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这也太热了。”
    猪八戒都有些扛不住这股子热气,作为一个堂堂太乙金仙的强者,他何时受过这等罪?
    此地,怕是有蹊跷!
    “嗯,”陈玄奘抹抹头上的汗水……现场,也只有开了三花的孙悟空,才能以内天地护住自身,不被这烈日侵扰:“此地,怕是那铁扇公主的道场,火焰山!”
    “火焰山?铁扇公主?”
    猪八戒吓了一跳:“师父,你别吓我?这里,是铁扇公主的道场?”
    “确实如此,”陈玄奘叹了口气,目光瞅向孙悟空:“要说这火焰山的来历,倒是与你猴哥有关。”
    “我?师父,你别碰瓷啊!”
    孙悟空打死不认,他啥时候来过这里了?
    小叔子要和嫂子避嫌的道理,他孙悟空还是很明白的!
    “谁和你碰瓷?”陈玄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猴子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被太上老君关在八卦炉里炼体的那一幕?那八卦炉中的火焰,便是那三味真火!当年你掀开炉子,一脚踢翻,掉落一块火砖,恰好落于此地……那八卦炉是什么宝物?是太上圣人炼丹的器具,可是简单的物事?于是,火砖掉落地面,化作火焰山,年年侵扰得此地苦不堪言,民不聊生!”
    “这……”
    孙悟空有点麻爪了,他是真没想到,火焰山还真的与他有如此紧密的联系。
    “但是……师父,”孙悟空也发出疑问:“若是你说的都是真的,即便是那太上老君,那也是是个准圣级的强者。俺老孙即使是怒火攻心,也绝不可能能推翻老倌儿的八卦炉吧?”
    “这个嘛……老君和佛门有什么约定,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红孩儿的神通三味真火,也就是这么来的。”
    陈玄奘想了想,开口说道:“或许,这块火砖,也是太上老君特别赐予牛魔王也不一定?作为红孩儿的贺礼?”
    “哎呀,师父,莫要多言,管这火焰从哪来的,不如早些加快速度,离开此地才是正理!就如您所言,存在即是合理,何必去纠结原由?”
    猪八戒是扛不住热了,作为一个胖子,他可不愿在此地多逗留!
    众人加快步伐,甚至为了加速,陈玄奘都骑在了白龙马上……也让白龙马感激涕零,入了西行队伍这么久,总算是骑他了!
    他可再也不想,当一匹承载行礼的驽马了!作为龙王太子,当马,那也必须得是一等一的!
    众人迅速前行,行至半途,陈玄奘突然勒住马匹,不再前行……
    猪八戒热的难以承受,刚想开口催促,就见师父的目光死死盯着远方……他顺着目光看去,只见得远处的村落,一个个村民衣衫褴褛,甚至是衣不遮体,就这么躺在沙滩上等死……周边更有甚者,无数人体骸骨遍布,其中不乏婴儿的骨骼!
    “这……怎么会这样?”
    猪八戒目光直愣愣地看着村落……就如他所言,存在即合理!既然此地能存在数百年,那些早无法生存在此地的人族,应该早已迁移了才是。
    现在离孙悟空推翻八卦炉,已经超过了五百年,即便有骸骨留下,也早该随风消逝……可是看那遍地骸骨,以及生无可恋的人族……这,这分明就是这一两年才形成的啊!
    “师父,要不我去问问?”
    “嗯,去问问。”
    陈玄奘心中略有猜测,咬了咬牙,主动下了马,走向村落……他也不敢靠近,只是在边缘处,让猪八戒拉了个老人过来,喂水,喂食,将其救了回来。
    理由嘛……古代灾民救灾,这还需要多说吗?
    “谢过长老……”
    救得是老人……不过不论陈玄奘拿了多少食物给他,老人也只是吃了一口,喝了一口,缓和了些以后,便将食物、水源塞入怀中,不肯多吃……
    陈玄奘知道,这是老人,再将生的希望,留给村落里的孩童。
    抬抬手,阻拦了孙悟空、猪八戒的开口,又从包里拿出了足够一村人食用半年以上的水和食物,密封好放于地面……
    “老人家,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您。只要您如实回答,这些食物、水源便给您如何?”
