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皇上!”
    当夜,不管我怎么哄顾亭林他都不肯回去睡觉。我也心中发麻,让史八龙带着禁卫军把我和姑姑的禅院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再在屋里摆上十八罗汉阵,把罗汉拳挥得虎虎生风,简直看的我眼花缭乱。布置完毕,我跟着僧人彻夜诵经,并且时不时把打瞌睡的顾亭林踹醒,鞭策他模仿我的字迹抄《金刚经》。这样忙到天明,总算无事。看到东天发白,顾亭林也差不多要抄完了,我松了口气。
    结果这边厢正累得东倒西歪统统睡倒之际,我姑姑房里,突然传来骇人的尖叫声!
    我拽起史八龙奔了出去,顾亭林抽出佩剑紧随其后。我们踹开房门的时候,我姑姑又尖叫一声:“不许进来!”
    “姑姑!没事吧你!”
    “都停下!退出去!”
    史八龙劈手夺过顾亭林的饰剑,对我们耳语,“这里除了大长公主还有一个人!”
    史八龙当年虽然纨绔,也比我好上一丁点,武功内力都练得不错,他说还有一个人,我不信也得信啊!我给他们递了个眼色,不能拿姑姑的身家性命冒险!正要拔剑而起,被我姑姑咆哮一顿:“都给老娘滚出去!老娘还没化妆!等老娘化完再进来!”
    “……”
    “殿下,”史八龙一甩拂尘,“等您化完妆,就明天了。”
    顾亭林连忙附和:“对啊对啊史公公说的有道理,殿下可以在屏风后面安坐片刻,我们只要确定房间安全就好,肯定不会偷看您的!”
    史八龙变得不太自在,拿着剑的手都打了个寒噤,望向顾亭林的眼光十分古怪:“你帮什么腔?你对我到底什么意思?”
    “啊?”顾亭林天然呆地瞪大眼睛。
    “朕付你们工资,让你们来上班,可不是为了调情!”我踹开他们就往前走。我姑姑诶了一声,“我答应了么!万一你们偷看我怎么办!”
    “姑姑,日久见人心,何况人皮!人总是要以真面目生活的。”
    “我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哈哈哈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屏风后,我的姑母捂住耳朵,披散的长发和矜衣的莲花袖让她依稀像个小萝莉。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我打了个手势,“她听不见。”
    “走!”
    “走。”
    我们在姑母掩耳盗铃的时候把房子搜了个遍,回到门厅都摇摇头,没有任何异状。不知什么时候,姑姑已经乘乱爬到梳妆台上,以惊人的速度把隔离、粉底、遮瑕、粉饼全都上完了,此时站起来一人一个耳光,“让你们看!让你们看!哼,是乔乔回来过。”
    第 17 章
    我一颗小心脏吊到半空,“乔乔……咋又回来捏啊?”
    “别学小沈阳,”她朝着我就是啪啪两下,“还嫌自己不够老土,堂堂帝王,简直像七八线小县城城乡结合部生养的,丢不丢人?!”
    我觉得再在这里待下去,我们的脸都保不住,我姑姑也有可能打我们打得高潮不止,所以带着他们退下了。等我姑姑化完妆出来已经是大中午了,今天她走人妻style,一边请我们吃茶,一边讲述昨晚的故事。
    原来昨天晚上,这个为了保养皮肤每天早睡的四十岁老女人破天荒地熬到子夜。众所周知,子夜后半段是一天之中皮肤分泌最旺盛、自动清洁的时段,我姑姑权衡再三,最后还是决定护肤更重要,于是堆堆枕头愉快地上床睡觉啦~
    结果这个时候她发现床边立着一个人影!
    虽然身高巨伟但果然梳着乔乔最爱的灵蛇髻!
    “哦乔乔,你来看麻麻了么!my sweet……妈跟你所过多少遍不要梳灵蛇髻、不要梳灵蛇髻,这样会显得你脸很长很老气――”姑姑嗔怪着扑了上去,结果撞到了一面墙。对,那个人影没有学恐怖片经典桥段那样站在床帘的外面吓唬人,而是站在床靠墙的那面。靠墙的那面……根本没有缝隙!
