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哪里听得进去夜卫们的劝说,不耐烦的顶了一句,就继续在河里玩儿了起来,“哎,月儿,月儿,你那里有一条大鱼!抓住它!抓住它咱们今天中午就有烤鱼吃了!快!快抓!左边!左边!回头!”
    轰隆隆――
    正玩得高兴着,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巨大而持续的声响,我们停下来,朝着那声音的来源看去,不多会儿,就见着一股极大的水奔涌而来!山,山洪!山上的雪水化了,引起来的山洪!待我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想躲,就已经来不及了!
    小离儿!
    主子!
    主子!
    主子!
    几声惊呼,我本能的伸手抓住两个丫头,把她们抱紧在怀里,然后,呛了几口水,感觉到有一个人抓住了我,把我和两个丫头都抱紧在了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一百年那么长,河水到了宽阔一些的地方,冲力变小了一些,那个抱着我的人松了一只手,扑着水抓住了什么东西,松开,再抓,再松,再抓……末了,彻底的抓紧了一个什么东西,把我和两个丫头先推上了岸……
    渺?!
    我是当真没想到,抱住我们的人,会是江若渺,他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自然,也就不可能记起他会武技,一个不会武技的人,也敢这般的跳进山洪里,只为了抱住我和两个丫头,保护我们……这,可让我如何能不吃惊,如何能不感动!
    拉我一把,我没力气,上去了。
    江若渺的发髻已经被水冲得散开,衣裳也被撕裂了好几个口子,脸色苍白,声音嘶哑,宛然一刚刚从地府里逃出来的恶鬼。
    渺!抓住我的手!抓住!我拉你上来!
    我一边忙不迭的抓住江若渺的手,一边把自己的腰带解了下来,绕在了旁边的树干上,使了全身的力气,网上拉起了他来,“用力!还差一点儿就上来了!用力!”
    唔……娘亲?
    两个丫头刚才虽然是被我紧紧的抱在怀里的,但,也难免被呛到几口水,这会儿,听到了我喊,才缓缓的醒了过来,见我正在把江若渺从水里往上拖,忙上前来帮忙,“刚才……是他……在保护我们?”
    你以为是谁啊!快来帮我!
    疲惫到失了力的人,是最重的,我本就没有什么力气,现如今,又被山洪这么冲了老远,哪里还拖得动江若渺?可以说,我现在,能借着腰带缠在树上的力气,拉住他,不让他被水冲走,就已经是极限了!
    啊,哦!我来了!
    离殇一边应着,一边跑来了我身边,拉住江若渺的另一只手,跟我一起使力,把他从河里拖了上来。
    你们没事儿罢?
    上来岸,江若渺的第一句话,便是问我和两个丫头的安危,“有没有伤到哪里?有没有呛到水?月儿呢?”
    姐姐没事,只是呛了几口水,还没醒过来。
    离殇一边说着,一边拿自己的手背,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水,“你,你不要紧罢?”
    只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听离殇说月儿没事,江若渺才是松了口气,安静的躺在地上,不挣扎着要起身了,“小离儿,你,你也歇一会儿罢,你,身子不好,不能累到了,会,生病的。”
    休息了约莫半柱香的工夫,月儿才醒了过来,坐起身,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娘亲,我冷……
    有火石么?离殇?
    时候是春末,天气也还算不错,虽然,水是有些凉不假,却不至于让人喊冷的,月儿的身体向来不错,虽然,平常时候,是喜欢跟我撒娇不假,可,却是懂事的很,不会在现在这样的时候,吓唬我的,她既是这么说了,那定然是,冷得忍不了了!
    火石在狼背上的袋子里,没在身上。
    离殇在自己的身上摸了又摸,才遗憾的跟我说道,“火折子也被水冲没了……”
    火折子?是个圆桶型的,手指粗的那种东西么?
    这时,江若渺已经休息了一些时候,体力堪堪够他站起身来了,虽然,还是有些不怎么稳当,但,却是我们这四个人里,最好的那个了,“外边,有一层油纸的那种?”
    对!对!就是那个!你在哪里见过的么?!
