻痕、掐痕和咬痕,斑斑驳驳地,混着前先未愈的痕迹,在雪白的肌肤上好生显眼。而后|庭处的鲜血尚在流,混着白。浊的液体,淌到被子上,濡湿了一大片。
    温阳此刻,也不由得狠狠地瞪了楚云熙一眼,不意外地看到了楚云熙眼中的震惊和愧疚,似是故意刺激楚云熙般,温阳道:“宫主,他肌肤滚烫,乃发烧之症。而且似乎已持续数日不退了。”
    “发烧?怎会。”莫非昨夜里那滚烫的触觉是真的,楚云熙还以为是因情,事激动而起的。
    “怎地不会,上次便是因你强迫少爷,他才起热的。本来这几日烧快退了,谁知你又……少爷下面血流个不停,我不知怎生清理,只好找温大哥来处理了。”小云扁了扁嘴哭诉道。
    看着楚云熙迷茫的眼神,温阳还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宫主,男子身体不若女子,后||庭甬道干涩至极,若无润滑,则异常疼痛甚至出血。而事后,若将□留至其中而不处理,承受者隔天便会起热。”看了看楚云熙震惊的表情,又道:“他的后||庭只怕已经裂开了,不若不会这般血流不停的。”
    此时楚云熙已是无法言语,他不曾想到自己的行为给莫孤影造成了这般大的伤害。第一次时两人尚有契合,而这次完全是楚云熙强迫到底的。心酸的、愧疚的、疼惜的情绪涌上心头,乃至小云用温阳给的药帮莫孤影清理后|庭他都未曾发觉。
    “小云你按我的药方去抓药予你少爷吃,他明日便会退烧。其余的,将养几日便好。”
    “好的,多谢温大哥,那我便先去煎药予少爷喝了。”小云说罢,便拿起方子欲出门而去。行至楚云熙身边,仍不忘狠狠地瞪他一眼,威胁道: “不许再欺负少爷!哼!”少年人说出的话自带了一份童真,但楚云熙却暗暗地将这句话放在了心上。如今莫孤影这般,楚云熙哪还敢欺负于他。
    “好了,小云走了,宫主,我便将莫孤影的其他情况告与你知。此事若是让小云听之,怕是要痛哭了。”
    vip最新章节 11第十一章?琉璃骨质奈何叹
    温阳从随身的衣袋里取出伤药,道:“宫主,是属下替莫孤影上药,还是您亲自来?”
    楚云熙不语,上前一把抢过温阳手里的药,便到床边。扯过被子挡住莫孤影的下身后,扶起他使他侧身躺在自己怀里,露出布满青痕的后背。
    楚云熙皱了皱眉,紧抿着双唇,取出药膏,轻轻地涂抹在莫孤影背部的淤痕上。
    此时楚云熙方发现,孤影很瘦,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一个手便可将他紧紧地圈在怀里。
    “唔”许是药膏碰触身体疼痛的缘故,莫孤影低低地呻||吟了声。
    吓得楚云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低头看看尚未清醒的莫孤影,楚云熙松了口气,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温阳看到楚云熙这一系列的表情和动作,不禁咂舌,偏头过去望了墨夜一眼,发现对方脸上虽仍是那副冰冷的模样,但眼里的惊讶却遮掩不住。
    指尖混着冰凉的药膏,摩挲在那冰雪般的肌肤上,带来清凉和细腻的触感,即使是在抹药,楚云熙也不由得脸红情动起来。
    “宫主,可曾听过 ‘琉璃骨’?”温阳适时的声音插了进来。
    楚云熙沉思片刻,道:“本座闲时曾阅《芳华录》,上载‘琉璃骨’乃极品美人之称。”
    “不错,‘琉璃骨质冠群芳’。这琉璃骨实乃我们俗称的艳骨,因其人面目姣好,惊为天人,肤质白皙顺滑,嗓音清冽细腻,身形优美柔韧,浑然状似琉璃透质,故有其名。而琉璃骨至上品者,身有异香,百里可闻。”
    “那不过是传闻罢了,便是《芳华录》的作者,品天下名艳,亦不曾见过这琉璃骨。”楚云熙不以为然。
    “只怕,不是传说……”温阳定定地看着楚云熙怀里的莫孤影道。
    “你是指……他?”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楚云熙低头看向怀里安静的莫孤影。他的肌肤的确细腻顺滑,只是……“他的脸和嗓音……”
    “这便是属下要说的了。方才替他切脉时,发觉他体内有一种毒素,若属下没猜错,那毒便是历朝历代禁止的‘腐肌散’。腐肌散顾名思义,中毒者肌肤会不断溃烂、腐蚀,虽不致命,但全身溃烂,亦实是残忍至极。此毒本是后宫争宠之用,但过于霸道残忍,早在百年前已被禁止,药方亦不知所踪,却没想百年后竟尚现残品。”
    “残品?”楚云熙一脸震惊地问道。
    “若是完品,他全身的肌肤都会溃烂,而如今只是面部和嗓音被毁,应是那药方不完整之故。”
    楚云熙沉默了,看向莫孤影的眼神多了一份痛楚与怜惜。
    “依你所言,他本是个绝世美人,而因毒之故,方成如今这番模样?”
