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肃地研究着自己的手相。
    “感情线……”他拿着黑色的马克笔沿着手掌的纹路描绘起来,嘴巴里还念念有词,“感情线上有很多细纹并且下垂的人……感情专一却优柔寡断……往往因为延误而丧失良机……好像有点准?”
    不多时一只手被画得满是黑线,他看了半天,终于感慨地摇摇头,“我果然是闲得神经病了。”
    喉咙逐渐好转,他也开始着手去找新的工作。
    之前去面试了两家餐厅,以及一家小型的食品公司,都表示对他很有兴趣,毕竟是有着国外学历的高材生,也拿过几个奖项,工作是怎么也不愁的。
    果然,没几天就收到了一家餐厅的电话,通知被录用了。
    “让工作来激发男人如狼似虎的爆发力吧。”
    陆敬哲对着镜子里又瘦了一大圈的自己笑笑,便推门走了出去。
    大概是决心要积极生活,以帮助自己遗忘那些娘们似的感情纠葛,所以他在新工作里投入了几乎十二万分的热情。
    每天最早上班的是他,最晚下班的也是他。
    整天把自己埋在厨房里,不是烧菜就是研究菜谱,简直要回到了学生时代。
    厨师长看着他的样子很胆颤心惊――
    这小子不会是想要把我挤走吧?
    这天折腾出新甜点的配方,已经过了十二点。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在空无一人的更衣室里换回了衣服,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外走。
    第二天是假日,他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要好好睡一觉。
    最近都没有在白天想起安睿了,只是偶尔午夜惊醒时,想起梦里被那人拥着一起窝在沙发里的温馨,还是会觉得心脏一阵闷痛。
    白天都不想了,只是梦里面偷偷地看看他,应该不太要紧吧……反正没人知道,陆敬哲理所当然地想。
    关了餐厅大门,才走了两步,身后有人低声叫道,“阿哲。”
    “……”
    陆敬哲脚步顿了一下,立刻又飞快地走起来,表情懊恼地低咒,“见鬼了……一边走路一边做白日梦?”
    手臂冷不防地被人拉住,那人又低唤了一声,“阿哲。”
    “……”
    陆敬哲被拉得停住脚步,却没回头,讽刺地道,“安睿,你不缺床伴吧?”
    “……”
    背后那人静默了一会,并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把他拽了回来,一手压住他的后脑――
    一个浓重的吻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印了下来。
    番外一 别扭猫的诱拐法则(六)
    涌入唇齿之间的气味除了那人熟悉的薄荷香,还带着怎么也无法忽视的酒味。
    陆敬哲毫无情调地瞪着眼睛看这个啃自己嘴巴的人,直到背脊被推到路边的玻璃橱窗上,眼睛都震惊得闭不上,很有点死不瞑目的架势。
    啃了半天,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起来,那人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陆敬哲急忙喘了口气,“你……唔……”
    半个字没吐干净,那人的唇舌便又堵了上来。
    “……我……唔嗯!”
    舌尖被惩罚似的咬了一口,陆敬哲胸臆间一口怒气缓缓涌上来,十指缓缓收紧,终于卯足了力气一拳,“你他妈给我松开!”
    安睿眉宇微微一皱,捂着被凑的胃部向后退了一步,唇间还带着暧昧的湿润光泽,却还是执拗地抓着他的手臂,“你……”
    “我什么我?”陆敬哲自虐似地用手背擦着嘴巴,像只遇到危险的猫一样弓起背,瞪着他急急道,“你自己说过要我离你远一点不要保持这种关系的是你自己说的你今天来找我还想干嘛?!”
    大抵是这个人主动亲过来的动作太惊人,陆敬哲吓得连标点符号都忘了加。
    安睿微醺的眼里稍微闪过一丝迷茫,对陆敬哲说的话充耳不闻,轻轻伸出手贴在他冰凉的脸上,半晌,脱力似的把额头抵在陆敬哲的肩上,“你会喜欢我多久?”