    听江若渺说起火折子的模样,离殇立刻就瞪大了眼睛,可见,她也是冷的,只是,还忍得住,不说出来罢了。
    河里,刚才,看到过……那边!河中间!
    江若渺一边回忆着,一边往河的方向看去,突然,目光一凝,兴奋的指着河中间的一小块儿石头叫了起来,“卡在那石头上!你们看!看到了么!”
    看到了……又能怎样……河水这么大……根本就不可能捡得到的……
    顺着江若渺指的方向看去,离殇原本的惊喜顷刻间烟消云散,刚刚发了山洪,河水还未下去,而那黑色的火折子,正歪歪斜斜的卡在河中央突起的两块儿石头的中间,摇摇欲坠的,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冲走的模样,“这河水……还不定什么时候能下去……你瞧那火折子卡的位置……说不好……分分钟就能被冲走了……”
    噗通――
    离殇丫头的话音未落,我便听到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回头去看,哪里还有江若渺的身影!再往河里看……只见,他正从水里抬起头来,吸了一口气,又沉下去……再见着他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那卡住了火折子的两块儿石头的位置了……
    接住!
    顾不得先吸一口气,江若渺从水里探出头来,第一件事,便是抓住那火折子,然后,朝着我们所在的岸上扔了过来,我看得出,他其实是不识水性的,刚才,上来吸了一口气,又沉下去,完全就是他憋住了气,沉到河底去,潜着水,迈着步子往前走的。
    离殇也是被江若渺的举动吓了一跳,忙不迭的接了火折子,攥紧在了手里,打开,吹了吹,“有火!有火!”
    有火,就好。
    江若渺稍稍松了口气,用手攀住那两块儿已经松动了石头,想要休息一会儿在潜到水底去,走回来岸边,不想,一块儿巨大的树干自上游被水卷了下来,狠狠的撞在了他的背上,划出了一条大口子,顷刻间,他的血就溢了出来,染得河水上,泛起了一丝殷红。
    渺!
    我吃了一惊,紧张的跑到了河边儿,恨不能马上就跳进水里去,到他身边去抱住他,拖他回来,却是被离殇从身后抱住,阻止了下来,“娘亲,你,你别冲动,你,你会凫水么?”
    我……算是会……一点罢?以前……在别绪楼里的……两米多深的池子里……游……游过……
    我从小就喜欢水,西陵怕我被水淹着了,就教了我凫水,我也的的确是学会了,只不过,从来没在这种水流湍急的河里游过就是了,“就这么短一截……应该……没什么问题的罢……”
    你别过来,小离儿!我,休息一会儿,就能回去!咳咳――
    见我要下水,江若渺忙不迭的出声阻止,依旧跟刚才一样的嘶哑声音,因为呛了水,又咳了几下,“离殇!抓住你娘亲!不准让他下水!河水里有上游冲下来的,木头和,石头,容易,受伤!”
    又过了一小会儿,江若渺约莫是恢复了差不多的力气了,才使劲儿吸了口气,潜到了水底下,再出现时,就已经是在我们所在的河边儿了。
    快!月儿!你也来帮一把手!咱们把他拖上来!
    我招呼了一声月儿,又跟离殇各自把自己的腰带缠到了树上,揪着使力,三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江若渺从河里拖了上岸,他明显是已经到了极限,看了我们一眼,伸手,指了指离殇手里的火折子,就晕了过去,隐隐的,我像是听到他用极小的声音嘟囔了一句什么……好像是,生火,月儿,冷……
    看着江若渺后背上的那条足有我小臂长的血口子,我不禁拧了拧眉,在自己的身上翻找了起来,我的身上,从来都随时带着许多的药的……这伤口,得快些清洗干净,上了草药才行,不然,血这么一直流着,会要了他的命的!
    月儿,你在这里照看他一下,离殇,你去拾点儿树枝生火,我去寻点儿能用的草药。
    翻了半天,我也没能从身上翻出半个药瓶来,估计,是刚才落水的时候,都被水给冲走了,这……没有药,可是不行的!既然,没有现成的药,那,就只好去采一点儿草药,回来煮了……虽然,难吃了一些,但,也总比没命了好!
