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食欲,但想到接下来还要赶一段路,穆祈还是逼着自己吃了几口。
    “相爷,您吃这个吧。”一个年纪不大的侍卫突然跑到穆祈面前,伸出手递过了两个大肉包子,声音中气十足又略微带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您昨晚儿就没怎么吃,这会儿再吃这些个干饼哪能行,吃点软面带肉吧!”
    穆祈抬眼望去,那侍卫双手捧着一块干净的白纱布,上面放着两个大肉包子,应该是早上从客栈拿的,因为时间有些长,已经有些冷皱,不过拿来前显然又被人用内力微微加热了一下。送包子的侍卫是这次护卫队里年纪最小的,只有十九岁,听说一直很仰慕穆祈,因此被分配到这次任务时高兴得几天没休息好,一路上都兴奋得很,这些也都是路上穆祈听到这孩子和别人聊天时说的。
    虽然看上去冷漠,但穆祈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之人,只是平日里全副心神都用在了步怀远和政事上,很少与人交流罢了,此时看着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拿着包子闪着大眼睛看着他,一时也有些哭笑不得了。如果是平时他到不介意收下,不过现在他确实没什么胃口,收下也是浪费,因而穆祈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
    那小侍卫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没有放弃,将包子又向穆祈面前推了推,红着脸说道,“相爷您要不尝一个吧,这客栈的包子还挺好吃的,蛮香的!”
    那包子被小侍卫这么一推破了些皮,里面肉馅漏了出来,确实如小侍卫所说挺香,但这香味却让穆祈脸色一变,胃里一阵翻滚恶心,身子也明显向后靠了些。那小侍卫见穆祈脸瞬间黑了,以为穆祈是真的讨厌这包子,尴尬地搓了搓手,将包子又重新包好,低着头有些失望地走回去了。
    穆祈好不容易压下反胃的感觉,却看着那小侍卫显然误会了什么,没精打采地坐回去,一时也有些无奈,想解释一下,但又觉得有些多余,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好在那小侍卫虽然失望倒也没有低迷太久,被一群人打趣几句又生龙活虎地和人聊起天来。
    穆祈靠着树枝看着不远处小声地打闹着的一群人,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手也轻轻覆在小腹上,也许这个孩子会为他和步怀远带来转机。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穆祈起身刚准备让所有人上马,忽然一阵轻风吹过,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地上斑驳的树影也微微晃动起来,穆祈皱起眉,挥手示意所有人停下手中动作,右手抚上树干,闭上双眼静静听着。另一边几个耳力较好的侍卫也趴□子贴着地面听起来,不一会儿眉头都有些皱起。
    “所有人上马,快马向昭国方向前进。”穆祈猛的睁开眼,几步走到自己马儿身边,手一挥震开拴在树上的绳索,翻身跃上,对着身后的众人大声叫着。
    这些侍卫也都是反应敏捷,穆祈刚一提醒就都纷纷跃上自己的马,跟在穆祈身后快马飞奔。所有人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即使刚刚没有听到,在跑了一段,身后马蹄声越来越明显的情况下,众人也都知道,他们正在被人追赶。
    穆祈紧紧握着手中缰绳,他在起身的瞬间就有所感觉了,后来仔细听的时候才确定,有一大批人正向着他们的方向飞奔而来,而且听声音人数不少,起码是在他们之上,传来的马蹄声几乎整齐一致,也没有其他喧哗的声音,想必是一群经过训练之人,如此情况硬敌则有些勉强。而这里虽然离他们早上离开的城池不远,但身后追逐的的人也是从那个方向而来,无法确定是不是延国的人,因此穆祈还是当机立断让所有人先行加速前进,如果对方无意于他们,一段路程之后就能拉开距离,如果对方的目标就是他们,那只能边走边寻其他应对的法子。
    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后面追着他们?
