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辉此时内心交杂着各种情绪。
    不过,他好歹也是经历过商业厮杀出来过的成功人士,不至于就这样失去了分寸。
    两个呼吸之后,他淡淡地抬起头,紧盯着彭于宴,道:“怎么个合作法?”
    这句话一经说出口,就说明蔡辉已经在这场对阵中甘拜下风,向彭于宴妥协了。
    闻言,彭于宴嘴角扬起。
    “交个朋友,我只要你们惠来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年分红,彭家水库的鱼你随便拉,要多少我提供多少。”
    “什么?鱼货你们自己来提供,然后,要取走我这百分之二十的年分红,还想交个朋友?彭老弟,你没跟我开玩笑吧?”蔡辉瞪大了双眼。
    他本以为彭于宴会以提出鱼货来源的方式,向自己索要一笔情报费。
    可如今彭于宴此话一出之后,蔡辉是越来越捉摸不透眼前的这位年轻人了!
    难道说,那些好鱼,都是彭家水库自产的?
    那么,彭于宴又何必多此一举去引进吃翔长大的那十万斤活鱼盲盒呢?
    各种参差不齐的小道消息,汇聚于蔡辉的脑海中,使得他剪不断捋还乱。
    最后,越捋越乱……
    “蔡老板觉得我这样子,像是和你开玩笑吗?”原本还面带微笑的彭于宴,表情突然冷峻,眼神深邃,死死盯着眼前的蔡辉,沉声道。
    脑袋里纷乱的蔡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抑,嘴唇略微抖擞道:“彭……彭总,百分之二十的分红,实在是太多了!我这边没法……”
    “百分之十五,我诚心交你这个朋友!”彭于宴找准时机,直接伸出自己的右手道。
    感受着彭于宴右手传来的十足压迫感,蔡辉此时额头已经冒汗。
    就这样子将惠来火锅百分之十五的年分红给分出去,他实在是难以接受。
    但是,现在彭于宴已经伸出手要握手达成合作。
    这手,握也不是,不握也不是……
    下一瞬,蔡辉伸出了手。
    伸得很缓慢。
    表情上写满了不甘。
    这种憋屈方式的合作与当年遭受海底捞区域经理冷眼打压有何区别?
    在那一刻,仿佛时间过得很慢很慢……
    不过最终,两人的双手还是握在了一起。
    “蔡老哥,刚才叫你蔡老板生疏了!老弟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你也是,这两声彭总,叫得多生疏呀?刚才进门时还一口一个老弟呢!要不这样,你认下我这个小老弟,我喊你一声蔡哥,惠来股份分红,我只要百分之五,你看可否?”
    紧紧握住蔡辉的手,彭于宴微微发力地笑道。
    表情,无比真诚!
    不过,这句话传进蔡辉耳中后,就犹如遭受晴天霹雳后的海阔天空一般,豁然开朗。
    “彭……彭老弟,您没开玩笑?确定只要百分之五的分红?”蔡辉一半欣喜一半震惊。
    “那就要看蔡老哥认不认我这个小老弟了?!”彭于宴顿时卸力松开了紧握着蔡辉的手,抚摸着自己手腕的袖口挑了挑眉轻声笑道。
    “认,当然认了,哈哈哈哈,彭老弟果然是个爽快人,哈哈哈哈……”蔡辉始料未及,赶紧起身张开手哈哈大笑想着拥抱彭于宴。
    不得不说,彭于宴这招欲擒故纵用得真好!
    紧接着,两人互相拍了拍对方的三下后背。
    此次谈判也就尘埃落定。
    ……
    ——————
    自我认知很重要。
    此时的彭于宴,非常清楚自己现在缺的是什么。
    那便是人脉。
    萍水相逢并非人脉,反而是最不靠谱的。
    现实真的很残酷,张口就说我认识谁谁谁的,一般都是没什么人脉的人!
    而谁谁谁都认识我的,那才是真正掌握人脉的高手。
    说句很难听,当下这个社会人们的感情,远比前些年,要淡了不止一丁半点!
    说一个很多人潜意识不愿意承认的事实:95%的亲兄弟姐妹,只要面临分家、分财产的时候,能为了那几万、十几万,撕破脸皮。
    很残酷,但都是事实。
    彭于宴聪明就聪明在这,利用等价利益作为交换,去换一个可能在不久的未来成为浙省火锅界龙头老大的合作伙伴。
    这怎么算,都是一笔稳赚的买卖。
    如果他眼里只有金钱,去想方设法压榨蔡辉的利益。
    那等待彭于宴的,必定是反噬。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的道理,彭于宴比谁都懂。
    只有让蔡辉在苦涩中尝到甜头,那么两人的合作才能经久不衰,实现共赢。
    这就是生意。
    ……
    ——————
    “海哥,昨天让你联系的律师,来了吗?”重新坐下后,彭于宴转身向一旁的张大海问道。
    “刚才已经发了消息,应该再过二十分钟左右,便能赶到。”
    张大海不傻,方才在彭于宴、蔡辉两人的交谈中,他就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再加上彭于宴昨天突然说让他帮忙找律师,虽然没告诉他具体什么情况。
    但是,张大海他即便是驴脑子,怕也能在刚才第一时间发信息通知律师赶来签合同!
    接着,彭于宴转身面对蔡辉道:“蔡老哥,吩咐一下,让人拟三份合同过来吧!等下我的律师来了,咱就把合同签了。”
    “好好,彭老弟果然爽快!”说着,蔡辉手抬起指向静静站在他身后的阿南道:“下楼去找李律师,让他按照刚才我和彭老弟说的内容,拟三份合同过来,尽快。”
    “是,辉哥!”
    蔡辉都妥协了,阿南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意见,领命之后,直接转身离开了蔡辉的办公室。
    接着,蔡辉起身走到自己巨大的办公桌前,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盒雪茄,来到彭于宴跟前,递过去问道:“两位老弟抽不抽?”
    彭于宴看了一眼张大海。
    顿时发现张大海眼中带着想尝尝的躁动。
    想都不用想,彭于宴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想试试。
    只见,彭于宴笑了笑道:“蔡哥,给海哥来一根吧!我嘛,就算了,最近红梅抽得上头,还是喜欢红梅那份带着乡土气息的烟味!”
    说着,自顾自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把褶皱得不成形的软红梅烟盒。
    然后掏出塞一根在嘴里,轻轻地靠在沙发上,点起了火。
    那叫一个洒脱!
    而张大海本来还想现在这个情景到底要不要这根雪茄呢?
    正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没想到彭于宴居然替自己开口了!
    真是好兄弟啊!
    此时,张大海看了一眼叼着红梅的彭于宴。
    笑得那叫一个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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