    我们四个人,因着原本是在踩水玩儿的,有三个人都没穿靴子,江若渺因为没有下水,靴子还有好好儿的穿着,自然的,靴子上的防身用的匕首,也就还在,原本,那匕首我只是图好看,才让他装上去,没指望它能有什么用处,不想,现在,却是就解了我们的围了!
    离殇是习武的,身子骨自然是比我和月儿都强些,待我拔了草药回来,她已经把火生了起来,还拿江若渺靴子上的那匕首,剜了一个小石头锅出来,架在了一个新堆的石头灶子上面煮水,瞧着那水冒泡的样子,该是,就快要开起来了。
    支两根树枝起来,把衣裳烤了,这样穿在身上烤,什么时候能干得了?
    瞧了一眼两个丫头,我放下了手里拔来的草药,挑了几根出来,放在嘴里嚼着,走到了江若渺的身边,给他把身上已经破了不知多少道口子的衣裳扒了下来,展开,搭到了一旁的石头上,然后,撕了一小截自己的衣袖下来,拧干,从已经煮沸了石锅里倒了一点儿出来,烫了一下,开始给他擦洗身上的伤口。
    之前,被洪水冲走的时候,江若渺就是拼了命的抱住我和两个丫头,不让我们被周边儿一起被冲下来的石头和树木枝杈伤到,刚刚,又是被那几乎可以算是一棵整树了的“大树枝”撞到……现在,他的身上,便是形容为遍体鳞伤,都是说轻了的。
    他……不会死罢?
    经过之前的这番事情,两个丫头对他的排斥可以说已经是荡然无存了,虽然,还是不肯开口称呼他爹爹,但,关心,却是已经有许多了,“这伤……”
    只是些皮肉伤,止了血,不要发炎症,就没什么要紧。
    我小心翼翼的给江若渺擦洗着身上的每一条伤口,然后,把嘴里嚼烂了的草药给他敷在伤口上,草药很苦,苦得我舌头都麻掉了,说句简单的话,都要咬上好几回,“你们先把衣裳烤了,喝点儿热水,那边儿我采得药煮了喝药汁,可以防风寒,这里还是在林子里,侍卫们应该很快就循着河来找我们了,我们不要离开,免得他们找不着了。”
    嗯。
    月儿丫头答应了一声,从地上取了匕首起来,自一旁劈了一块儿木头下来,削成了一个能装水的碗状东西,自那石锅里舀了大半碗水,准备往自己的嘴里送,想了想,递来了我的面前,“娘亲,你喝点水,给他……也喝一点罢……”
    你们先喝罢,娘亲不渴。
    那石锅本就不大,之前,我又倒了一些水出来烫给江若渺擦洗伤口的布,剩下的热水,本就不多,让月儿这么一倒,就见底了,“快些把衣裳脱下来烤了,喝点热水,就能暖和点儿了,离殇,再添点儿木头进去,把火烧得旺一点儿。”
    哦,好,知道了,娘亲。
    离殇答应了一声,便开始依着我说的做,从旁边砍了几根树枝过来,架在火的旁边,脱了自己的外袍下来烤着,又往火里丢了几根干树枝和几大捧干树叶,“姐姐,你快点儿把水喝了,我要腾石锅,继续烧呢!”