    “所以乔乔她只是一个投在墙上的影子?”
    我姑姑露出不屑的神情:“你见过鬼么?你最多不过是在太傅那儿上课的时候偷偷在课桌下读点恐怖小说罢了。你姑姑我,可是亲眼见到乔乔还魂了!没见过,谁知道鬼到底长什么样?谁他妈说鬼不能只是个影子,要不怎么叫鬼影!”
    我从小对女人都是很谦让的,此时问她:“那你们晚上聊了些什么?”
    “girl’s gossip你不会想知道的。特别神奇的体验,我说话,她就在墙上写血字,就好像墙是面镜子,她就站在镜子里面。”我姑姑吹着自己的指甲得意道。
    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你尖叫个什么?”
    我姑姑瞟了眼史八龙:“因为乔乔吓到我了,她居然要跟史八龙结冥婚!她这是什么眼光,史八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从前有什么奸情。”我姑姑以手抚膺,一脸受了惊吓,最后没办法地瞟了一眼史八龙道,“不过既然乔乔这么说了,你这个未亡人也不好忤逆她。皇上,你挑个黄道吉日,挖坑把史公公活埋了吧。”
    史八龙脸色惨白地走出禅房,不久就轮到他高声尖叫了。
    下午,我和姑姑一道去佛前求签。当时姑姑恭敬地跪在佛像前,面前三炷香,我手里给她捧一炷,她就跪在明黄的跪垫上耸动着肩膀微微啜泣。这一定是为了我苦命的姑表妹,我看着于心不忍,把手按在她的肩头,“姑姑,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我姑姑挑起眼角看我。
    我不由自主缩回手。
    “下次再在我扑粉的时候碰我,剁掉你的爪子。”我姑姑一面阴狠地说,一边给自己刷刷打腮红。
    “……是。”
    我等她修饰好妆容,恭敬地递出香,又吞吞吐吐道,“姑姑,呃……我有一件事想与你说……”
    “没看到我正在求神拜佛么?”姑姑瞪我一眼。“还不快跪下!”
    我跟着一同跪下。其实我是想为史八龙求情,可是貌似这小子命途不顺,我难得有机会与姑姑独处,她都不让我说话的。我跟姑姑一道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小沙弥给我们俩各自递上一罐签筒。
    “这是测什么?”我随便摸了一根。
    姑姑则把签筒接过来,揿铃哐啷旋转七百二十度,转得和杂技一般,然后捋高袖子,把右手小臂整个伸进去,又是揿铃哐啷一阵好摸。我看她咬牙切齿仰头四十五度掏粪的模样,还有小沙弥吓cry的神色,深觉明年我们绝对不能再来法门寺了。
    我姑姑总算摸出一根,气喘吁吁的。“当然是测姻缘啦!”
    我莫名一抖,想起七哥的话:姑姑因为跟神秘男人谈恋爱,连为乔乔报仇都顾不上,今天又来求情签,果然有问题!我觉得脊背一阵恶寒,因为我姑父已经被打死二十多个了,我姑姑求姻缘,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又要有个无辜男士牺牲在皇权之下!
    她和我对视一眼,“我喊一、二、三,我们同时看签词好不好?”
    我把签举到面前:“我已经看了,上上签诶。”
    我姑姑啊了一下,“那当然,你小姑表妹采采马上就要进宫做贵妃了,你当然是上上签。”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得皮笑肉不笑的。说完之后她又闭着眼睛签背后摸来摸去,好像在施法,忙活了半天嘿哈一声翻过来,下下签。
    我赶紧把自己的上上签藏到背后。
    “娘希匹!”我姑姑一把将签筒掀翻,然后站起来推倒供桌,要不是我和小沙弥一起把她拉住,她还要冲上去推倒观音坐像。她冷静了一下,在满地签中一根一根挑,把上上签全都挑出来,抱在怀里去找主持解签了。
    我出来的时候史八龙正焦急地原地打转:“怎么样?”
    “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好消息!”
    “我测姻缘,求到了上上签!”
