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陵州城内的南宫羽自从于晋事件后变得越发的喜怒无常,对待身边士卒的态度也越来越恶劣,动辄出言辱骂,拳打脚踢,似乎每个人在他眼中都是叛徒。
    每一次去城楼视察,南宫羽总觉得自己的部下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都带着点异样,好像都已经知道他的秘密,令他越来越心慌。
    加上福王的援军左等右等也等不来,正在屋内烦躁的南宫羽突然听到门外开始躁动,大批人影走来走去,吵吵闹闹。
    “混账!出什么事了!”南宫羽一拳头砸在了桌上,桌上的水杯顿时被打翻在地,“咣当”碎裂成几块,茶水咕嘟咕嘟的眨眼就撒了个精光。
    “将军,不好了!”一名士卒慌慌张张的从门外闯了进来,仓促之下被门槛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白痴!哪还有点军人的样子,说!”看到手下这幅狼狈的样子,南宫羽越加生气。
    士卒惶恐不安的爬起来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的说道:“凉州,凉州军准备攻城了!”
    南宫羽的脸色瞬间阴沉。
    陵州城外此刻大军密布,旌旗满天,在秋风中呼呼作响,让陵州守军心头一寒。
    尘岳与褚玉成高坐将台之上,等候攻城,今日所有攻城战事皆由夜潇潇在前指挥,两人只需要看着就行。
    “都安排好了么?”看着周遭战意冲天的大军,尘岳还是放心不下福王的动向,开口问道。
    褚玉成起身应答:“昨夜朱天和与薛猛二将连夜出营,重甲营,左骑军两万多人已经后撤二十里扎营,谨防福王援军。”
    虽然大家在私下里都是嘻嘻哈哈,一口一个岳哥,但是一旦到了战场上,众人都会不自觉的严肃起来。
    尘岳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一旁的战场。
    夜潇潇与厉拔天跃马立于阵前,远眺陵州城头,两人的身后就是大批凉州新军,大军之中还有一批看起来很怪异的士卒。
    看到尘岳投过来的眼神,夜潇潇微微颔首,手掌一挥,一名手握令旗的骑卒飞马而出,奔向大军,高声怒喝:
    “将军令!攻!”
    “轰隆隆!”
    一架架攻城云车从大阵之中被推出,快速向陵州城墙抵进,车轮两侧各有二十名士卒持盾推车,云车之中更有不少弓弩手中隐匿其中。
    “投石!”
    伴随着一声令下,大阵之中的数十架投石车犹如巨龙喷水,一块块巨石呼啸而出,狠狠的砸向陵州城头。
    “步卒!进!”
    紧随云车之后,大队步兵跃阵而出,前排士卒高举盾牌,身后凉州新兵皆手持弓弩,身后箭囊之中插满了羽箭。
    奇怪的是,大军抵进城楼之后并无一兵一卒登城,进入弓弩射程之后立刻停下脚步,就地建立防线。
    每排盾牌手之后身后都有两排弓弩兵,都是夜潇潇挑出来的善射之卒,两排轮流射箭,箭雨射出之后立刻藏于盾牌之下,夜潇潇的命令是不用管射的准不准,只要射上城就行。
    因为陵州城外并没有护城河,云车倒是轻松的一路抵进城墙,云车箭楼之上也不停的射出支支弩箭,经过紧急加高的云车已经与陵州的城墙平齐,给城楼上的守城士卒带来了极大的杀伤。
    投石车,云车和城外的数千弓弩手,联手织起了一张箭雨巨石组成的大网,铺天盖地的落入城头。
    城上的守军被突如其来的密集攻势一下子砸懵了,顿时陷入混乱,死伤颇大。
    听说凉州军开始攻城的消息,南宫羽和肖丘连忙赶上城楼,刚刚冒头,一支飞箭“嗖”的就从南宫羽的眼前滑了过去,射翻了一名步卒,鲜血差点就要溅到南宫羽的脸上,惊出一身冷汗。
    一旁迅速有十几名盾牌兵围了过来,护在两人身边。
    “反击!不要乱!所有盾牌手上城楼!弓弩手放箭!”肖丘厉声高喝,比起慌乱的南宫羽,他倒是更为镇定一些,立即开始指挥战事。
    随即缓过神来的守城士卒也开始从城头倾洒出一波波箭雨,可惜云车周遭皆用铁皮木板遮挡,箭头根本射不进去。
    城外的弓弩手也都有盾牌掩护,饶是陵州守军不停的放箭,也没能给攻城大军带来杀伤。
    “真奇怪,这凉州军怎么光放箭不攻城呢?”南宫羽皱起了眉头。
    肖丘也阴沉着脸,从盾牌之中不停的观察着凉州军的动向,事出反常必有妖,肖丘认定凉州军肯定有后手。
    这种诡异的景象一直持续到中午,在这半天之中,凉州的弓弩手接连更换了好几波,毕竟持续的放箭对手臂肌肉损耗很大,只能通过轮换保证箭雨的力度。
    可惜城头之上的士卒无人可换,这种持续的弓弩对射导致他们的胳膊都有点举不起来了,射出城的箭雨力道也越来越小。
    将台之上观战的尘岳褚玉成两人也是满脸疑惑,但是既然已经把指挥权交给了夜潇潇,两人就不会多问。
    看到城头之上的箭雨力度越来越小。夜潇潇的嘴角浮起一抹微笑,一扯缰绳,和厉拔天两人策马来到大军之中的那群怪异士卒之前。
    只见这数千人,瑟瑟秋风之中只穿一件短袖单衣,赤膊束发,下半身只有一件及膝的黑色短裤。士卒左手手臂上绑着一面圆形竹盾,右手扶住身后插入牛皮刀鞘之中的战刀刀柄,人人面露凶光,浑身肌肉鼓胀。
    这支五千人的步卒显然与周围披甲的士卒形成鲜明的对比,很是怪异。
    这些人是夜潇潇从新军中精挑细选出的最精悍的士卒,站在最前方的是以副千户池集为首的一批原来的军官,他们将率先攀城。
    人人都知道先登城者死伤最大,但是他们更知道,入了凉军不代表就真的能受到同袍尊敬,不打硬仗,降卒永远低人一等。
    唯有一战!
    夜潇潇目光缓缓扫过这五千人,五千道冷峻的目光,五千道赴死的身影,杀意凛然!
    “诸位凉州新卒!”夜潇潇厉声高喝,人人侧目:“我凉军自上而下遇敌必死战,人人皆可死,你们呢!”
    “杀!杀!杀!”
    冲天的吼声回应着夜潇潇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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