谏言,体恤民情,留下不少丰功伟绩,怎的到了第三代帝王,就成了这样?”
    尹阑为他斟酒,“为人臣子,帝王昏庸,轻用小人,你我又能如何?”
    欧阳珏笑得更苦,“先皇有错,可他平生做得最错的便是没有立五皇子南宫煦夜为太子。若是当年……呵,还说什么当年……”
    尹阑接他的话,“若是当年登上皇位的是五皇子,恐怕就不是今日这个局面了。”
    两人对视一眼,对今日的帝王皆是心照不宣,随后化作一声叹气。
    二十几年未出过皇宫的太后说要出宫,穿了一身淡色的衣裳,领着随侍的太监宫女便要乘着帏轿出宫。
    去的正是天牢,目的则不想而知。
    手上托着净鞭的太监脚下步履轻快,急急忙忙要往御书房而去。那时,百里奕祯正在御书房。刚进来的太监急急忙忙道:“启禀皇上,太后,太后出宫了!”
    皇帝呼出一口气,道:“随她去!”
    百里奕祯却心里不安,待进来通报的太监走后,才对皇帝道:“皇上,熙阳王乃太后的亲骨肉,此时太后去天牢,恐怕……”
    皇帝捏了捏眉心,他虽然生性多疑,却至始至终不敢对太后做出忤逆,“这是最后一面,让她见罢。”
    “只是……若是太后下令放了熙阳王,怕是下面的人都不敢违抗她的懿旨。”百里奕祯担心的是太后会强行放走南宫煦夜。
    皇帝心中也是烦闷,站起来道:“那朕又能如何?太后是朕的母后,朕还能杀了她不成?!”
    一句话说出来,便连门外看守的太监也都惊了一惊,皇帝这话是大逆不道有违天理啊!
    百里奕祯不敢再激怒,便道:“皇上息怒。”
    皇帝心口剧烈的起伏渐渐趋于平稳,倒吸一口凉气后,便道:“你立即派人去天牢查看,若是太后有异举便出面阻止,就说是奉朕的口谕!”
    百里奕祯拱手道:“微臣遵旨!”
    作者有话要说:qaq求花花,昨天只有一朵花花,好可怜tat
    今天终于考完试了,虽然过得几率只有百分之五。
    等王妃结局了,我想开仙侠的文,其实,写了这么多都这么冷,我已经没什么信心了,但是还想继续努力努力,qaq
    新文已经开始构思,小攻是腹黑反派,小受是正派,不知道会不会被我写得很烂。遁走……
    ☆、58劫狱?情比金情坚
    百里奕祯出了宫之后 ,便立即领着御林军前去天牢探视,但是碍于太后的颜面,并没有明着里监视,也只是在暗处观望。
    太后进了天牢一个时辰才出来,出来之时,他身后跟着的太监和宫女手上提着食盒,倒也没甚异样。
    百里奕祯不放心,还亲自去了一趟天牢看看南宫煦夜。
    好在,南宫煦夜还在牢里头。
    “后日午时便要行刑,你当真无话可说?”百里奕祯看着在草席上打坐,一脸风平浪静的南宫煦夜。
    南宫煦夜缓缓睁开眼,“我此生最放不下的是倾之,即便有话想说,也是对他说,侯爷这是要代我传话?”
    “恐怕不能代劳。”
    “你现在还不清楚他的下落?”刚才南宫煦夜就是想要从百里奕祯口中得知玉倾之的下落,最起码,若是在百里奕祯身边,他也就放心了。
    跳过这个问题,百里奕祯看着牢里面的南宫煦夜,有些嘲笑的意味,“后日你便要行刑,你说,到时,他会不会出现?”