    史八龙一脸想打我的模样。
    “坏消息是……我根本找不到时机向我姑姑求情。”
    史八龙一脸you bitch,红着眼圈走了。我拽住他的袖子指天发誓,“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其后三天,我姑姑一直在禅房里与乔乔的鬼影闲扯。竹窗映出两个美女的人影,但只有我姑姑一个人在说话,一旦我们进屋,也只能看到姑姑一人,这场景诡异得十个毕加索都画不出来。乔乔一直在怂恿姑姑活埋史八龙,我觉得这件事有鬼。
    我问过史八龙:“你是不是真背着我跟我老婆……嗯?”
    史八龙很烦躁:“没有!”
    我不悦:“那她为什么要拉你陪葬?你跟她什么过节?莫非她的死和你有关?”
    “没有、没有、没有!”史八龙要崩溃了。他原地踱步良久,老实坦白,“其实我每天早上都会在她茶盅里吐唾沫!仅此而已!仅此而已!别的没有了!”
    “我操你要不要那么恶心啊!你让她吃你的口水,我再跟她接吻,我操!”
    “你想多了……听着,小枕,我觉得这事儿不对劲。你觉得那鬼影真是先皇后?!她这么看起来身高八尺有木有!还有那侧脸!那侧脸!先后不会有喉结的对吧――还是她也是个男人?”
    他这么一说我还当真觉得有点不大像。史八龙旁敲侧击,“你想,一个影子,黑布隆冬一坨,既不会说话,也看不出五官,身形还能随着光线角度、投射材质不停变化,要伪装成另一个人太容易了,对不对?”
    “可是你要说他是人也……”
    史八龙一拍我的肩,“这里面有阴谋,这次你非得帮我不可!”
    我陷入了两难境地。
    史八龙要找办法戳穿那个鬼影的真实面目。其实我应当见过它的真实面目,就在那天晚上的大雄宝殿,我让史八龙看他还不信我,后来它也倒吊在我窗外一晚上来着,还打哈欠呢。我觉得它跟现在这个鬼皇后即使不是同一样东西,也是同一个物种。我大中华秘传道术很多,真要查的话,钦天监那里一堆术士也未必查不出来。
    但是有一个问题,我能感觉到,这鬼影其实是来救我的。可能一直在暗中保护我的人不是顾亭林,而是这个黑影。乔乔为我而死,姑姑一定恨死我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它一直扮作鬼皇后,是为了缓和我和姑姑的矛盾。只要它不被戳穿,在姑姑面前为我讨饶,我就可以死里逃生。
    “你就要这样弃车保帅了么!”史八龙雪冷冰清的脸上露出遇人不淑的表情,“你就这样,要活埋我了么!”
    “或者你先上哪儿去躲躲?我在城里有挺多外宅的,你先搬过去……”
    “啪啪!”史八龙扇我两耳光,“我从小就是你的伴读。乔乔进宫的时候,我住在昭阳殿;表哥进宫的时候,我依旧住在昭阳殿。现在你居然让我搬出宫去住外宅,你这是什么意思!从青梅竹马变成太监总管,我认了;皇后来了又去,我认了;现在你居然要让我做外宅……我有这么见不得人么!”他哭红了眼。
    我心虚,赶忙把他扶坐到一边把他弄气顺了,“龙龙,别生气,别生气……”
    “我就要住昭阳殿!我不搬!”
    “好好好,咱们住昭阳殿,不搬不搬……”
    “你一定是哄我的!你骗人的时候眼珠子就这么转!”
    “不,我只是在思考……”我嘶了一声,“我觉得刚才我貌似漏了啥,现在想起来了。我来法门寺之前,我表哥跟我说,他会派人保护我的。我刚开始以为是顾亭林,现在想来该是那个鬼影了。既然鬼影是表哥的人……不,表哥的鬼……”
    第 18 章
    “虞在藻要弄死我!”史八龙气得噌地站起来,“那个贱人他要弄死我!他先是诬赖我和顾亭林有一腿,现在又要弄死我了!”
