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借了上来睡一会儿,她怎么会……又怎么能……
    虽然未遂。
    但——
    她怎么会变成那种人了!她也不是那种人啊!
    乔桑榆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祁漠已身站了来,他撑着床面俯身,很自然地把手掌贴上她的额头,探了探她的温度,蹙眉喃喃自语:“是不是发烧了?脸色不正常。”
    脸很红。
    况且医生说过,尽管手术顺利,但术后发烧依旧可能。
    他伸手想碰呼叫器,让医生过来看看她,但是乔桑榆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在此时突然出手,一下子就用力把他的手打了下去。她急得说话都有些磕巴:“发……发什么烧!祁漠,你随随便便爬上别人的床,就不会脸红的吗?”
    她完全一副恶人先告状的姿态。
    祁漠却是面色坦然,闻言不由失笑。他摇了摇头,眉宇间尽是戏谑,淡淡地出声:“你是病人。一个刚做完手术的病人,你是想我对你怎样?”
    她未免想得太多。
    而乔桑榆经他这么一“提醒”,脸色越发扭曲尴尬:她一个才做完手术的病人,刚是想对他怎样?……
    外面的天色转黑,祁漠正坐在椅子上吃东西。吃很新鲜的桃子。
    g市的桃子刚上市,个大,汁多,外表也好看。祁漠不知从哪里买了一袋,又带了个水果刀进来,气定神闲地坐在旁边削桃皮,专注着没有看她。
    乔桑榆看着他的动作,不禁有些晃神。
    他是没有义务照顾她的。
    可是他现在对她……她在感动之余,又不禁提醒自己保持理智!她甚至已经想好了,等祁漠削好了皮把桃子递给她的时候,她就冷冷地回:‘我不要。’
    她不能接受他的好意。有意无意的都不可以。
    可谁知——
    他削好了皮,很自然地把自己嘴里一送,爽利地咬了一口,边吃还从旁边拿出一本杂志,打算边看。全程,他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仿佛理所当然。
    其实,这的确理所当然,可乔桑榆经过刚才的一番心理架设,再看到这一幕,反而有些不是滋味。
    “祁漠!”她低愠地出声,目光盯着那个大号的桃子,心里有一个怨念的声音在提醒——这不是应该给我的吗?
    “嗯?”他抬头,看了眼她横眉怒目的表情。
    等了三秒,见她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又神色疏淡地低头,语气平平:“要上厕所?自己按铃叫护工,这个我帮不了你。”她那憋闷扭曲的表情,他看着挺像是要上厕所。
    “你非要在我面前吃东西吗?”乔桑榆愤怨。
    “你又不能吃东西。”他淡淡地回她,顺势又补充解释了几句,“对了,这是早上在机场买的,本来是打算给你的,可惜……”他停下,目光朝她的伤口看了眼示意。
    “那你给我!”她伸手,原本不要桃子的想法,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反而抓住了他话的漏洞,蛮横着补充,“你买给我的,那这些就都是我的!”
    祁漠怔了一下。
    “行,你的。”他当真依了她,挑了个大的洗干净,然后塞给了她,像是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乔桑榆?”
    他低头,唇角噙着笑。
    “什么?”
    “你一向都是这么不讲理的吗?”
    “我……”她想反驳,祁漠却揉了揉她的乱发。
    “算了,我饿了,出去吃东西。”他开口,指了指她手里的桃子,提醒了一句,“闻闻就好了,别真吃。道理就不说了,反正你不需要讲道理。”……
    另一边。
    夜色暗沉,人的心情低郁。
    “蒋平涛的儿子让人查我,这是几个意思?”刘天航冷冷一哼,一掌拍上旁边的桌子。
    “乒!”
    不小的一声脆响,让木头的桌板震了一下,摆放在上面的茶具也弹了弹。蒋年正在喝茶,闻声他的动作不由一僵,然后继续饮了茶,不动声色地把杯子重新放回桌面:“我舅舅家的儿子又不管权,你还和他一般见识?”
    刘天航哼了哼没发话,显然依旧是气不过。
    “再说了……”蒋年故意拉长了尾音,目光流转,带着几分试探挑眉,“就算是真的查上你了,你最近没活动……又有什么把柄好害怕的?”
    只要不做得太过分,便能笃定上面查不到什么。
    但是刘天航不这么想——
    他的一手撑在桌缘,拳头紧了又紧,半响才一副吃瘪的表情,闷声闷气地出了声:“他们调查的那个下属,的确是失踪了……而且生死不明。”
    警方怀疑凶杀是有理由的。
    他当天晚上派出去的两个男人,至今都没有回来复命。这只有两种原因:要么,他们已经死了;要么,他们遭遇了更可怕的事情,不敢回来复命!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失踪都和他没关系啊!
    凭什么率先都来调查他?
    想到这里,刘天航不禁又斜睨了蒋年一眼。
    “哦?”蒋年挑眉,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恍若对此一概不知,这时才来的兴趣,“他们是出去办什么人物失踪的?有基本的怀疑对象吗?”