    南宫煦夜脸上一滞,心中立即明白,他们这是要引玉倾之出现!“只是,侯爷说过绝不会让皇上伤他一丝一毫,难道,侯爷已经忘了。”
    “自然不会忘!”百里奕祯道:“只要他出现,落入我手中。这你倒是放心,你死后,我定会顶替你照顾他一生一世。”
    话虽然句句刺骨,南宫煦夜却不排斥,或许,此时此刻,他就是想要知道这世上还有人愿意不顾一切保护玉倾之。
    三月十五日。
    去年今日,南宫煦夜迎娶玉倾之入门,那一日,他们正式结为夫妻。南宫煦夜还记得,玉倾之穿着一身大红的喜袍,从喜轿下来的那一刻,那张倾世容颜让所见者屏住了呼吸。
    南宫煦夜也记得当时猛烈搏击的心腔,从未有过的喜悦,喜不自禁地看着他,眼中也只有他。
    忆起过去的一年,发生的事太多,见证过清心寡欲的玉倾之一点一点退去冰冷的表面。大敌当前,他们同生死共进退,经历生死磨难。也曾一起携手跳崖,策马奔驰,同看世间最美的风景。
    是爱情,却又超出爱情。
    三日前,南宫煦夜说:“倾之,你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
    犹记当时新婚,也是今日,却是去年。新婚之夜,南宫煦夜不愿勉强他,便没有行那周公之礼。并没有因此而失落。
    南宫煦夜说:“倾之,能与你共结连理,乃本王今生至幸。”
    而后,心甘情愿地等他,等他那颗无欲无求的心终有一日能容得下自己。就如他所说,若有一人进了心,入了髓,便会想死死抓住再也不放开,即便遍体鳞伤。
    最后,等到了。玉倾之分明对他说:“既然是夫妻了,自然是要在一起的。若你走,我跟,若你停,我陪,仅此罢了。”
    能得他这一席话,南宫煦夜该是死也无憾了。
    坐在凉席上,手上执着一条几寸长的小木条,木条一端在地上划过,每一笔都十分细腻,不消一刻钟,地面上便出现了一位风华绝代的男子。
    南宫煦夜看着地面上的画像,眼中透着温柔,玉倾之的摸样,他似乎闭上眼睛就能画得九成像。伸手想要碰他,却怕毁了这一张画像,便只是隔空想象抚着他的脸颊。鼻尖酸涩,喉咙被一股酸意卡住,眼中不觉湿了一片。
    手上的木条在画像的旁边一笔一划地写出一行小楷: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南宫煦夜这一生不求功名利禄,不贪俗世浮华,只求能与心爱之人寻一片净土晨钟暮鼓安之若素。
    如今却在囹圄之中,只能对着心爱之人的画像,呆看了一天。
    直至牢房之中渐渐变暗,再也看不清地上的人。好心肠的狱卒过来把老房子中的油灯点上。平日里,这牢房的狱卒都是懒于点灯的。
    南宫煦夜隔着栅栏看向外面,年过半百的老狱卒拿着火种将两旁的油灯都点着了,“老人家,多谢了。”
    老狱卒将火种盖上,重新揣回怀里,过来和南宫煦夜搭话,“王爷,等会管伙食的会给您送一顿好酒菜,就算心情再怎么不好,也多吃点,不然等到明日,恐怕……”
    南宫煦夜面上祥和,不觉又扫过地面上,那一副玉倾之的画像,“嗯,知道了。”
    老狱卒也扫了一眼地上,隐约看到了地面上画了什么东西。“王爷,小的还记得,您去年今日娶亲的罢。”
    “正是。”
    老狱卒抱着双臂倚在栅栏上,用拉家常的口吻说:“那一日小的也去凑热闹了,远远地就看到了你那位王妃,可把小的吓着了,活了五十几载,还真的就没见过那么美的,王爷可真是好福气啊。”
    南宫煦夜面上带笑,“老人家说的是,今生能遇他,必定是我修了三世的福德所致。”
    老狱卒与南宫煦夜聊了一会儿,两人还有说有笑,随即,老狱卒惋惜道:“可惜啊,这才成亲一年,就遇上了这么些事。”
    南宫煦夜也感叹道:“世间福祸难测,人各有命,或许,这就是命罢。”
    老狱卒倚着栅栏,偏头去看了一眼面上恬静的南宫煦夜,“王爷,小的在这天牢之中当差三十余载,还没见过像你这般镇静的,牢里边总有人进进出出的,进来的就算有罪也哭天抢地地喊冤,真被冤枉的那可得折腾好几天才消停。”
    南宫煦夜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心中有冤屈自知便可,喊得再多,最后亦不能改变什么。”
    老狱卒笑着道:“若是进来的人也都能像你这么想,小的们也就耳根清净许多了。”
    后来,送饭的过来了。老狱卒说也要去吃饭了,便离开了。
    今日的膳食果然要比之前好一些,有鱼有肉,还有酒。南宫煦夜起身,绕过地上的画像去取。而后,在回到原来的位置,倒了一杯清酒。仰头,酒入喉,一片冰凉夹杂这一片苦涩。
    用过膳食之后,狱卒便过来将食器都收走了。
    南宫煦夜将玉i握在手中,回想起三日前,他与玉倾之离别前在马车上的对话。
    玉倾之笑了笑,“王爷可知,再过些时日便是你我成亲满一年之日。”
    “三日之后便是,怎会不记得。”
    玉倾之离开他的怀里,看着他,“王爷可有想要的?”