    “你们到底多大的仇?我记得你当年也诬赖《淫乱后宫r》是他和淑妃的情事,结果明明是我俩的gv嘛,哈哈哈哈哈哈……”史八龙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只好闭嘴。
    “我们,仇深似海。”史八龙眯着眼凶狠道。
    我莫名脊背发寒,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却不肯说,只让我赶紧打消姑姑活埋他的念头。
    既然已经知道黑影是怎么回事,要解决此事也就容易多了。当天夜里,我待姑姑睡下,突然在禅院中大喊一声,“救驾!”果不其然,黑影瞬刹就到。史八龙点起了灯。我们早把房子里的家具全都挪开,就四四方方一间空屋子,点起无数蜡烛,把他困在房里,无处遁形。我跟偷偷溜到门边的黑影说,“要走可以,先帮我带句话给表哥。”
    黑影垂头丧气地停在门边。
    这么狂帅酷炫diao的场景,我却说不出口那些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
    史八龙于是狠狠瞪了我一眼。
    黑影也焦虑地抓头发。
    我终于憋红了脸闭着眼睛大喊:“……如果他执意要史八龙给先皇后陪葬,我就带着史八龙私奔去!”
    黑影一震,受了惊吓,垂头丧气灰溜溜地溜到门板上,然后从门缝里蔓延而去。全程,史八龙都骄傲地扬着下巴,简直要喔喔喔打鸣了呢。
    果然,姑姑第二天就找我说,乔乔不要史八龙了。
    “听说他只有十公分。”她夸张地伸长拇指和食指,“跟你差不多的男人,嫁了有什么用?即使你是皇上,当年我也有点不大愿意呢。果然二婚这种事,就应该听妈的,我早就替她物色了二十个猛男,就等她入殓的时候陪葬了呢。”说着她呜呜哭起来,拿着帕子轻点两边眼睑。史八龙闷闷说了句“妆要化了”,姑姑赶紧掏出瓶瓶罐罐开始补妆。
    回去的路上,我的御辇里一片死气沉沉。史八龙咬牙切齿,“虞在藻居然嘲笑我只有十公分!”
    我拍拍他的肩膀:“他也嘲笑我只有十公分。”
    “这不一样!”史八龙咆哮,“你根本不到,我绰绰有余!我有十八公分好么!”
    我气cry,当即把他踢下御辇。顾亭林在一旁温柔地抚慰着我的后背,“黄桑,多撸撸就好,撸嗨了再量。”
    我面如死灰地转头:“我就是,撸嗨了再量的。”
    顾亭林沉默半晌,更用力揉着我的后心:“其实德宪皇帝的贵妃有东瀛血统的!宪宗生哲宗,哲宗生顺宗,顺宗生懿宗,懿宗生中宗,中宗生睿宗,睿宗生代宗,代宗生德宗,德宗生昭宗,昭宗生皇上,皇上这是混血的标志!”
    喂,你一口气背下来真的不觉得喘么!话说谁特么要这种标志啊!我真是恨死我表哥了!表哥好坏心,他要弄死史八龙不说,即使机关败露,他都要,反咬一口!明明花前月下一口一个好秀气的小黄瓜,两个人的时候没事也会掏出来摸来摸去,结果一下床,就冷着张脸到处说朕只有十公分啊啊啊啊!这让朕以后怎么做人,怎么做人啊啊啊啊啊!
    此仇不报非君子!
    你不是动我的青梅竹马么,你不是嘲笑我只有十公分么!好,那我就糟蹋你的白月光给你看!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顾亭林往后一缩:“皇上,您瞳孔都紧缩了皇上!”
    我亲切地拉过顾亭林的手,摸了两把,“亭林,这几年朕委屈你了。”
    顾亭林臻首低垂,哭唧唧的,“臣……无怨无悔!”
    我搂过他的肩,“朕心目中,顾爱卿你一直是个堂堂正正的好儿郎,朕心下对你十分景仰!谁知你不动声色便搅基去了,让朕十分叹惋啊!你怎么就搅基去了呢!这要让多少姑娘伤心啊!”
    顾亭林红了红脸:“我也没有想过的,只是时来运转,命运多舛……”
    “我懂,我懂,食髓知味嘛。不过朕没记错的话,顾爱卿还没有尝过女人滋味,是不是?所以只做一组实验,还没有对照组,就直接得出结论变身成gay,是不科学的。”
    “说的也是呢……”顾亭林若有所思。
    “刚好难得出宫,朕要去烟柳十八楼转转,一起?”