    “哈?”陆敬哲歪着头瞪着自己肩膀上那颗招人恨的脑袋,恨不得把它拧下来,嘲讽道,“我很快就不喜欢你了,你放心。”
    “……”
    静默一会,安睿靠着他的肩膀沉沉地笑起来,“那就好……”
    那就好。
    陆敬哲犹豫在他头顶的手指僵硬了一下,缓缓收了回去,“嗯,我也觉得。”
    保持着静静相拥的姿势站在路边,良久,安睿缓缓抬手,撑着玻璃橱窗站直了身体,垂下的额发遮住了双眼,他的唇角却还是带着惯有的弧度,微微泛起青色胡渣的下巴使得脸颊更加深邃。
    到底多久没有好好见面?连头发都变长了。
    陆敬哲轻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把他的额发拨开,看着露出的那双温润双眼,“安睿,我总有一天会忘了你。”
    安睿闻言微微抿着唇,垂下了眼,轻轻道,“是吗?”
    “是啊。”陆敬哲笑着拉开了他禁锢着自己的手,“所以你不要后悔……我也不想后悔。”
    罗臣说的对。
    每一天每一天都在告诉自己,明天开始忘掉他,一天过了,舍不得,那么再一天。
    可自己到底有多少个明天?
    他已经不年轻了,即使不讨人喜欢,也不应该再为了别人而作践自己。
    爸妈还在的时候,常常对自己和弟弟说,喜欢什么,就要一直坚持,不能放手。
    即使那是块冰,只要你努力捂在胸口,也终有融化的那一天。
    现在想想,原来爸妈说的话不一定都是对的。
    自己坚持过了,弟弟也坚持过了,可他们谁都没有开心地笑过。
    他已经捂不住了。
    他心心念念当做冰块捂在胸口,针扎一样的冰冷都不曾放手,坚持了那么久,难受了那么久。
    可安睿是石头做的。
    那种求而不得的寂寞感,他大概,受不了了。
    两人僵持在无人的街边半晌,街上开始下起细碎的雪花。
    安睿认真地看了他一会,缓缓地笑了,“我送你回家吧。”
    陆敬哲说好。
    然后安睿摘下自己厚重的围巾,小心地围上了他的赤裸的脖子,从未有过的温柔。
    两人似乎从来没有这样安静地一起散步过。
    印象里,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会约好时间在安睿的公寓见面,偶尔共用晚餐、偶尔相拥着看看书籍和电视……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做 爱,做完就立刻睡着了。
    这还是第一次,单独走着,好像情人一样。
    冬天的夜里,呵出的气都是白色的。
    陆敬哲把手指缩在袖子里,却还是冷得要命,安睿看了,突然一声不响地伸出手拉他。
    那人的手指比自己的还要冷。
    这是被握住手时,陆敬哲的第一个反应。
    大抵感觉到了对方的僵硬,安睿微微垂下眼,淡淡道,“就当戴了手套吧。”
    说着便十指相扣地握住他的手,连着自己的,一起塞进了风衣的口袋里。
    突然就变得那么暖和。
    陆敬哲死命地把脸埋进围巾里,生怕被那人看到自己湿润的眼睛。
    公寓走廊的灯已经修好了,不同于之前的亮如白昼,而换成了暖黄色的光晕。
    陆敬哲站在自家门口,默默把手抽了回来,低头掏钥匙,头也不回地道,“晚安。”
    他生怕回头。
    生怕看到那人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舍。
    “晚安。”
    幸好,那人的嗓音一如既往地低缓和温柔。
    掏了钥匙插进钥匙孔,那人还是没有离开。
    带着酒气的呼吸在自己身后一起一伏,陆敬哲觉得自己开门的手指都在颤抖。
    半晌,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额头抵着门板问,“你怎么……”
    “还不走”三个字未待吐出,身体陡然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陆敬哲整个人僵住。
    安睿抱着他的手臂越来越紧,贴着他耳边的呢喃嗓音里夹杂着一些迷惘和一些难过,“阿哲,你还怕不怕阳痿?”
