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知,这晏王妃样貌平凡,又岂能同季拂心相提并论,你们说是也不是,嗯?”说着,将这银票稍稍地往后推去。
    为首之人面色一整,眉宇间笼上了不悦之色,看晴波不为所动,已是不耐。沉了几口粗气,嘴角稍稍一勾,同时刻,火速将银票一收,拍桌站起,把怒火泄在他人身上:“将那侍女杀了!”
    ☆、第一零五章 ?逃亡
    “啊――”长夜惊魂,尖锐的惨叫撕破夜幕,穿透空气,刺入四面八方,不过转眼之刻,周围房屋灯火一燃,点亮了一片长街。
    晴波这毫无征兆的大喊,让拿剑抵住小悦脖子之人身躯受震,剑稍稍错开了一寸。电光火石间,晴波抄起一杯烫茶砸向那人的胯下,那人受惊,面有小悦挡身,唯有右手一动,挥剑打开。
    “该死!”那人当回神之时,小悦已是一个抬肘击向他的下颔,从剑底下溜了出去。
    “快走!”晴波扬手砸出其余烫茶,同小悦一个使力,掀翻了桌子,哐啷啷砸翻了一大片的瓷器。
    “快!”晴波掩后,指向大敞的窗户,小悦迟滞了一瞬,狠一咬牙就拎起下摆爬窗跳下,晴波也动作麻利地踢翻凳子阻挡他们的去路,同时嘴上撕声高叫:“救命,来人啊!”
    嘭,房门被撞开,护院鱼贯而入,同那四位男子纠缠起来,晴波赶忙爬窗而跳,落在楼下的檐上,拉着小悦的手片刻不停地翻身入屋,边跑边喊,惊醒众人闹成恐慌,并一路朝马厩而去。
    牵出一匹快马,晴波一翻而上,将手伸向小悦催促道:“快些上来!”
    小悦一听后方的嘈杂声越来越大,间或有人跑来之声,登时连害怕都丢到了北,一握晴波之手,借力而上,还未坐稳,便有鞭风刮过,转瞬马声嘶鸣,尘土飞扬,人已离了品芳阁。
    “驾、驾、驾!”面上冷汗浸湿发鬓,紧紧地将凌乱的发丝贴在了脸上,所谓害怕与惊慌,同逃跑本能相比,都不值一提。晴波她当真庆幸,当初经由初识晏苍陵一事,让她吸取了教训,平日闲余便褪下了自己高贵的姿态,学着骑马,学着防身,不致到出事时,只能同人磕头求饶。也是由得这份高傲不屈,让她在今日捡了一命。
    小悦紧搂着晴波的腰身,此刻害怕两字从涌上脑袋,她惊得冷汗都倒缩了回去,牙齿排排打颤,从晴波的背后抬起头来,看晴波的马竟穿过了晏王府而去,立时惊呼:“小姐,你为何不去向晏王府求救!”
    晴波狠一抽鞭,一张口便吸入了大量的烈风,连声音都断不成音:“他们本意便是让我作证,祸害晏王,我若还去向晏王府求救,岂非是再给他们一个祸害晏王的把柄!若是晏王出了何事,届时也会牵连至我们品芳阁!”
    小悦一顿,将其中关键抽丝剥茧顺了一遍,立时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那小姐我们该怎办……莫非要一直逃么,能逃到何处!”
    “能怎办……”晴波万念俱灰,一声冷笑融入了所有的叹息,“能怎办,除了逃能怎办!”
    “小姐,那为何不应承他们,将季拂心的下落告知!”
    “你……你当真是,小悦啊你还不明么!现今我们同季拂心便是同一条船上的,若是他们借由我的伪证,将晏王扳倒,你以为将季拂心私下贩卖的我们,会安好无恙么!我晴波死则已,但我不可让整个品芳阁一同陪葬!”
