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大步进来。
    “小人见过使君。”
    玉景行礼。
    “玉景啊!”杨玄问了他的来意,得知周宁的处置意见后,问道:“如今三大部如何?”
    这是对周宁的处置没有意见的意思。
    玉景心中暗喜,“赫连荣坐镇潭州,令三大部好生操练,兵器的价钱也降低了许多。”
    原先赫连春在潭州时,三大部就像是他养的狗子,不但不投喂,还勒索。卖点兵器也是敲骨吸髓,那价钱能让吐血。
    而赫连荣不同,此人一到潭州,首先就安抚了三大部。降低降价,降低兵器价格,态度也便的和蔼了许多……
    一系列手段之下,三大部也多了些依附的念头。
    大概就是狗子找到主人的感觉。
    不过,若是赫连荣知晓镇南部可汗辛无忌是杨玄的暗子时,那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知道了。”
    玉景知趣告退,但临走前却鬼使神差的问道:“不知南征战事如何?”,问完他有些后悔,“看小人这话问的,自然是大获全胜。”
    “对,大获全胜。”
    玉景心中一凛,心想这位使君越发的威严了,南征获胜,他定然立功。
    啧啧!
    以后会不会成为北疆最年轻的节度使?
    如此,老夫和他合作,果然是英明之极啊!
    夫妻团聚,杨玄给自己放了一日假。
    “……随后年胥服软,此战就结束了。”
    夜里,二人说了许久的话。
    “那……今年北疆会太平吧?”
    “很难。”
    “为何?”
    “赫连荣不是赫连春,他来潭州就一个目的,打开局面。也就是立功。”
    “可能打得过?”
    “你担心这个作甚?”
    “我在想孩子。”
    “你有了?”杨玄一拍脑门,觉得自己抽了。
    “没有,不过,我想,该有了。若是太平些,孩子也会好些。”
    夫妻成亲时日不短了,但杨玄南征北战,聚少离多。
    杨玄本想琢磨一下周宁还没身孕的事儿,可又担心给她带来压力,故而丢开了这个念头,想着随缘。
    “你这是找到法子了?”
    周宁没受孕,必然是有些问题。
    但他不能问。
    “嗯!”
    杨玄大喜,“那要不,再努力努力?”
    “都夜深了!”
    “夜深才有趣啊!”
    ……
    第二日,周宁起晚了。
    男主人归来,女主人起晚理所当然。
    杨玄吃了早饭就去了前面州廨,周宁今日无事,就在书房看书。
    当初修炼时,功法里要求斩赤龙,周宁琢磨了许久,终究不肯。后来转了个弯,选择了对身体影响最小的一种法子。
    但终究对女子受孕的能力有些影响。
    成亲后,她就彻底撇开了那个功法,慢慢调理身体。直至去年初冬,才彻底恢复。
    她没说,但有些担心杨玄会问。
    可杨玄却从未过问此事。
    换个男人,自己的娘子娶进家两年没生育,早就纳妾了。
    所以。
    我嫁了个好男人啊!
    周宁心情大好。
    “娘子!”
    “怡娘,进来吧!”
    怡娘进了书房。
    “娘子对北疆可还适应?”
    周宁放下手中的书卷,“刚开始有些不适。”
    “是啊!就如同女人一般,没嫁人之前,自由自在,嫁人之后,就得相夫教子,就得操心一家子的事。刚开始谁能适应?都是一步步走过来的。”
    周宁笑道:“可不是。”
    怡娘说道:“听郎君说,娘子身子有些不适,故而调理了一阵子。如今大好了,想来这两年就能有孕。”
    夫君连这个都给怡娘说……周宁把怡娘在杨玄心中的地位再度提高了一大截。
    “嗯!”
    见她点头,怡娘笑的格外欢喜。
    “这可是大好事啊!”
    周宁也受到了些感染,和她憧憬了一番孩子出生后的热闹。
    “成亲生子,就成了一家人。”怡娘看似无意间的话,让周宁心中一怔。
    “郎君不容易。”怡娘叹息,“从小受苦,好不容易在北疆有了一份事业,这一路走来也颇为艰辛。可男人啊!就该如此,否则何以让妻儿安享太平?”
    周宁点头,“男儿无畏,才有了家国平安。”
    “娘子高见。”怡娘笑道:“郎君如今是陈州刺史,此次南征立下功勋,奴以为,郎君前程似锦!”
