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字犹如泰岳压顶。
    光辉弥漫,似银河垂落。
    在蛊虫周遭布下屏障。
    顷刻间,数之不尽的飞虫,被四周光幕所化的牢笼囚困。
    孟川一手握笔,一手捧书,在虚空中写下《搜神记》里的一段话:
    【蛊有怪物...杂类殊种:或为狗豕,或为蛇虫...行之于百姓,所中皆死。】
    这是对于蛊的描写。
    顷刻间。
    那些蛊虫无力反抗孟川的手段,统统都被收入书中。
    妖魔图录开始根据他所写的文字,将蛊虫逐个分析。
    而他则从中悟出养蛊之法。
    极为邪门。
    陶大郎那边的速度也很快。
    萧怀玉曾去书铺内院找孟川的时候见到过陶谦。
    所以对他的话很是信任。
    萧怀玉临时找来十余名捕快,以诚友书铺为中心,在附近的街道搜寻。
    可是释放蛊虫的那个人,已经来到了慕容家,并且见到了慕容列。
    “公子,很抱歉,我失败了。”
    书房内,身披黑色斗篷的中年男子,脸色极其阴沉。
    他便是慕容家招募的蛊师。
    一直在为慕容父子效力。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慕容列摆了摆手。
    那名蛊师就此离开书房。
    刚出来没多久,便吐出一口鲜血。
    蛊虫刺杀孟川失败,令他遭遇了极其严重的反噬。
    书铺方向。
    萧怀玉等人搜索了近一个时辰,可是仍然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索性他便前去书铺内院找孟川。
    “先生,那蛊虫,都解决了?”
    他看到院子里风平浪静,于是开口询问。
    孟川点了点头,“怎么?操纵蛊虫的人没有找到?”
    萧怀玉愁眉苦脸道:“附近都搜了一个遍了,还是没有找到他。”
    孟川道:“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不过他这次既然失败了,近期应该就不会有所动作,毕竟已经让我有所察觉了。”
    “他是奔着先生来的?”萧怀玉问道。
    孟川平淡道:“定然是奔着我来的,以蛊道来害我,只怕我们之间有着什么仇怨,到底是谁,我现在还不得为知。”
    “可是那秀水宗的袁秀清?”萧怀玉道。
    他们之间的一战,已经逐渐开始传出来了。
    近期内,和孟川有过节的人,只有她。
    “这倒是一个很好的调查方向,只是人山大会快要结束了,秀水宗又是大宗门,你必须在暗中调查,若是发现真是秀水宗下的手,一定要提前告知我。”孟川正色道。
    就是因为不知道是谁,所以他谁都要去怀疑。
    “一旦查明是秀水宗做的该怎么办?”萧怀玉问道。
    那毕竟是山东道境内的大宗门。
    其掌门戴雍,更是一位超强的武夫。
    传闻当年沂州府爆发洪水,这位秀水宗的掌门曾以一己之力,两指断江,护佑了一城百姓安危。
    像这样的能人,如果与其为敌,就太可怕了。
    “如果真是他们所为,那就以牙还牙,我孟川孤身一人,他们却有偌大宗门,我怕什么?”
    此次蛊虫之祸,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慕容家中。
    慕容列还在书房读书。
    没过一会儿。
    便有一黑衣人闯进,
    “公子,一切都查清了,那丘峥当年受过广戚县县令王茂才的恩惠,而这个王茂才,在前些日子,被锦衣卫查到贪污受贿,已经就地正法,新的县令还未到任。民间传说,王茂才的事情,与孟川所写的一篇杂文有关。”
    慕容列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笑道:“明日你亲自去,告诉丘峥,就说是我的意思,城外有处柳林,我有意请城中所有秀才小聚,时间就定在五日后,届时能来多少人,就看他的本事,但无论如何,让他务必都要请孟川到场。”
    “明白了,还请公子早些歇息。”
    黑衣人退下。
    慕容列喃喃道:“孟川啊孟川,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要怪,就怪这个丘峥吧。”
    他来兖州府的目的很明确。
    那就是解元。
    如今整个兖州府上下。
    能阻拦他拿到解元之位的,只有孟川。
    因为后者,无论背景还是能力或者如今的名望,都不输于他,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让他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感袭来。
    倘若此次得不到解元,不仅会让江南的文人笑话,从此那南方文坛,也不会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
    书铺内院。
