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下手不重,半盏茶功夫,魏安然悠悠转醒。
    她没有慌乱,只觉得这种邀请方式实在太废脖子,她迷迷糊糊地想,以后得找个会功夫的丫鬟才行。
    月凉如水。
    没过多久,黑衣人带着魏安然跃进一处华丽的宅院。
    虽然这院子只是宅邸的一隅,却有奇石流水,水榭楼台,虽是深秋,却不显半点萧瑟之意。
    院内灯火通明,她只见一男子,一袭黑衣长身而立,站在玉兰树下,有些落寞。
    仿佛感觉到有人看他,男子负手转身,虽然未笑,但眼神温柔。
    魏安然愣住了,抿着唇看他。
    难以置信,她感觉周身的气血都活了过来,一齐往心口涌动。
    她心跳的很快,快到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
    皎白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笼罩上一层轻纱一般,更显得他俊美非凡,气宇轩昂。
    魏安然只觉得他的眼神,是那样炙热,坚毅,像是划破夜空的闪电,照在她心间。
    “魏安然,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个屁!
    魏安然在心中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只是怎么不出声啊?
    她知道了是那点穴的把戏,只好死死地瞪住他,企图用眼神杀死对方。
    夜非辰见她这样觉得有趣,又看了会儿,见魏安然要冲上来揍他了,才慢悠悠地走到她身前,给她解了穴。
    “好久不见个屁啊!我他妈要被你吓死了,哪有这么请人的。我正泡着澡呢,刚穿好衣服就被人闯进来扛走了,还点我哑穴!要换别家姑娘,早就吓晕过去了,你这粗手粗脚的侍卫也得给人家负责你知道吗!”
    玄若悻悻往黑暗处又挪了一步,一脸惊慌地看着口出狂言的魏安然,心想:魏小姐你可饶了我吧,我怎么敢冒犯你,我是清白的!
    夜非辰只觉得她现在的模样有趣,甚至不自觉勾了嘴角。
    “笑屁啊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笑,当初一句话也不说,拍拍屁股就走。请人还是这种德行,哪回不是找人扛着我飞过来的!”
    魏安然往前一步,自己感觉极有气势的说:“下次我不会再来了!”
    夜非辰扶额,这姑娘人不见长,脾气却暴躁了不少,都快赶上竹虚那家伙了。
    要不是全扬州城都找不到一个会解毒的郎中,他是不会出此下策把人掳到这里的。
    “随我进来。”
    “真是笑话,我凭什么听你指使,要我来就来,要我走就走。以前喊你师兄还真拿自己当长辈了,不过是称号而已,我才……”
    身上一暖。
    魏安然止住声音,她身上被人披上一件帔风,还带着淡淡的温度。
    她抬起头,直直地闯进师兄眼底。
    夜非辰略显慌张,进了房间。
    魏安然着了魔一样,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刚踏进房内,她伸手捏住了帔风两侧,低头看了眼,眼神讳莫如深。
    虽然她只在楚家住了月余,但这豪奢华丽的院落,绝非楚家可比,还有身上这件金线钩织的帔风,也绝非常人可佩。
    她的便宜师兄,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魏安然跟着夜非辰进了卧房,他抬手一指,“魏安然,帮他解毒。”
    这房内明亮非常,魏安然终于看清了他刀刻般俊美的容颜。
    他好像又帅气了些。
    魏安然的视线没过多停留,她走到床边,凑上前去。
    这一瞧,差点把她吓一跳,躺在床上的人,分明像个已死之人。
    他眼眶深陷,面容惨白,又隐约透露出青黑色,连那隐藏在衣领下的脖颈,都陷下去,骨头凸显。
    魏安然腹诽这人怎么有点似曾相识?
    直到她看到衣角上那抹苍翠纹样,才想起来,在药庐看到的一闪而过的那个身影。
    就是他,把师傅喊出去出诊,后来又和师兄悄声离开。
    魏安然想起这些,抬起头,直视着夜非辰,没有说话。
    夜非辰被她盯得一阵心慌,只得坦白:“他是我至亲好友。”
    “嗯,所以你们是什么来头?”魏安然勾勾唇角,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大有威胁之意。
    夜非辰向下看了一眼。
    魏安然见状,觉得他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自觉语气太过咄咄逼人,没再逼问,自己就把实话说出来了。
    “他中的是奚毒,此时只在周身流转,未侵入气血。只是再多呆三个时辰,他就没救了。”
    夜非辰皱起眉头,再抬首,一脸轻松地看着她。
    “想不到你师傅不在身边,你这医术倒是见长。这么快就能判断出来他中了什么毒。”
    “师兄,你还是少说几句维持形象吧,这么多话不适合你。”
    夜非辰揉了揉眉头,凑近她,问:“这个毒好解吗?”
    “和你中的七煞比起来,简直太简单了。”
    魏安然想了想,收回施针的手。
    她挑眉看着夜非辰,说:“师兄,他是何身份我就不过问了,但我想知道,你是何身份?”
    “嘿,我还不配你过问是吗?魏安然,你是瞧不起小爷我吗?”
    一副死人样子的叶秉竹突然开口,除了声音虚弱些,流畅度和语气倒还像个风流公子。
    魏安然这辈子见过的男人,除了一起生活的家里人,就只有师傅和师兄了,剩下的都没什么交集。
    这位是第一个一见面就说这种风流话的,对她来说不只是突然的声响,还有这种轻浮的语气,把她吓愣了。
    叶秉竹听他二人就为个身份吵了一路,只能“诈尸”出来解释。
    “我叫叶秉竹,景昭公府世子,同你师傅和师兄都是旧友。他嘛,我不能说,你可以自己打探。不过你先快给我解毒,我怕死。”
    魏安然觉得稍微有点尴尬,打着哈哈解释说:“我这不是怕自己救了什么不该救的人,是会造业障的。”
    叶秉竹听完这句,气得差点没直接死翘翘,这丫头是想说,怕救了我倒大霉吗?
    魏安然没敢耽搁,把几盏灯挪到床边,吩咐夜非辰。
    “师兄,你去帮我找副银针,赶紧送来;我写一个方子,让人去抓药,然后分两份,一份煎服,一份药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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