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小家伙回了房间,本以为把小家伙轻轻放到床上就行了,却不料这不知是缺乏安全感,还是缺乏对“师傅”的信任,小家伙死活也没放开搂着严澈脖子的手。
    无奈之下,严澈好气又好笑地陪着小家伙躺到了床上……难得的睡了一次提早的午觉。
    说来也奇怪,原本这些日子一直有些警醒的严澈,这一躺还真的睡得十分香甜。
    感觉有人在自己脸上戳啊戳,严澈才睁开眼,发现小家伙笑眯眯地正拿着胖呼呼的手指在戳自己的脸。
    “师傅,你醒啦。”小家伙见严澈醒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透着喜悦,小嘴儿却瘪着:“师祖说师傅是睡仙,小七也觉得是,小七喊了师傅半天也不醒。”
    看着小家伙可爱的模样,严澈心生戏虐,伸手就在小家伙胖嘟嘟的小脸上一掐:“是么?也不像是谁拉着我不给走。”这小孩子的脸,掐起来就是舒服,难怪小时候总被婶子她们掐。
    “……懂~”脸被严澈掐得变了形,小家伙吐词也不清晰,不过小眉毛一皱,开始反抗:“系傅,懂~”
    听到小家伙还在喊自己师傅,严澈不由得松了手,道:“小家伙……”
    “师傅,我叫珍七,你叫我小七。”小家伙抗议。
    “好好好,小七。”严澈给炸毛的小猫儿顺了毛,继续道:“那小七,我问你,你为什么喊我师傅?”
    小家伙歪着脑袋看了严澈半天,道:“你是师傅,当然喊师傅啦。”末了还给一个迷惑不解的表情,伸手摸严澈的额头:“师傅,你怎么啦?”
    严澈被这么小家伙这么一闹,心里有些讪然,拿下小家伙的手,颇为无奈地道:“小七,我真的不是你师傅。”
    虽然知道小家伙接下来可能又要哭,严澈也不打算就这么一直哄着人家小孩儿,这跟拐孩子有什么区别?
    被小家伙瞪了半晌。
    严澈准备再接再厉给小家伙解释时,小家伙耷拉下了脑袋,道:“我知道。”
    闻言一怔,严澈讶然地看着垂头的小家伙:“那你为什么一直拉着我喊师傅呢?”
    “你和师傅像,长得像,味道也一样……”小家伙说着说着开始扭开身,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背对严澈,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什么?
    而严澈,眉头已经皱到了一起,心里寻思着小家伙的话:很像?!我确实长得像娘,但是……还有人和我生得相似不成?
    “小七。”轻轻地掰过小家伙的身子,严澈温语道:“跟叔叔说,你从哪里来,为什么会来这里,好嘛?”
    小家伙看着严澈,点了点头。
    小家伙说他叫珍七,一直住在挲弥山。
    挲弥山上住着白头发白眉毛白胡子,最疼他的师祖、一辈子没穿过干净衣服,却总会给他送好吃的邋遢大师伯和总是想着下山要给他找师娘的师傅。
    珍七今年八岁,虽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但是从小跟在师祖、大师伯和师傅长大,还是十分受宠。
    珍七不知道师祖的名字,也不知道大师伯的名字,却总听见师祖和大师伯喊师傅作存芳,因此在知道对面和师傅相似的人叫严澈时,他就知道不是师傅了。
    珍七和师祖几乎没下过山,以前,他的师傅存芳也没下过山,可是等到珍七能帮着照料山里的药草时,师傅却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挲弥山。
    存芳虽然性子冷淡,但是却极宠珍七,若不然,存放不会将在野地冻得半死不活,还是婴儿的珍七带回挲弥山养育长大……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珍七从小就喜欢粘着冷冰冰的存芳,最后师祖不顾想收珍七为徒的大师伯的意愿,还是把珍七给了存芳当徒弟。
    存芳确实不是一个好师傅,还在山上时,珍七人生的第一步还是大师伯带着迈开的,但是……珍七开口第一句喊得却是“师傅”。