    嗯。
    月儿的手稍稍颤了一下儿,声音极小的应了一句,捧了手里的木碗,吹了吹,把水大口的喝了下去,也跟着离殇的样子,脱了外袍,架在了立起的树枝上烤了起来,顺手,把我放在石头上晾着的,江若渺那已经碎了不知口子的斗篷也拖了过去,一并放到了架子上面,“娘亲,你的外袍也拿来,我帮你烤了,你身子弱,更是容易染上风寒的……”
    好。
    我应了一声,脱下自己的外袍来,递给离我近的离殇,让她帮我烤上,就低下头,继续帮江若渺处理起伤口来,“离殇,你也喝点热水,然后,把这石锅里再煮上一些热水,把那边儿的草药加进去煮了。”
    离殇没有说话,只点了头,把我的外袍接了过去,寻了两根树枝架起来,放在火边烤着,看着月儿把碗里的热水都喝完了,才接过了碗去,把锅里剩下的热水都倒了进去,往石锅里又添了些水煮着。
    娘亲,给他也喂点儿热水罢,他的伤比咱们都重。
    离殇把木碗里的水喝了一小半,就递过来了我面前,朝着昏睡着的江若渺努了努嘴,“我喝不下了。”
    我点了点头,接过离殇递过来的木碗,把江若渺的头扶起来一点,给他把剩下的水都喂了进去,“那把匕首不要乱丢,收好,咱们这是在树林里面,不一定就会遇上什么,总得有东西防身才好的……那是咱们四个人身上,唯一剩下的武器了……”
    没事儿的,娘亲,护卫们很快就会来找到我们的。
    月儿嘴上这么说着,手却是已经把匕首从地上捡了起来,递给了离殇,“这里,你武技最好,你……收着罢……”
    放心罢,我会保护你们的。
    离殇接了匕首,本是想插到靴子上去,低头,却是发现自己连靴子都没,不禁尴尬的笑了笑,反手,把匕首别到了腰带上,“我去再弄点儿干树叶回来,快没烧得了,月儿,你看一下锅子,记得添柴……我的外袍薄,该是已经干了,你试一试,先给娘亲披上……”
    我不冷,先给月儿穿罢。
    毕竟还是春天,在暖和,刚刚泡过了河水,全身湿透,也不可能不冷,可,想着月儿刚才就已经冷的发抖了,我这当娘亲的,又怎么能先一步跟她争衣裳穿?反正有火烤着,已经比刚刚暖和的多了,估计,再过一小会儿,衣裳就该都干了,再穿也不迟,“别走得太远,离殇,这河道是绕着走的,不知咱们现在是林子的什么位置,当心为好。”
    作者有话要说:
    ☆、骨血有情
    离殇笑着应了一句,便起身往树林里去了,不多会儿,就抱了一大堆的枯树枝回来,她长的不算高,那些树枝又大,走起路来,有一大半儿拖在地上,很是碍事,“姐姐,水开了没有?开了的话,该把娘亲采回来的草药放进去了……”
    已经放进去了。
    月儿一边答应着,一边把架在树枝上烤着的我们的外袍翻了翻,“过来歇会儿罢,离殇,应该,过不多久,护卫们就寻我们来了,河就这么一条,总不会走错的。”
    看着两个丫头拧着眉头把石锅里煮的药各喝了一碗,我才让她们把剩下的一碗盛了给我端来,嘴对嘴的给江若渺喂进去了一半儿,另一半,自己喝了。
    离殇常跟夜家的人出去狩猎,虽是不需要她自己动手,但,只是看,也足够学会很多东西了,这会儿,她正把一些软的树叶堆在一起,铺了一大块儿跟床榻似的地方,“一会儿,把他搬来这里躺着罢,他身上有伤,总在地上沾着湿气,很不好的。”
    我自己可搬不动他。
    这时,我已经帮江若渺处理好了所有的伤口,该敷药的敷药,该包扎的,也都用我里衣上撕下来的布拿热水烫过了之后,在火上烤干了,包扎好了,许是有火,暖和了许多的关系,他的脸色,已经不像刚刚从水里被拖上来的时候那么苍白了,“真要把他搬到那上面去,你们两个得过来帮我才行。”
    我只是,嗯,只是帮你下忙而已,可不是图为了他的!
    月儿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起身,跟离殇一起过来,帮我搭了把手儿,把还在昏睡着的江若渺从地上拖了起来,搬到了那已经铺好了树叶和斗篷的“床”上,临放下,还和离殇一起,把江若渺身上的中衣和里衣都拔了下来,放到了一边儿,把已经烤干了的,她们的斗篷腾了一件出来,给他盖在了身上,“你,你把他的裤子也拔下来烤上罢,不然,嗯,不然,一会儿把斗篷和树叶都弄湿了,我们,我们就没法儿坐了!”
