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亦安此时完全放空自己,沉浸于琴箫合奏之中,脑海中围绕着忠诚、纯真、仇恨、伪装、宽容、机遇与友情,思考着这些到底是什么。
    柳亦安自言自语道:“忠诚,李羿,他与我皆从山野中来,可那时我在山上,他在山下,我忠于天地,忠于本心,他又忠于什么呢,忠诚又是什么呢?”
    而此时。柳亦安仿佛从曲子中看到了李羿的影子,只见他黝黑的皮肤,露着傻傻的笑容,面对着柳亦安挠着头说道:“上次一别,俺还没来得及感谢你不杀之恩呢。”
    “老猎户以前告诉过俺,人是要讲道义的,就算别人不讲,我们也应该凭良心讲。”
    柳亦安却笑着说道:“你能活下来,是你自己的原因,和我没关系呀。”
    李羿连忙摇着头说道:“不一样不一样,老猎户和我说,人在心中是忠,言出需成是诚,这才是忠诚。”
    “俺家老猎户还说,做人要忠心耿耿,不论对谁,虽不轻信别人,可更不能失信于别人。无论是对人对事定是忠字为先,忠于别人也就等于忠于自己。”
    柳亦安迷茫地看着李羿,他不知道李羿看似憨憨傻傻,一幅山村野夫的样子,是怎么能说出这样有深度的话的,难道那个老猎户不简单?
    李羿看这柳亦安,挠挠头说道:“其实俺也不是很理解,俺也不过是从曲中感受到这些而已,就把这些话写上去了。”
    “反正俺觉得无论是谁,应该都不想自己失信于别人吧,我觉得只有对得起别人,别人才会忠于你,自己才会被人对得起。”
    听到这,柳亦安仿佛也渐渐明白了,其实李羿与自己一样,不过李羿的别人是对他有恩之人,而自己则是天地,而这一切也都离不开自己的本心,不忘初心、忠于本心。
    只有忠于自己,才有能力忠于别人,才不会愚忠,这样,才会成大事,才会有作为。
    而此时琴声一扬,好似轻快了许多,李羿的身影也突然消失不见,随之出现的梦若初的身影。
    柳亦安见到后,抱拳躬身行了一礼说道:“梦姑娘。”
    “柳公子。”梦若初也回礼道,“不知公子的过去是否开心,无忧无虑呢?”
    柳亦安回想起自己曾经与师弟一起玩耍的日子,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梦若初见状,笑着说道:“想必公子已经有了答案,既然如此,纯真一词也就有了解释,那小女子便告辞了。”
    柳亦安望着梦若初消失的背影,再次拱手。
    是啊,山上的柳亦安完全没有过自我怀疑、自我否定,他和师弟可以对月高歌一晚,也可以落花狂泣一宿。快乐与悲伤在他们身上是那么的自然流露。
    他们感觉焦虑,那就是焦虑了;要挨打时,怕就是怕了;以前怕黑,害怕有鬼,恐怖就是恐怖了,可无论怎样,他们仍然可以继续生活,根本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柳亦安明白了,原来曾经什么都不懂时的自己才是纯真,而今懂了许多后才发现生活中很多事自己做不到,这时只有在内心里纠缠。
    柳亦安自嘲一笑道:“原来是我自己让自己的心变得乱七八糟,如同乱麻一般啊,哈哈哈。”
    突然,柳亦安只感觉周围的光芒一暗,一轮明月忽然升起,而狼顾从月下而来。
    柳亦安月狼顾的见面可谓是互为不爽,可此时的二人也不表达出来,相互看着对方。
    柳亦安通过曲声,好像从狼顾的眼中看到一匹孤傲的野狼,凶狠、贪婪、隐忍,似乎有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柳亦安问道:“你有仇恨?”
    狼顾简单回道:“是。”
    柳亦安又问:“与我有关?”
    狼顾轻蔑一笑,说道:“你还不配,深仇大恨,你又能懂?”
