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单整洁平整,没有其他人睡过的迹象。
    谈贞静佩服自己还有余力注意到这件事。
    两人倒在大床上,柔软的床垫甚至让他们弹了两下。
    聂修齐的动作变得轻柔,如同第一次那样,他小心照顾她的感受,几下浅,几下深,交替来回。
    他把所有的性爱技巧用在了她身上。她是他最喜欢的女人。
    有时,聂修齐也会思考自己为什么喜欢谈贞静。
    她是美,但没有漂亮到祸水的地步。
    但他就像愣头青一样一头扎了进去,甚至在看到她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时,心头涌起了幼稚的嫉妒情绪。
    他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深刻的占有欲。
    占有欲是爱情的开始。他的爱情,在第一眼看到她时,就产生了。
    那天芭蕾舞室里,灯光照在她身上,在一群小女孩之中,她就像一只真正的天鹅,翩翩起舞。那是聂修齐见过最美的瞬间。
    从来不曾有什么艺术细胞的工科男人也懂得了欣赏舞蹈。或者说,欣赏一个人。
    窗帘紧闭,房间内黑暗一片。
    躺在织花地毯上的手包里,传出一阵悠扬舞曲。包里有什么东西,发出有节奏的震动。
    一只女人的手从蚕丝被里伸出。
    但接着,那只手被另一只粗粝线条的手拽回来。
    男人的手替代女人的手,从地毯上拾起手机。
    「老公」——屏幕上显示的字。
    屏幕亮了几秒,然后熄灭。谁都没有接电话,电话自己挂断了。
    女人背对男人,男人眼巴巴看着女人的背影。
    “行,我答应你。”
    谈贞静说。
    她翻了个身,面对聂修齐。
    沉静的眼睛里,聂修齐读出一丝挣扎。
    “但是你不许为难他们一家,也不要传扬出去,让我家里人丢脸。”她终于作出艰难的决定,说道。
    聂修齐将她搂进怀里。
    “你不用担心,我都会办好。”他吻上她的耳朵,声音低沉。“你只用安心等我娶你。”
    离婚比想象中容易。
    谈贞静带着聂修齐帮忙搜集的丈夫出轨的证据,找上他们家。
    把资料往桌子上一摆,婆婆慌了。原本一直对谈贞静刻薄挑剔的婆婆,一把抓住她的手,哭天喊天为儿子辩解。
    “贞静啊,他就是一时糊涂,被外面的狐狸精勾走了,他还是爱你的啊!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妈一定帮你把他劝回家,不会再发生这种事的……”
    谈贞静打断她的话。
    “我已经决定了,要和他离婚,您不用再说了。他出轨的对象是我的朋友,我不可能原谅他们。您帮我和他说一声,找个时间一起去把离婚证领了。上次他被人举报,我爸妈为了捞他心力交瘁,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我,麻烦您先别跟他们说。”
    她一提起来上次举报的事情,婆婆顿时失了底气。婆婆不知道谈贞静和聂修齐的事,只以为是谈贞静爸妈从中发挥了能量,帮儿子牵线搭桥。
    婆婆不敢得罪他们家,只能答应下来。
    谈贞静即刻收拾了东西,打包到外面租了个小房子。
    收拾行李的时候,她心酸地发现,嫁给他一年,婚房里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少的可怜。房子是他家出钱买的,装修是谈家出钱,小两口共同还房贷。就因为他家出的多,谈贞静婚后一直不好意思给自己添置东西,有什么吃的用的,都是先拿去给婆家,丈夫用,然后才是自己和爸妈。
    这一年,爸妈也替她操心了不少。
    谈贞静心烦意乱,在出租屋里闷头睡了一天一夜,她这一年太累了。
    醒来时,天色昏暗,她才发现自己从前一天晚上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
    打开手机,几十个未接电话。有丈夫的,有聂修齐的,还有爸妈的。
    婆婆那边没瞒住爸妈,他们还是知道了。
    谈贞静谎称和丈夫吵了架,先应付了过去。
    给丈夫打过去,他那边一接电话就是一连串的质问。
    “你跟我妈说要离婚?谈贞静,你自己说,你和我结婚是不是吃我的住我的,你那个跳舞的工作挣不了钱,这个家都是靠我的工资支撑着,你还好意思提离婚?”
    谈贞静沉默地听他说完,才出声。
    “说完了?”她语气听不出喜怒,“我拿过去的资料,看了吗?”
    那边愣住了,一会儿才说:“你说我和小菲?你误会了,我那只是喝醉了,被别人偷拍的,我和她根本没关系。”
    谈贞静冷笑,“你不用这么谨慎,我没录音。你承认不承认,我都是要离婚的。实话说吧,即使你没出轨,这个日子,我也是过不下去了。”
    那边沉默了。
    “这一年来,你关心过我吗?家务不做,工资不让我碰。就连你家里买了新房,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去给你妈送些东西,还走错了门。怎么,是怕我惦记你家房子?你婚前怎么和我说的?说和你结婚,会让我幸福。你就是这样让我幸福的?”
    “……”那边嗫嚅着说:“贞静,我承认我妈是对你有些偏见,但是咱们两个还是可以好好过的……”
    “不可能的。”谈贞静疲惫地说,“只要你不站在我的立场上去和你妈抗争,这个问题就永远解决不了。”
    “还是离了吧,对你我都好。你大可以再找一个听你妈话的人。”她最后说道。
    到这个地步,互揭伤疤,并不好看。
    但所幸,很快那人就和她一起去领了离婚证。
    走出民政局,他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原本没想过真答应离婚,但领导找他谈话,暗示他家庭关系也是上级考察的重点。
    领导拍着他肩膀说:“大丈夫何患无妻!强扭的瓜不甜,你还不懂这个道理?”
    他不知道领导怎么会这么说,但只能这么做了。
    谈贞静收好绿皮小本子,脸上终于松快了。如此顺利,出乎她意料。她朝前夫点了个头,便打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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