    小悦皓齿狠狠地咬住了下唇,大喘大息着看向晴波,一句话在嘴边兜兜转转,却还是说不出口,从始至终,这一切都同晴波无关,不过是梦容的一时贪心,导致了一连串的后续之事,若是将梦容推出去,兴许晴波便无事了,可是……这些话只能深埋在心里,永远都不能说,只因她深刻地明白,梦容在晴波心中有多重。
    “小姐,小姐……”小悦的声音已含了哭腔,在大风中断断续续,并不清晰,但却一字一句地钻入了晴波的耳里,“兴许你帮助了他们,他们便可许你重利,保下品芳阁呢。小姐你何不一试,总比这颠沛流离逃亡的好……”
    “够了!”晴波脸上生起怒容,一字一顿,将内心的忠诚深刻剖析,“在我晴波的人生中,绝无‘背信弃义’这四个字!再说一次,我晴波死则已,但我绝不会让他人陪葬!若我一人之命,换来晏王府与品芳阁安好,我死而无憾!”铿锵有力,豪气冲天,明明是弱不禁风的女子,却有如不倒劲松,高傲挺立,铮骨威严,令人不禁跪伏敬仰!“绝不背叛”,是她人生的箴言,是用鲜血浇灌,用信仰去衡量的生命高度。
    那时长街,灯火未歇,那时小路,只余蹄声,林林总总的阑珊灯火,将那张容颜照得半边雪亮,平日里总是打扮得极其端正的发鬓,洇成一团,那平日总挂着的自信笑容,被苦涩的阴霾掩盖,这个女子,用自己的身躯撑起了不灭的灯火。
    小悦霎那泪流满面,她仿佛感到暗黑的天空倾斜了,卷着一片黑云密网,分崩坠落,月隐去了,日不出了,天塌了……
    “小姐,小姐,小姐啊……”
    “哭什么!我这不还活着么!”晴波嘴角一扯,厉声呵斥,赶到了城门,她扬声大喝,“让开,快让开!”
    城门守卫见到是晴波,便赶忙打开了大门,让晴波顺利而出。
    马匹恰在大门口前停住,晴波回身一望,只见天地连成一线的黑夜中,有数人打马而至,隆隆的马蹄震碎了地面,卷起的烟尘连眼都被蒙住,他们追来了!
    “快关门,不可让他们追上!”声音随风落入守卫耳里时,晴波已经打马远去,只有烟尘四起,满目悲凉。
    逃!她们俩个弱女子能逃向何处!
    不能求助晏王军,不能回品芳阁,她们无处可去……
    城门虽大,却挡不住那些身怀武艺之人的狼子贼心,马匹再快,亦不及他们的催魂夺命。
    她们漫无目的地逃着,耳边只充斥着一个字:逃!无论哪儿,都得逃!
    地道……是了,地道!晴波心头明灯一点,即刻拉马往地道方向而去,怎知在慌乱之中,竟给迷了路,又因地道口极其隐蔽,一时半会都寻不到地道所在。
    “小姐,我好似听到了马蹄声!”
    小悦一声犹如夺命符贴在了晴波胸口,她朝后一看,茫茫夜幕,不见人影,却闻起声,在天地一线间,倏尔露出了一个黑头,紧接着唰地一下,黑头拔高,形成马匹之态,风驰电掣而来。
    “驾、驾、驾!”果断地放弃耽误时刻的寻找地道,晴波再一抽马借由路边高木遮掩,左钻右蹿,快马激灵,一会儿的功夫又让后方之人跟丢了。
    这四人方才是从窗而入的,显然是有武功之人,城门虽高,守卫虽严,却拦不住武功高强之人,晴波汗水湿透后背,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却只见黑幕一片,不见天日。这时,在丛林之外,一块空地之上,有一草庙扑眼而入。
    如此狂奔下去马匹总有累倒之时,她们可借草庙一躲。
    晴波一喜,立时转身握住了小悦的手,目光炯炯,将希望顺入小悦眼中:“小悦,不怕。”
    “不怕”,这两字有着一种让人信服的能力,撑起了小悦的希望。
    “不怕!”
