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只是远远的见过姚远一面,那还是宝骏汽车生产基地开工仪式的时候,他们重案队也被调过去担任安保任务了,远远的看了几眼。
    此时近距离见到真人才发现,传说中的姚老板竟然如此年轻。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姚主席,春风集团董事局主席,而且他这个主席还不同别的董事局主席,是百分之百控股的董事局主席。
    林威、林小虎等人有的股份只是旗下的集团公司的,饶是如此,拥有南方实业10%股份的林威,已经是华夏首富了,个人资产高达30亿华夏币。
    姚远招呼张阳坐下,道,“张队,都是自己人,别拘束,请坐请坐。”
    张阳有种面见大领导的感觉,僵硬地笑了笑,在林小虎身边坐下。
    “张队,你和小虎是一个村的,我和小虎是患难之交的兄弟,咱们就是自己人。”姚远笑着道。
    张阳连忙说,“是的,是的,姚先生。”
    “吃,边吃边喝边聊。”姚远撸起袖子说,夹了一块牛杂蘸了辣椒酱,然后扔进嘴里就嚼起来。
    大家都纷纷拿起筷子吃起来,像是在家里一样。
    这种轻松的氛围缓解了张阳紧张的心情,暗暗松了口气也跟着吃起来,心里道,看样子传说中说姚先生不好相处是假的,分明是没有架子的年轻人,说话好听,态度客气中又不会让人产生距离感。
    姚远带着其他话题先闲聊着,吃了个半饱之后,开始一口一口地喝酒,让金登几个人都去休息,几个骨干留下开始说正事。
    中途张阳接了个电话,是省厅的同学有回复了。
    林小虎把情况汇报了,道,“那台黑色尼桑公爵王只有两个登记人,第一个是和义实业,第二个就是吴国文,可以肯定是和义实业转给吴国文的,不过和义实业的情况还没有查到,从地址来看,应该是一家在深市的香港公司,是今年才成立的。”
    “和义……听上去像是黄禾集团旗下的。”姚远说,“新富投资和黄禾集团是合作伙伴,黄禾集团旗下的和义实业把一台黑色尼桑公爵王转给了吴国文,吴国文和支玉叶眉来眼去,这么说,吴国文和新富投资是有密切关系的,可以这么判断吗?”
    他看着大家。
    林小虎点头,“可以。”
    信息都是他搜集调查的,在调查过程当中,不断冒出来的线索就可以推定吴国文和新富投资之间是有不为人知的关系的。
    张阳看了看林小虎,然后说,“姚先生,刚刚我同学回复了,那台两地牌照的黑色奔驰车也是登记在和义实业名下的,只不过是从香港直接入关的车,申请了内地牌照。”
    “那这就不是判断了,而是可以肯定。”姚远说。
    林威说,“吴国文和新富投资混在一起搞什么?他和支玉叶,好像就搭不起来。”
    “吴国文是做什么的?”姚远问。
    林威说,“二道贩子啊,良哥不是说,他也是做二手出口生意,低价买入外贸公司需要的出口商品然后转卖给外贸公司赚取差价。”
    姚远问,“他以前是做什么的?”
    “这我不知道。”林威摇头,拿起手机,“我问问良哥。”
    直接打电话问黎水良,没说两句就挂了,然后道,“良哥说马上过来。”
    “他是闻着酒味了。”姚远笑道。
    林威咧嘴,“八成是。”
    然后对林小虎、陈超二人说,“良哥的酒量超级厉害,今晚同学聚会的时候起码喝了一斤半茅台,跟没事人一样。等下他过来肯定还要喝啤酒。”
    肖云附和道,“良哥最多的时候喝了三斤,就上次吴伟君结婚,我看得清清楚楚,一个人喝了三斤,最后还是他把强哥送回去的。”
    “吴永强?”姚远问。
    肖云点头,“对,就是你们班的吴永强,在城东公园开了个饭店。”
    都是吴家村的,吴永强和吴伟君还是堂兄弟关系。
    林威乍舌道,“看样子良哥今晚是没喝尽兴,怪不得提不起兴致来。”
    “喝酒是其次,估计良哥查到什么了。”姚远看到了一丝曙光了,谜底应该很快就会揭开。
    新富投资为什么非要收购氮肥厂?