    “倾之要送我?”
    “那要看王爷想要的我给不给得起。”
    “那若是我想要你呢,倾之给不给得起?”
    玉倾之:“这……”
    南宫煦夜挑着眉补充道:“你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
    玉倾之用手捋着他的鬓发,“难道王爷想再与我拜堂成亲一次?”
    “倾之喜欢,未尝不可。”
    “成亲两次不是什么好兆头。”玉倾之嘴角噙着一抹笑,“不过,跳过成亲,直接入洞房,倒是可以。”
    南宫煦夜抬手揽着他的背,额头点上他的额头,“倾之今日说的,那我就记住了。”
    陷入了美好的幻想之中,不知不觉,南宫煦夜唇角微微上弯,露出一抹笑。
    廊道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这都什么时辰了,那里面的油灯怎么还亮着?!”这声音是狱卒头的。
    立即有人奉承道:“头儿,小的立即就去熄了!”
    南宫煦夜听到他们要来熄灯,便将视线落在地上的画像上,想在明日之前再看他一眼。
    只是,那灯并未吹熄,一声惨叫声传来,低头的南宫煦夜抬头。正见要熄灯的狱卒被一个黑衣人打晕在地,黑衣人利索地在狱卒身上搜出钥匙。而后,陆陆续续听到了外面有人大叫:“快来人呐!有人劫狱!”
    南宫煦夜心头一惊,从凉席上起来,走到栅栏前,那黑衣人也正好过来打开门。那黑衣人蒙着脸,只是,南宫煦夜一对上他的眼睛,便认出了他。心急地唤他,“倾之!”
    黑衣人已经将门打开,金属的大锁掉落在地。而后,黑衣人速度极快地撞入南宫煦夜的怀里,千丝万缕的牵挂化作一声,“煦夜。”南宫煦夜抱紧了他,平静了三日的心突然汹涌澎湃。
    “倾之,到底怎么一回事?”南宫煦夜急忙问。
    玉倾之离开他的怀里,拉下面巾,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不是说,我还欠你一个洞房花烛夜?此等大事,我怎敢忘记。”
    南宫煦夜心中万般滋味,“这太危险了!”
    玉倾之退后一步,提着剑,将内力聚集在剑上,斩断了南宫煦夜手上和脚上的镣铐。而后,拉过他的手,“若是危险就不来了,我怎配得上与你共进退,同生死?”
    一向冷静处世的玉倾之,也只有这一次做出了最为极端的决定,今生恐怕也只有这一次了,为了他所爱之人。
    ☆、59一双生一世一双人
    那边,另一个黑衣人冲了进来,道:“王爷王妃,援兵立马就到,得赶紧离开。”是宇岳的声音。
    玉倾之将带在身上的另一把剑抛给南宫煦夜,“我们走。”
    南宫煦夜与他牵着手离开,牢房之中,只留下地上的一副画像,和那一行字。
    点着昏黄油灯的牢房里面,几个黑衣人与前来援助的狱卒厮杀,刀剑相击和惨叫声源源不绝。仙歌也被一同救了出来,正在与狱卒对打。
    那名老狱卒被仙歌用剑指着脖子,南宫煦夜正好赶上,便立马出声阻止,“不要杀他!”
    仙歌收回剑,老狱卒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道:“多谢王爷!”随后看了看四周,便道:“趁现在,你们快走罢!”