    “好!”晴波一笑,早已发麻的握鞭之手陡然生出了一股气力,磨牙凿齿,对着伤痕累累的马肚又是狠狠一抽,骏马仰首凄嘶,晴波立时拉着小悦朝外纵身一扑,护头滚地,而骏马的四蹄奔若疾电,化作繁星一点迅前而去,转眼便没入了林中。
    晴波同小悦翻身落地,尖利的沙石猖狂地磨碎衣物,划破她们细腻的肌肤,一路滚下,落得一地血痕点点,“唔”声一出,痛呼又被狠狠地咬在了牙中。
    “小悦……嗯……你怎样。”终于停住了滚势,晴波勉强撑开了一条眼缝,手指微蜷,抓起一把的沙屑,用被沙磨的痛意刺激醒来,“小悦……小悦……”
    “小姐……我无事……”小悦的声音断断续续,明显她受了不少的伤。
    “小悦……”晴波大口喘气,咬紧牙关,半撑起身,摇摇晃晃了半晌,又噗地一声趴到了地上,再次做着重复的动作,片刻后终于坐起。她哆嗦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竟是方才那人所给的银票,慢慢地,动作迟钝地拉起了小悦的手,放入她的手心里,一字一句,郑重嘱托:“小悦……拿着……朝西南方向走,去南相寻晏王……”
    “小姐!”小悦惊悟到了晴波的想法,惶恐地高声大喊,却换来了晴波一记狠狠地掌掴。
    “闭嘴!你想引来敌人么!”晴波目中的狠戾瞬间让小悦的声音吞回肚中,满眼泪流。
    “你听着,我们时候不多了……”晴波再重重地按着她的掌心,咬紧牙关努力将涌出眼眶的热泪倒流回去,“他们要找的人是我……你带着这银票,去南相交给晏王,切记万不可用掉,若是你用掉,我若死后成魂,也定不会放过你,听清了么!”
    热泪盈眶,小悦连晴波的脸都看不清了,用力地一揩热泪,总想着能看清晴波的脸,却转瞬又被泪水蒙上,什么都瞧不见了,只听到那飘渺如空的声音,丝丝缕缕地钻入耳中,留下晴波在自己记忆中的最后一道声音。
    “告诉晏苍陵,晴波愿以一命来换梦容后半生的幸福,换品芳阁安宁,换百姓无忧……”
    “小姐,小姐……”小悦纵身一扑,眼泪浸湿了晴波的衣襟,“小姐,你可以不死的,我们还有办法的!你若死了,梦容姑娘怎办,尚有那个男……”
    “呵,傻。”晴波一怔,黯然地打断了小悦的话,轻轻将人一推,牵动唇角,挤出了一抹黯然的笑容,苦涩写满脸上,连笑容都承不住的悲伤,“你们的卖身契我锁在我房内的柜里,钥匙在这儿……”她徐徐地掏出了一串钥匙,郑重地放在了小悦的手里,用力地按了几按,“梦容被我安排在一处安静之地,她不会知晓我的事,若是她问起,便告诉她,我这姐姐厌烦她这不成器的妹妹,丢下她走了……至于这品芳阁你则交给晏王罢,我想他会有所安排的。小悦啊,小悦,拜托你了……拜托……你了……”她站起来了,声音轻得好似一阵风过,便能带走她在人世间留下的一切美好之音,她一步一步踉跄着往前走去,每行一步,都在小悦的心中嵌入一颗钉――直待被钉得鲜血淋漓,直待被钉得满目疮痍,直待被钉得痛不欲生,直待热烈跳动的心被钉成碎片……
    “小姐,小姐,小姐――”
    痛彻心扉的绝望被热泪淹没,小悦爬了起身,狠狠咬牙,义无反顾地含着热泪,朝晴波相反的方向,冲了出去。
    “若想知晓我为何非死不可,去问晏王罢,他会告诉你答案。”
    最后一眼时,晴波,如是说着。
    那一刻,她笑容绚烂了整个天地……
    ☆、第一零六章 ?理由
    “之后,我便带着东西一路跑啊跑啊……身体的痛都被我丢至了脑后,我看不清路了,只知麻木地跑麻木地跑。后来我不知跑了多久,我看到黑夜忽而亮了,转头一看时,便见浓烟滚滚,火光照亮了天。那是一个于我而言终身难忘的时刻,我当时尚不知这火便是小姐燃起的,那时我只觉得这火好似烧到了自己的身上,痛彻心扉,我清晰得记得,那时泪水便这么突然地流了下来,毫无征兆,泪水滚落到伤口上,火辣辣的疼。可是我还得跑啊,还得跑,小姐说,我不能回去,只能朝前,不然她的死不值了。我不知跑了多少的路,我在后来的路上,遇到了原先被小姐丢下的马,便骑上了它,继续朝西南方而去。直待我走到一片林子时,这匹马因过度劳累猝死,我方下马继续步行,但是,最后我还是撑不住地倒了下地……再醒来时,便是遇见你们了。”小悦的泪水不住地涌上,朦胧了她的眼,她转首看向乐麒同乐梓由,含着苦涩,瞬间偏过头去,掩面呜鸣。
    “我们见着她后,便将她救起,她一醒来,便唤我们去救她的小姐,当时我们便赶回到他们分手之处,发现那儿的草庙已被烧成灰烬,我们在残渣中挖掘出了三具尸首,以及一把匕首,当时小悦见着晴波那具尸首时,忽而就放声大哭起来,她道她也不知怎地,便是知晓,这具尸首是晴波的。我们带着这三人的尸首,回了芳城,请仵作鉴定,那女子的尸首,确实是晴波无疑,另两具尸首乃是男子的,身形略高大,应是当时威胁晴波的其中两人。”
    “那俩男子尸首何在?”晏苍陵黯然失色。
    “嗯?便在方才的冰窖内。”
    晏苍陵一顿,悲从中来,他方才心都落在了晴波的尸首之上,竟然都未发现,。
    “你说,小姐为何一定要死,为何,晏王你告诉我!”小悦将泪眼从手中抬起,痛苦地直视着晏苍陵,“小姐说你知的,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她为何一定要死,为何啊啊啊!”
