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观光舱是紧闭地,但隐约能听见处在高空刮来凛冽的风声。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柏原清显有些疑惑地望着沉默地风琴。
    她想说什么?为什么一直在犹豫不决呢。
    “没事。”
    少女低声说了一句,默默地挪移开目光。
    “……”
    最终,她所思念的清显仍旧未能知晓她要说些什么。
    正处于十七岁金色年华的她,站在青春的岔路,迷茫地望向深邃未知的远方。
    ‘仅有清显站在那里朝自己微笑,温柔地邀请自己进入他编织的世界。’
    但少女无法确定清显身后的路口,是将她带入怎样的天地。
    是让她置身云端的幸福,还是陷入无间的深渊永远沉沦。
    她知道柏原无法给出她答案。
    无论置身天堂,还是沉沦地狱,都由她的思想决定。
    接受浅羽便是天堂,反之,则是地狱。
    所以风琴将那句话埋在心底,默默地将眸光洒向远方。
    悠悠转动的摩天轮,承载着苦涩的心事,漆黑如墨的夜色中,似永无停歇的转动下去。
    ……
    由于观光舱挂的是活扣,如果两人坐在同一方向很可能倾斜影响乘坐感官,因此柏原并没有要抱着此时情绪不定的少女在怀中,虽然他挺想要这么做。
    夜色幽幽,晚风吹拂,当俩人从观光舱内下来时,发现时候已经到了七点。
    肚子发出饥饿的响声,柏原尴尬地笑了一声,和风琴步行到附近的一家商业街,找寻了一处寿司店坐下。
    柏原去点了寿司,不一会便捧了上来。
    饭中柏原在刷着手机,风琴有些好奇地问怎么了。
    “没事,我在订票。”
    “订什么?“风琴眨了眨眼睛。
    “电影票,要看什么电影?”
    “诶,现在……”
    “是待会。”柏原强调说,末了补充一句:“……没有看电影的约会是不完整的!”
    风琴看着十分认真的柏原,呆了呆,没有反驳,只是瞥了眼看今晚有什么电影。
    她并没有很矫情的拒绝。
    最后风琴看了看他的手机,选了一个很文艺的片名:
    《十七岁的情书》
    柏原默默地收回手机,打量了下,这是一部西班牙的电影,一看就很文艺文青,他其实更想看那些爆米花商业大片,但既然风琴想看这部电影,他也不好拒绝。
    少年嘴角微微泛起一抹笑容,默默选择了待会八点五十分的那一档,片长一百二十分钟,两个小时。
    风琴有些疑惑地抿着饮料,不知道柏原在开心什么。
    在柏原拖拖拉拉的晚餐速度下,一直吃到八点才结束。
    晚饭后,柏原说到公园漫步逛一逛,风琴并没有拒绝。
    虽然每一件事都是征求风琴的意见。
    但今天的路线柏原已经在心底规划好。
    漫步在八点多的公园边上,白色的路灯一盏盏的伫立,这里并不是涩谷和银座,并不显得那么热闹。
    但俩人都相当享受此刻静怡的氛围,也并没牵手,就这么默默地肩并着肩走在一起,只是散步而已。
    风琴问电影什么时候开始,得知八点五十分才开始时吃了一惊,问怎么这么晚。
    ‘就当是走路过去锻炼身体。’柏原这样回答,风琴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少年,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
    “累了?”
    柏原微微低头,瞧着身旁少女的眉眼露出一丝倦意,关心地问。
    “……嗯。”
    风琴轻轻应道。
    “背你过去怎么样?”
    “不要。”
    柏原:……
    某人亚撒西失败,但并不灰心,因为本就是不带任何的的纯粹地关心。
    少女迈着修长的玉腿,那被白色长筒袜包裹着的美好,即便是在夜色下也极为养眼。
    “很美。”柏原正大光明的打量欣赏着前女友的白丝,并不吝啬地给出一句夸赞。
    风琴:……
    “酒足饭饱思**么,果然你身上归属于男人丑陋的***开始作祟了么,呵。”
    她冷淡的小脸怀揣着一丝警惕,甚至微微抚平灰白色百褶裙的边沿,似乎生怕遭受某人袭击似的。
    对此柏原觉得自己十分无辜。
    到了那家电影院外,还未到时间,才是八点三十分,俩人便坐在电影院大厅内的椅子等待起来。
    问风琴要不要吃些什么,风琴摇头说不要,会变胖。
    刷着手机度过剩余时间,偶尔柏原抬头瞥了眼四周,观看这部十七岁情书文艺片电影的人并不多。
    很快到了电影上映的时候,顺着廊道,俩人走进放映室内,此时一片亮堂,放映室内的布置一览无余,柏原买的位置是靠近后方的一角,俩人坐下后,风琴有些奇怪,打量了放映室内陆陆续续坐在各个角落的人们,蹙眉问怎么不买前面点的位置。
    “咳咳,前面离屏幕太近,容易伤害到眼睛。”
    柏原煞有其事的解释道,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做些什么。
    “真的?”