    “问问问!”
    看到如此多的水源、食物,老者眼里骤放精芒!有了这些东西,他们就能离开火焰山了!村子,也能活下来了!
    “小老儿有问必答,决不隐瞒!”
    “您是世代居住在此地的吗?如果是世代居住,为何会出现现在的情况?”
    “哎,长老有所不知,”老人家叹了口气,缓缓说出了事实:“此地名为火焰山,常年高温,无论是任何作物,都不能生长。但是,此地也并非绝地……
    不远处的翠云山,有一女仙名为铁扇公主,其手中有一把芭蕉扇,一扇熄火,二扇来风,三扇下雨,我等便有三月的播种时间……由于此地常年炎热,农作物一月便可成熟,三月可种三茬。加之没有下雨时,高温可焚烧杂草,虫豸,所以地面肥沃,种植作物也收成丰富。三月种植,甚至够三年吃喝,这也是为何我们没有离开此地的原因……”
    “那为何,现在变成了这般模样?”
    孙悟空不解了,种三月,吃三年,这不是好事吗?怎么突然就骸骨遍地,民不聊生了?
    “三年前,铁扇公主突然不再收取我们的孝敬,也再也没有来扇过火……原本我们还想着熬几年,但三年过去……哎,现在有了这些食物、水源,我们村也准备迁徙走了……果然,仙人都是靠不住的啊。”
    老者叹了一口气,陈玄奘等人对视一眼,也不再提问,主动离开,将食物和水源留给了他们……
    等走远后,见老人呼朋唤友地将食物、水源拿走,满脸都是兴奋……三人内心都是一阵酸楚难受,尤其是陈玄奘,感觉都是自己害了他们!
    是的,三年前,正是那红孩儿死在陈玄奘手中的时候。想来,之所以铁扇公主不再扇火,也定是因为陈玄奘而迁怒了火焰山的人族百姓……
    “师父,”
    猪八戒见陈玄奘沉默不语,只顾埋头前行,忍不住过来说道:“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自责。嗯……都是猴哥的错!要不是他踢翻八卦炉,也不会造成这等后果!”
    “呆子,你!”
    猴子跳起来就要打猪八戒,可是看到自家师父那悲伤的表情,又放下了猴爪,讪讪地笑了笑,退到一边。
    “怎么不是我的错,”陈玄奘叹了口气说道:“你没听那老者说吗?其实此处的火焰,对种植、灌溉也并不是什么坏事……铁扇公主只要收取俸禄,便会扇火,其实也是利益交换,并无错处。
    再说,红孩儿虽有错,但追根究底,是佛门在作孽!再往深了说,若不是为了对付我们,红孩儿又怎么可能死?”
    “师父。”
    猪八戒、孙悟空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陈玄奘……
    “要不,让俺老孙去一趟火焰山,去求一下嫂嫂吧?毕竟,怎么说我也和那牛魔王是结拜兄弟,嫂嫂说不得会看在牛大哥的份上,借一借那芭蕉扇?”
    “这话说得,你自己信吗?”
    陈玄奘瞥了孙悟空一眼,话语中满是无奈:“你可别忘了,我们是杀了红孩儿的人!你和牛魔王再亲,那也只是结拜兄弟,红孩儿,可是他们的血肉!至亲之仇,不共戴天!你又何必去找不自在?”
    “可是……”猪八戒突然冒出了一句话:“我们只是毁了红孩儿的肉身,但是其真灵,还有灵魂,并未毁去啊!
    而且,沾染了人族血肉后,红孩儿的肉身、灵气已经不纯。我们帮红孩儿重生,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师父,让猴哥去试试,反正猴哥乃是石猴化身,挨得住打。”
    “你这呆子!”
    孙悟空跳起来给了猪八戒一个脑瓜崩,开口骂道:“我也不打死你,我就打你,你看疼不疼,疼不疼!”
    打着打着,孙悟空甚至拿出金箍棒,要给这呆子一棒!
    猪八戒赶紧跑到陈玄奘身后:“师父救命啊!死猴子又打人了!”
    “悟空别闹!”