    “啊呜啊呜。”啊呜也受其悲伤的气氛所染,单手拍了拍小悦的肩头,将自己毛茸茸的脑袋蹭到了她的脖间,用自己身体的热度去安抚着小悦。
    季临川始终沉默不言,头稍稍左偏,掩映在长发刘海之下的眼,瞧不清喜怒哀乐,但丝丝缕缕的悲痛,却从他攥紧的拳头里逸出,顺着地面,钻入了晏苍陵的脚心,再涌上了晏苍陵的心头。
    “z涵?”
    晏苍陵试探地一唤,却见季临川将脸偏得更偏,遮掩住了所有的情绪,他把手一横,挡在晏苍陵的面前,不让其看到自己的神色:“我无事,你们继续,继续……”
    “z涵!”晏苍陵一惊,立马过去将季临川拥进了怀中,方发现他面色惨白,双唇不住地打着抖,眼底的哀色丝丝缕缕地夺出眼眶,“z涵你怎地了,你……”
    他顿时一悟,痛楚跟着溢满心尖:“z涵,这不关你的事,与你无关……”
    季临川咬紧了牙关,将头错开晏苍陵的视线,手上的青筋根根地凸起,显得他手愈发的瘦弱。
    “晴波为何一定要死,为何……”
    晴波的死,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季临川。梦容买下了官家出身的季临川,乃是一大罪,若是朝廷之人追问,品芳阁所有人都将牵连其中。作为贩卖季拂心的老鸨,晴波是最能指证晏王犯法私入青楼,买下罪犯,再将罪犯娶为王妃之人。她若还活着,便会继续被人利用,被人逼迫着说出她同晏王的关系,背叛晏王。
    晴波并非没有弱点,她的弱点便是梦容,若果那些人将梦容抓来,那她在被逼之下,便会道出所有的秘密,可她却不能背信弃义,不然晏王府所有人都将受到牵连,而买下罪犯的品芳阁也将受连。晴波用死,来全了她的恩义,让所有的秘密永远地消失,让所有试图借由季拂心之事害晏苍陵的人在她死后绝了路,让所有的忠诚在她背叛之前,留在众人的记忆里。
    “一切的源头是我,若非是我,晴波怎会死……”
    “那……那为何死的是小姐,而非梦容姑娘!”小悦听罢晏苍陵的阐述,哭得撕心裂肺,为何偏生是她的小姐来承担所有,明明惹事的是梦容,梦容!
