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教授以学校为家,常年住在教室宿舍里,大家都习惯了。
    他性情执拗,不注意讲话方式,总是得罪人,所以纵使大家都知道他有能力,除了学术交流之外基本上没几个人爱跟他打交道。
    唐宁敲了敲门,没人应。
    她伸手轻轻一推,门居然开了,“老师?”
    估计是出去了,唐宁扫了一眼屋子,东西很少很整齐,一张床一把椅子一个书桌,暖水瓶茶缸还有一个旧毛巾。
    房间也没有任何取暖设备,冷的像个冰窟窿。
    她走进去把手里的布兜放到靠窗的桌子上,写了个字条,告知老师她来过了。
    做完这些,只听外面传来脚步声,唐宁还以为是冯教授回来了,谁知道又听见了孩子的哭闹声,显然不是冯教授。
    一抬头就看见几个人面色不善的踢门走进来。
    一个年轻的媳妇抱着孩子,后面跟着个年老些的妇女,妇女的衣角都被孩子们牵着。
    有个男人站在门外边,没进来。
    唐宁数了数,好家伙,一共四个孩子。
    “你是谁?”
    年轻媳妇打量着唐宁,警惕性的问。
    唐宁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话,她那副淡漠的架势,还真的有点唬人,抱着孩子的媳妇心里有点没底。
    “这是我们大伯的住处,你到底是谁,我大伯人呢?”
    她看到桌子上摆着的布兜,露出了罐头,眼中贪婪的盯着,脚下一抬就要进来。
    “慢着。”
    唐宁身子一挡,把人挡在门外,反手关了门。
    “哎你什么意思啊?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年轻女人指着唐宁的鼻子叫起来。
    “啪。”
    唐宁伸手一点没客气,打掉她的手。
    “说话客气点,我不认识你们,谁知道你们是谁?你说这是你大伯的住处就是了?”
    几个孩子都闹腾起来,年轻女人怀里的那个一巴掌打到她脸上。
    “娘!要钱!要好吃的!”
    “小弟,要说过年好,再要钱,你忘啦?”
    拉着老妇人衣角的女孩儿赶紧插话,年轻女人脸上挨了一下,伸手要打孩子,被老妇女拉住。
    “别打别打,我的乖孙……”
    站在走廊上的汉子走过来,一脸不耐烦。
    “你滚一边去,我来我大伯家,有你什么事儿?”
    “谁知道你大伯是哪个?我是学校的人,你们擅自闯入学校,我怀疑你们要偷东西!”唐宁往前走一步,丝毫不让的对着表情凶狠的男人,“走,跟我去见门卫,我要问问他为什么把你们这些人放进来!再敢闹事送你们进公案局!”
    年轻女人和老妇人都被吓了一跳,那汉子倒不害怕。
    “吓唬我?给我让开!”
    “不让。”
    唐宁看着男人伸过来的手,顺势握上去,脚下冲着男人小腿猛的一踹,一个迅速转身把男人手臂反剪,再一脚踢向膝窝!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跪在了地上。
    手臂和小腿的刺痛,都在提醒他,这个瘦小的姑娘,长得漂亮,身手更漂亮。
    他想要睁开,却感觉到抓住自己的那双手,虽然细细嫩嫩,但像是有千钧重一般,死死的禁锢住他,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年轻女人吓得不敢吱声,老妇人慌忙扯开孩子。
    “我们不敢了,不敢了……放开我儿子!”
    孩子们倒都睁大眼睛,没有害怕,反而很新奇的看着这一幕。
    往日高大魁梧,打他们像打小鸡仔似的爹,居然就被这个女的一招给按在地上。
    “我走,我们现在就走,再也不来了。”
    手腕痛的快要断掉,男的终于哀求道。
    唐宁冷哼一声,“你可以来,来一次我就打一次,大过年的,我不想给公安同志们增加工作量,否则……擅闯民宅,怎么也要关你们几天!你们怕是不知道吧,这里以后就是我的住处了,想来捣乱?都给我小心点儿!”
    唐宁彬彬有礼的送走了这帮人,就是他们走的姿态稍显狼狈。
    她满意的拍拍手,刚想要回头,就见走廊那头走出了一个人。
    “老师。”
    冯教授穿了件旧棉袄,胡子也长出来了,显得有些邋遢。
    他一大早就躲出去了,屋子里什么都没有,让他们翻个够,找不到什么人自然就走了。
    冯教授不想要起冲突,可只要双方一碰面,肯定会起冲突,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他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学生,什么都不了解却选择直接维护他,把人给赶了出去。
    “来啦。”他冲着唐宁点点头,一步步走过来,“怎么不在家多呆几天,天寒地冻的,学校都放假了。”
    “我的树苗都三天没记录了,再说这不也是像老师学习嘛,把学校当家,才能更专注的搞研究。”
    唐宁跟着冯教授进屋,“这是给您拜年的一点心意,老师请务必收下。”
    冯教授把布兜里的东西都掏出来,麦乳精、罐头、还有大大的红苹果。
    “刚才我都看见了。”
    他突然提起刚才的画面。
    “从血缘上来说,他们的确是我的亲人。”
    “那老师不怪我这么处理吧?”
    唐宁了然,她也是这么猜测的,平常人谁敢大喇喇闯到学校里找一个教授的麻烦啊。
    肯定是麻烦缠身的那种亲戚,仗着那点关系大过年的上门打秋风。
    “他们每年都来,带着一群孩子,空着手来拜年。给的压岁钱少了,要哭要闹的,太吵了。”
    冯教授原先也是用钱打发的,可他的钱也很有限,还要用于自己的事业上,根本没有很多余钱,给少了要闹,给多了更加不满足,认定他还有更多。
    听他这么说,唐宁立刻明白了那孩子口中的话。
    要先说过年好,再要钱。
    这就是给孩子的压岁钱了,不算来讨钱的。
    唐宁大无语,“以后估计不敢来了,有我呢。”
    来一次打一次,可不是说说而已。
    唐宁不想再扯这个,严肃的对着冯教授说,“老师,接下来有件要紧事,我想要拜托你。这关乎到我们以后的事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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