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色同样阴晴不定。
    因为马宽是在我眼前跑掉的……
    真要是让他跑了,更会后患无穷。
    “黄七,去把朱刽叫进来,让他劈开这道门。”蒋盘冲着黄七低声道。
    黄七立即转过身,朝着大院外跑去。
    “我算一下他的方位。”蒋盘取出来了龟甲,同时又摸出来了六枚铜钱。
    他一把将铜钱洒落至地上,龟甲更是朝着地面一抛!
    哗啦的轻响中,铜钱先落了地,六枚铜钱呈现正反不一样的面,而那龟甲却在原地旋转,久久没有停下。
    天元相术的算卦之法,和地相堪舆完全不同。
    可方位应该都是八卦法为根基。
    廖呈在那窄门前头等,他脸色不好看的说,可能算到了,都追不上,这等同于放虎归山了。
    我心头更沉。
    扭头,我却看向了墙边那个赶尸匠。
    我微眯着眼睛,再一次走到他跟前,抓住了他的下颚,我用力往上一怼。
    咔嚓一声轻响,他的下巴就被我接上了。
    “……你……你想干什么?”他口齿不清,惶然不安的说了句。
    “马宽的生辰八字,你知不知道?!”我语气很冷,眼神更冷,锐利的像是刀。
    “不……不知道……”
    他的眼神,顿时闪过一丝游离和躲闪。
    “说!你骗不了我!不说的话,你这舌头,以后就别要了!”
    我抬手就取出来卜刀,作势要捣烂他的嘴巴。
    下一瞬,这赶尸人的眼中却又闪过狠厉,显然是豁出去的那种。
    他猛地仰头,竟然要朝着后墙撞去……
    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将他往前一拉。
    他闷哼一声,没有后脑勺撞到墙,却被我拉着翻倒在了地上,又发出一声惨叫。
    “你是真想杀老大……可老子连牙里头的毒药都敢咬,你以为我会说?!”
    “贪生怕死,也只有黄七!宁愿当狗保命!老子是不当狗的!”
    他话音嘶哑,甚至还在狞笑嘲讽。
    “还有我不怕告诉你,大家都晓得老大的生辰八字,可没有一个人会说!”
    “头掉了碗大一个疤,人死了二十年后,还是……”“先……先生……你想知道马宽的生辰?”另一个试探的声音传来。
    我身体一僵,扭头看去,不正是黄七带着朱刽进来了吗?
    朱刽已经在廖呈的安排下,过去斩那木门。
    黄七脸色略有发白,应该是都听到了刚才这赶尸匠的话。
    “你晓得?!”我眼中出现了几分惊喜。
    黄七这才点点头,认真的说道:“这些年,马宽每次到了生辰,都要好好庆祝,去城里找女人,喝花酒,那几天大家都不会进坟,也不赶尸,我记得清楚。”
    “是壬子鼠年,甲辰月,乙丑日,对,马宽还说了,他是人定的时辰出生的,那天安葬和修坟都是好日子。”
    黄七说得很清楚,很仔细,一遍,我就记住了。
    地上趴着的赶尸匠傻眼了。
    他瞪大了眼珠子,几乎要将黄七给吞了一般,低吼道:“狗杂碎,我弄死你!”
    黄七咬牙,他从地上捡起来了一根板凳,直接朝着那赶尸匠头上劈去!
    砰的一下,那赶尸匠昏死了过去,头都在流血……
    我并没有阻拦黄七这行为,这些人不知道虐待黄七多少次,权当他发泄。
    摸出来了胸前唐装里放着的刻刀,我微眯着眼睛,盯着许久。
    再接着,我又取出来了一截发白的木头。
    我身上随时带着雷击木的符牌,还有柳木心。
    低头,我便开始在柳木心上雕刻。
    余光注意到,朱刽斩开了那道窄门,里面果然有根柱子,撑着门后边儿,再加上复杂的门阀,才挡住我们那么久。
    蒋盘严肃的说,马宽逃亡的是西北方,从这里追出去,再朝着西北方走,不知道还能否抓到。
    廖呈摇了摇头,说概率太小,大致抓不到了。
    我没有抬头,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他跑的出去,但是逃不了,就算他能逃得了,也活不长。”
    转眼间,我手中的柳木心,已经有了个小木人的雏形。
    “阴阳兄,你这是什么意思?”廖呈蹙眉,他看向我的手。
    蒋盘也扭头看我,神色透着愕然不解。
    我将木人翻过来,用刻刀的尖头,在背面刻下来了壬子、甲辰、乙丑、亥时。
    接着,又翻过来木人,在头顶刻下来了马宽两个字。
    抬手,我咬破了食指,以指尖血覆盖在了木人上。
    一股冷意渗透我的手指,钻进我身体。
    我没有回答蒋盘和廖呈,而是再一次抬起手来,用刻刀扎向那木人胸口的位置。
    对应着的是人的肺部。
    我低声喃喃:“初二,十二,二十三及肺痨而死者,宜锯断门限出丧。”
    话语间,我用刻刀扎穿了木人肺部,用力钻出来了一个孔洞。
    “朱刽,去把这门槛斩断。”我没有看朱刽,直接下了令。
    余光看见朱刽毫不犹豫地走向门槛前,用力将其斩断。
    这一瞬间,我手中的木人,仿佛都变得沉甸了几分,透着一股更为森冷的寒意。
    我没有停顿,直接走向了桌前,一把推开桌上的残羹剩饭,铺平了一张麻纸,取出来天干砚和地支笔。
    迅速研磨墨汁,又挤了几滴血进去。
    提笔,我便迅速书写:“此月芒种,重丁日,镇物当用小函子,六癸天狱,镇于宅棺之下。”
    落笔后,我将麻纸捻起,稍稍甩干,便直接将其裹在木人上。
    又用地支笔在正中央写了六个字,天月日,肺痨死。
    做完这些后,我身体打了个寒噤。
    觉得背后发寒,似是有人站在我后边儿,还在冲着我低声呢喃。
    我咬了咬舌尖,整个人顿时清醒了不少。
    这刻刀雕木人的手段,是地相堪舆早年一代先生记载入游记之中。
    不同的月份,不同的日子,有不同的死法,死因不同,葬法不同。
    若是先生遇恶人,难以善了,这就是一种极端的解决方式。
    可这种方式,先生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以六十仙命,也就是生辰八字,定恶人之木人,再宣他死因,死时!
    以先生之血作为媒介,以命数作为兵刃。
    无形之中,先生的命数,便会成为他催死的刀。
    只要先生的命够硬,就能将其生生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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