    没有给穆祈太多思考的时间,对方的马儿速度显然比他们的要快上一些,不一会儿功夫就已经能在身后看到对方的声音,轰隆的马蹄声也几乎震耳欲聋。穆祈大概目测算了一下,他们这里不过二十人左右,对方看上却有近三十人,而且还无法确定是不是最终人数。
    “相爷,这么跑我们的马儿很快就没力了!直接对上吧!”一名侍卫策着马追到穆祈身边,大声喊道。
    穆祈皱了皱眉,他心里也明白,他们为了长期赶路选的马儿都是耐力较好的,如果拼爆发力估计是拼不过后面的人,而且穆祈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卫,虽然个个都是使劲拍着马跟在他身后,但眼神里那股气愤却是怎么也抹不掉,毕竟这护送队都是容楚华从禁军和大内侍卫中挑选的精英,如此一路逃跑实在不是他们的风格。
    想了想,穆祈稍稍用了些内力对那名侍卫传音说道,“派两人继续向前,一路别停,入昭国边境后立马让人联络邺城城守前来支援,其余人随我回头。”
    那侍卫也了然地点了点头,骑着马回到护送队中,很快就安排了刚刚给穆祈送包子的那名小侍卫和另一名经验丰富的人继续向前,其余所有人都跟着穆祈掉转马头停在了路中,不一会众人视线里就出现了滚滚烟尘。
    对方见穆祈的人停了下来,也很快地整齐停在了五里之外,接着队伍从中间让开,一匹纯黑色的马缓缓步出,马上坐着的赫然是穆祈昨日在客栈见到的那个人。不过今日他的装扮不同于昨日,不再是人们平常穿的长褂布衫,而是一块贴身的黑色布料裹覆在身上,外面套一件蓝色的短卦,臂膀处都没有衣袖而是缠绕着许多布条,下半身也只有一条到膝盖的宽松裤子,裤腿收紧呈现一个奇异的形状。穆祈扫了一眼,这人身后的所有人也都大多是这样的装扮,偶尔有一些区别,但都不是昭国和延国的服饰。
    那人骑着马向前走了几步,穆祈冷冷地看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直到那人站定,才开口冷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跟着我们?”
    那人笑了一下,右手握拳搭在胸口心脏位置头微微低下,行了一个奇怪的礼,抬起头时却是突然晃了一下手,一道银光从瞬间从那人右手射出。穆祈一直看着那人,此时看到银光飞来,抬手一挥,那人射出的飞镖就被打入一旁大树中。
    穆祈冷下脸,对方居然不回话直接动手,如此必然是针对他们而来,如此也只能拼上一拼。不再犹豫,穆祈对身后众人示意了一下,一夹马腹当先向那个人冲过去。先下手为强,擒贼先擒王。身后的侍卫们也很快跟上,边策马边快速地抽出自己的兵器。
    对面的队伍也是反应迅速,在这边一有动静时就已经四散开来将队伍拉成一个包围圈,意在将穆祈这边所有人圈在其内。
    穆祈快马冲到那名领头之人面前时,脚底一蹬从马上飞身而起,挥掌向那人劈去,那人反应极快,面对穆祈的飞来一掌眼睛一眯,身子整个向右边侧倒,险险避开,接着趁着穆祈借力落回马上的瞬间迅速驱马绕到穆祈身后,又再次扔出一枚暗器。
    穆祈一掌劈空,身形一转,向着对方人群中拍去一掌,直接拍飞了一人,随后借力飞回自己马上,感到身后暗器飞来又再次腾空一跃,躲过那枚暗器,并在落下时用脚尖踢了一下那暗器,使得那枚暗器直入对方又一人的眉心。
    转过马与那人对峙,这回两人都没有轻易出手,穆祈打量了一下四周,皱了皱眉,如今他们人少,被包围在内圈,若要突围实属不易,而且尽管双方武力值并不相差多少,但人数的差距已经渐渐让自己这方落入下风,已经有几人明显受了些伤。
    穆祈紧紧盯着对方暗自思索,他派去邺城调取支援的人,一时半刻是赶不回来的,如果耗在这里,最后只能被对方一网打尽,而且刚刚一番动武他明显感到了自己因为有孕在身内息不继,如此对峙对他情况很不利,想来想去,穆祈还是决定让所有人分散突围。