    好。
    纳兰齐说过,骨血情深,亲生的孩子,哪怕是没有从小带在身边儿养着,也是会跟自己亲近的,原本,我还不信,怕两个丫头对江若渺的怨恨太深,一辈子都不肯原谅他,现在看来,的确是我想多了,“你们也坐下来烤烤火,暖一暖罢,这眼见着日头要下去了,天就该凉了……咱们这到底是被冲出来多远呢……护卫们怎还没来寻咱们呢……”
    再等等罢。
    离殇拧着眉头想了想,抬头,看了看已经偏西的日头,站起了身来,“趁着天色还好,我去再多弄些枯树枝回来,一会儿,把篝火烧得再旺些,就不会冷了,放心罢,娘亲,河水都是往下流走的,这河,总共也就那么长,他们找的再慢,也不会太晚到了哪里去的。”
    许是离殇的脚程够快,似乎只是一会儿的工夫,她就从树林里又回来了,这一次,她拖了大半棵枯死了的树回来,往地上一放,在江若渺的脚边寻了一小块儿树叶垫起来的“床”上坐了,就徒手掰起了上面的干树枝来。
    天慢慢的暗了,护卫们一直都没找来,将近傍晚的时候,江若渺才悠悠的醒转,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第一眼看到了我,便放松了绷紧的身子。
    月儿和离殇呢?
    反应了一会儿自己所处的情境,江若渺慢慢的坐起来了身子,四下里找了一圈,未见到两个丫头,便拧紧了眉头,跟我问道。
    在那边儿盛水呢,天暗了,我让她们多烧一些热水出来,喝了能暖和点儿。
    我伸手试了试江若渺身上的伤,已经变硬结痂,不会出血水了,这是个好事,只是,不能剧烈的动,不然,就会扯裂开口子,让伤更严重了,“来,我帮你把衣裳穿上,天开始凉了……”
    江若渺点头答应了一声,伸了手,让我帮他穿衣裳,低头的时候,见着自己身上盖着的,是月儿丫头的斗篷,先是一愣,继而,便开心的笑了,“斗篷还是给她们穿罢,都是丫头,年纪又小,不禁冷的,别,冻坏了。”
    你自己都伤成这样儿了,还有心思管别人!
    别把我们当没经过事儿的没用丫头!
    两个丫头刚好用树叶端了水回来,听到了江若渺的话,竟是不约而同的顶了他一句,待说完了,才是发觉自己对他的态度有些跟以前不同了,忙别过了头去,“专心”烧水了。
    春天的天还没长起来,很快,日头就只剩下一个小尖尖了,温度,也急剧下降,围坐在篝火旁边,也只让人觉得,烤的了前面,后面冷,转过身来烤后背,前面又凉了。
    护卫,还没找来,咱们,得,做好最坏的准备,在这里,过夜。
    江若渺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来,把自己的外袍给两个丫头搭在了身上,然后,躬身从一旁的枯树上折了一截尖一些的树枝下来,眯起眼睛,看向了河的方向,像是想起了什么来似的,不舒服的使劲儿摇了摇头,“我去看看,能不能,弄点吃的回来给你们,你们,把篝火分成几堆,留出足够的地方来,给,我们四个人坐,那样,就能暖和些了。”
    你的身上有伤呢,渺!
    我怕江若渺身上的伤口裂开,忙伸手阻止他,“你,你给我好好儿的坐下休息!”
    护卫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来,咱们,一直,这么枯等下去,不被饿死,也会冻死了,你乖乖的,跟月儿和离殇一起,在这里分篝火,我不走远,就在河边。
    江若渺笑着把我的手挡了回来,顺手,摸了摸我的脑袋,“人,在饿的时候,会格外冷的……河里的水应该下去一些了,没什么危险的……”
    看着江若渺说话也顺当了许多,不再跟之前似的,说一句,要想半天,我便是猜测,他是要想起什么来了,在加上,他现在的执拗性子……好罢,除了依着他,也没什么别的法子了……再说,他说得也是很有道理的,我们四人,只早膳吃了一点儿粥和点心,午膳没吃成,这眼见着就要是晚上了,若是,再不吃点儿什么,身子定然会承不住的……
    武技天赋好的人,终究跟我这学一百遍都记不住一个招子的人不一样,江若渺拿着那尖树枝在河里试了几次,就扎了一条又肥又大的鱼上来,再然后,就是一下儿一条了,眼瞧着江若渺不一会儿工夫就扎了一小堆儿的鱼上来,两个丫头瞧得眼都直了。
    娘,娘亲,这,这家伙是,是怪物来得么?
