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默默走回长老所在的位置,其他残剩人族早已聚集在那里。
    看到苏云独自一人走过来,长老瞬间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们已经商量好了!
    确定要以苏云为主祭之人!
    没有过多说什么,长老让其他族人准备就绪。
    头顶上方,无双战翼的成员,已经全部出动,替人族抵挡着魔族的再次进攻!
    各种绚丽的色彩,在空中飞来飞去的!
    发出呼呼的狂啸!
    那是队员们发动的技能!
    收回目光,长老看见族人都已经就位了。
    没有了高台,他们只能在废墟之上奏响神乐。
    所幸,乐器并没有被破坏掉。
    伸出颤抖的双手,长老知道时间紧迫,没有等待太久,他猛地一挥而下!
    第二次祭祀,正式开始!
    “呜呜呜……”
    神乐奏响,靡靡之色,传响整个寰宇……
    苏云站在最中间,他与长老隔空相望!
    两者相差最多不过五米!
    他甚至能看见长老抽搐的眼角!
    “大人,谢谢你……”
    长老再次拿出那把锋利的小刀,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手脉割去!
    灼灼鲜血,蜿蜒流下。
    以血为引,画地为牢!
    再一次割裂伤口,长老只觉得眼前一晃,手腕传来阵阵疼痛,同时身体虚弱不已!
    但他不愿意就此昏迷过去。
    为了清醒,长老狠狠咬了一口舌头。
    血水,同样出现在他的口舌之中。
    但他毫无在意!
    颤抖的右手,继续不断勾勒出神秘的咒文,只为重新召唤出强大的先祖英灵!
    鲜艳的颜色,在不太平整的地面上渐渐延伸。
    老人微微颤抖的手,画出了一道接一道的符文。
    四周哄闹无比,但不知怎么,气氛却仿佛渐渐紧张起来。
    苏云把一切记在心中,默默无语。
    来到这个时刻,不只是他在拼命!
    还有许许多多的普通人,也同样拿命来陪着他!
    比如……
    长老!
    随着时间的流逝,地面上的血色图案也逐渐繁复起来。
    这些诡异的图案,看去有的像家畜猛兽,有的像飞禽大鸟,更有些完全看不出像什么的怪异图案。
    动物,植物,人……
    万物生灵似乎都在里面了。
    一个接一个的出现,没有任何一个是相同的!
    深深喘了一口气,长老的脸色一片灰寂,看起来仿佛被抽干了血液,瘆人无比!
    他的脚步虚浮且无力,踉踉跄跄!
    在勾勒某一个笔画的时候,他的手臂,甚至连掺扶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跌倒在地!
    把嘴唇都磕破了!
    徒增更多的血水在嘴里。
    苏云被吓了一跳,屏住呼吸,他想跑过来扶起长老。
    却不料被老人轻轻地推开了。
    “大……哈……大人,已经快要好了,你快去中间站好吧。”
    看见老人还能说话,苏云这才把心放回心里。
    一摸额头,方才发现冷汗淋漓。
    “你真的还好吗?”
    苏云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回答他的,是一个枯槁的手掌。
    他在把苏云往图案中央推去!
    随后,长老重重地喘着气,注意力继续回到铭文之中。
    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过于虚弱,长老勾勒的速度,变得愈发慢腾。
    本来能写十分字符的时间,现在只能写两三个了!
    并且还在减少!
    与此同时,长老的注意力更加难以集中,画着画着,思绪能飘飞到其他地方。
    他像是想起了图案中的山川异兽,自己也曾经在哪里见过……
    他像是记起儿时的某个星夜,自己躺在亲人的膝上,听着关于“新神”的故事……
    他又像是想起一件儿时的事情,那时候……他渴望每天都能仰望星辰大海……
    恍恍惚惚,长老跪在地上,身影佝偻,留着血液的手指,触摸着冰凉大地……
    不知从何时开始,老人本来粗重的呼吸声,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无神的眼睛,泛起烁烁光辉。
    “太阳……”
    嘴里喃喃自语着两个字,长老再也感受不到痛苦,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笑容……
    “阳光……”
    脑袋惊雷一般闪过某种疼痛,老人只觉得眼睛一黑,竟然再也望不见任何东西!
    手指因此停顿了片刻。
    但很快,他用另外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不让刻画停顿……
    继续下去!
    “阳光……真的能让人心生温暖吗?”
    长老含着淡淡的笑容,说出这么一个从小想到大的问题。
    随后……
    耳边传来一片轰鸣后,他再也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
    同时,他手腕处的鲜血,停止了流淌……
    仿佛……
    已经全部流尽……
    深沉的星野,数不清的星斗悬挂在上面,它们神态各异,蕴含着千姿百态……
    可惜的是,长老再也无法听到,也再也无法看见……
    他虚弱不已,颤抖的手指,好几次停顿止住。
    感知到意识正在远去,老人一个机灵!
    再一次狠狠地咬了一口舌头!
    血雾弥漫,终于还是把注意力拉了回来!
    触摸到之前写的位置,老人感受着地面上的湿润,他终于确定地画下最后一画!
    血色图阵,光芒在渐渐升起,妖娆又不失神秘……
    长老的使命完成了!
    脑袋嗡嗡作响,眼皮前所未有的沉重……
    老人心头一颤。
    他知道,自己已经命不久矣……
    身体好像被铅块栓住了一般,再也无法动弹!
    只能直直地往地面坠去!
    可就在这时,意料之中的嘭咚声并没有出现。
    老人的脑袋没有磕到地面,反而碰到一处温柔的肌肉。
    最后的知觉告诉他,有人扶住了自己。
    心里恍如明镜。
    “苏……苏大人?”
    “……”
    没有回话,但长老知道就是苏云。
    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
    老人和蔼一笑。
    “大人……一……一定要成功啊……”
    “然后……带着我的族人……去仰望这片星辰大海,以及感受……”
    “那从未见过的阳光……”
    苏云重重地点了点头。
    晃动的身体,让老人明白了答复。
    “谢谢你……苏大人……”
    长老含着微微的笑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气息全无!
    神乐弥漫,星夜灿烂。
    苏云缓缓起身,逐步走回血阵中央,背影孤独却坚定无比!
    祭祀……
    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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