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清雨骄傲地挺了挺胸。
    她的规模和烈安澜虽然无法相提并论,但因为被束紧衣衫的带子勒住,反而更加凸现出来美好的形状。
    听到苏牧夸奖,她得意地扬起尖俏的下颌。
    眼睛笑成两个弯弯的月牙儿,说:“我从小就天天练习呢!”
    铸师传承,讲究的就是积年累月的练习。
    褚清雨从小就被当成备选的圣女来培养,为了超过其他人,进而能保证吃饱肚子,她练习的强度远超同辈。
    “练了多久了?”苏牧问。
    褚清雨掰着指头数:“嗯……一年……两年……十三年!”
    她七岁被师父捡回去,现在正是双十年华。
    倘若是寻常人家,做父母的几年前就早已经遍寻媒人,想着赶快把闺女许出去。
    免得被人嚼舌根子,丢了祖宗的脸面。
    但刀姑卢云不一样。
    她只想挖了祖宗的坟。
    门中年轻铸师在学成之前,但凡敢有乱七八糟的想法。
    是要被三刀六洞逐出门墙的。
    鹅蛋脸的萌妹子数完年头后,充满自豪,脸上焕发着多年媳妇熬成婆的喜悦。
    是十三年的练习生……苏牧看了眼一脸无邪的小花,心说这家里头的人也真豁得出去。
    褚清雨继续得意道:“怎么样怎么样,我厉害不厉害!一个时辰一把剑诶!我可以玩大锤子了吗?”
    大锤子就是蒸汽锤,褚清雨念念不忘。
    不满足于只看看不摸这么肤浅的交情。
    这是个专业的……苏牧点了点头:“也行,注意安全。”
    他其实是被褚清雨的大宝剑说服了。
    一个时辰浇铸出来一把铜剑坯,还能具备相当高的完成度,怎么看也应该是一把胡子的老匠人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这个妹妹太强了。
    李广此刻捧着打磨好的镰刀,欲说还休,像是新嫁的小媳妇。
    受了委屈不敢说。
    苏牧熟练地搂过老将军的肩膀,从他手里顺过来磨得明晃晃的镰刀。
    迎着从窗子透进来的光线仔细审视。
    李广仿佛回到了当年刚入伍时,等待先帝检阅的年月。
    他咕噜地吞咽着吐沫,后背紧张地略微僵硬,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无措地捏着裤腿。
    侧过脸,眼睛在苏牧深邃的双眼和镰刀之间反复来回张望。
    “苏先生……”
    “磨得好啊。”
    就连苏牧都不得不惊叹,李广这磨刀的手艺,有点东西的。
    他自己也是摸索着磨刀,花了很长时间才掌握了技巧。
    进而能够磨出来锋利、耐久、能够轻松地收割庄稼、却不容易豁口崩刃的刃形。
    别看李广锻造的时候手忙脚乱,只管把一膀子蛮力全部倾泻出来。
    但磨的刀却极尽细致。
    刃线平整,刃缘的角度从镰刀尖到把手,几乎一模一样。
    想必劈砍下去的时候,会非常顺手。
    总给我一种这东西不该拿去噶庄稼,而是应该噶脑袋的感觉……
    不不不,我在想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不能干……
    可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想法?
    苏牧把镰刀还给李广,拍了拍老将军的肩膀,说:
    “走,带你去噶麦子!”
    面带微笑、目光温和地目送着两人拎着镰刀、背着箩筐、勾肩搭背地远去。
    烈安澜转过身,望着在工坊里面揉自己脸蛋、鸽子一样小跳着、并发出意味不明的尖细啊啊声的褚清雨。
    说:“褚圣女,关于待会儿要打造的铁器,朕有一个想法……”
    ……
    从田里兜了一圈,苏牧背后的背篓和李广背后的,全部被塞得满满当当。
    两个人晃晃悠悠地从山路趟了回来。
    他俩一个是炼气境,一个是炼精巅峰。
    背篓里面就算背的全都是石头,也完全不会影响他俩行动。
    更何况只是压瓷实了的小麦。
    问题在于……这小麦堆得太高太宽了。
    堆积的小麦秆能将两个人的身体全部遮盖住,从背后看过去的时候,活像两棵长了腿的大树。
    而且这还不是全部……
    第一次用铁质的镰刀,老将军简直嗨到停不下来。
    苏牧刚放好背篓,他就已经开了冲锋,砍翻了半亩地的小麦。
    于是本着物尽其用的想法,苏牧把自己的镰刀也丢给了李广。
    自己在田边翘着二郎腿啃胡萝卜。
    悍勇无匹的骠骑将军,手里头的镰刀舞得虎虎生风。
    从山道口一路砍到梯田另一头。
    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按照这个势头,怕是一天就能收够二十亩地……
    最后砍倒的小麦太多,背篓有限,塞到了极致,也只能背回来小半亩田的量。
    李广一路傻笑,口水都快淌到了胸口。
    “老李你没事吧……”苏牧见状担心地问。
    他对李广的体力,产生了深深的疑惑。
    这特么的……不是正常人能背动的量吧?
    李广:“嘿嘿……嘿嘿嘿……”
    行叭……
    “对了苏先生。”
    快到院子的时候,李广突然问:“这些小麦……咱们怎么处理?”
    “不是说好了做压缩饼干的么。”苏牧斜了兴奋的老将军一眼,“你改主意了?改主意也不是不行,玩新花样得加钱。”
    李广呆了呆,猛地摇头:“不改了不改了!”
    我导师审论文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这么好说话……苏牧吐槽。
    “我意思是……脱粒打谷……什么的。”
    李广巴巴地望着苏牧,短短一两天的相处,苏牧在他眼里的形象光辉而高大。
    无所不能。
    “有没有……快点的法子?”
    他挤眉弄眼,往苏牧这里凑了凑。
    想快就上联合收割机啊……苏牧心里面口嗨了一下,然后迎着李广期冀的目光。
    点了点头。
    “有哇。”
    李广的眼睛瞬间亮了。
    ……
    叮叮叮……
    一连串高速的锤击声中,褚清雨从蒸汽锤下抽出来近二尺长的弯曲刀条。
    送入呼呼作响的通风炉中。
    “劲够大……接下来再淬火,打磨……”
    她用大臂处的袖子擦了擦浮在香腮的薄汗,专注地盯着刀条,确认加热后的色泽。
    烈安澜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通风炉喷出的火舌搅动工坊里的空气,她身上的素白麻衣被吹得紧紧贴住身形,将起伏夸张的曲线勾勒到极致。
    如寒潭一般清冷的眸子,也直勾勾地盯着火焰。
    充满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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