    离殇看着那活蹦乱掉的一堆鱼,本能的咽了一口口水,“还,还是我,我在做梦?”
    快些分好篝火,咱们一会儿烤鱼吃!
    我笑着敲了一下离殇的脑袋,让她别发呆,“月儿,折几根细树枝下来,一会儿串鱼用!”
    俗话说的好,饥时吃糠甜如蜜,饱时吃蜜蜜不甜。
    鱼是刚从河里捞上来的,只破了肚子,去了肠子,拿水简单的洗了干净,没有盐巴,也没有其他的什么调味的东西,烹饪的法子,也只是放到了火上烤,还因为缺乏经验,许多地方还被烤糊了……但,即便是这样,这一餐,我们还是吃得很高兴……最先烤出来的十条鱼,被我和三个丫头瓜分掉了,唔,不是我们欺负江若渺,不分给他,而是,他说他还要收拾剩下的鱼,腾不出手来吃,分给他也是要放冷的,他要等下一回的熟了再吃……第二回烤出来的十条鱼,我和三个丫头吃了六条,江若渺吃了剩下的四条……第三回烤出来的十条鱼,因为我和两个丫头没有人再要吃了,全被江若渺一个人吃了个干净……
    就这样,原本我看着像是足够吃一天都吃不完的一堆鱼,到最后,只剩了五条。
    这几条,留着明天早晨当早饭吃。
    江若渺一边说着,一边用草把那几条鱼穿了起来,挂到了树上,低头,开始收拾起了地上的鱼刺来,“把篝火烧得旺一些,晚上,篝火比白天明显,若是护卫们找来这里,也更容易发现咱们……咱们生了四堆火,只这么点儿柴火,怕是不够烧一夜的……月儿,离殇,你们留在这里陪着小离儿,我去再搬些枯树枝什么的回来……”
    我去帮你一起搬!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着的离殇突然说话,一边说着,还一边站起了身来,把别在腰带上的匕首拔了下来,塞进了月儿的手里,“你陪着娘亲,姐姐!”
    江若渺没有拒绝,只俯身拿了一根烧着的粗一些的树枝起来,交给了离殇拿着,脱下了自己的靴子来,放到了离殇的面前,示意她穿上,就转身往树林里走了。
    哎!你等等我!
    离殇先是一愣,继而,便忙不迭把脚伸进了靴子里面,小跑着去追江若渺了,那靴子有点儿大,以致她跑起来不敢把脚抬得太高,一边要看着自己手里的火把,一边要看着路不要被树枝什么的绊倒,“你慢点儿走!”
    江若渺的效率明显比离殇要快的多,只一小会儿,他就拖着两棵枯死的整树从树林里出来了,离殇跟在他旁边,拿火把给他引着路。
    晚上,你们就睡在这里,我值夜。
    江若渺用一根粗树枝把一堆篝火移到旁边,又从那两棵大树上的扯了许多的干树叶放在了之前烧过篝火的地上铺了,最后,把自己的斗篷从之前的“树叶床”上拿了起来,盖在了新铺的那些树叶上,“如果护卫们来寻我们了,我就叫醒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爹爹
    直到月亮上了树梢,护卫们也没能找来,我们四人围坐在四堆篝火中间,烤着中间的第五堆篝火,沉默着谁都不肯先说话,用了江若渺的法子,的确是不冷了,可,这荒郊野外的,又哪里敢睡呢?
