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庚年是想要在三天之内把宋小石的事解决的,最好是今天就能顺利找到小七,然后让言灵儿想办法把小七身体里宋小石的元魂给抠出来,再塞回去。
    虽然这么说有些粗糙且野蛮,但事情就是这样,尧庚年也不是什么清高的修仙客,他就是一个俗人,摸爬滚打的想要复活自己死去的亲人,然后回归正常的生活罢了。
    这么想着,尧庚年展开凤凰火翼腾空而起,向着面前的峭壁飞掠过去,言灵儿乖巧地搂着尧庚年的脖子缩在她怀里,像是个乖巧的内人。
    “尧哥儿,你说要是那个小七的身体里不是宋程的话,该怎么办?”言灵儿抬头看着尧庚年,忽然问道。
    尧庚年一怔,随后理所应当地回了一句:“应该是宋程的。”
    “那要是不是呢?”
    听到这里,尧庚年忍不住瞪了一眼言灵儿,问道:“不是的话对你有什么好处?小狐狸,你非得在一些虚无缥缈的地方难为我一下,是吧?”
    “嘿嘿。”言灵儿听后就笑了一下,她挂在尧庚年身上蹭了蹭他,好似在安抚一个炸了毛的老虎,说道:“逗逗你啦,放心,尧哥儿,就算小七身体里的元魂不是宋程的,我也有办法让宋程假活过来。”
    “假活?”
    “我可是仙家,我还是狐仙,对于灵魂的仙法,我藏得很多咧。”言灵儿说到这里,对着尧庚年眨了眨眼睛,神秘地说道。“放心,尧哥儿,你放心大胆地做,若是到时候失败了,有我给你兜底呢。”
    言灵儿说这话应该是为尧庚年好,这其中又带着些炫耀的意思,但不知道为什么,尧庚年听到这些后,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别扭。
    玩弄灵魂的仙法,这其中,应该就包括玩弄自己的灵魂吧?
    尧庚年想到这里,也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深度思考这个事情,他应该相信言灵儿,他们现在是搭档,搭档……不该互相怀疑。
    可尧庚年与言灵儿真的是互相信任的吗?
    恐怕不是的。
    尧庚年知道,自己无法全心全意地信任着这只小狐狸,但他必须信任她,因为他除了她外,目前别无他选。
    而言灵儿呢?
    对于这只小狐狸来说,撒谎、骗人、为了自己的私利而将一些信息隐瞒起来,这些与‘撒谎’本质上没有区别的事情,对于这只小狐仙来说,真的是撒谎吗?
    或许,这只是狐仙一族刻进骨子里的潜意识吧,言灵儿只是一只不能免俗的狐狸罢了。
    尧庚年想到这里,他带着言灵儿已经在那个嵌入半山腰的小木屋前落下了。
    “好耶,我去看看这个奇特的小屋子到底是谁住的。”
    言灵儿欢呼一声,雀跃着从尧庚年身上跳了下来,她很享受与尧庚年一同旅行的时光,况且这种旅行还是对她有益的。
    这种旅行谁不喜欢呢?
    带着这样的想法,言灵儿推开了这个坐落在崖壁之上的小屋的门,伴随着‘吱呀’一声怪响,灰尘涌了出来,扑了兴冲冲的言灵儿一脸的灰。
    言灵儿:……
    “呸呸呸。”小狐狸吐着舌头折了回来,委屈地一头扑进了尧庚年的怀里,把脸上的灰蹭到了尧庚年的衣服上,委屈地说道:“尧哥儿,这没人住……”
    “乖啦乖啦。”尧庚年无奈地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把她从怀里抱了起来,把袖口内卷朝外,细细地给言灵儿擦了擦脸上的灰。“我进去看看,你在外面等我,好吗?”
    “嗯——”
    言灵儿嘟着嘴,昂头乖乖给擦,结束后就点点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尧庚年:“尧哥儿,要是里面有什么好玩的,你别忘了带出来给我看看!”