    周宁点头,“如子泰这般功勋卓著的,北疆也就寥寥数人。”
    “郎君的目标是北疆节度使!”怡娘看着周宁。
    “预料中事。”对枕边人的想法,周宁还是清楚的。
    “地位越高,就会越危险,娘子可知晓当今陛下?”
    “知晓一些。”
    “奴无礼。”怡娘嘴里说着无礼,声音却没降低,“陛下好猜忌。”
    周宁点头,却不知她说这些作甚。
    “郎君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在刺史时还好,若是再上去一步,手中握着的军队再多些,奴就担心长安会不安。随后各等猜忌,各等手段……”
    “帝王猜忌古而有之,不过当今,确实是多了些。”这一点周宁很清楚。
    “不只是多了些,娘子看看黄春辉,若非老迈,怕是早有御史上了奏疏,弹劾他欲图谋反了!”
    周宁笑道:“可谁都知晓,他不会。”
    “对于帝王而言,当你有这个实力时,那么,他就会认为你会!”
    这话深刻的让周宁不禁一怔,心想怡娘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对帝王如此了解。
    怡娘含笑看着她,“娘子心中有数就好。等生了孩子,奴帮娘子带着。郎君啊!他需要一个贤内助!”
    怡娘出去。
    到了前院,曹颖在等着她。
    “如何?”
    “娘子聪慧,定然听出了些弦外之音,不过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到郎君究竟想作甚,最多以为郎君要效仿黄春辉,令帝王不敢下手。”
    “权臣!”
    “对!”
    “你觉着,什么时候和她揭开此事合适?”
    “不是你我觉得,而是郎君觉得!老曹,你这等想法,很危险!”
    曹颖干笑道:“此事自然要郎君首肯。”
    “这是郎君家事。”怡娘说道:“且等她生了孩子再说。”
    “生了孩子……女人有了孩子,心,才会安定下来。”怡娘意味深长的道。
    “她与郎君两情相悦。”
    “愚蠢的你啊!”怡娘摇头,“她是世家女,世家女哪怕是嫁了人,心中也都挂念着娘家。”
    “所以,幸而是两情相悦。”
    “没错,若是谁当初想给郎君做媒,寻个世家女为妻,我定然会反对。”
    两情相悦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同。
    前者有感情基础,后者就是完成人生大事,交差的感觉。
    周宁说准备要孩子,顿时就引发了后院的一波暗流。
    怡娘很是欢喜,甚至迫不及待的去准备些孩子的小东西。
    男女都有。
    “第一胎最好是儿子,老大是男娃,以后就能带着弟弟妹妹们。”
    她念叨着。
    回来的杨玄并未阻拦,只是含笑看着。
    “还早呢!”周宁有些羞赧。
    “不早了,你就任由她弄。”杨玄笑道。
    世家女嫁人,自有一套管理身边人的法子,否则自己或是孩子被人坑害了怎么办?
    但杨玄的态度显然是彻底放心怡娘,想让她以后管着孩子们。
    管大娘都得靠边站。
    ……
    州廨对面的杂耍班子依旧在。
    陈州越发的繁茂了,看客们打赏的手笔也越来越大。
    赵德有喜有忧,喜的是挣钱越来越多,忧的是那些套路大多人都看过了。
    为此,他和钱氏每日琢磨些新手段,随后让梁花花练习。
    梁花花也肯下苦力去练习,于是生意越发的好了。
    今日他们刚来,梁花花开始活动身体,各种拉伸,各种扭曲身体。
    “来一个!”
    一个男子站定,手中掂量着几枚铜钱。
    赵德说道:“还得再等一刻钟。”
    男子突然指着他的身后,“这就是你说的一刻钟?”
    “是啊!”
    赵德回头,就见梁花花一下窜到了木杆子的顶端。
    “二哥!”
    “花花!”
    梁花花灵巧的滑下来,王老二过来,说道:“我给你带了东西,都是南疆的。”
    二人寻了个地方坐下,那男子见了有些忧郁,“你这班子怕是开不长了吧?”
    赵德苦笑,“能多开一日就一日吧!”
    他已经请人去寻那等孤女,准备再练一个。
    晚些,梁花花开始表演。
    王老二就坐在不远处看着。
    “哎!二哥!”