    陆敬哲只觉得喉咙哽得发酸,张了张嘴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手指开始抓住他的手臂,死命地往外拉。
    可安睿却不放手,只是不停地贴着他的耳边问,“你还怕不怕?怕不怕?”
    拉扯的手已经变成了狠抓,指甲都掐进了肉里,陆敬哲恨不得扑上去咬死这个没心没肺的混蛋,咬着牙艰难道,“安睿,都这个时候了,你问我这个?”
    安睿只死死地把他压在门上,额头抵着他不让他动,哑声唤着他,“阿哲……”
    “滚开!”
    陆敬哲用尽了全身力气把人推了出去,猛地转身骂道,“你不觉得你自私过头了?!”
    安睿被他推得砰地撞在墙上,骨头撞击的痛楚让他闷哼一声,跌倒在地上。
    暖黄的灯光下,他捂着额头,抿着唇看他,一字一顿道,“阿哲,我不怕了。”
    “……”
    陆敬哲只觉得整个脑子都嗡嗡作响,半晌,才默默解下脖子上的围巾,劈头丢在了他的脸上,“安睿,你觉得我会信你么?”
    安睿并没有伸手去拿围巾,而是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陆敬哲嘲讽地笑了,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落魄醉酒的男人,恨得眼泪不停地顺着脸流,“我不走,你赶我走,我走了,你来找我……安睿,你不是小孩子,我也不是,那么你到底在骗谁?”
    门砰地一声被重重合上。
    安睿靠在墙边坐着,捂着胃一点点缩成一团。
    陆敬哲说的对,彼此都不是小孩子了,之前是在骗自己,现在拿出真心来,又有谁会相信?
    明明害怕失去,所以迟迟不敢接受。
    可现在两手空空,也不见得比之前好过多少。
    上次来了这里,见到了罗臣跟陆敬哲在一起的样子之后,他也曾经试着回到过去的生活。
    形形色色的床伴来了又走,人家都说风流不羁的安睿回来了,却只有那些来去的床伴知道,安睿才不是过去的那个他。
    他会在做 爱的时候,突然开口问他们,“如果喜欢我会让你变得阳痿,你还要不要坚持?”
    他会在抱着那些人的时候,突然捂住胃部,疼得脸色惨白。
    然后他会脱力似的,缩成一团,缓缓地唤一个名字――
    “阿哲。”
    这个城市深邃的夜晚,有三个人度过了一个不眠夜。
    厨房的灯光大亮。
    罗臣蹲在地板上,第六次将泡软的猫粮推到小丑猫的身边,“还是不肯吃吗?”
    小猫咪缩成一个球,蔫耷耷地抬头看他一眼。
    “……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罗臣轻轻地摸了摸它的头,无奈道,“再这样下去,就要带你去看兽医了,你想打营养针吗?很疼的。”
    “……”
    “我知道主人不要你了,你很难过,嘿,就好像他不要我,我也一样……”
    “……”
    “吃一点吧,求你了。”没有了主人,小瘦猫萎靡得毛都打了卷儿。
    “……”
    罗臣苦涩地抓住头发,哑声问,“我代替他,不行吗?”
