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典?典典?”
    黎落是被人摇醒的。
    她睁开眼,头顶是一片木床的床架,看起来古香古色,上面挂着蕾丝蚊帐,一只黑猫正蹲在蚊帐上,圆润肥硕的体型把蚊帐压得凹下去一个深坑。
    她看着黑猫的时候,黑猫也透过蚊帐,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她。
    “典典,想什么呢,该起床了!”女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黎落立刻回过神,扭头一看。
    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正在收拾乱糟糟的书桌,她一边麻利地把乱七八糟的画纸叠成一摞,一边语速极快地说:“二爷爷的后事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始了,你往常不出门就算了,今天必须去一趟,到灵堂给他上柱香,他平时对你不错……快起来!”
    黎落揉着眼睛坐起来,感觉头昏脑涨的,她摸了摸额头,才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发烧。
    “妈?”她试探性喊了一声。
    女人应道:“又干嘛?”
    “我好像发烧了。”
    女人“啧”了一声,转身探了一下她的脑门,利索地打开抽屉,拿出一块儿童退烧贴,“啪”地一下贴到她脑门上,动作大得好像在贴符纸。
    黎落往后一个倒仰,差点摔回被子里。
    “都烧三天了还没退下来,我就说你不能整天待在屋子里不出门也不晒太阳,人都给宅废了,看看你姐姐,人家身体多好……”
    在女人的絮絮叨叨中,黎落下床,趿着拖鞋去洗手间洗脸。
    洗漱完毕,换了身衣服,黎落跟在女人后面走出房间,一踏出房门,她就被眼前的建筑惊住了。
    ——这不是土楼吗!!!
    她在一部动漫电影里见过。
    楼房建成一个大圆形,分四层,屋顶是用瓦片筑起来的,延伸出长长的檐角,用以固定楼体的圆木柱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红色的漆剥落得斑驳不堪。
    每一层都有二三十个房间,房间和房间之间用走廊相连,站在走廊往下看,一楼巨大的天井里有几口井。
    几个女人正一边洗菜洗衣服一边说笑,还有五六个不同年龄的孩子在天井里嬉戏打闹,乍眼一看,生活气息十足。
    黎落还在发呆,走出几步的女人再次回头催促道:“司典!!你还走不走啊!”
    “……啊,来了来了。”黎落立刻跟上。
    女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抱怨道:“好端端一姑娘,跟个女鬼似的,你是见不得光吗?一天到晚连门都不想出!”
    黎落:“……”
    被女人带着出了门,上了停在门口的小轿车,不知道原主这具身体是不是晕车,车一发动她就脑袋昏沉沉的。
    黎落打了个哈欠:“妈,我眯会儿,到了你叫我。”
    “好。”
    黎落闭上眼睛,却没有睡,而是抓紧时间浏览攻略线。
    这个世界的原主叫司典,23岁。
    司典是土生土长的湘城少数民族,虽说生在21世纪,但她所在的少数民族依然保留了不少老一辈的风俗习惯,比如家族群居和逢年过节举办大型祭祀仪式。
    刚才她见到的那栋土楼建筑,住着司家四代两百多口人。
    司典的父亲司宗平是族长,平时掌管家族大小事务,负责调解族人之间的摩擦和利益分配,执掌族长之位二十多年,积威甚重。
    按理说作为族长之女,司典在家族中应该很有地位,但现实恰恰相反。
    司典从小寡言少语,在外人眼里她是个胆小爱哭,内向到有些懦弱的孩子,上大一时被同学霸凌,她连夜哭着回家,说什么也不肯回学校。
    司妈妈任少兰劝不动她,也心疼女儿,索性为她办了休学,自那以后,司典一直待在家里。
    这一待就是五年。
    司典在绘画方面很有天赋,她自学成才,成了一名在网上小有名气的漫画师,靠着画连载漫画,她有了不菲的收入。
    这份不用出门,不用和外人过多接触的职业让司典很满意,她沉浸在二次元的世界,精神充盈且快乐。
    但长久宅在家,本就不善交际的她患上社交恐惧症,看到外人就磕磕巴巴说不出话,这副样子落在父亲眼里,向来对晚辈要求严格的他越发不满。
    好在司典还有个姐姐司若,替她分担了不少作为族长之女的压力。
    比起司典,司若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司若从小就展现出极其聪慧的一面,能言善辩,兴趣广泛,琴棋书画样样均有涉猎,还在这些领域拿下不少奖。
    十八岁那年,司若跟着司宗平外出谈生意,替他摆平了一个极难说话的客户,签下一笔跨国大单,这件事让司若在族内一战成名,凭着女子之身远胜家族里的男性同辈。
    今年27岁的司若正在读博,虽然司宗平没明说,但族人心里都清楚,司若以后大概率会继承司宗平的位置,成为新一任族长。
    司家的两个女儿,一个聪慧灵敏,一个废柴菜鸡,这事儿人人皆知。
    司典压根没把外人对她的评价当回事,小日子过得舒心且滋润,她本以为能一直这么风平浪静过下去,严厉的父亲,嘴碎但心软的母亲,还有疼爱她,处处照顾她的姐姐,他们一家人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变故发生在司典23岁那年。
    姐姐司若的未婚夫梁奉臣突然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梁奉臣是同为当地大家族的子弟,司典见过他几次,这人生得白净斯文,话说重了就脸红,看起来比她还腼腆。
    梁家报了警,但搜寻了整整一个月都无果,梁奉臣的失踪成了一桩悬案。
    又过了半个月,司典无缘无故发起低烧,任少兰又是送她上医院,又是细心照顾她,但烧怎么都退不下来。
    没过几天,司家有个跟司典平辈的族人突然暴毙而亡,尸体横在天井里,眼珠突出表情狰狞,差点把半夜起来上厕所的老叔公吓死。
    司家报警,警察和法医勘测现场解剖尸体,解剖结果显示,这位族人是因为身体在短时间内分泌大量肾上腺激素,血压高过血管承受能力,造成脑出血导致死亡。
    通俗点来说,他是被活活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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