    “不错,琉璃骨之人,容貌必较常人出众。若是上品者,则倾国倾城。我曾听小云提过,莫孤影幼时曾在芳城品芳阁待过,当时自是不信,如今看来,只怕不仅待过,还曾是花魁之流。”
    “芳城?品芳阁?那是何地?”楚云熙一脸疑惑。为什么,这个地方好像很熟悉,似乎在那里有过一个人,有过一段回忆,可是,自己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芳城品芳阁乃全朝最盛的红尘之地,无论是小倌还是妓子,皆是上品,就连一个端茶的丫鬟亦是秀丽貌美的。”
    温阳出身甚好,其父为行云宫的长老,连楚云熙都敬他父亲几分。而他自己乃是江湖人称赞的“玉面神医”,在行云宫地位亦是极高的,因此他为人带着一些傲气和清高,对红尘烟花之地从不涉猎,乃至提及品芳阁时语气中略带了一些鄙夷,是以不喜莫孤影。
    “他竟曾在那等地方待过?”楚云熙诧异到。那他的过去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难怪那副身子如此的敏感,可观他反应,亦是初尝情||事的模样。楚云熙心里矛盾至极,复又想到莫孤影在那里时必曾遭人轻薄,脸上亦现出了怒气。
    温阳观楚云熙愤怒的反应,私以为他是因莫孤影曾在风尘里打滚而嫌弃之故,连带着他对莫孤影更没甚好感了。
    “那他怎地成了莫裘天之子?”
    “谁知呢,不过若非他如此的过去,莫裘天又怎会多年来都不表其身份呢?”
    “温阳,本座命你查清莫孤影的身世来历,有丝毫消息均不许漏过。”看着温阳对莫孤影的态度,楚云熙更是愤怒了,他怎容许温阳如此鄙弃莫孤影。“尚有,本座命你倾你所力,寻‘腐肌散’的解药,助他恢复容貌。”
    “是,属下遵命。”看出了楚云熙的愤怒,温阳亦不敢放肆了。
    “你说,身有异香的,容貌必是倾国倾城的。”楚云熙放缓了语气。
    温阳不敢造次了,恭敬地答道:“不错。但莫孤影身上并无香气。”
    “不,有的。”楚云熙闭了闭眼,回味那日的滋味,还有那莫名感到熟悉的味道,“第一次那晚高||潮之时,他身上散发出了一股清新淡雅的味道,那味道甚是舒心,本座至今难忘。而今次,却未闻到。”
    温阳惊讶地张了张嘴,没想到这莫孤影竟是百年难遇的极品美人。“如此看来,他的香气也许因‘腐肌散’的缘故而消失了,但在情动之时仍会不自觉地散发而出。”
    楚云熙低头望着沉睡中的莫孤影,伸出手轻轻地抚摸那张坑坑洼洼的脸,眼神中含着宠溺与温柔。你究竟遇到过什么,竟让人害你至此,若无那毒,你必是个冠绝美人吧。
    “宫主,方才属下给他验伤时曾观察过他的腿,似乎并非天生不能行走。宫主可要属下再行查看?”