    别扭猫的诱拐法则(七)
    第二天一早,陆敬哲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萎靡地开门时,十分矫情地把头探出来左右看看,生怕看到那人等在门外的样子。
    两个清早散步的老头默默从他门口走过,看着他的眼神好像在看着一个神经病。
    陆敬哲干咳一声,急忙抽身而出,淡定地锁门。
    电视剧里那种深情到有些发神经的情节没有出现,安睿也确实不像那种幽怨地坐在零下四五度的门外等待一整晚的白痴。
    陆敬哲也说不出到底是有些失望还是什么,大部分的神经都用来鄙视自己那过剩的自我意识去了。
    想到自己竟以为安睿会对自己执着,哪怕只是一丁点想法,都足够他脸红上半个月。
    好在安睿没有让他脸红太久。
    事实上,从那天之后,安睿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出现在他眼前。
    一开始是去他工作的地方等待,后来被陆敬哲的同事报以奇怪的目光之后,便改为每晚去他家敲门。
    这已经完全不是安睿的作风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些什么,只是觉得如果就这样顺着陆敬哲的意思不再见面的话,也许一辈子都会好像丢掉了什么一样,怅然若失地活下去。
    安睿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可笑。
    当初自己拒绝陆敬哲的时候,那种一次次把人推出去的决绝,大概比现在的陆敬哲还要坚定残酷,可只是这样而已,他却已经觉得心脏冷冰冰的了。
    想象永远比现实更能让人恐慌。
    可他没想到,陆敬哲真的会做得那么彻底。
    即使他来到他公寓的门口,敲门也好,打电话也好,或者干脆就那样隔着门板与他说话……无论怎样的方式都尝试过了,可陆敬哲始终没有想要见面的意思。
    慢慢的,他终于明白,自己正在做的这种行为,叫做挽回。
    从来没人教过安睿该怎样去对待特别的人,一如过去那么多年,从来没人告诉过他,如果有一个人让你心烦意乱到怎么也无法忽视,那么你一定是重视着他的。
    可当初他只想着,这个麻烦应该早些丢掉。
    有他在的时候,自己都已经不像往常了。
    “阿哲,我们谈谈不行吗?”安睿用额头抵着门,轻轻地扣着门板,“我知道你在的,我现在想到了好多事,想要慢慢对你说……”
    “……”
    陆敬哲坐在玄关,手里抱着本厚厚的书佯装认真地看着,只是很久很久,都没有翻过一页。
    还要说什么?
    说你安睿突然发现流浪猫也是有人抢的,立刻就怅然若失了,决定回头?
    还是说你觉得暂时没有人能比我更喜欢你,所以有些舍不得?
    门外的安睿缓缓开了口,“我……一直以来,都很自私。”
    “……”
    陆敬哲微微一怔,随即有些好笑――你还知道自己自私?真不容易= =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跟谁在一起生活,所以你坚持留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很麻烦。”
    陆敬哲怒,要不要这么诚实啊?!
    “即使是现在,我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对待你才是好的……”没心没肺的渣攻安睿依然在淡淡地说着,好像一切事不关己,“你在的时候,我会觉得不知所措,可你不在我身边了,却好像更加无法忍受……”
    这叫犯贱!
    陆敬哲都被气笑了,万分得意地抖着腿。
    “我们这种人,原本就没有未来可言,所以我想即使花心,不负责任,或者干脆对你的执拗视而不见也是没有关系的。”门外那人的声音逐渐染上了一丝紧绷的情绪,“我也许将来会变得更加自私也说不定,可即使这样,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回来,虽然我不知道能够坚持多久……”
    这真是世界上最让人生气的一番自白了。
    明明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偏偏选择在这种时候讲出真话,哪可能会有人回去呢?
    可陆敬哲觉得,比起他这样任性自私到没良心的剖白,另一件事却更让他伤心。
    “阿哲,我会努力尝试对你好。”安睿低声道,“你想要什么,我都会试着去学……即使之前那样的我你也愿意付出,那么现在的我……”
    “安睿。”陆敬哲终于出声,“你到底明不明白,这一切与你的自私无关……”
    “……”
    “你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我也一样的,安睿。”他疲惫地靠在门板上,闭着眼睛轻声道,“感情的事,即使今天爱得再深,明天也有可能分开,这跟是同性恋与否无关……你怎么知道我会一直喜欢你呢?也许哪一天,是我先撤离也说不定。”
    “……”
    “你太自负了,安睿。”
    “……”
    安睿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的一切被这样不留情面地戳穿,竟然也会变得无地自容。
    “即使我早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虚荣,虚伪,胆小,不负责任……我也还是喜欢你。”陆敬哲苦笑起来,“可你到了如今,想到的也只是自己的事。”
    “……”
    “安睿,从头到尾,你可曾说过一次,你喜欢我?”