    陈玄奘拦住悟空……猪八戒从陈玄奘腋下钻出,给了孙悟空一个白眼:“死猴子,你就仗着你晋级大罗了欺负我!有本事,等我也晋级大罗,我们再来斗一斗!”
    “你!”
    “行了!”
    看两人又要闹起来,陈玄奘一人一个脑瓜崩敲上!他现在,一心完全被人族村庄惨剧占据,可没心思看两人耍宝!
    即便,他们耍宝也是为了排解自己的心情!
    “悟空,”
    “师父,”
    “你去翠云山试试吧。虽说估计是借不来芭蕉扇,但以你的本事,逃走,应是不难!”
    陈玄奘想了想,还是选择让孙悟空去试试。
    孙悟空点点头,也不再多说,只是吩咐猪八戒照顾好行礼(陈玄奘比猪八戒还强,不需要他照顾),一个跟斗翻上天空,朝着记忆中五百年前的芭蕉洞而去!
    ................
    芭蕉洞内,铁扇公主赶走了文殊菩萨后,坐在凳子上,静静地看着桌上的法宝。
    片刻之后,小翠回归。
    “大王呢?”
    没看到牛魔王的身形,铁扇公主似乎内心也有所准备,话语淡淡地问道。
    “公主,大王……大王他……”
    小翠支支吾吾地,欲语还休。
    “说吧,我不怪你。”
    铁扇公主的表情依旧平静。
    “公主……大王他说,”小翠咬咬牙,将牛魔王的原话复述:“红孩儿之事已成定局,食人是最大的过错,因果纠缠,唐三藏无错……他还说夫人你千万不要去阻拦唐三藏,佛门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他不想陪着你送死!所以,他就不来了。”
    小翠一口气说完牛魔王的所有话,低着头躲到一旁瑟瑟发抖,等待着铁扇的责备。
    但实际上,铁扇公主并未有丝毫生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是啊,老牛这么说,我父亲也是这么说……还说一定会还我一个干干净净的红孩儿……
    我也知道,红孩儿有错……可是……可是那是我的孩儿啊!”
    大罗金仙巅峰的气势,骤然在洞中炸开!小翠惨叫一声,身体从洞内倒飞出去,落地之时,已是浑身骨骼尽碎,惨不忍睹!
    “公主!”
    其他侍女感受到洞府内的动静,接二连三地冲向洞内查看……铁扇公主深吸了一口气,将气势收回……挥挥手,丢出三颗丹药。
    “小红、小绿,把这三颗丹药喂给小翠……今天,是本公主失态了。哦,对了,给我准备一桌素斋,等会我要招待贵客。”
    “是,公主。”
    穿着红裙、绿裙的侍女也不敢多说,不敢多问,拿过丹药,抬起小翠退回到仆役房……唯留下铁扇公主一人呆在洞中,将文殊拿出的灵宝收下,静静地坐在洞内等待着什么。
    一个时辰之后,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铁扇嫂嫂,悟空求见!”
    洞外,孙悟空赶到,大礼对着洞口拜下。
    “小叔是吧,进来吧。”
    铁扇挥挥手,大门洞开……孙悟空内心闪过一丝不妙,但也还是鼓足勇气,走入洞内……正好,看到铁扇公主微笑地坐在桌前。
    “孙悟空见过嫂嫂!”
    “五百年了,小叔你都好久没有到过嫂嫂的洞府了,没想到五百年不见,你也晋级大罗了。”
    铁扇公主拍拍手,侍女们端着酒菜接连而入,转瞬间便摆好了一桌酒席。
    “嫂嫂,您这是……”
    孙悟空诧异地看着铁扇公主,他的神瞳中,面前的饭菜没有做任何手脚!可是,铁扇,怎么可能招待自己?这态度,怎么就那么让他不敢相信呢?
    “小叔不必惊慌,红孩儿之事,我已尽知。”
    铁扇公主笑笑,邀请孙悟空坐下:“这第一杯酒,敬你师父,谢过他给了红孩儿一个切身的教训,让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虽说毁了他的肉身,但只要真灵未散,在我父亲的手里,复活什么的,还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相反,若今日不好好教训他,万一惹到了什么连我们修罗一族都无法对付的敌人,那才是真的犯了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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