    此时,宇岳也解决了一方的援兵,跑过来与他们汇合,“王爷,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仙歌与宇岳站在一边,“我跟你一起。”
    南宫煦夜和玉倾之对视了一眼,对他们点了点头,便提着剑向着牢房外面而去,仙歌和宇岳紧跟其后。
    外面火光滔天,离天牢不远的一座宅子燃起了大火,噼噼啪啪的声音,橘黄色的火苗向上延伸,一如地狱的魔爪。那是宇岳为了引开注意力而放的火。借着火光,可清楚看见那些前来援助的士兵,全副武装的士兵像是有备而来。这分明就是皇帝为了捉玉倾之而设下的圈套。一旦入了圈套,则插翅难飞。
    玉倾之说,若是危险就不来了,那怎么算得上同生死共进退!明知皇帝必然会设下天罗地网,却还是要往里面跳,只因心中的一个信念:即便死也要和死在他一起!
    一行人刚出大牢的门,便要与迎面而来的援兵厮杀。援兵太多,他们这方加起来也不过七个人。不能分散,必须七人集中力量,杀出一条血路,才有可能离开。
    此时,不远处的楼阁上,一个人目视着这一场厮杀,一双眸子映着火光,泛着阴寒之气。那人开口对着身边的将士道:“传令下去,放箭!”
    不远处的宅子火越烧越旺,却没有一人愿意救火,木材燃烧的味道和此时腥风血雨的味道夹在一块扑鼻而来。铿锵的刀剑相击,临死前的惨叫,厮杀的助威呐喊,混在一起,便成就了这修罗地狱的战场。
    前来援助的人怎么杀也杀不完,而后,天上便唰唰地落下箭雨,密密麻麻的箭像遮蔽了天空中的那一轮明月,向着南宫煦夜而来。也有诸多援兵死在箭下,怕死的便开始逃窜退缩。
    南宫煦夜挥着剑,挡住那来势凶猛的箭雨,箭太多,且都是集中向着南宫煦夜而来。一开始是前方,最后变成四面八方。
    玉倾之见南宫煦夜后方也有箭飞去,便立即飞身上前一步站在他身后挥剑为他挡开,只是,挡开了前面的几支,后面紧随而来的一支却直直插入他的腹部!
    在不远处楼阁观望的人见玉倾之中了一箭,心里一抽,便立即大声喝对着旁边的人道:“快!停止放箭!”
    南宫煦夜听到背后的人闷哼一声,便立即回身,此时,箭雨也正好消停。借着火光,南宫煦夜看到了玉倾之腹部的那支箭,还有顺着黑衣汩汩流出的血。
    南宫煦夜歇斯底里喊一声,“倾之!”撕心裂肺的喊声,几近崩溃!
    玉倾之唇边也挂了一丝血迹,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南宫煦夜扶住他的那双手在颤抖。玉倾之咬紧了牙关,握住了腹中的箭将他强行拔出,沾了血的箭掉落在地,发出的金属声响格外清晰。
    玉倾之脸色苍白如纸,而后,抬头对着南宫煦夜轻声道:“不打紧。”
    南宫煦夜将他抱得很紧,陷入了一片恐惧,声音颤抖,“倾之……”
    刚才因为箭雨而退开的援兵又围了上来,南宫煦夜将玉倾之护在怀里,用尽全身力气挥剑,上前的三个全都倒在他的剑下。后方的援兵又立即上前,此时的南宫煦夜就如入了魔那般,一手抱紧玉倾之,一手用尽全力地挥着三尺青锋,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对!
    宇岳大声吹了一声口哨,长街那头一匹马向着这边奔过来。
    宇岳对着南宫煦夜叫道:“王爷,快带王妃离开!”
    见到了那边飞奔过来的黑色骏马,南宫煦夜打横抱起玉倾之,脚往后点,飞身而起,在一群援兵的头上点足,最后落在马背上,扯过缰绳,一踢马肚,扬长而去。
    随着马蹄声的渐行渐远,那匹黑色骏马连同那马上的人便消失在黑夜漫漫的长街尽头。
    南宫煦夜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揽住倚在怀中的玉倾之,声音颤抖,“怎么这么傻?”