    顾亭林矜持一番,推三阻四地答应了。
    嘿嘿,虞在藻!你这般欺辱我,我就把你的白月光掰回成直男!哈哈哈哈哈你怕了吧!
    其实朕只是想去逛窑子了朕会告诉你么,皇后!
    说起朕这个国都,那可真是古往今来最伟大的国都。城里有条南北走向的青衣江,依江建了许多商埠码头,天南地北的贡奉都依靠水路源源不断地运到这里。南来北往商旅多,连带河边开了不少红灯坊,于是另辟一处“芙蓉苑”,中有烟柳十八楼,成为了达官贵人的销金窟。朕既是本朝最贵的人,去那里找点乐子,理所应当。更何况烟柳十八楼管理理念先进,可以记账,朕掏不出银子,可以记在表哥账上。
    车上我那一番话显然是说动了顾亭林,此时史八龙把我们在桥头放下,我们穿着便装,一挥纸扇,就是两个浊世佳公子。再凑几个志同道合的品花鉴玉之流,就可以s江南四大才子的那个著名亮相,真是美死了。
    我们施施然步行到烟柳十八楼。它名叫烟柳十八楼,却并没有十八栋楼,只有一栋楼。我年幼无知之时,还问过烟柳十八楼的老板:“段榕,为什么叫做十八楼却只有一栋楼,你这是欺骗消费者好么?”
    老板施施然道:“现在的江湖上都兴这么取名。你知道现在最著名的强盗是谁么?”
    “是谁啊?”
    “欧阳兄弟!”老板把扇子哗啦啦拉开,“你知道欧阳兄弟有多少人么?”
    “两个?”
    “不。”
    “三个?”
    “不。”
    “十几二十个?”
    老板斜我一眼:“欧阳兄弟,就是一个人,他名字就叫欧阳兄弟。别看他只有一人,但是比十几二十个人还难缠。同理可证,我要开的青楼,虽然只有一栋楼房,也要比十几二十栋青楼还难缠!”
    基本上,所有人来到烟柳十八楼,都跟见到欧阳兄弟一样,脑海里只有一句话:你逗我呢!老板每当这时就露出奸诈的笑容,“唉,在这个遍地青楼的年代,第一眼就让客官们shock,产生浓厚的疑问,乃至不得不踏进门槛看一看,我真是不胜荣幸!”所以老板看起来有点逗逼,但其实精明得很。
    现在,他的烟柳十八楼已经成为了京城第一援交场所,即使是我这种京城最贵的人物,也觉得那里的姑娘公子们消费不起,老板他根本就是昧着良心漫天要价,但奇怪的是,就是那么多大傻叉领着朕的俸禄去养老板。于是我问老板,你为什么那么拧
    老板幽幽道:“这是一个浮躁的社会,大家都爱票子,并且把票子当面子。大家为什么要买名牌啊?你以为名牌用起来真就那么好么?不!大家买的是恐惧!你走在街上,打开电视,到处都在宣扬得不到名牌的恐惧!所以不管它们价值几何,对不对起它的价格,你都会不顾一切地去拥有,因为拥有了名牌,你就觉得自己有了面子,总算能松一口气跟那些loser不一样了。我大烟柳十八楼,就是青楼里的名牌!”
    我又问你这名牌是怎么打造出来的,明明论装修论美人论服务论技巧,老板你的青楼也未必就是稀世珍品啊。老板眼中发亮:“下功夫搞基础建设,也重要,不过因为时代、科技的阻碍,发展空间未必有多少。所以我就索性放弃这一块,在价格上花功夫?”
    “诶?”