    “……”
    每一句话都让被问的人无言以对,让问话的人愈来愈伤心。
    门的两边都静默了良久。
    安睿轻轻地敲敲门,“阿哲,让我看看你。”
    可里面再没了半点声响。
    安睿失望地敛下眼,“我明天会再来。”
    “……”
    走了两步,他想了想,又转了回去,轻声道,“也许从头到尾害怕失去的人都是我,因为,大概只有我,才会想要……一辈子喜欢你。”
    明明是一辈子也只有一次鼓起勇气的告白,却没有见到那人的脸。
    事实上,那人负气反问了一堆话之后,根本就没有胆量去听答案,飞快地跑回房间去了。
    许久之后,每每提起两人之间告白的不均衡,某只受都会万分不爽,“你从来就没说过你喜欢我!”
    而已经成功网到鱼的某只攻则老神在在,“我说过了啊,你没听到就算了。”
    离开了陆敬哲的家,安睿想了想,打电话给了罗臣。
    那人的生活向来有条理,接电话的时候正一个人很欢乐地在家里厨房准备夜宵。安睿晚餐都没吃,摸摸胃也有些饿了,干脆不客气地提出去他家见面。
    汤团炸得金黄软糯,外面一层皮酥酥脆脆,轻轻咬一口,甜腻的芝麻酱便源源不断地流进了口中。
    安睿挑挑眉,用筷子戳戳盘子,笑道,“你倒是越来越居家了,有什么企图?”
    罗臣靠在一边喝着小酒,没好气地拿眼斜他,“老子明天要去找人认真谈恋爱,你信不信?”
    “信啊,为什么不信?”安睿无辜地眨眼,吃汤团的动作也是斯文又优雅,“就算你说明天要找个女人结婚我也信。”
    “操,典型得了便宜还卖乖!”罗臣终于忍不住了,气哼哼地扭过头瞪他,“我告诉你,情敌之间没友谊的,你有话就说,没话滚蛋。”
    安睿看了他一眼,稍微敛下了笑容,“你没说过你喜欢他。”
    “哼,奇怪了。”罗臣冷笑,“一直说你们俩什么都不是的人是谁?即使他病成那样也可以潇洒地把人丢在一边,还要嘴硬地嫌人家麻烦……你简直渣得让我想揍人啊,还指望我跟你交流心得?”
    安睿哭笑不得,“……罗臣,我当你是朋友。”
    “哦,我也当你是朋友,不然你以为我炸的汤圆谁都能吃?”罗臣翻了个白眼,“吃完快点滚蛋,没追到人之前咱绝交。”
    气话虽然这样说,但认识了几年,随便几杯酒下了肚子,几乎立刻就熟络起来。
    罗臣心里的怨气很强大,口头上也不由带了刺,提到现在安睿的惨状,他就能怎么刻薄就怎么刻薄,安睿始终低着头任由这人损自己。
    “他现在不愿意跟你说话?”罗臣没心没肺地躺在沙发上,“活该,你这种人,跟你说话才是犯贱呢!”
    “……”
    安睿默默看他一眼。
    “要我是他,早八百年前就卷了你家的钱跑了……看什么看?老子又没说错!你好歹免费嫖了人家那么久,不用给钱的?!”
    “……”
    安睿揉了揉抽痛的眉心,起身夺下他手里的酒瓶自己喝起来。
    “照我说,你倾家荡产都不够还……你什么眼神啊那是!”在安睿似笑非笑的目光下,罗臣坚毅的脸竟难得有些窘迫,扭过头粗声哼道,“我告诉你,在我眼里他那种死心眼是最难得的,给多少钱都买不到!只有你这种白痴才会不珍惜!好看顶个屁用,绣花枕头水性杨花,没几年就得染上a字头的病……再说他哪儿不好看了?皮肤不是挺白么?!”