    “晴波是个好姐姐。”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将小悦所有的痛哭都掩在了嘴里,她抖动着双唇,张了又张,总想说出哪怕半句有用的话来,最后却只能止于更大声的哭泣之中。
    是啊,晴波是个好姐姐,她会挺直腰背站起,将所有的罪孽担在自己身上,只为了保下她妹妹的安宁。
    ――“奴同梦容从前父母皆丧,从小便是俩人相扶相持走过来的。奴身为长姊,要承担的比之妹妹还多,可每当奴撑不住欲倒下之时,拉起奴的手的,却是奴这个调皮的妹妹。奴放不下她,她还不懂事,她还不知人情世故,奴只想护着她,谁让她,是奴的妹妹呢。”
    晴波曾笑着对晏苍陵说着这些话,那时晏苍陵还不懂这句话中的姐妹深情,但现今他却懂了。若面对此事的是梦容,那么梦容定会在第一时刻,将所有一切招出,那么最后的下场,是品芳阁同晏王军卷入泥淖。所以晴波以死而断了那些人的念想,断了能得到秘密的路子。至于梦容呢,呵,晏苍陵不得不钦佩晴波,临死还算计了他一着,晴波这是要他欠她人情,以换梦容后半生安生,保护梦容,不让外人有机可乘逼迫梦容道出季拂心的秘密。
    晴波啊晴波,初识,是他晏苍陵算计了她,但她死后,却也算计回了他,他们这一生的局,晏苍陵承认,是他输了。
    “不,不,不!”小悦嘶声痛嚎,趴在桌上,泣不成声。季临川头偏寸许,将自己目光掩藏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又是一人被他所害,又是一人……
    “z涵,此事同你无关!”晏苍陵将季临川掰了过来,在乱发中寻找季临川的眼, “此事归根结底,都是安天仁一手造成的,同你无关,同你无关!你不过是被害的人罢了。”
    季临川木着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晏苍陵,却分明瞳孔未聚,涣散到无边无际的地方去了:“无论归根结底是否同我有关,但我的身份,却是害了你们。慕卿,我……我们和……”
    “你若敢说和离,我今日便死在你的面前!”
    “你!”季临川猛地聚焦了双目,直视晏苍陵的眼,“你明知同我在一块有何下场,你为何还……晴波的死,还不够教训么!那些人可找上晴波,亦可找上你!”
    “那便找罢,”晏苍陵冷笑,“我晏苍陵还会怕区区只敢对付女子的孬种么!了不起,我今日便集结两大军,打入京城去,将那些害晴波之人,碎尸万段!”
    “你!”季临川语塞,急如燃眉,“你可知你一人的抉择,关系的是晏王府所有人,你怎可因你一己之私,陷所有人于不义!”
    “z涵,那你想我怎么做,同你和离,丢下你不顾,接着眼睁睁看着你再受伤害?!不!”晏苍陵震声一喝,“我做不到!既然当初敢娶你,我便做好了死的觉悟!你害怕我牵连王府中人,那好,今日我便辞去王爷一职,做个闲散的平民百姓,带着你一同隐居,从此君临天下与我无关,从此拯救黎民百姓同我远离。这天下负你了你,那我便为你负了这天下!”
    “你……”季临川被他慷慨激昂的话震得难言,骤然压柔了声音,“你何苦……男儿当以家国为大业,而非拘泥于儿女私情。”
    “若小家不能全,我如何全大家!z涵,”晏苍陵深深地望入季临川的眼底,捕捉着他躲避的眼神,他眼中的坚定,让季临川都无法忽视,“若连我都弃了你,这世上还有谁伴你左右,这帝王身侧虚席何人来坐!我打天下,为己也为你,你不想我替你报仇么,你不想有一日看我君临天下,将那些害我们之人碎尸万段么!晴波的血不会白流,你的苦不会白受!但我需要一个力量,支撑着我,将那些魑魅魍魉一一铲除!”