    楚云熙点了点头,撩开孤影下身的被子,露出修长白皙的小腿。
    知道楚云熙对莫孤影的重视,温阳不敢怠慢,轻轻地伸手按压检查。
    不过须臾片刻,温阳脸上的表情几番变化,先是惊讶再是同情最后竟变成了鄙夷。
    楚云熙将温阳的变化看在眼里,对上温阳鄙夷的表情时,眯了眯眼,这是他要发怒的征兆。
    似乎感觉到楚云熙的怒气,温阳收起了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往日那平和的模样,道:“宫主,他的腿应是被棍棒生生打断的。”
    对上楚云熙发红的双眼,温阳咽了咽唾沫,豁了出去,“他的腿骨被打断,而事后未得到很好的治疗,断裂的小骨随人体的自行愈合而生长错位,以致如今腿骨生长不齐,无法行走。而观其骨生长情况,这已有一定的年份了,已非近两三年之事。”
    “砰”,楚云熙一掌拍在床边的凳子上,瞬间那凳子碎成了粉末,可见愤怒至极。
    “去查,给本座查个清清楚楚。若是莫裘天所为,本座决不轻饶!”楚云熙咬牙切齿道。究竟是谁,这般对莫孤影,毁容尚且不够,还要打断他的腿。这样的人儿,那些害他之人怎狠心下如此重手。
    “属下遵命!”墨夜、温阳拱手道。
    在楚云熙眼里乃是有人暗中下毒手谋害莫孤影,而在温阳眼中却是另一番原因。
    温阳私以为,一个人若非为人刻薄、狠毒,怎会遭致别人如此对待。
    联想武林大会时莫孤影针对宫主的行径,再观其如今怜弱的模样,温阳直把莫孤影当成逢场作戏、博取宫主同情,进而得以远离莫府之人了。他甚至怀疑莫孤影待在宫主身边的目的,是为了对宫主不利。
    脑子的肠子转了几个弯,但温阳却不敢表现在脸上,他知晓楚云熙现在很重视莫孤影,而自己,只能默默地观察,若果莫孤影有什么轻举妄动,他不介意先斩后奏。
    “吱呀”,推门的声音传来,原是小云熬好药进来了。
    小云看到楚云熙抱着自己少爷,直嚷嚷让楚云熙放开。
    楚云熙无奈,知晓小云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自己,想到莫孤影是该喝药好好休息了。自己实是拉不下脸叮嘱小云好好照顾莫孤影,只怕小云亦未必接受自己的好意,楚云熙便暗中命温阳嘱咐小云,自己甩手先行离去了。
    楚云熙三人走后,小云嘟嘟囔囔了片刻,转头正要给自家少爷喂药,却看到莫孤影已经清醒。
    莫孤影两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紧咬的双唇不停抖动着,让满是血色的唇上更添一丝悲凉。
    小云叹口气,知晓莫孤影必是听到了什么。
    小云上前,将莫孤影紧紧地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莫孤影的背安抚。
    少年的身躯已如成年男子,虽不似楚云熙那般伟岸,但也能将瘦弱的莫孤影圈在怀里。
    感受到那温暖的体温,莫孤影将头搁至小云肩上,一滴清泪划过脸颊,滴在了小云的肩上。
    谁曾言“今日之誓,永不相负”,转眼,不过六度年华,你已忘却;谁曾言“虽身在红尘,但烈焰凤凰,终有一日必会挣脱枷锁涅而生,凰儿,我不曾嫌你”,转瞬,不过六年韶华,你已变心。
    好一句“芳城?品芳阁?那是何地”,当年我们相遇相守之处,于你不过过眼云烟,转瞬即逝;好一句“他竟曾在那等地方待过”,当年涅凤凰之言,于你不过逢场作戏,其心已嫌自己沦落红尘。
    可笑我痴心苦等六年,却原来你不曾寻过我,亦不曾记起我。
    曾经沧海转成空,再回首时,已难相守。
    六年,我不负你。六年,你已弃我。
    vip最新章节 12第十二章?两两相望心相隔
    “今日他情况如何?”
    “启禀宫主,今日公子烧已全退,伤已将近痊愈。”
    “嗯,退下罢。继续看顾他,若有何情况立即禀报。”
    “是。属下告退。”
    距那日后已经三天,楚云熙一直未去看莫孤影。
    一来行至房前,他便被小云轰走,二来,他亦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莫孤影。只得每日让暗七禀报莫孤影的情况,而他自己亦在夜深人静之时悄悄至莫孤影的窗前看上一眼。
    那一剪情深的凤瞳,那一滴忧伤的泪,那镌刻着岁月的面孔,那肤若凝脂的琉璃。
    初见时的大胆,情||事时的敏感,生病时的柔弱。楚云熙,你可是沦陷了,你可是想着将他揉进身子里,爱到骨髓里?
    楚云熙答不上来,不过几日的相处,素来眼高于顶的他怎会对一个男人如此上心。
    那份感情,究竟是对肉体的沉迷,对身世的怜惜,对熟悉的探寻,还是,对爱情的沦陷。
    楚云熙不知道。他只知晓,他在乎他。
    莫孤影自那日后,便不曾言语。每日总是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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