    “……”
    安睿静静地听着罗臣絮絮叨叨地说着关于陆敬哲的话题,在心里拿自己跟他比较――到了这时,他才真的意识到陆敬哲所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自己甚至从来没有因为拥有他而骄傲过……只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他在罗臣的面前输掉一百次了。
    番外一 别扭猫的诱拐法则(八)
    那天安睿不知不觉又喝得很醉,临离开罗臣家的时候,只觉得头脑都在发热,他竟然借着酒力,认真地对情敌说,“我是真的喜欢他了。”
    罗臣斜眼,“……你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安睿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放弃吧。”
    “即使再死心眼的人,始终没人来爱的话,也会懂得离开的。”罗臣倚在门边淡淡地道,“陆敬哲不是傻子,只要我不放弃,谁敢说他就会一直守着你?”
    安睿微微沉了眼,心里愈加焦虑起来,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已经习惯了被人追,从来也没试过去追求别人,更别提还有个情敌挡在眼前,能想到的只有规劝对方放弃,不行的话……啧,不行的话怎么办啊?
    被罗臣毫不客气地踹出门,他万分懊恼,偏偏又听到卫生间方向传来一点声响。
    那微弱的叫声怎么听都觉得像只猫,果然就见罗臣紧张地跑过去,很快抱了只眼熟的小毛球出来。
    那不是陆敬哲养的小丑猫么?
    安睿只觉得心底的火越烧越旺,没等罗臣来得及说什么,淡淡地哼了一声,便关门走了。
    死缠烂打作战失败,规劝情敌作战失败,无论什么都在失败!
    安睿好像无头苍蝇一样走在这个城市冬天的深夜里,好像走到哪里面前都是冰冷的墙,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即使生病到昏迷,陆敬哲都没有忘记抱着的那只猫……它为什么会在罗臣手上?
    安睿甚至不愿意去想。
    可即使这样,罗臣说过的话还是一点点渗入脑中――“陆敬哲不是傻子,只要我不放弃,谁敢说他就会一直守着你?”
    小猫连续打了三天营养针,可还是没办法,只能看着它蔫耷耷的,越来越瘦,现在抱在手里,都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罗臣戳了戳正在打针的小猫咪,无奈地苦笑道,“如果让你那个凶巴巴的主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不珍惜你呢……你会害我失恋的,小东西。”
    小猫咪打了麻药,两眼无力地合着,只有肚子随着呼吸的微弱起伏看得出它还活着。
    一身冷白色的年轻兽医在一旁看了半天,轻轻摘下口罩,朝这个纠结中的男人低声道,“小猫都是认主人的,如果不是主人给的食物,它是不会吃的……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把它还回去吧。”
    罗臣闻言瞄了眼一旁微笑的男人,微微颔首,“我知道。”
    这天是周末,那人应该是泡在家里的。
    用厚厚的围巾包住小猫咪,麻药药效还没过,罗臣走出医院,径自往陆敬哲家走去,边走边打电话,“喂,还在生气呢?我把你的宝贝送回来了。”
    “……”
    陆敬哲刚抱了从超市买的东西往回走,接到电话怔了好一阵子,才僵着嗓子道,“罗臣,上次……抱歉,我气得厉害了。”
    “哈?”罗臣脚步都停了,站在大街上惊讶地道,“你竟然会道歉?”
    陆敬哲刷地沉下脸,“……你当我没说。”
    罗臣轻笑起来,低沉的笑声透过电话有些沙哑,“你永远不需要向我道歉,我半小时后就到。”
    对于罗臣,陆敬哲的感觉有些复杂。
    当然不能说是喜欢,但那种被包容被重视的感觉实在太好,让他忍不住就希望能够留住这个朋友。
    可想来这种想法本身就是有些自私的。
    他叹了口气,一边站在门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一边在嘴巴里碎碎念,“所以说,果然还是早点解决那家伙比较好……”
    “解决谁?”
