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想干什么……”
    苏牧捂着胸口后退,从烈安澜的眸子里分明看到了某种得意。
    嗷,难怪……
    大烈女帝和赤炎骑将领并肩作战,对兵家人的脑回路了若指掌。
    她怎么可能问李广这个莽夫怎么处理诸子百家这么富有技术含量的问题?
    扯了一大堆,最后的重点还是要把我绕进去……妈妈说的对,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烈安澜转过身来正色道:“诚如苏先生所言。
    “大烈倘若要重新纳诸子百家之力为我所用,就一定需要有人能够折服他们,令他们心悦诚服。
    “才好安安稳稳地循着大烈希望的路线走。
    “倘若只是一家两家,我大烈能人辈出,未见得找不到一个可以压服的重臣。
    “但要一力压服他们全部……
    “非苏先生不可!”
    言语中带出无比的霸道,以及对苏牧极端的信任。
    她这些天翻越苏牧床头的各种书籍,越看越震惊到说不出话。
    这些书籍所涵盖的东西,远超她的想象。
    无论什么时候,书里的内容总能让学富五车的大烈女帝眼前一亮。
    打开新的世界。
    别说只是现在的大烈朝堂。
    恐怕大烈立国百年,都没有人能比得上苏牧千万分之一!
    见苏牧还在犹豫,女帝语气略微急促地说:
    “苏先生说要营建研究院,那便营建!
    “由苏先生担任主管官,院内一切用度开销尽由朝廷来出,只要苏先生要,只要大烈有!
    “研究院内,苏先生可享独断之权!”
    这下子,就连在旁边吃瓜的李广和张厚才都懵了。
    一切用度开销朝廷包了,这事儿不算夸张。
    诸子百家还能有军队费钱?
    开销不过是兵家的九牛一毛而已。
    真正让两位将领肝颤的,是烈安澜最后许下的独断之权!
    换言之,研究院之内,苏牧的话等同圣旨。
    生杀予夺,一念之间。
    没人有资格置喙!
    倘若苏牧有一点歪心思,甚至可以将整个研究院变成自己的国中之国。
    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拿来造反都不是没有胜算。
    就连和苏牧相处了这段日子的李广,都忍不住想要劝烈安澜一句陛下三思。
    但姜还是老的辣,他能管得住嘴。
    憋红了脸,忍着没说话。
    甚至还来得及捏住张厚才的肋下软肉,免得这小子一时心急说错了话。
    陛下和苏先生肯定是不会计较……
    但是张厚才是他的兵,他脸上挂不住……
    苏牧也愣住了,没想到烈安澜竟然是这么一个雷厉风行的风格。
    他刚才才提到研究院。
    这还不到五分钟,对方就已经下了这么重要的决断。
    这份信任是值得苏牧记下来的。
    但不妨碍他蛋疼地说:“我实在也不是谦虚,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烈安澜坚决地摇头,女帝尊贵无匹的气势不容拒绝地说:“朕意已决,就由苏先生来执掌这个研究院!”
    “我一个山野村夫,怎么就变成了研究院院长呢?”
    苏牧默默地嘀咕,他还想念诗,但是觉得作死作一作差不多得了,再作下去容易出事。
    深深地望了一眼烈安澜。
    后者露出了璀璨的笑容,堂堂正正地与他对视。
    眸子里是说不尽的明媚动人。
    她若不是皇帝,只是一个寻常女子,整个天下会有数不清的人愿意让生灵涂炭,把万民拖入战乱。
    只为了搏她一笑。
    但显然,现在的烈安澜并不打算利用自己的这件武器。
    而是一点一点收敛了笑容,郑重地对苏牧说:
    “苏先生,为了天下。”
    这一幕仿佛皇叔三顾茅庐……苏先生抓了抓脑袋,道:“那我想想。”
    没有应下来。
    不过拿到这句答复,烈安澜已经很满足了。
    “对了,张将军来的路上,途径理县,顺道带了当地的特产。”
    烈安澜拿出来一个小包,“朕尝了味道还不错,不如苏先生这里的点心,但也有些风味。”
    张厚才闷闷地脱口而出:“那不是陛下让末将……嗝儿……”
    后半段话断在了嗓子眼里。
    李广须发皆张地卡住他的脖子,把不成器的手下拖走了。
    一边拖一边说:
    “陛下,末将想起来还要考验举礼的武艺,先行告退!”
    举礼是张厚才的表字。
    可怜的大烈赤炎骑左先锋,毫无反抗之力地被炼精巅峰的骠骑将军卡着脖子。
    像是被抓小鸡仔一样。
    “唔唔……将军……唔唔……末将……”
    “你可少说两句吧!”
    咚……
    整个世界清静了。
    ……
    苏牧靠在桌子边,一口冰镇米酒一口果脯。
    ——果脯是理县的特产,入口酸味鲜明,但却不令人讨厌。
    酸味退去之后,剩下的尾韵带着果香和丝丝缕缕的甜。
    最适合啖牙。
    拿来边吃边观赏骠骑将军揍左先锋,更是恰到好处。
    “哎呀,老李出拳的时候习惯脚踝错一下的,虽然力量更重,但是对应的速度会慢!
    “小张,你要抓住这个点啊!”
    被单方面殴打的左先锋哪里顾得上分心,断断续续地听了几句,脸上发苦。
    一身的煞气被李广治得服服帖帖。
    慢?这出拳还叫慢?张厚才觉得自己才像是一个文弱的书生。
    旁观的那位苏先生,目光老辣得不像话。
    和他一道押车送墨者们来的八名士卒,也揣着手蹲在一旁看热闹。
    旁观自己的上司,被上司的上司痛殴。
    纷纷喜笑颜开。
    这都是张厚才的直属手下,被自己直属手下看热闹这能忍?
    左先锋一声牛吼,闷头冲锋。
    接着,手臂便被李广重若千钧的一记横挥扫开,护心镜被重锤撞出咚的一声。
    整个人平平地倒飞了十几米,躺在地上只剩牛喘。
    士卒们齐刷刷发出一声喝彩:
    “好!”
    张厚才都哭了。
    “来来来,打完了吃东西。”
    苏牧看够了,转身回了厨房,再出来的时候两只手抱着一大盘炸薯片。
    胳膊上还挂了一只褚清雨。
    铸师圣女眼睛直勾勾顶住盘子,雪白的脖颈上喉头嚅动。
    情不自禁地吞咽口水。
    这种土豆切薄了入油一炸的点心,入口脆,回味甘,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再撒上不知名的粉末状调味料。
    褚清雨一下子就被迷住了。
    只想往后能天天吃到这种人间至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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