    对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让众人向不同方向散开,尽自己最大努力突围,最后再想办法于邺城汇合。虽然有些不甘心,但知道彼此差距的侍卫们都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接着穆祈一声令下,众人皆用力夹紧马腹各自散开,穆祈则直接对着对方那领头人方向冲去,虚晃一掌之后穆祈直接弃马跃起,脚尖踩在对方马头上借力再一飞,直接冲到外围,蓄积内力再次挥出一掌,将人群打出一个缺口,随后落在对方的一匹马上,调转马头向前方奔去。
    ☆、跳崖
    穆祈这边一动,剩下的侍卫全都一触而发地散开,拼着被砍上几刀的危险,众人也都成功地突出包围圈。对方领头人看到这情况,勾唇笑了一下,随后对着身后的属下做了一个手势,只见对方队伍十分有序的分成了几队,接着向各个方向逃散的的穆祈队伍追去,而追着穆祈的自然是对方领头的那人带的小队。
    穆祈也是预料过没法轻易甩开后面那人,对此倒不震惊,还是尽量策马向前奔驰,然而后面紧追不舍的马蹄声和隐隐有些作痛的腹部都让穆祈心情无比烦躁。见对方穷追不舍,穆祈环视了一下四周,一勒缰绳干脆向着山林方向跑去。
    山林地形奇特,纵马奔驰总是有些困难,一路上树枝石子的阻碍和诡异的弯路让驾马的人难以掌控,因此双方速度都有些下降,到最后穆祈也感觉到身后追着的马蹄声越来越少。回过头,果然见到对方领头那人紧追在其后,其余人都已不见身影,转了个弯之后穆祈狠狠拍了一下马尾,让马儿一阵奔腾,本人却一跃而起踩着周边的树枝向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一路用轻功跑了好一会,穆祈才停下站在一棵大树上,右手搭在树干上左手则紧紧抓着腹部的衣衫靠着树微喘休息,他虽然武功不弱,但如此长时间的消耗对现在有了身孕的他来说也确实是很大的负担。
    抬头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经过刚刚的一阵奔跑,他现在应该是在山林的半山腰位置,这里枝叶浓密影影绰绰,一些动物活动的声音也时有传来,对于躲避追踪来说确实方便许多。但刚这么想着,一阵缓慢的马蹄声已经由远渐近,穆祈立刻皱起眉头,凝神相对。
    一人一马很快从远处走来,马上那人仍是那副有些奇异的装扮,看到穆祈站在树上之后又是诡异地笑了一下,对着穆祈举起右手又行了一个奇怪的礼,不过这次没有再射来暗器。
    “你究竟是什么人?”穆祈也没有再跑,他轻轻一跃从树上跳下,就这么站在那人对面不远处,冷冷地问道,如今看这人他总觉得有一种很奇怪的熟悉感。
    “属下罗珏,见过圣子。”那名叫罗珏的人也翻身□马,再次对着穆祈行了捂胸礼,笑着说。
    “你认错人了。”穆祈戒备着罗珏,继续冷冷淡淡地说道,虽然不知道他口中圣子到底是什么玩意,但他刚刚派人围着自己这方,必然是不怀好意。
    “圣子不必否认,我族圣物可就挂在圣子身上呢。”罗珏说着盯着穆祈邪笑了一下。
    穆祈顺着对方视线看到了挂在自己腰间的玉牌,这是一块挺小的牌子,单手正好可以完全握住,上面刻着些纹饰,最外圈是一条首尾相连的蛇,里面都是些什么图案就看不大清楚了。这玉牌是穆祈的娘去世前传给他的,他一直挂在身上,从来不知道它还是什么圣物。
    蹙着眉,穆祈冷冷回望罗珏,刚想说是对方看错了,却看到罗珏原本盯着他玉牌看的眼睛居然起了变化,黑色的瞳孔渐渐变淡,眸色呈现出银灰色的感觉,穆祈瞬间一个怔愣,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段影像:一个眸色浅淡穿着短卦短裤的人兴奋地追着两个小孩子,而其中稍大一个孩子紧紧抓着另一个孩子奔跑躲藏;然后是年纪稍大的那个孩子将年纪小的孩子藏在草丛里之后独自引开那个追逐的人。
    这些画面只是一闪而过,但穆祈双眼却立刻就红了,难怪他刚刚会觉得这个人有一种熟悉感,原来这种服饰他在二十年前就曾见到过一次。穆祈死死盯着对面的罗珏,低沉又阴狠的一字一句说道,“你们的人,眼睛都是灰色的?”