    “贵,更贵,更更贵!反正大家都很浮躁的,看到贵的,就觉得倍儿有面子。剩下的人心里点燃了得不到的恐惧,大家自然争先恐后挤破了头也要上我这里来做冤大头了呀。”
    对,老板他就是这样一个拼命破坏和谐社会的狠角色。老板原本跟我沾亲带故,是个远方皇亲,有点家底,也就是个纨绔子弟,但是他居然玩人心玩到这种地步,让我很有危机感。我猜他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他自己也上进,自从他坐上京城第一老鸨的宝座,就摇身一变,经营起了草台班子,前一年正式收购了南方的三庆、四喜、春台、和春,把四大草台班子全弄到京城来,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动作。
    我和顾亭林微服出访,原本就想找个妹妹滚一滚床单,但是老板早已把我列入vvip客户,我一露面,就受到了热情的接待,妹妹滚不成了,坐在一边干等,堂倌说老板很快就要亲自出马替我们拉皮条了。
    第 19 章
    果然,不一会儿,老板就把四匹西域宝马牵拉的顶级豪车风风火火开到门口。堂倌恭恭敬敬替他撩开帘子,我一看,呵,我这远房表兄最近过得是越发滋润了。只见他猿臂蜂腰,明眸善睐,脸如敷粉,眉如墨裁。那种精致的五官又奇妙得不会让人觉得柔弱,却是一种属于男人的艳丽,英气勃勃,我真是一点儿也想不到他是个拉皮条的。你说你都长成这样了,一到我姑姑府上,我那几个姑表妹连同我姑姑全得尖叫的,勾勾手指就是驸马爷,你至于么你。当然我也就是想想,估计人家对他这职业还挺骄傲的嘞。
    老板慵懒地踱到我身边坐下,“小枕这是刚送走了娘娘,出来放松放松?”基本上我到他这儿来都是微服私访,所以他跟我说话也成天你啊我啊的。
    “放松个屁!”他这一提就让我想到表哥了,看来这种偷摸的事情,我还有好一阵子可以做――弄不好就是一辈子。我跟他把杯子一撞,“今天,我是带个朋友来的。他还是个处男,所以你给他安排个会伺候人的。”
    “他喜欢男的还是女的?”他下意识地问。
    我凑近他,严肃地说,“不管他喜欢什么,明天太阳升起之前,你都要改变他的属性,让他从此以后,百折不弯!”
    他脸上露出很有兴味的神色,问我他在哪儿。我说他就快来了,顾亭林这个不经事的,一闻到脂粉味就红着脸窝在一边,含羞带怯时不时瞟一眼大堂,尼玛都不知道他是来嫖娼还是来卖身,见到老板开车来,就紧张得去放水了。
    过不了多久,顾亭林猥猥琐琐地回来了。我使了个眼色:“就是他。”
    老板望见顾亭林,脸色刷地一变,一秒钟前还谈笑风声的人,下一秒直接就傻逼了,然后铁青着脸站了起来。顾亭林看着气势汹汹的老板,吓得跟个小鹌鹑似的,求救似的望着我。我跟他说:“这是段大老板,段榕。”用眼神质问他,他勾引过人家没有,顾亭林可怜巴巴地摇头。我只好讪笑着对段榕介绍,“这个……这个就是小顾。”
    然后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段榕就拉着顾亭林跑了。
    我了个大操!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俩认识么!认识么!以顾亭林的尿性他根本不会来这种烟花之地吧!以段榕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尿性他也根本不care一个绿茶婊吧!但是!以段榕的床技,和顾亭林的没节操,很有可能明天太阳升起之前,顾亭林就再也抱不了女人了!那岂不是便宜了我表哥!
    不行,我要阻止这一切!
    可是烟柳十八楼要多热闹有多热闹,我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就跑得不见了,我问堂倌你们老板开了哪间房,他死也不肯说。我踌躇片刻,想一把火烧了了事,却又舍不得这么个可以来去自由的高级会所,于是就气哼哼地点了这里的头牌,打算跟妹子滚床单去啦~
    我是vvip客户嘛,所以我的优先权最高。头牌本来很忙的,我走到她闺房外的时候,她正在卖力地给嫖客吹拉弹唱,但是我打了个响指,那人就只能屁滚尿流地给我滚出来,这感觉真他妈棒极啦~我在宫里做皇帝,就没这个礼遇,基本上谁都压我一头,但是我一旦脱掉皇袍微服私访,人人就把我当皇帝伺候,这真是很奇怪的一桩事。我正要掀帘而入,里头声音沙哑的妹子就让我出去等一等。
    这也是段榕的生意理念之一:他做的是服务行业,但是都要求手下的花魁公子们鼻孔朝天,比谁都牛。
    “男人都是犯贱的。”段榕严肃地说,“他花那么多钱,真的是求你陪他睡觉么?那不是一个洞就能解决的事情么?他何必找你呢?你那么贵,你就要对得起你的价钱,你不要觉得自己是下贱人,你要把自己当成贵族!你越高贵冷艳,他睡你越有成就感,ok?”