    霎那,心旌神摇,心潮澎湃。
    季临川神情恍惚了一瞬,小心地将自己的手握上了晏苍陵的,从指尖到指根,毫无保留地小心贴合,再至没有缝隙,紧紧相缠。
    “好。”
    “z涵!”晏苍陵高兴一拥,将人抱在怀里,紧密不分。
    晏苍陵侧头看还在痛哭的小悦,知晓气氛不对,遂同乐麒俩人扬了扬手,唤起派人小心去寻梦容下落,并保护梦容,而他们则待明日季临川情况好些后,再继续细查晴波同小悦分开后又遭遇之事。
    乐麒颔了个首,送他们到朝临阁门口后,便离去了。
    季临川情绪还不太稳定,回房内,匆匆洗了个脸,晏苍陵便伺候着他睡了。凝注着季临川的睡颜,晏苍陵却毫无睡意,趴在床前遥望着外边的天。
    明明是晴天白日,但天却让他感觉如黑幕一般的深沉,好似晴波这么一走,人生便空了一块,天也变得暗了。同小悦分开后,晴波究竟发生何事,乐麒说在草庙里寻到了一把匕首,那把匕首又是何人的,那些害死晴波之人,又是谁,他们现今又在何处。
    所有的疑虑,都被晴波的死带走了,她走得无声无息,走得无人所知,走得如此的伟大。
    可惜啊,却无法知晓在人生的最后,晴波身上究竟发生何事了……一直到,他这一夜的入眠……
    ☆、第一零七章 ?仙逝
    鬼神之说,晏苍陵是从来不信的,可直到他这一夜做了一个冗长而清晰到刻骨的梦时,他方相信,原来死人托梦并非传说……
    这一夜,伺候着季临川再次睡去后,晏苍陵也禁不住疲惫地睡了过去,一个翻身时,抱着季临川的温度一空,他的脑海里便开始呈现出各种各样的幻影,记忆的碎片纷至沓来,麻乱地在他脑海中转圈重合,在他被这乱七八糟的碎片弄得狂躁之时,倏尔碎片停下,融合在了一块,一幕一幕犹如在眼前发生一般展现。
    他顿了一瞬,在这迟疑之刻,他忽而自己灵魂有如被一只利爪狠狠地抽出,剥离了身体,飘在半空之中凝视着下方沉睡的身体,忽而有旋风而至,他被逼眯上了双眼,一瞬过后,风声止歇,身体有了沉重的感觉,再他睁眼时,便见到了一片草丛。
    冷意瞬间侵身,融入四肢八脉,紧接着肌肤上跟着一痛,竟犹如被撕扯开了无数个细小的口子,让他连寻找伤口都无从下手。
    ――“这是?”
    “小悦,走罢,朝前而去,不要回头!”
    ――“晴波的声音?我的声音怎会变成了晴波的声音?况且,我说的话分明不是……”
    “小姐,小姐,小姐啊!”
    一声凄厉,将晏苍陵的神思拉回,恍然发现,面前竟是趴伏着小悦。
    ――“小悦?”
    心中如是想着,再出口时,却发现换做了另一声。
    “小悦,快走罢,时候不多了,走!”
    脚步一移,她一个转身,朝着看不见希望的前方而去。
    “小姐小姐……”身后的哭声撕心裂肺,紧紧地撕扯着她痛苦淋漓的心,她咬紧了牙关,痛意从唇而上,让她昏阙的意志再惊醒几分。
    ――“心好痛。”
    “小悦,梦容,若有来生,我们再做好姊妹罢。”
    她跨开了步子,飞一般地轻盈往前奔去。即将冲出草地之时,她埋首一低,将耳朵贴在地面,听并无马声而至,松了好大一口气,看前方草庙正黑,立时冲进了草庙之内。
    肌肤被草割裂的痛感侵身而上,晏苍陵正用着同晴波一样的眼,去看着这个世界,他此刻终于发觉,在这个梦中,他变成了晴波,去感受着晴波在人世间最后一刻,经历的爱与恨。
    她入了草庙之内,左顾右看,发现庙内竟有一个火堆,弯下身,捻起一小撮的灰在手指尖磨了磨,发现还有余热,可见来人并未走远。左边一瞧,尚有一块用过还可再用的打火石,咬了咬牙,将其捡起,放入了怀中。她继续将目光一扫,看往左右,发现在火堆旁,竟丢着一把匕首,这匕首黯淡无光,但将其抽开时,锋芒大绽,朝地一挥,竟将火堆劈成两半。
    “好东西。”她嘴角弯弯,灰黑的尘土掩不去她的绝代风华。
    ――“她莫非,想一人同四人对上?!”
    “呵,”她含着一口笑,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手中的匕首,“稍后便靠你了,我是不能活了,我在人世间一日,便会有对所有人不利。但我哪怕是死,也要杀了他们!”