    罗珏像是瞬间反应过来眼神晃了一下,恢复了黑色的瞳色,对着穆祈又笑了一下,语音略微上扬地说道,“我族人只有在情绪异常的时候眸色才会变淡哦,罗珏刚刚也是看到圣子太过激动了,让圣子见笑了,现在就请圣子与罗珏回去吧。”说着罗珏慢步向穆祈走去。
    穆祈眼神一凝,向前一冲对着罗珏胸口拍出一掌,被罗珏身子一侧敏捷地躲开,穆祈红着眼璇深脚下一划,接着又拼掌而上,几下攻势都被罗珏闪避躲开,穆祈眼神愈渐殷红,手上动作也愈渐加快。
    若单论武艺,穆祈应该比罗珏要厉害一些的,但穆祈此时心绪大乱,出手全无章法,倒是让罗珏躲得的很轻易。而罗珏似乎也看出穆祈的心神不稳,也不多废话,一边躲闪总是有意无意地攻向穆祈腰间,似乎想夺挂着的玉牌。
    又是一招被闪开,穆祈渐渐冷静下来,知道如此打下去着实不是办法,正想想办法先行离开,忽然感到内力一滞,动作不由顿了一下,刹那间罗珏已经欺身而来,伸手欲夺那块玉牌,穆祈一手抄起腰间玉牌,迅速转了一□子,但腹部还是被对方掌风刮到,穆祈闷哼一声,脸色一白向后退了几步,也顾不得其他,运起轻功转身向后方跑去。
    一路飞奔,穆祈很快到了山体边缘,前面是断崖,而罗珏还在身后紧追不舍,加上腹部的越来越明显的疼痛,穆祈不禁咬紧了下唇,如今他的内力时常会短暂滞怠,如此对上对方他毫无必胜的把握。尽管还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和目的,但从刚刚的对招中穆祈也很明显看出对方是冲着他身上的玉牌而来,想到二十年前那场意外,穆祈心里更是一阵翻涌,这些人恐怕从二十年前就已经在找这东西!
    握着玉牌的手紧了紧,这是他娘亲的遗物,自然不能随便给他人,何况这些人当年差点害死步怀远,他更不会把这东西给他们,与其被抓他宁愿拼一下。身后罗珏已经又近了一些,穆祈再次握紧了手中的玉牌,似是下定决心将玉牌直接放入怀里,一跃身直接跳下了断崖。
    罗珏追到的时候崖边已经没有穆祈的身影,皱了皱眉头,罗珏从腰间抽出一根短笛吹了一下,没有声音传出,但不一会他的身边就围了几条蛇,罗珏又再次吹了几下短笛,几条蛇又瞬间不见了。
    罗珏就呆在这块断崖边不动,半天之后之前跟在罗珏身后的人就陆陆续续的赶到了,罗珏没有回头只扬声问道,“如何?”
    那人群中一人向前走了几步,行了一个罗珏之前的做的那个礼,回道,“罗神卫,所有逃跑的人全部追回歼灭,不过人数上少了两人,应是之前就已逃跑,山崖下已经派人查探过,有一摊血迹,但并无人。”
    “哦……这样都能逃掉,果然不愧是圣子,命大。”罗珏挑了挑眉,回过身说道,“留一两个人暗中在这附近留守查探,一有消息就回报,其余人随我回族里,出来太久难免引人注意。”
    “是!”