    玉倾之倚在他怀里,在剧痛之中保持着一份清醒,他气若游丝道:“煦夜,你可还记得,我说过,你我是夫妻,若你走……我跟,若你停……我陪,有南宫煦夜的地方就是玉倾之的所在之地。”
    止不住的热泪往下流,心到极痛之时,泪水便不再是可以止住的了。南宫煦夜哽咽道:“我记得,一直都记得。”
    再也找不到别的办法,明知这是皇帝设下的圈套,还是要往下跳。一句同生死,共进退,说出来容易,却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的。
    前面的路再也不能走,南宫煦夜抬头,隐约可见的一片火光,正是有人在前面等候,而后面也有追兵,此时正是进退两难之际。
    南宫煦夜抱起玉倾之下马,带着他进了一条胡同里,却也是一条不通的死路。
    “煦夜,放我下来。”怀里的人轻声道。
    南宫煦夜停下脚步,靠着墙根坐了下来,将他抱在怀里,将脸贴上他的,手上沾满了他的血,心如刀割一般的痛。
    今日的月亮很圆,皎洁的月光为世间万物都披上了一层银辉。玉倾之抬着手抚着他的侧脸,道:“煦夜,你可愿相信,我玉倾之,这一生,爱的,也不过是你。”
    怀里人的身子越来越凉,南宫煦夜紧紧搂着他,鼻尖泛酸,连呼吸都觉困难,“嗯,我信。”
    “天不老,情难绝。若有下一世,我还愿与你结为连理,自此白首不相离。你说可好?”
    “好。”南宫煦夜握住他冰凉的手。
    “若是再不救他,他就会死。”这个声音是百里奕祯的,南宫煦夜不抬头也知道。
    一袭白衣的百里奕祯站在胡同的入口处,披着一身冷光,负着手,眸中一片森寒。
    “救他!”南宫煦夜艰难开口。
    “王爷,请恕在下势单力薄,只能救一个!”
    南宫煦夜对着他吼道:“我只要你救他!”
    “只是,这方圆几里都布下了御林军,恐怕……他们见不到你,不会收手。若是他们不收手,倾之也会被连累。到时候,即便是我,也救不了他!”百里奕祯道。意思明确,若是南宫煦夜回去,他便救玉倾之。
    已经处于朦胧状态的玉倾之凭借着一丝清新抓住南宫煦夜的手,声音弱得快听不见,“煦夜,走,不要跟他们回去。”
    南宫煦夜看着面色煞白的他,“倾之……”
    玉倾之张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口中却又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他如玉的肌肤,“走……”
    百里奕祯看着南宫煦夜怀里的人心里一抽,厉声道:“王爷,难道你想看着倾之死去?!”
    南宫煦夜沉默,抱着玉倾之,背擦着墙根起来,提步向着百里奕祯走去,他知道,百里奕祯必定会好好保护玉倾之。
    南宫煦夜将玉倾之交到百里奕祯手上,道:“我要他好好的。”
    百里奕祯抱紧玉倾之,对他道一句,“不劳你提点。”
    说完,南宫煦夜再低头,看一眼玉倾之,便与百里奕祯擦肩而过,玉倾之苍白无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一角,微微张口,却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意识朦胧中,最清晰的感觉便是手上握着的衣袖一点一点地脱开了自己的手,直至最后一角从指尖划过,手中一空。
    南宫煦夜的身影消失在胡同的入口,而后,听得一声马的嘶叫,马蹄声突兀响起,不消半响,便听到有人大喊,“反贼往那边跑了,快追!”
    顿时火光大作,杂乱的脚步声中,叫喊声此起彼伏,埋伏在暗处的援兵都冲杀出来,火把的亮度照亮了一方天空。
    这一夜的月很圆,原本清明的夜空因为一阵风,飞来几朵乌云,遮去了这月色如霜。天地间再也没有一丝光亮,世间万物皆陷入了这一片死寂的黑夜之中。
    第二日一早,怒发冲冠的皇帝将手上的一杯滚烫的茶水砸向前来禀告的御林军总管。茶水只沾到了御林军总管的盔甲上,茶杯便在他脚下碎成几片。训练有素的御林军总管毫不动容,拱了拱手道:“请皇上息怒!”