    狠色一生,她将此处做了一些布置,便躲到了身后的石像之后,屏气凝神的等待着。
    时刻匆匆而逝,静谧的夜里,只听闻着心跳的声音,冷汗直流,她连揩去冷汗的时刻都不匀半分,一瞬不瞬地将目光凝滞在外边之上,等待着他们的到来。若来,则同归于尽,若不来,她大难不死,定求神拜佛。
    可惜,死亡的脚步永远不会错过一个人,那些人来了。
    nn的马蹄声应声而落,吁声一过,那四人翻身下马迈步走了进来,月光一照,正是背光之刻,晏苍陵借着晴波的眼,却看不清来人的脸庞。
    那四人猫着脚步,沉声敛气,手中银剑破开了空气,惨然地映入眼底,她立马将身体稍稍向后,避免剑上倒影了她的身影。
    她小心地躲避,小心地将双手搁在石像之上,石像之巨,岂是她一人之力可推,但在死亡的恐惧面前,她却生出了无穷的气力,牙一咬碎,蓦然间一股无穷的力量涌上了四肢八脉,轰地一下将石像重重推倒,顷刻便砸在下方一人之上,一声惨叫,那人逃之不及,双腿被压倒,哪怕人还活着,也是双腿残废了。
    惊见同伴受创,那为首之人暴怒一声,手中长剑,还不客气地朝晴波面前刺去,晴波拎着下摆一跳,抬脚踢起供品,朝为首之人的面上砸去,在其视线被遮之时,晴波侵身而上,手中匕首朝那人腹部刺去,铛!
    怎料这人身上竟身着了不知是何材质的盔甲,这锋利的匕首竟无法刺破,在这电光火石之刻,她一睁大眼,身子火速反应,收回匕首,麻利地朝后一刺,立时血花四溅,后方袭来之人的血染污了面颊。
    机会仅有一次,她一踢地上草料,正要往前逃去时,身后忽而受重力一压,整个人迎面扑倒,一脸土灰,头皮一痛,她的头发被狠狠拽起,抬首便对上了为首之人狰狞的面孔。
    “晴波,你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
    晴波冷冷一笑,扫到那被她划破一个大口子的那人身上,冷意刻在了眼底,那伤口不住地流着鲜血,若不止血,一时半会便能丢了命去。
    一人被石像压断了腿,一人即将殒命,她若身死,也值了!
    不!还不够,她还贪心,她还想将他们杀死,让他们所有人陪葬!
    “呵呵呵,哈哈哈!”凄厉的喊声随着一拳落在她肚上的痛苦而戛然而止,她一捂肚子,睁大了眼,强撑着爬起来,但下一瞬,她的脑袋便被宛若主宰者的男人们,狠狠地撞在地上。
    咚!声大如闷钟。
    “找死,找死,哈哈哈,让你常常鲜血的味道!”
    ――“不!”
    咚、咚、咚!剧烈的疼痛与晕眩将所有的意识剥夺得一干二净,头破了,血流了,咸咸的血液顺着头顶而下,蒙了晕阙的双眼,苦了满血的唇,耳边那些人还在嚣张地大笑,哈哈哈的残忍声音冲耳而入。
    她挣扎着,伸长着手,试图去捡那被甩落在地上的匕首,还有一点,还有一点便能拿到匕首,便能断了那人的手。
    “想拿么?”一只脚,耀武扬威地踩在了匕首之上,稍稍从鲜血中抬起朦胧的眼,便见一人双手环胸睥睨着自己,他冷笑一扬,哈哈哈地将匕首往后稍稍踢开了一寸,眼底一片玩味。
    她冷笑三声,不灭心头意志,将身体往匕首挪去,她每动一寸,那人便将匕首挪后一寸,她便如被人盯着的玩物一般,毫无尊严地在那人的注视下,爬向那把唯一能保命的匕首。
    “啊!”一霎那,只见一道寒光遮眼刺下,痛楚极致地钻入掌心,她隐约听到了掌骨碎裂的声音,鲜血从掌心一点一滴地流出,与头上鲜血混作一团,痛,难以言喻的痛随着那把将她手钉在地上的剑,而传入到十指相连的心脏。
    咚、咚、咚,心脏快停了,眼前一片也快模糊了,那些人猖狂的笑容还近在耳边,好吵,好吵,好想让他们就此闭嘴。
    全部闭嘴!强烈的意志汇成永生不息的河流,化作翻涌巨浪,涌入头脑,她狂声一喊,撑地狠狠一起,痛意让她头脑瞬间清醒,将扎在手上的银剑用力一抽,旋着剑身一刺,噗地一声,深插入为首之人的胯下――青楼女子不懂防身之术,但这见男人之多,找个致命之处,极其容易。
    “啊啊啊啊啊!”为首之人厉声凄嘶,满地打滚,另一人即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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