    赵德蹲在他的身边。
    “啥事?”
    “二哥没成亲吧?”
    “没。”
    “那可想成亲?”
    “没,不管!”
    啧!
    您这是想,还是不想啊!
    不想你勾搭花花干啥?
    王老二可是这个班子的保护神,赵德一方面希望他能长留,一方面又担心梁花花被他勾走了。
    “您觉着,花花咋样?”
    “好啊!”
    “如何好?”
    “好玩!”
    ……
    “越王如何?”
    卫王很有道德的在三天后才来寻杨玄。
    “不动声色的一个人。”
    “打小就阴。”
    “此次他监军,倒也知情知趣,没指手画脚。”
    这一点是杨玄最满意的。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哎!你这个冬天是怎么过的?怎地变黑了?”杨玄指指他的脸。
    卫王摸了一下脸,“去外面多了,晒的。”
    我信你的邪!
    杨玄看着大侄子,想着这几年他也算是帮了自己不少,“张楚茂执掌南疆,越王就多了羽翼,加上杨松成等人,声势浩大!”
    “那是他的娘家人,羡慕不来!”卫王依旧斗志满满。
    “哎!你就不怕越王上位,弄死你吗?”
    越王一旦登基,第一件事定然是弄死卫王。
    卫王淡淡的道:“你都不慌,本王慌什么?”
    “艹!”
    “呵呵!”
    卫王呵呵一笑,“作为本王的党羽,你以为自己逃得掉?不过你那岳家了得,妻儿不会被牵累。”
    杨玄却也只是呵呵一笑。
    这还不知道是谁牵累谁呢!
    以后讨逆大旗一举,伪帝会怎么看?
    朕的二儿子竟然是逆贼的心腹。
    卫王问了些长安的情况,随后走了。
    临安城繁华,他回去换了一身布衣,在城中缓缓溜达。
    晚些,他钻进了一个小巷里。
    小巷清幽,但走进去一段后,就隐隐听到敲打声。
    铛铛铛!
    卫王摇头,心想在这等地方开铁匠铺,能有生意?
    他就这么缓缓而行,脑子里想着长安的事儿。
    皇帝渐渐衰老,但依旧不肯废除太子。
    他依旧把自己的亲人都视为抢夺权力的敌人。
    从他的妻子,到他的儿孙们!
    越王在南疆看似风生水起,张楚茂为节度使后,更是如虎添翼。
    可越是如此,那位阿耶便会越发的猜忌他。
    所以,越王的上位之路不是表现,而是争斗。
    以杨松成为首的世家门阀和皇帝的争夺博弈。
    而卫王身份尴尬,身后无人支撑,在这场争斗中沦为了打酱油的角色。
    “大娘子,你一个女子弄了铁匠铺来作甚?自家打的铁器又不好,这生意一日比一日差,老夫早说了,把铁匠铺卖给老夫,好歹还能弄些钱。老夫回头给你寻个女婿,相夫教子,难道不好?”
    一个少女的声音传来,“这是我阿耶传给我的产业,你整日就和苍蝇似的盯着,就想占便宜……”
    “你这话说的,你阿耶去了,谁能为你做主?不就是老夫吗?身为你的叔父,老夫得为你的终身大事考量。回头老夫便寻了媒人来……”
    “我不要!”
    “由不得你!”
    “你莫要逼我!”
    “老夫是你叔父,你想怎地?哎哟!”
    有东西从左侧的铁匠铺中飞了出来。
    卫王正在想事儿,听到动静就随手一抓。
    这一下,就算是飞刀也抓的住!
    呯!
    可飞来的却是一把铁屑。
    一枚铁屑突破了他的防御……神不守舍的防御,扎进了他的脸侧。
    里面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还保持着扔暗器的姿势。
    一个蹲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正在得意的起身。
    “看看你,这等脾气谁愿意娶你?回头老夫给你寻个屠夫!”
    男子走过来,问道:“没事吧?”
    卫王拔出了铁屑,鲜血缓缓流淌下来。
    他说道:
    “有事!”
    随即劈手一巴掌。
    噗!
    少女的叔父就被这一巴掌抽的扑倒在他的身前。
    卫王觉得少女会骂人,敢扔暗器的女子,不会是善茬。
    少女福身。
    “能帮我打断他的腿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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