    夜半,安国侯府如往常一般安静,主屋的房间点着一盏油灯,火光已经渐渐变暗,看上去很快就要熄灭了,步怀远正躺在床上,睡得不甚安稳。
    “!”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步怀远猛然睁开眼一下从床上坐起,随后捂着胸口一阵咳嗽,“咳咳咳……咳咳。”
    好不容易缓了下来,却是再也没了睡意,步怀远捋了一下头发,披着衣服起身,将桌上油灯拨了拨,让火光更为亮了一些,随后拿着油灯走到了柜子前,打开柜子借着灯光翻找了一番,最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紫色的香囊,紧紧握在手中。
    步怀远站了好一会才走回桌前坐下,揉着额头,眼神异常温柔地看着手中的香囊。这是他和穆祈成亲前一天,穆祈派人送来的,根据大昭的习俗,两个男子成亲,嫁人的那一方确实是要亲手绣个香囊送给对方的,但是他没想到穆祈会做。
    小时候穆祈就不喜欢学这些,自从他出事以后,穆祈更是只顾着学文练武,没有时间去学别的东西,根本是不会做这些缝补刺绣的东西,事实也确实证明穆祈的手的确不算巧的,做出来的香囊除了还具备装香料的功能以外,其余没有一点像个香囊。就只是一块紫色的上好布料被缝成了一个球形,封口用长长的红绳间隔不一的缝起来做了个很粗糙的活口,除了布料本身的纹理以外,香囊的右下角用金色的线弯七扭八地绣了一个“步”字,再没有其他的任何装饰了。
    看着这样一个简陋的香囊,步怀远突然轻轻笑了一下,他都能够想到穆祈为了做这个香囊暗中练习了多久,又是多么笨拙的去绣这个字的,虽然之前他从来未曾戴过,但其实收到之后他一直都将它非常仔细地收藏起来的。
    今晚他一直心神不宁,刚刚睡着的时候他甚至做了噩梦,他依稀记得自己梦到了穆祈浑身是血地在满是乱石的地方艰难地行走,周边什么人都没有,很荒凉,而穆祈蹒跚着扶着墙壁一直向前,每一步都摇摇晃晃似乎要倒下一样,他在梦里看着都觉得心被揪着,痛到呼吸不过来,之后就猛然惊醒了。
    醒来那一瞬间他甚至还能看到那满眼的红色血迹,他是太久没看到小祈,所以开始胡思乱想了吗?可是影煞卫好几日没有信息传回了,算算日子应该快了吧?
    忽然一阵轻轻敲门声震醒步怀远,影煞卫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侯爷,有要事禀报。”
    步怀远心里一跳,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么晚还来打扰他必然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下意识再次握紧手中的紫色香囊,定了定神,才对门外说道,“进来吧。”
    ☆、失忆
    穆祈跳下山崖的时候,曾暗中提气用脚尖在崖壁突起的地方借力,并同时以手相撑顺着崖壁向下滑,以缓减冲力,不过下坠的力度很大,不一会穆祈双手和背部就染满了鲜血,但他仍是咬着牙坚持着,直到快到崖底时内力突然再次滞怠,穆祈一个酿跄向下倒去,下意识间他只顾着将全身仅剩的内息调动至腹部护着,整个人顺着崖壁滚落下去,到达地面时更是重重地砸在了石头上。
    穆祈闷哼一声,摇摇晃晃地扶着崖壁站起身,全身的伤口让他几乎一动就感到火辣辣的疼痛,而刚刚摔下时磕到头部,现在那道伤口冒出的鲜血正不停顺着脸部滑落,腹部也一阵一阵的抽痛,站起身后他甚至觉得有些天旋地转,视线模糊,这个情况真的是非常糟糕。
    知道山崖上的人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穆祈狠心咬了一下舌尖,锥心的疼痛让他的神智略微清醒了一些。抹掉额上的鲜血,穆祈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扶着山体顺着山崖向前走去。
    过多的失血让穆祈的体力流失的很快,而浓烈的眩晕感让他连路都无法看清,脑海里也是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向前走。直到冰凉的触感传来,穆祈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一条河流边缘,这一片已经距离穆祈刚刚坠下的地方有一段距离,四周都是树木和乱石,穆祈站在河中,泡着水的伤口愈发的痛感明显,吸了一口气,穆祈正准备回转头上岸顺着河流方向而行,然而转身的瞬间脚底不知踩了什么一滑,竟然直直倒入水中,倒下的瞬间穆祈只感到眼前一黑,再没了意识,而他的身体却被水流冲向了下游。