    柳亦安听到狼顾的这句话时只感觉后背一凉,这种仇恨给人的感觉并不是那么直接火爆,而是那种无声无息的理性上的仇恨,那种恨深入骨髓,根深蒂固,冷如玄冰。
    这时柳亦安却说道:“狼顾,仇恨是一柄双刃剑,它终究是害己伤人的,放下吧,何苦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狼顾冷笑道:“你什么时候和那群老秃驴一样了,未经他人苦,你有什资格劝人善,此时的我只恨天无把,恨地无环,我定会复仇,我也定会拿回属于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眨眼间,狼顾身后的圆月染血,与其一同消失在黑夜之中。随之而来的则是一脸玩世不恭的王爵。
    王爵见到柳亦安后的第一句便是:“柳兄好本领,不仅天资聪颖,更是才华横溢,样样精通王某佩服。”
    柳亦安微微一笑,“伪装”果然是所有生物生存的本能。
    乌鸡、雪兔都会用保护色保护自己,而人类更是精于此道。王爵更是将“伪装”升华成了“伪善”。
    柳亦安拱手道:“王兄哪里的话,柳某不过一山村野夫,比起写出伪装之论的你可是比无可比啊。”
    王爵听后,不笑不恼说道:“哎,柳兄不知,王某生于王孙贵族,官场上的斗争有时候比战场上更为凶残啊,所以我那时候就明白了只有伪装自己才能生存,即使是狼也必须披上羊皮,蓄势待发。”
    之后王爵又真真假假说出了自己部分所经所历,柳亦安又怎能选择相信呢,而王爵的一番话也让柳亦安认同了红尘之中的一项生存法则:能屈能伸,无毒不丈夫。一旦得手,必定斩尽杀绝,不留后患。
    可是柳亦安真的做得到吗,他默默地看向自己的双手,未来的他也会戴上面具,双手染尽鲜血吗?
    在这个世界,伪装是人类生存的本能选择,在生死存亡关头,如何使自己生存才是第一位的。
    所谓道德、伦理不过只是酒足饭饱后用来装点门面的,只是给自己披上一套美丽的外衣而已。
    在这个世界,自己真的要如此吗,这不是柳亦安想要的,可是他又能怎么做呢……
    “阿弥陀佛,柳施主似乎在烦恼着什么?”空释子此时一身白衣突然出现道。
    当柳亦安看向他时,他仿佛产生了一种错觉,眼前这个白衣小僧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阿弥陀佛,柳施主,心中有忧,不妨和小僧一说,我佛定会给你答案。”空释子再次说道。
    柳亦安这时才回过神来,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在下有几事不解,为什么恨的感觉比所有事物来的感觉都要强烈?世间是否有化解人间恩怨的东西?它又在哪?”
    比起王爵的伪装、伪善,狼顾的恨其实更让柳亦安在意,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句话也深深扎进了柳亦安的心。
    空释子一脸平和说道:“阿弥陀佛,柳施主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也定是拥有一颗慈悲之心,其实小僧认为世间有恨便会有爱,而爱中包含着一种东西,宽容,佛祖曾割肉喂鹰,所以宽容定能化解人类的仇恨。”
    柳亦安一听,再次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
    突然,琴声急转直下,洞箫声峰回路转,柳亦安只感觉周身寒意四起,一冷艳女子走到柳亦安面前,冷冷地看这柳亦安。
    冷寒烟问道:“柳亦安,你渴不渴望别人的认可与自己的成功。”
    柳亦安嘴里吐出一口白气,说道:“冷姑娘,柳某认为这世上谁都渴望成功,谁都不希望失败吧,没有一个人不想成就一番事业,因为只有这样才有人能认可你。”
    “好,既然如此,我定会尽全力击败你,我知道,你肯定拥有我不曾有过的机遇,可我也有你不曾拥有的恩师,我们机遇不同,可我必会全力以赴。”
    柳亦安一听笑道:“好,既然冷姑娘这么说,柳某定当全力以赴,不留遗憾。”其实柳亦安何来什么机遇,那些都是他用命换来的,试问这种机遇,有几个人敢尝试呢?
    或许机缘巧合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可是世间沧桑变幻,它只会记住那些因机遇而成功的人;那些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人,早已湮没在时间和历史的长河中。
    或许,有时候机遇真的比实力更胜一筹也说不定呢?
    突然间铮的一声急响,琴音戛然而止,连带着箫声也消散其中,这时月思弦说道:“一川云水,一朵彼岸,流年于指尖散落;一影碎念,一场风花,浅吟伴低唱成曲。”
    知者,定将步入红尘,纵马江湖;不知者,止于红尘,化为尘埃。终是一入江湖岁月催,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题外话】:忠诚并非是用语言来表达的。所谓“理之所在,义不容辞”,或是“赴汤蹈火,两肋插刀”,犹如风过落叶,是很容易凋落的。
    真正的忠诚是行动,是朋友有难时默默相助一把,是面对巨大的诱惑仍不肯抛弃自己原则的坚贞不渝。
    不要担心,有些做过的事是不必说出来的,只要你做了,做完了,就会有人知道,继而就会有人议论,无论好事、坏事。应该清楚:了解一个人不是通过他的语言,更重要的是他的行动。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戴着虚伪面具的人迟早会被别人指出,因为,人是有头脑的。
    或许你在低谷中徘徊,或许你在彷徨中犹豫,将你比较纯真的一面展现出来吧!
    或许就会觉得生活还是很有意义的。放下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天真地笑一笑,明天会很好,我永远纯真!
    其实世界上许多事情都已注定,命运也是一样,正如一年四季,几时晴来几时阴,几时雨来几时雪,也许,这是迷信,信则有,不信则无罢了。但不论怎样,有些事情真是无法解释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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