    萧怀玉已经离开。
    孟川无暇睡意。
    他躲在屋子里写杂文,其内容便是‘蛊虫’一篇。
    蛊有很多种类。
    他一一写了出来。
    并且配上了一个小故事。
    【狗蛊】
    从前有个叫赵寿的人养了一种狗蛊。
    有个友人前去拜会他。
    被狗咬了。
    没过几日竟然发热,而且身体的某个部位无比疼痛。
    直到最后。
    性格变得狂躁易怒。
    呼吸时而急促。
    若非赵寿及时出手,他那友人,肯定活不成。
    狗蛊,只是蛊类的一种。
    这篇小故事,是孟川在前世浩瀚杂文里看到的。
    记得特别清楚。
    一度怀疑,这就是狂犬病。
    后来经过自己的一番揣测,他逐渐认为,其实古人可能专门养了一批疯狗,那些狗慢慢变成了蛊。
    这就是初代狗蛊。
    随着子嗣延绵的稀释,狗蛊慢慢演化成了狂犬病的症状。
    当然,对这事,也只是一种猜测而已。
    写好这篇杂文,孟川感觉到体内的浩然气增加不少。
    妖魔图录中的蛊虫一篇,也在闪烁着耀眼光芒。
    渐渐有了破境的预兆。
    感应到这里,孟川盘腿坐在床榻之上,缓缓闭上双眼。
    随后内视己身。
    下一刻。
    在浩瀚星河面前,孟川巍然矗立。
    逐步踏上小舟远行。
    轰——
    星河之上,居然有天雷滚滚。
    而且还有特殊的风暴涌来。
    孟川举手抬足之间,皆有浩然气流露。
    驾驭小舟快速前行。
    天雷劈下!
    风暴袭来!
    孟川浑然不惧。
    祭出自己的本命字与本命文器,悬浮在身前头顶。
    阻挡着天雷与风暴。
    小船起伏不定,似乎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孟川手捧妖魔图录,借助本命文器之力,镇住小船。
    期间遭遇种种磨难。
    都被他凭借自身手段硬撑了过去。
    天雷逐渐微弱。
    风暴早已消失。
    小船行驶到了岸边。
    这便是行舟境的奥妙。
    学海无涯苦做舟。
    那小船,那天雷,那风暴,都是苦处。
    瞬间。
    孟川有了质的提升。
    此刻。
    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行舟境小成,也就是中阶的地步。
    苦做舟的‘苦’,也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小舟行进之时。
    每一道天雷。
    每一场风暴。
    都使他感受到了何为切肤之痛。
    天雷与风暴都消失之后,又有一种打磨筋骨的痛处席卷全身。
    这还只是身体上的而已。
    行舟境小成,就是要让孟川体会目前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痛处。
    若非心性坚韧不拔之人,极容易熬不过去,选择退却。
    但是修行一道,无论是何体系,无论遇到什么难处,都应该要有一种逆水行舟的心态,否则不进就退,这一退,可能就是一辈子。
    身体上的痛处,还能干熬过去。
    但是行舟境大成时,等待他的,就是心志上的痛苦了。
    那才是最难熬的。
    坐在床榻之上的孟川缓缓睁开双眼,正在仔细感受着来自于身体上的变化。
    从内到外,每一根筋骨、每一寸肌肤、每一块血肉,都仿佛有了升华,是以前的数倍不止。
    体内凝聚小河的人,不会遇到什么风浪,自然也就体会不到这种身体的极限之痛。
    没有痛楚,肉身何来升华?
    这也是为什么说,在行舟境,凝聚出大海的人,就是比凝聚出一条小小溪流的人要强。
    因为他们无法在行舟境小成时再次升华肉身。
    少了这关键一步,即使心性再好,又有什么用?
    而孟川星河中体现的风暴,远不是大海的风浪和海啸可以比拟的。
    自然而然的,他承受的身体之痛便更甚,事后体质升华的程度便更高。
    如此一来,他就是要比同阶凝聚大海的儒修要强。
    足可称同阶无敌了。
    到达行舟境小成的地步,他就可以做到口吐诗词歌赋来对敌的程度了。
    只不过有些薄弱而已。
    对这个境界来说,那个能力只是一个鸡肋,大概也就只能对付几个普通人而已。
    远远不如浩然气外泄。
    就在孟川啧啧称奇之时,屋外突然响起陶大郎那略显着急的声音,
    “子渊呐,你睡了没有?我那书铺的伙计,已经按照你给的方法去医治了,但是没什么用处,他还是一直咳痰、音哑,浑身发烫,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法子?我已经派人去请郎中了,但是这个时辰,只怕还要好一会儿,郎中才能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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