    昨夜只捉到了熙阳王,而前朝后人玉倾之则逃之夭夭。
    皇帝心口起伏,“朕苦心积虑不下的天罗地网,到头来,却败在了你们手上。区区一个弱不禁风的前朝乱党你们都能让他逃了,还有什么脸为皇家办事?!”
    御林军总管垂头,沉默不语。
    皇帝抬眼看他一眼,厉声道:“下去!”
    御林军总管心中沉闷,却也不溢于言表,只得作揖道:“卑职告退!”
    御林军总管退了出去之后,何柄城便与他擦肩而过。何柄城入了御书房,正见地上一个摔碎的茶杯,心中揣测皇帝现在心情不好。
    “微臣参见皇上!”何柄城作揖道。
    正在气头上的皇帝随口道:“免礼!”
    “谢皇上。”何柄城直起腰,再道:“皇上,前朝余孽一事您不必担忧,臣听闻昨夜他受了重伤,怕是凶多吉少。”
    皇帝盯着他,“重伤重伤,又是受了重伤,上一次,熙阳王也是受了重伤,最后不也平平安安回来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__)遁走……
    ☆、60雷雨大大作
    “不过,皇上,昨夜玉倾之闯入大牢,非但没有把熙阳王救走,还受了重伤,算起来,我方也不亏。”
    皇帝咬牙切齿道:“但是朕想要的并不是如此!”
    “皇上放心,玉倾之受了重伤必定跑不远,忠国候已经派了人在京城上下搜索他的下落,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皇帝点了点头。
    何柄城看皇帝的怒气消了一些,便问:“那熙阳王,皇上打算……”
    皇帝起身,负着手踱了几步,挑着眉看着何柄城,“朕三日前便下了令,难道丞相还要朕再说第二遍不成?”
    何柄城唇角一勾,“微臣该死。”
    皇帝一双戾气浓重的眸子盯着何柄城,冷冷道:“记住,午时三刻,不得迟一刻钟!若是有人出来阻止,便杀无赦!”
    “微臣明白!”
    暮春三月,本是风和日丽的好时节,今日却乌云密布,阴风阵阵。刑场木栅栏外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布衣百姓。极目望去,便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颤动。人群中,人声鼎沸,议论声不断。
    “这熙阳王是个好人啊,是他,为朝廷惩处了魏谦那个大贪官,五年前,也是他带兵镇压了侵犯云南的蛮子,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年纪轻轻就被推上了这断头台啊!”
    “你说这个有什么用,就算熙阳王曾经立下了无数功劳,那另当别论,如今他勾结前朝乱党,这是死罪。我看,他是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才落得今日的田地。”
    一个算命先生也挤了进来,道:“我看倒不尽然,你们看,这天如此反常,昨日还是明月当空,乾坤朗朗,今日却乌云密布,说不准等会还有雷霆大作,此等意象怕是上天的昭示!”
    有人伸长了脖子来问:“昭示什么?”
    算命先生一掐指,望着昂首挺胸地跪在刑场中央的人,叹道:“怕是有冤情!”
    众人皆明白过来,联想起窦娥冤案,六月飞霜的典故。
    此次,监斩熙阳王的正是忠国候和丞相何柄城。
    一人穿着一身素袍,用木簪束发,提着酒壶,端着杯子,挤着人群像刑场而来。想要越过木栅栏,却被官兵用刀架住。
    此人,正是中书令欧阳珏。
    欧阳珏看着断头台上的人,长呼一声,“王爷!”随即屈膝跪下!大呼:“下官欧阳珏来给您送行!”
    随后在地上磕三个响头!三个响头过后,额上便是一片血迹,欧阳珏高声道:“您一路走好!”
    断头台上的人眼眶渐红,看着刑场外的人,随即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监斩台上隔了一张高几并列而坐的何柄城和百里奕祯互相看一眼。何柄城对着身旁执着净鞭的老太监道:“午时三刻不是早该到了,怎的还愣着?!”
    手执净鞭的太监立即明了,“丞相大人提点的是。”
    随后,老太监扯着嗓子,微微抬高了下巴,高声道:“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断头台上的袒胸露背的侩子手吐了一把口水在手上搓了搓,而后握着锋利的大刀举向天空。跪在地上的南宫煦夜紧闭着眼睛,仍旧不卑不亢,昂首挺胸!