    “啊――啊啊啊啊啊!”
    身后突然传来幽灵般的嗓音,陆敬哲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东西都险些掉到了地上,狠狠地转过头去瞪着来人,见到脸才几不可察地舒了口气,没好气地道,“这一带抢劫犯很多的,你想吓死我?!”
    “抱歉。”安睿的笑容略微局促,但还不忘刚才的问题,“你打算把谁解决掉?我还是罗臣?”
    “……”
    陆敬哲看了他一眼,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忍不住凑过去在他身上闻了闻,“臭死了……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安睿头疼地倚在墙上,扶着额头,“不知道……昨晚到现在……也不知道中间有没有睡过……”
    “你发神经了!”陆敬哲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惜因为担忧没什么杀伤力,低声骂道,“快点滚回家去睡觉,我这里不欢迎醉鬼。”
    “哎……”安睿露出被抛弃的大狗一样的失望表情,“不能进去睡吗?”
    “美得你。”
    陆敬哲翻了个白眼,把门打开,就大大方方地走进房间准备关门。
    不想,安睿却横插进半个身子来,“等等等等……啊痛……”
    “你又学什么电视剧去了……”陆敬哲瞪着眼睛看着这个满脸委屈地耍无赖的混蛋,无语滴到,“说了这些手段没用,我又不是女人,你快点回去。”
    安睿委屈地挪啊挪地,好歹把自己的身体挤了进去,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我没有把你当女人,我只是想要看看你……”
    “……好了,既然看过了,你可以走了吧?”
    “阿哲……”安睿满身酒气熏得人眼睛都犯疼,他垂下头倚上了门,抬手捂着双眼,突然嗓音就有些干涩,“你打算连看都不再看我一眼了吗?”
    陆敬哲一瞬间就心软了。
    他向来刀子嘴豆腐心,也向来看不得安睿表现出一丁点难受来,几乎是在他捂住眼睛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才是被折磨的那一个。
    静默了一会,陆敬哲叹气着把手放在他的头上,因为身高差了些,他还微微踮起了脚,看起来相当笨拙,“安睿……”
    没想到只是轻轻的碰触,那人却立刻有了反应。
    身体猛地被那人抱在怀里,满是烟酒气味的吻狠狠地印了上来,肩胛骨撞击墙壁发出砰地惊悚声响,陆敬哲吃痛地闷哼起来,眉毛也狠狠拧起――
    果然心软什么的要不得,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他狠狠踹了安睿的腿一脚,“你疯了你!”
    安睿猝不及防被推了出去,然而看着陆敬哲恼怒地走向房间的背影,一瞬间说不出的难受,竟不声不响地再次将人拉了回来,就地压倒在了玄关。
    “喂!”直到被压在冰冷的地板上,安睿冰凉的手指开始不安分地钻进自己的衣服里,陆敬哲这才真的觉得不好了,急忙叫道,“安睿你疯了,我跟你说你现在不放手我真的这辈子都不原谅你……喂喂喂你别扒我裤子啊……”
    安睿抿着唇听都听不进去,只是一边吻着他的颈侧和耳垂,一边解着他的皮带。
    原本身型上就有差距,背对着被压制住根本没有半点抵抗,陆敬哲好像被抛上岸的活鱼一样扭了半天,裤子还是被扒了下来。
    安睿面目平静地把陆敬哲的裤子丢到一边,一只手揉捏着他的臀部,凑到他的耳边轻轻道,“阿哲,原谅我。”
    “原谅你个头!”陆敬哲气得眼睛都发花,“你疯了是不是,有的是人想上你的床,我……你不是都玩腻了……靠你轻点!”
    硕大的硬挺已经执拗地刺入,没有半点润滑的部位被撕扯得生疼。
    陆敬哲一瞬间再怎么硬气,也止不住疼得哀鸣起来,张大了嘴不停地抽气,“安睿你够了……”
    “没有腻……”安睿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压着他的背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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