    你歇一会儿罢,小离儿。
    见我只是盯着篝火打瞌睡不敢睡,江若渺伸手出来,揉了揉我的头,把我揽到了他的怀里,“你的身子不好,熬夜会承不住的。”
    是啊,娘亲,你睡罢。
    月儿喝饱了,吃饱了,暖和过来了以后,已经完全的恢复了正常,也是,原本,她就没受什么伤,只是呛了几口水,外加吓到了而已,待缓过来,自然,就好了,“我和离殇不睡,守着你,你别怕。”
    你们也睡,小孩子家家,正长身子的时候,不好好睡觉,当心长不高!
    似是记起了什么来般得江若渺,身上已经隐隐的有了些许的霸气,跟我和两个丫头说话的时候,也不再跟以前般得唯唯诺诺,生怕惹了我们不高兴的小心翼翼,“我来守夜,其他人,全都睡觉!护卫寻来了,我自然会叫你们起来!不寻来,你们醒着,也是没用!”
    两个丫头互相交换了下眼神,便选择了乖乖听话,蹭来我身边,在暖烘烘的“树叶床”上躺了,闭了眼睛……见两个丫头都不反抗了,我也只好妥协,往江若渺的怀里又蹭了蹭,跟她们一样的闭了眼,唔,虽然,闭了眼也睡不着,但,休息下眼睛,总也是好的……
    不知不觉的,我就真的睡着了过去,好像是半夜里,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摇我。
    唔……别闹……让我再睡一会儿……
    我正睡得舒服,自然不想起床,便闭着眼翻了个身儿,打算继续睡。
    小离儿!起来!快点儿!
    脑袋的上边儿,响起了江若渺很郑重的叫我起身的声音,那不像是玩笑,的的确是很着急的,“别睡了!”
    干嘛啊……
    我最是讨厌旁人吵我睡觉了,但,给江若渺这么一摇一吵,自然,也就睡不着了,极不情愿的睁眼,便见着了江若渺和两个丫头紧张的额头上都冒了汗珠子的情景,“唔,出什么事儿了么?”
    狼群。
    江若渺说得很简短,这时,他的手上,已经攥着了原本在月儿身上保存着的那把匕首,两个丫头则是蜷缩在一起,手里各拿着一根燃烧的粗树枝,“它们怕火,暂时还不敢过来,不过,一会儿,待狼王来了,就不好说了。”
    它们是,是阿毛的死敌,我,我们来,来罗羽的时候,遇,遇上过它,它们,它们想,想收,收编阿毛,提,提出要,要把,把我和离殇吃,吃掉,阿毛没,没答应,还,还让狼兵跟,跟它们打了一,一架,它,它们败了,死得剩没,没几只了……
    离殇的声音,已经带了颤,对这围住我们的狼群,明显,是认识的,“不,不想,竟,竟然又,又壮大起,起来了!”
    经离殇这么一说,我顿时就被吓得清醒过来了!
    便是我这般没常识的人,也是知道,在森林里,最可怕的,不是遇上老虎狗熊,而是狼群的,毕竟,老虎狗熊什么的,再凶,再厉害,也只是一只,速度也不是非常的快,拼了命的逃的话,还是有希望逃掉的,可狼群,就不一样了,它们的速度快,在狼王的指挥下,协作能力也是极高,莫说是只我们四个除了一把匕首,再没其他武器的人,就是全副武装,没有十个人,也是对付不了一群狼的!
    怎,怎么办,渺?
    我已经慌了神儿,第一反应,便是把两个丫头挡在了自己的背后,然后,跟江若渺问询法子,“这,这得有多少条狼?咱们能,能跑掉么?”
    跑不掉,但是,可以活命。
    江若渺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不远处的一棵树指了指,“会爬树么?”
    会,会一点儿,小,小时候爬,爬过……
    我使劲儿咽了口唾沫,看向了江若渺指的那棵树,不算粗,应该不难爬,但,这般紧张的情况下,会不会失手,可就不好说了,“那,那树离,离咱们的篝火还,还有一段儿呢,过,过去的话,会,会被狼攻,攻击的罢?”
    你们两个会不会爬?
    江若渺一边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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