    朦胧的雾气四溢,视线所及均是一片白茫茫,似乎一眼望不到头。忽然一阵清脆的笑声由远处传来,并且愈渐变大。雾气渐渐散去,显出一段平常的小路,路边还有一些看不清晰的商贩,路中间是两个孩子一前一后地走着,两人的衣着都很精致,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个子矮的那个手上拿着一根糖葫芦,边吃边跳,看上去很开心,刚刚的笑声似乎就是他发出的;个子高的孩子则缓步跟在后面,面容看不清楚,只是能够感觉到他正温柔地望着个子矮的那个孩子。
    两个孩子沿着小路慢悠悠走着,画面看上去十分和谐。但一眨眼的时间小路不见了,路边的商贩也不见了,糖葫芦摔在地上,而个子高的那个正抱着个子矮的那个,向着一个方向猛跑,仿佛后面有什么人正在追他们。
    两个孩子跑着跑着雾气又渐渐浓烈起来,什么也看不清楚,等到雾气散开的时候,只看到其中一个小一点的那个孩子一个人边哭边跑,却再也看不到个子高的那个孩子。接着画面再次变化,只见刚刚那个高个子的孩子满身是血了无生气的躺在地上,而旁边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个子孩子,另外一边则是一名只隐约看见背影的女人,她手中的长剑正从一人胸口拔出,那人喷出的鲜血瞬间染满了整个天地……
    穆祈猛然睁开眼坐起身喘着气,刚刚梦境里的场景已经有些模糊,但那满眼鲜血的感觉却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唉,你怎么起来了,你身上伤口都还没好呢,快躺下!”高扬的呵斥声从门口传来,回过神的穆祈这才感觉到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疼痛,皱了皱眉,转过头看去,一个年纪看上去不大,穿着一身浅黄色碎花布裙的女孩正从门口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药汁。
    那女孩走到床边,将药碗放在床边的矮凳上,带点同情地看着穆祈,扬着声说道,“你终于醒啦,睡了好多天呢,我们这的大夫都说你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穆祈抬眼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是一间很小的房间,放置了他躺着的木床和简单的桌椅后所剩的空间就不多了,看上去它的主人并不是很有钱。听到问话,穆祈才收回视线看向那名女孩,看上去很年轻,约莫只有十七八岁,头上梳了两个发包,剩下的头发编成了几股辫子垂在脑后,虽不是绝美,倒也颇有几分可爱。
    “你是谁?”穆祈开口问道,许是多时没有说话,加上刚刚醒来,穆祈的声音略带沙哑。
    “我叫凌小柔,是你的救命恩人!”那女孩指了指自己笑着说道。
    “救命恩人?”
    “对啊,你不知道你躺在我们村子门口的小河边,身上的血把水都染红了!是我看到你把你从河里拉上来的。”凌小柔挥了挥手,夸张地说,“而且大夫说你受了很多伤,又有了身孕,要是晚一点点救上来就没救了!”说着凌小柔又突然意识到什么,拍了拍穆祈的肩,“不就是有了身孕吗,虽然延国不兴男子之间成婚,但也不需要跳河自尽啊,哪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啊!”
    穆祈微皱眉头打断,“跳河自尽?有孕?”
    “是啊,你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吗?那你为什么要跳河啊?”
    “我没有跳河。”穆祈断然说道。
    “啊?那你为什么浑身是伤的泡在河里啊?”凌小柔有些奇怪地问着。
    “不知道,我不记得了。”穆祈揉了揉额头,皱眉说。
    “不记得了?那你记得你是谁吗?有没有家人啊?”
    凌小柔每问一个问题,穆祈都摇了摇头,凌小柔突然很同情地看着穆祈,“我拉你上来的时候,你头上有个伤口,是不是在河里时撞到了头所以失忆呢?”她本就认为穆祈是因为有了身孕又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所以跳河自杀,现在又因为穆祈失忆更是同情的很,指了指床边矮凳上的药碗,凌小柔拍了拍手,急急地说道,“我去找大夫来给你看看,你先把这个药喝了,安胎的!”