    “就你贪玩。”
    尧庚年抬手敲了敲小狐狸的脑袋,转身就走了进去。
    实际上,尧庚年的探索欲是没有言灵儿那么强的,可他却有些享受和言灵儿游山玩水的过程,也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的未来将是什么也感受不到的孤寂,所以在自己尚能感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想要多贪求一点新奇感吧。
    尧庚年想到这里,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随后就推门走进了这个灰尘漫天的小屋里。
    小屋里很杂乱,看得出主人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主体还是以居家为准,一张落满灰尘的床、一个表面全是脏东西的木桌子,上面摆着些瓶瓶罐罐,都落了灰尘,让人没有拿起来仔细观察的欲望。
    而这个屋子里唯一让尧庚年在意的,其实还是一个书堆,虽说这个小屋子的地上都散落着些书本纸张,但其中在角落里的一小堆书还是引起了尧庚年的注意力。
    这一小堆书散发着别样的灵力,尧庚年走过去想要扒开这堆书的时候,还感受到了阻力,好像是有一股力量在阻挡尧庚年触碰这堆书似的。
    “有意思啊,你想阻止我触碰什么?”
    尧庚年顿觉有趣,他盯着这堆奇怪的旧书堆自言自语,说话间拇指上的环戒就滑落而下,变成了一个铁环漂浮在尧庚年的身旁,正是神器九环之一。
    “你想阻挡我看什么呢?你真的以为你挡得住我?”
    尧庚年盯着面前的书堆,喃喃自语的同时,漂浮在他身旁的这一枚铁环身上浮现出了一些玄奥的金色符文,散发出了阵阵威压。
    而正当尧庚年准备一鼓作气地击碎书堆里的力量、进而让自己畅通无阻地触碰这个奇怪的书堆时,外面传来了一声言灵儿的尖叫。
    “呀!!”
    意识到言灵儿可能有危险,尧庚年也无暇顾及这个奇怪的书堆,他立刻收了铁环重新套在拇指上,随后猛地起身冲了出去。
    “小狐狸!”尧庚年冲出门来,喊道:“你怎么了?!”
    此时的门外除了言灵儿外,还多出来了一个看起来与言灵儿身高差不多的清秀妹子,而她那一头白色的长发额外的引人注目。
    “……这是谁?”
    尧庚年愣了一下,随后就走到了言灵儿的身旁,仔细地看了过去。
    不看不知道,这一细看过去,尧庚年才发现,这个清秀可爱的妹子不仅头发是银白的,她的双眸也是猩红的,就像一只小兔子似的。
    “你的眼睛和头发,都好奇怪啊。”尧庚年忍不住感慨道。
    这时,这个白发红瞳的妹子却突然生气了,她瞪了一眼尧庚年,反驳道:“难道你就正常吗?双眸漆黑的人,这个世上也不多见吧?”
    “额,好吧。”尧庚年挠了挠头,看着这个妹子,又问道:“你是谁啊?”
    “你又是谁啊?”妹子没有回答尧庚年的问题,反倒是质问起了他来。“你来我家做什么?”
    ‘原来是屋主人啊。’尧庚年恍然大悟,但言灵儿却抱住了尧庚年的手臂,悄悄地对他说:“尧哥儿,刚才这家伙趁你不在,想要偷袭我!”
    “偷袭你?”尧庚年立刻望向了面前白发红眸的少女。“你偷袭我家小狐狸做什么?”
    “我偷袭他?”少女不屑地哼了一声。“我用得着偷袭她吗?再说你们啊,明明做的是强盗行为,怎么面对我这个主人,一点愧疚都没有??”
    白发红眸的少女说完,尧庚年和言灵儿都陷入了沉默。
    的确,他们并不觉得有任何愧疚感,甚至还很乐于探险。
    红眸少女见他们二人没有一丝内疚的意思,气得脸都红了,她想都不想直接唤出了一条红菱杀向了尧庚年,厉喝道:“你这强盗!连句道歉都不肯说,我看你是活够了!”
    尧庚年是不想惹是生非的,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在玄武门大闹一场的准备,但面对这种事情,他下意识还是想要劝和的:“别突然动手啊,我们有话好好说——”
    可言灵儿不这么想,她嗖的一下从尧庚年身旁窜了出去,迎着红菱而上,一副准备教训对方的架势,说道:
    “你家的灰扑我一脸,我都没找你算账,你居然有胆子先找我麻烦?!”
    瞬间尧庚年明白,这是一场女人的争斗。
    虽然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这两个女人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但尧庚年还是选择了尊重。
    只见他后退了几步,将舞台留给了面前这两个打起来的女人。
    没来由的,他突然想念起了柳沉舟,他想起了自己与柳沉舟结识并相知的过程,虽说他们也曾是敌人,但化敌为友的时候,还是很和谐的。
    ‘柳沉舟现在在做什么呢?’尧庚年抬头看向了湛蓝的天空,突然有些想念他。‘三天之后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他会穿一套什么样的衣服呢?’