    侩子手手上的大刀急速落下,不差一分不差一毫,正好落在南宫煦夜的后颈。一声骨肉分裂的声音,随后一道血光喷溅而出,洒在侩子手的脸上。再是一具断头尸体倒在了地上,妖红的血汩汩流出。
    栅栏外的欧阳珏和其中围观的百姓便悲痛欲绝地高声道:“王爷,您一路走好!!!”
    过后,云雾密布的天空之中被一道闪电划破,一声巨响震耳欲聋。黄豆大的雨点哗啦哗啦地从空中坠落,冲淡了断头台上的血迹,洗净了侩子手那柄大刀上的血渍。
    雨越下越大,如倾盆而下。栅栏外的百姓抬高袖子挡住雨水,错乱的脚步声,各自的叫喊声,随即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不消半刻钟,原本围观的百姓各自都散开了。
    唯留栅栏外跪着的欧阳珏,雨水将他的衣裳打湿,贴在了身上。倾盆的雨水冲刷着地面,地面上的一层泥便随着雨水混入其中,成了昏黄的泥浆。
    监斩台上,百里奕祯看着天空不断划过的闪电,心中怔愣。何柄城在旁边道:“怎么,怕了?”
    百里奕祯回过头,恢复了常态,道:“岳父大人说笑了。”
    何柄城看着眼前的大雨,一双阴寒的眼睛微微眯起。
    这场大雨连下了三日。
    京城西郊外有一座山,山下有一座屋子,全是用竹搭建而成的。纸鸢在伙房煎着药,看着外面三日不见消停的大雨,心也变得沉重。
    三日前,有人说奉忠国候的命令将她带到这里。她还在想会是什么事,进了屋便大惊失色,床上躺着的正是面无血色的玉倾之。而百里奕祯便坐在床沿,握着玉倾之的手。
    屋里头还有一名大夫,是百里奕祯请来专门为玉倾之诊治的。
    纸鸢看着百里奕祯,泪眼婆娑,“侯爷,公子这是怎么了?”
    百里奕祯看着她,“他受伤了,暂时昏迷,日后,你留在此处照顾他。”
    纸鸢点头,“嗯!”
    百里奕祯留下了两名侍卫,便策马离开了这个偏僻的地方。
    玉倾之昏迷了两天两夜才醒来,醒来之后还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纸鸢煎好了药之后,便盛在一个碗里头,放在托盘上往玉倾之的房里送去。
    身上只穿单薄亵衣的男子披散着一头青丝,临窗而立,空洞的眸中映着窗外连成线的雨滴。纸鸢进来后,急急忙忙便将托盘放在房里的桌上,担忧道:“公子,你伤还没好,大夫说不能下床!”
    玉倾之轻声开口,“不打紧。”
    纸鸢过来扶住他的手臂,皱着眉头道:“怎么不打紧,你要是乱走动,等会伤口裂开了可不好,还是快些躺回床上去。”
    玉倾之面若止水地看着窗外从屋檐落下的水珠,道:“若是心伤不能治愈,养好了身上的伤又有何用?”
    纸鸢看着玉倾之十分堵心,“公子,你快别这么说,王爷他吉人自有天相,必定会度过此次难关的。”
    玉倾之面上依旧无风无浪,即便纸鸢说了这一番安慰的话,他心里却是清楚,那一夜他没救出南宫煦夜,恐怕事过三日,南宫煦夜早已不在人世间。
    玉倾之淡漠地看着天地间不断飘下的雨帘,“这雨下了多久?”
    “下了三日,三日里没有一刻是停的。”
    问了过后,玉倾之便不再说话,继续看着外面的雨。
    纸鸢从柜子里翻出一件外衣,走到玉倾之身旁,“公子,天气有些凉,你还是披上一件衣裳再看罢。”
    玉倾之微微偏头看纸鸢手上托着的紫衣,深色的紫紫得刺眼,以前,他从未觉得紫色是会这般刺痛他的眼球。心若是淡薄了一切,包括生死,与此同时,这个世间的颜色也会变得寡淡。
    喜好穿紫衣的男子从此再不愿穿紫衣。
    “去换一件素色的罢。”玉倾之对着纸鸢道。
    纸鸢心里一怔,随后又将那一身紫色外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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