    说完也不顾穆祈的反应,转身就跑出了门口,穆祈坐在床上挑了挑眉,随后端起药碗看了看,仰头饮尽。
    他虽然失忆,但对于一些事物判断还有,从刚刚凌小柔的简短对话中,他知道自己是在河里被救,身上有伤口,还有身孕,而他绝不认为自己是会跳河自尽的人,那么他为何会满身是伤的在河里被人发现?是仇杀还是……?还有刚刚的梦,尽管醒来之后不记得梦里的内容,但他却依稀有个印象,他有一个很重要的人,非常重要,也很需要他,他应该尽快找到那个人。
    想通这些,穆祈也感到有些累,背部伤口还有些痛,穆祈只能慢慢侧躺在床上,刚刚才清醒,他的体力仍然不足,想到自己肚子里竟然有一个孩子,穆祈有些惊奇地摸了摸腹部,这个孩子是那个他要找的人的吗?
    不管怎么样,穆祈决定先养好伤势再说。
    自从那日得知穆祈失踪后,步怀远这几日都不曾好好休息过,甚至已经好几日没有回过卧房,每日里只呆在穆祈曾经的书房处理事务,即使累极了也只在躺椅上歇一会,便再次投入忙碌状态中。
    根据影煞卫传回来的信息,穆祈的队伍是在昭延两国交界的地段出事的,除了两名被穆祈派往邺城报信的侍卫,护送队几乎全灭,而影煞卫因为一直和护送队有一段距离,唯一能够联系的人又被穆祈派出去,因而没能及时赶到相救。
    护送队牺牲的人的尸体都已经找到 ,对方基本上都是招招致命,没有过多折磨,但穆祈本人却是下落不明,影煞卫在附近搜索了多日,也只在一处山崖下寻到一些血迹,其余再无所获,不知穆祈是落入敌人之手还是自行脱逃。不管怎样,现在一日没有找到穆祈,步怀远心中就无法安心,想到那日做的那个梦境,他更是担心,穆祈到底在哪里?
    “咳咳咳……咳咳……”心绪纷乱,一阵气闷,步怀远忍不住咳出声,端起身边茶盏喝了一口才止住。
    接到消息当日,步怀远甚至就想亲自带人前往出事地点去查询,却被容楚华圣旨招入宫中拦下。他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即使去了也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可如今他又怎能安然地呆在盛京!
    将手中茶盏重重放在桌上,步怀远浑身无力地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从十年前他不在有任何希望的那一天开始,他一直都以为他会是先一个离开的那个人,从来没有想过穆祈会先他一步消失在他视线中,所以,这是在惩罚他的恶劣吗?
    他是真的很坏,明明早已经下定决心给穆祈自己的生活的,却因为眷念着对方的感情而总是不舍得彻底放手,除了那年解除婚约,这些年他表面上总是拒绝穆祈,却从不将话说绝,看似温柔,其实不过是自私的任性。
    伸出手掌盖在双眼上,当年那个追在他身后的小男孩已经长大,变得如此优秀,所以他舍不得了吗……舍不得放手了,可是连能不能活到明日都不知道,他又怎么执起穆祈的手……
    他果然如云墨之所说,是个祸害。步怀远苦笑,眼泪滑过脸颊。他如果现在知道错了是否还能来得及?
    如果上天让穆祈回来,他愿意放下那些可笑的执着,用他仅有的余生陪在穆祈身边,不再推开他……
    ☆、寻人
    转眼间,穆祈在这个小村子也呆了十来天,外伤已经基本愈合,在那个不知道什么水准的大夫的调养下,胎也安得差不多了,因此,穆祈就起了离开的意思。尤其这段时间他还发现自己会武功,貌似还不弱,对于自己的来历,就更是怀疑,也越来越有想要弄清的想法。
    “你真的要走啊?可是大夫说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呢,要不再多休息几日吧。”凌小柔将手中的药碗递给穆祈,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穆祈认真地喝完了最后一碗药,放下碗挑眉笑了笑,调笑着说,“好得差不多了,再呆下去,你也没钱养我吧。”
    凌小柔脸一红,她家里的确不富裕,这些日子为了救穆祈,光是医药费就够她平日里一两个月的生活了,如果不是穆祈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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