    想到这,尧庚年突然一怔,后知后觉道:‘对啊,三天之后我去大闹清君门,好像的确也需要一套衣服才行……这个要提上日程了。’
    想到这里,尧庚年开始思索起自己的衣品问题,再不济也得和柳沉舟一样帅才行吧?不然这宿敌的气氛,好像不是很足啊——
    “阿嚏。”
    远在清君门后山的柳沉舟,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柳北朝立刻靠了过来,担忧地问道:“哥哥,怎么了?是山上风冷吗?那我们回去吧。”
    “不必,我才来,现在就回去,未免太快了一点。”
    柳沉舟摆了摆手,在一块石碑前停住了脚步。
    他是来探望亡师沈无争的。
    十年过去了,柳沉舟又来给沈无争扫墓了,他带着柳北朝站在沈无争的衣冠冢前静默,看着面前这块被打磨的极为光滑的莹白石头不语。
    沈无争的墓碑是不刻字的,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有,有的只是一块小小的方碑,矗立在一座无名的山峰上。
    柳沉舟贴心地给这一小块石碑加了些防护用的法阵,让它免去风吹日晒的折磨。
    这座山峰原本只是清君门后山无数个无名峰中的一个,现在它因为有了沈无争,所以这座山峰在柳沉舟的心里有了一个名字:无争峰。
    按理说在天道统治下的临光大陆,是没有‘坟墓’与‘墓碑’这个说法的,但柳沉舟偏偏就背着所有人立了这么一个东西,这十年间还会偶尔过来探望这块小小的无字碑。
    柳北朝每次都被柳沉舟要求着一起过来探视这块小石碑,说实在的,柳北朝并不理解为什么柳沉舟要这么做。
    当柳北朝终于忍不住问起来的时候,他从柳沉舟口中得到的答案是“聊以慰藉”。
    ‘哥哥他,真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啊。’
    从那以后,柳北朝就觉得柳沉舟更加伟岸、也更加崇高了,他竟然有心为自己的师父立一个墓碑,然后在思念时悄然来探望他。
    而自己呢?
    自己竟然是柳沉舟的‘守密人’,柳北朝想到这里,心中顿时升起一种奇怪的温暖感,这让他感觉自己与柳沉舟更亲密了。
    柳北朝想到这里,就听见身前传来了柳沉舟的声音:“柳北朝,你知道为什么我每次来探望师父,都带着你吗?”
    “……嗯,不知道。”
    柳北朝摇了摇头,他虽然很喜欢柳沉舟做什么都带着自己,但如果一定要他说出一个必要的理由,柳北朝还真的说不出来。
    柳沉舟侧首看向了身旁的小子,站在这块石碑面前,淡淡地说道:“那是因为人在悲伤的时候,身旁有一个信任的人陪伴,是必要的事。”
    “……”
    柳北朝闻言,登时抬头看向了柳沉舟,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情:“你的意思是……”
    “说的不清楚吗?”柳沉舟打断了柳北朝的话,他的目光落在柳北朝身上,明明那般凉薄如水,但柳北朝却感觉炽烈似火。
    “明白了……”柳北朝点点头,没有说下去,但他的心却狂跳不止。
    这一刻,柳北朝彻彻底底地相信了自己的感觉,柳沉舟的确是在乎他的,柳沉舟也是信任他的,就算过了十年,柳沉舟依然无法释怀自己师父的死,而他的悲伤无处发泄,最终只能借由这块小小的石碑来寄托思念。
    而当柳沉舟悲伤时,他希望身旁有一个人陪伴着他。
    这个人,就是自己。
    柳北朝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就算下一秒柳沉舟要他为自己去死,那柳北朝也会义无反顾地让死亡拥抱自己。
    “不过,今天我想让你离远一点,帮我监视四周有没有异动,可以吗?”
    柳沉舟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柳北朝毫不犹豫地就点了点头,腾身而起到了半空中,在简单地熟悉了地形后,就从空中落下,遵从着命令开始为柳沉舟巡山了。
    “哈……”
    在柳北朝离开后,站在石碑面前的柳沉舟,突然笑了一声。
    他低头看着面前冰冷无言的石碑许久,突然就不可遏制的无声狂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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