    “呵……”刘天航冷笑,“没有!”
    但是在心里,他已大大地吐了口唾沫,不禁对着蒋家爆了粗——真tm的一堆老狐狸!都这时候了,竟还佯装无知地问他?他早有怀疑的对象了,就是蒋家!
    他后来才调查到,那个化名叫“杨菲菲”的,分明就是蒋家的儿媳妇,真名乔桑榆。她竟然弄了个假名来诓他?这恐怕就是蒋平涛授意的吧?
    一家子狐狸!
    先化名“招惹”他,然后故意让他恼羞成怒派下属过去,再藏了他的下属,回头过来查他,反而坑他一把……蒋家那个老家伙,办事真不地道!
    怎么,上面又一轮“严查”,想送他进去交差了?
    想得美!
    “既然是没怀疑对象,那就索***给那帮刑警查。”蒋年还在浅声安慰,一副官场的姿态,“要是真查到了什么,到时候我再帮你打个招呼,抹了就是。我舅舅最近忙其他的,你也安分点,这点小事,就不和他说了。”
    他打着官腔说完一席话。
    刘天航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心尽是不服。他没反驳蒋年的话,只是在心琢磨着:合着,蒋家的态度就是不管是吧?任由他被查?!
    那可不行!
    真查到了什么,万一蒋家来个顺水推舟,他还不直接栽坑里?
    “行,我知道了。”表面上,刘天航没任何的抗议,他只是嘟囔着抱怨了几句,然后佯装大气地挥了挥手,“那就让他查吧,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只是,在送走蒋年之后——
    “喂?”他拨通某个号码,语气低凉阴沉,带着森寒的杀意,“教训教训那个负责查我的刑警……对,不用手软!”.
    g市。
    病房里一片安静。乔桑榆按下床旁的自动升降仪,微微抬高了床头,为自己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麻药的效力差不多过去,伤口隐隐有些发疼,她蹙了蹙眉,小心翼翼地避免扯到它。
    祁漠出去了,只留下塞在她手的大桃子。
    乔桑榆的心情有些莫名,双手抓着桃子,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她没有吃。术后不能吃东西,这点她是知道的。只是这既是祁漠送她的,又是她自己要来的“战利品”,她不想放下……
    闻着,还挺香。
    她握着握着,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叩叩!”
    病房的门上传来两声轻响,乔桑榆一惊,连忙把手放了下去,脸上的神色也尽数收敛。她面色淡淡地看着病房门,心里却有些无措:是祁漠回来了?
    门被推开了一条小缝。
    来人探入了一颗脑袋,确定房间没别人,才快速地把整个身体凑进来:“桑榆姐!”
    是小井。
    她绑了个利索的丸子头,身上还背着那个方方正正的化妆包,显然刚从工作的地方赶回来。她一进来,便连忙放下东西,担忧地朝乔桑榆的床旁凑:“桑榆姐,我听说你住院还开刀了,现在怎么样啊?伤口大不大,疼不疼?”
    “小伤口。”敷着纱布,她自己都不知道伤口情况,只能笑了笑安抚,反倒是好奇,“你怎么会过来?”
    她住院的事情,也被媒体曝光了?
    “今天coco姐临时顶替去一个慈善基金的活动,我到了那边才知道原来是顶了你的位置,然后再一问,就知道你住院了……”说到这里,小井的声音停了停,干笑两声,“桑榆姐,你不会生气吧?”
    毕竟,她现在跟着coco做化妆师,而且coco还顶替了乔桑榆的位置。
    乔桑榆失笑,摇了摇头。
    “那就好!”小井话多,知道乔桑榆没生气,便说个没完,“对了,公司那边说,当时和你解约是事出突然,最近好像打算派高层和你接洽,重新和你签约呢!之前很多大牌的广告,对方都是指定你来拍的,别的介绍了很多都不要,现在还在公司压着……coco姐听说这件事,倒是挺生气的。”
    重回娱乐圈?
    乔桑榆只能说考虑。
    “对了,桑榆姐,外面的都是谁啊?”说了半响,小井才想来疑问,蹙着眉头抱怨,“我刚刚买了花和水果,但是他们都不让我进,说把东西放下就好。哪有这样的?幸好我们以前溜狗仔有一套,我才混进来了……”
    她得意洋洋地叙述,话说到一半,病房的门直接被人推开.
    祁漠走在前面。
    身后还跟着拿花拿水果的下属。
    “刚刚有……”原本想解释的话,在看到坐在床旁的小井时噤声,祁漠挑了挑眉,眸底的诧异一闪而逝,目光似笑非笑地看向乔桑榆,“朋友?”
    说话的同时,抬了抬手,示意下属放东西。
    后者连忙回过神来,把鲜花和水果安置好,心里却在纳闷着:这个女人怎么进来的?刚刚明明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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