    风琴却有些不信,狐疑地打量满脸认真的少年,毕竟他可是有前科,诡计不断,总是得寸进尺占她便宜,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觉得小心警惕为妙。
    而当灯光关掉,放映室内一片漆黑黯淡时,风琴觉得自己更是猜测到柏原的用意,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中,身边这个色狼一定会对自己动手动脚,连亲带抱吧?
    就在风琴不断瞥向身旁的少年,暗自警惕、纠结时,随着电影上映,她讶然地发现,柏原竟然真的只是在看电影,丝毫没有要趁着黑暗占她便宜的意思。
    “怎么啦?”
    柏原瞧见身边的女孩一直朝自己脸上看,转过头笑呵呵地问,声音小到只有她能听见
    “没事……”
    她感受着柏原靠近的热风,有些不自在的挪开小脸微微摇头。
    回忆起今天柏原并不出格的举动,最多也只是想和她牵手,甚至在摩天轮那种密闭的空间也并未占她便宜,风琴觉得自己可能误会柏原了,他会尊重自己,不可能这么下流的。
    于是乎,这对青涩的情侣,竟然真的只是电影院内专心致志地看起了电影。
    从一开始的警惕,到后面的松懈,风琴渐渐将注意力放到前方大屏幕上的故事。
    这部西班牙文艺电影讲述的是一段青涩又蛋疼的爱情,讲述了一九五零年,岛上一个贫贱的穷小子邂逅一位漂亮的富家千金,俩人度过一段青涩美好的懵懂爱恋时光且私订终身,可就在这时,千金的父亲橄榄油大商发现后勃然大怒,且为千金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婚事,千金被囚禁在家中,找机会让仆人传递消息给情郎,俩人约定私奔,穷小子准备抛弃岛上一切,收拾好行囊准备与爱人远走他乡,然而在约定私奔之日,千金却迟迟未来……
    勉强看得入戏的柏原发现不知不觉中,少女竟有些疲倦的打着哈欠,渐渐双眼迷离,下意识地靠在肩头昏睡过去。
    柏原愣了愣,没想到风琴电影看一半竟然靠在自己的肩头昏睡过去。
    他轻轻抚摸着少女的发丝,想到约会一天她也是有些累了,微微一笑,将注意力放到屏幕前枯燥的电影上。
    ……
    不知过了多久,当风琴察觉到眼帘微微的刺目时,才茫然地睁开眼睛。
    此时放映室内灯光亮起,先前零零散散的座位也散去观众的身影,发现自己靠在柏原肩头时,她歉意地笑了笑,微微仰起头揉着酸麻的脖颈。
    “你流口水了诶,梦到什么了?”
    柏原促狭地指着风琴的嘴角打趣说。
    “诶?”
    风琴愣了下,旋即羞红着脸试着抹去嘴角,却发现根本没有,哪里不明白是他捉弄自己的把戏,幽幽的瞪了少年一眼。
    “几点了?”
    “十一点了。”
    “诶,你刚才怎么不叫醒我……”
    风琴得知已经这么晚了不由埋怨道。
    “毕竟看你睡得那么香甜,我哪里敢打扰呢,那我们现在回去吧。”
    “嗯……”
    柏原微微一笑,这时候末班电车早已停运。
    估摸了下行程,估计此时再步行到车站估计是赶不上最后一趟末班车。
    “那坐计程车回去吧。”风琴说。
    “唔。”
    柏原指着路程说这里到世田谷区恰好能经过足立区,俩人乘坐一辆的士就好。
    风琴想了想没有反对。
    俩人走到街上准备打的士的时候,柏原见风琴腿脚有些别扭,问怎么了。
    “可能是被磨到了……”
    风琴低声说,她还从未在外面走上一天呢。
    “严重么?”