    珍七说,为此大师伯骂他“以貌取人”,并“离家出走”了一个月。
    可是,有一天珍七醒来,找遍了挲弥山都找不到存芳的影子。
    师祖说:“存芳下山了,要去找一个女人。”然后又钻进了屋子开始修炼。
    大师伯说:“你师傅给你找师娘去了。”然后开始抱着珍七,诓哄珍七撇弃那个只知道给他找师娘的师傅,改投自己这个宠他的好师傅。
    珍七在师祖屋前哭了,说要去“找师傅”,珍七跪了一天一夜,师祖才从屋里走出来,丢给珍七一卷小册子,让珍七学会了里面的东西才能下山。
    于是……珍七果真拿着师祖给的小册子开始了修炼,这一修炼就是两年。
    这两年里,存芳从未回过挲弥山。
    两年后。
    也就是上个月。
    珍七终于还是被师祖放行,让他下山找存芳。
    本来珍七是开心终于能下山找师傅了,可是……真下了山,珍七就茫然了——他不知道到底上哪里找师傅。
    就在这个时候,珍七搭上了一班车……跟着巴士来到了灵渠镇。
    下车后,又跟着一对一路上疼爱孩子的夫妇来了严家湾,才有了严澈与他相遇的那一幕。
    听着小家伙条理清晰,却又有些古怪的讲述,严澈大致知道小家伙为什么来到严家湾,估计是跟着来严家湾旅游的一家三口来的。
    只是……“小七,为什么你说我和你师父长得像,味道一样?”严澈问出疑惑。
    小家伙……珍七掰着小手指,偷瞄了严澈一眼,犹豫不决:“我告诉了你,你不许把我带去卖了哦。”
    严澈黑脸,点点头:这孩子从小都受什么教育啊?!
    小家伙得到了保证,眉开眼笑地爬到了严澈耳畔,轻声道:“澈叔叔,我告诉你哦,小七很厉害,能闻着师父的味道找到师父。”
    好嘛,敢情真是一只小狗。
    看严澈挑眉看着自己,珍七以为严澈不信,忙道:“真的真的,澈叔叔,小七的本事很厉害的,师祖都说小七是千年难遇的奇葩。”
    千年难遇?
    这些人都怎么教导孩子的啊?!
    “啊啊,澈叔叔,真的,小七没有撒谎。”珍七急了,倏地站了起来,拉着严澈的手就跑出了房间,来到了雾戌山庄大院门口,指着邬子荡的方向,大声道:“澈叔叔,我闻到那边有古怪的东西,很可怕,真的。”
    严澈一愣。
    珍七又道:“那里死了一个被烧得很惨很惨的漂亮姐姐,姐姐的灵魂被那个古怪的东西拘了起来,可是姐姐一点也不反抗,不过,那个东西和澈叔叔身上的一个味道很像。”
    严澈这下是整个人惊住了,抓着珍七的小胳膊,急道:“小七看到那个姐姐了?姐姐长什么样子?”
    “澈叔叔……疼。”被抓疼的珍七呜咽起来。
    严澈醒觉自己的失态,忙松开钳住珍七的手,一脸歉意地帮珍七吹着气“痛痛飞”,一边道歉承认自己不该这样。
    哄好了珍七,珍七一副“我小人不计大人过”的模样,指着邬子荡方向继续道:“澈叔叔,小七‘看’不到姐姐的样子,却闻得到,而且还能听见姐姐在说话。”
    严澈整个人僵在原地。
    珍七没看到严澈的模样,继续指着远一些的平梁山道:“澈叔叔,那边也有一个坏东西,很大很大的坏东西。”
    “什么坏东西?”严澈下意识地问道。
    珍七小眉头一皱,道:“就和山背后的那匹坏狼一个味道,不过,这个不是狼,比狼厉害多了,是狼人哦。”
    若是从前的严澈,恐怕珍七一席话只被严澈当成小孩子胡言乱语,但是,如今不同,自从在鸡冠山遇见可怖的巨龟巨蛇大战,得到神奇的天元珠之后,严澈就不再是以前那个“唯物”思想了。
    更何况,珍七说邬子荡……或许也是道听途说……但是,上次平梁山之行,严澈就敏锐地感觉到了危险……珍七说什么?狼人?!
    以前的严澈不信,如今的严澈却相信……有了能说话的巨蛇巨龟,有了神奇的天元珠,有了能加速植物成长的碧水,还有怀孕的小银,陡然长成“巨型”的大胆……等等等。
    严澈深深地相信,这一切,不是虚妄之言。
    傍晚,春秋兄妹放学回家了。
    没想到珍七第一次放开严澈,居然缠上了沈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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