    所以基本上烟柳十八楼的娼妓们都走高冷路线,平日里,也不取什么风花雪月的艺名。别人家叫什么“芳倌儿”、“翠烟”,在烟柳十八楼,摇身一变就变成了“芳大大”、“翠大大”,谁都是大大,谁都牛逼,果然如段榕所言,大家都很乐意为大大们掏钱,掏完之后顶礼膜拜不够,还要跪舔。大大们则都很惜字如金的,在床事上也是坚贞不屈冰清玉洁,都需要嫖客自行动手强行扑倒。这样真是太刺激嫖客犯罪了,谁叫他们是大大嘛。睡过之后大大偶尔耍点小性子,就会被嫖客认为好萌好萌好傲娇哦~
    我想着“好萌好萌好傲娇哦”,在外面等到子夜。
    终于,那个叫茉大大的头牌差人来叫我了。我拿出茉大大非法印刷的写真集,打算让她给我签个名!我都要激动死了!我偷偷买她的写真集,一本都没有落下过,还在四库全书里各藏了一套!所以表哥烧了我寝宫那一套,我根本不care的!
    结果我一进去,就发现地板上有一个大箱子,大箱子里蜷缩着一个手脚被缚、嘴上贴胶条的小孩。我想:尼玛那么重口啊!第一次跟大大面基3p不够还是娈童!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这时候,我感到有什么东西从后面顶着我的后腰。
    我第一感觉是:我了个大操这茉大大可别是个伪娘吧?!看我那么可爱莫非是要强奸我?!
    第二感觉是:操,这是真的匕首,白高兴了。
    “帮我把箱子抬出去。”茉大大在背后高贵冷艳地说。
    “您这是……”我不自觉地举高双手。
    “绑架。”
    于是,我第一次跟我喜欢的大大面基,就被要求跟她实施一起绑架。我那时候甚至还没有看清她的脸。茉大大让我抱着背着箱子走出烟柳十八楼。
    我虽然怂孬,也好歹是个皇帝,那什么窃国者诸侯,绑架索钱什么的太不够意思了,我是不稀得干的。所以我义正言辞地拒绝她:“咱们不能玩票大的么?”
    “由不得你!这个小鬼,就是把我卖入烟花之地的拍花子的儿子!你已经目击我绑架人质,要是不跟我一道干,我就把你干掉。”她凶恶地用匕首顶我的后腰。
    我赶忙一连声答应,为了朕,有多少人可以牺牲性命,何况是朕的面子!我忙不迭地就背起死沉的衣妆箱。
    “搬到楼下,会有马车接应你。我会在一旁跟着你。”她嗖得一下把匕首钉进对面房梁,“中途可不要耍花招,否则你就是这个下场!”
    我吓尿了好么!就这样勤勤恳恳地从六楼搬到底层。果然,我一出门就听到有人吹呼哨,我被大山压着根本抬不起头,亦步亦趋往传来声音的地方走去,很快就有人帮我把大箱子卸了下来。我一看,正是茉大大。不过月光下的茉大大,根本不像我在写真集上看到的那样,肤白貌美尖下巴――她毛孔有点粗,皮肤微黑,下巴也是方的,我感觉胸口中了一箭,迎风流泪哭成傻逼,转身就走。
    茉大大一把按住我的肩膀,“你去哪儿?”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这么大个箱子,我想你一个女孩子背不动,所以帮你背下来了,接下来的事,你一个人也做得成,就别拖上我这个倒霉鬼了……实不相瞒,虽然我看上去像个贵公子,事实上只是黄金笼中的金丝雀,原本今天来,是想来找你谈谈琴棋书画诗酒花,如果你有兴致的话,我们还可以对月饮酒,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她一直沉默地听着,我想我噙着眼泪的样子一定帅哭她了。我短暂停顿了一下,又要搜肠刮肚地继续说下去,却被她喝止了。
    “说完了没有?这么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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