    “还好……”
    “……”
    凌晨的东京街上的人还是不少,只是气温变得更低,风琴有些冷。
    拦下一辆的士,目的地是足立区。
    风琴以为是先到足立区,然后她再乘坐到世田谷区。
    路途,风琴望着车窗外一闪而逝的夜景,漆黑的车窗上倒映出她出神的表情。
    “清显……”
    “我在呢。”
    “谢谢今天陪我的约会,很开心……”少女由衷的感谢道。
    “该谢谢的是我才对。”
    柏原若有所思地微笑,然而嗅到少女口吻中不自觉散发着的一丝客气和疏远,仿佛是要与自己保持着距离,这下令柏原彻底下定决心。
    过了二十分钟,出租车即将抵达足立区黑石町,一闪而过的路灯忽隐忽现,照着柏原阴晴不定的面孔。
    “夏织……”
    坐在一旁的柏原清显忽然低声喊着她的名字。
    “嗯?”
    “等会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什么?”
    风琴歪着头问。
    “和我一起下车好么,听我说一件事。”
    “为什么……”风琴疑惑地望着他。
    “我有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和你单独说。”
    风琴静静地盯着他,清澈的眼眸中倒映出柏原此时认真的表情:
    “好么?”
    他简简单单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少女略显迟疑地望着屏幕上接近凌晨的时间,这么晚,柏原半夜拉她去家里去,说有很重要的事……
    风琴绝不是个笨蛋。
    “请相信我一次,我只是想和你说些事情,很重要的事情,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
    望着柏原眼神里的真挚和纯洁,没有掺杂半点欲望,只有想和她倾诉的心时,风琴别过头去:
    “我待会要回世田谷那……”
    “我会送你回去,好么。”
    “……”
    最终司机在柏原家的道场前停下,半推半就下,风琴迟疑地和柏原一同下车。
    爽快的付完车费,柏原自然而然地拉着风琴朝道场里面走去。
    “这里说不行?”
    “都来我家不招待客人可不行。”
    “……”
    半推半就迟疑下,风琴被少年拉着手腕走进了道场,跟在身后的少女瞧见柏原不自觉透露着的一丝急切,目光幽幽地望着他的背影,心情复杂。
    分出心思打量四周,她也是第一次到柏原家中,道场内很大,光是前庭就有两三百平米,此时没开灯一片漆黑,只有手机照出蓝白色的灯光看清前方的路。
    道场内的妖怪们早就知道俩人回来,但由于今早柏原的吩咐,都悄悄地躲在自己的窝里不敢被发现,好在夜色朦胧,风琴并不能看清道场内所有的景色。
    进入玄关,摁下一旁的灯光,屋内一片亮堂,柏原蹲下身子为她拿了一双蓝色的拖鞋,少女褪下白色帆布鞋,穿着白丝的小脚轻轻踩上,默默地跟在柏原的身后。
    柏原或许是瞧见少女的拘谨,便温声和她说些日常的趣事,尽量缓解紧张的气氛。
    “我去给你削苹果吧。”
    他笑着打个招呼,到客厅的果盘里面拿出两个水果到厨房。
    少女怀揣着复杂的心情,眼眸扑闪,打量着四周,其实柏原没必要解释。
    风琴可不是笨蛋似的傻瓜呀,从今早第一眼便看到这个少年想要对自己做些什么。
    即便一整天的约会途中,柏原都相当克制想要占有风琴的欲望,即便在摩天轮,即便在电影院,都保持着彬彬有礼。
    就是为了这一刻。
    ‘保证什么都不会做’
    这种话……
    在孤男寡女独处的房间内毫无说服力。
    不一会,柏原将切好的苹果端在茶几上,倒了杯水给风琴,问她的脚疼不疼。
    “还好,就是脚后跟有些被磨到。”
    风琴望着摇晃的脚丫低声说道,红润的小嘴轻轻咬了口苹果。
    “抱歉呀,今天让你走太多路了……我去给你端一盆热水洗脚好么?”
    霓虹温泉的文化渗入到生活方方面面,甚至在正经spa会所和温泉旅馆中都有‘足汤’
    也就是足浴的功能,但一般人还是很少在家里用热水泡脚。
    柏原本以为还要花一番功夫才能说服风琴,谁曾想,风琴只是咬着清脆的苹果般微微点头。
    顿时,少年大喜过望,开始去准备热水和盆帮少女泡脚。
    客厅内,风琴惆怅地望着钟表上滴答滴答的时针。
    不答应又如何。
    已经来到这里,她知道,柏原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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