    绝不是报复那么简单,对唐慧这些人来说,除非是深仇大恨,否则绝不会和钱过不去,他们为了钱连祖宗都不要。就算是是为了报复,收购氮肥厂也是个看不懂的操作,又能对姚远这些人造成什么影响呢?
    说句不好听的,姚远拿自己零花钱就能轻轻松松地解决掉氮肥厂的问题。唯一的解释是氮肥厂里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且是含金量十足的秘密,一个足以让新富投资不惜投入大量资金拿下氮肥厂的秘密。
    黎水良的速度很快,开着摩托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一进门看到有陌生人,就不急着开口了。
    姚远等他坐下之后,介绍道,“良哥,这位是市局重案队的张阳张大队长,张队,黎水良,我的小学同学,也是我们班的老大哥。”
    “良哥你好。”张阳连忙和黎水良握手。
    黎水良对警装人员是有畏惧感的,他们在社会上混的,就怕警装人员,而且不喜欢和警装人员打交道、交朋友。
    时间长了就形成惯性了,一听是警装人员,马上就露出了一丝畏惧之感。不过,在发现张阳反而比他还拘束的之后,他就慢慢放松了下来。
    “良哥,张队不是外人,而且这个事情很可能由市局重案队来管,理应向张队介绍一下情况。”姚远说。
    黎水良就明白了,沉声说道,“我找我爷爷问了氮肥厂以前的情况,那座山刚开采的时候挖出来过金矿石,不过听说含量很低,再后来就没有挖出来过。我觉得新富投资很有可能是为了金矿石的。”
    “金矿石?”林威诧异道,“整个南港地区的矿藏本来就不多,唯一的铜矿是五矿公司的,怎么会有金矿石。”
    黎水良摇头,“对,我爷爷当时参与了开采,他说就是有点金元素,当时地矿的人也来了,说没有开采价值。”
    姚远回忆着说,“那时是氮肥厂刚建厂的时候,应该是五六十年代,当时的勘探技术远比不上现在。良哥,后来勘探过没有?”
    黎水良摇头,“不知道,我爷爷七十年代初就退休了,他也没听说过。”
    沉思了一下,姚远说,“唯一的解释是当时的勘探没有触及到金矿层,后来肯定又进行了一次勘探,这一次勘探找到了金矿层,但是不一定是国家地矿部门组织的勘探,如果是某些人偷偷勘探的,氮肥厂不知道也很正常。那座山有一大半的区域是在围墙之外,从厂里看不到上面的动静。”
    “只能这么解释了。”黎水良说,“我也想了,生产轮胎和生产氮肥有什么关系呢,就想阿远说的,他们要建厂是有更好的选择的,氮肥厂对他们来说是包袱,可是他们偏偏选中了氮肥厂,这事就奇怪了。”
    林威喝了口啤酒,说,“对,肯定是这样。张队,如果确定了,新富投资就涉嫌偷采矿藏了,咱们国家的矿藏是国有的,只有国有的矿藏公司有资质进行开采,而且要报国土部门批准。也就是说,新富投资肯定是不能采矿的,更别说他们还是外企。”
    自从从财经学院学了一年多毕业之后,林威懂了很多知识,知识面扩展得很宽了,没有白费那五万多块钱的续费加赞助费。
    当时姚远说公司报销,后来不了了之,林威不时说姚远欠他钱,指的就是学费和赞助费这事,当然,这只是兄弟二人之间的日常斗嘴,堂堂华夏首富林威同志不差那点买冰棍的钱。
    张阳听明白了,道,“也就是说,新富投资要收购氮肥厂建轮胎厂只是个幌子,实际上是偷偷采矿的掩护。”
    姚远微微摇了摇头,“也有可能不是掩护。”
    “对,拉上了三旗公司和香港黄禾集团,我觉得新富投资是打算一石二鸟,既开轮胎厂又偷偷采矿,那利润就惊人了。”林威赞同姚远的意见。
    姚远却是话锋一转,道,“如果轮胎厂是掩护,或者说新富投资根本不指望轮胎厂赚钱,那问题就严重了。”
    大家没听明白,只有张阳愣了一下,有些若有所思。
    “什么意思,没听懂。”林威问。
    姚远笑着问张阳,“张队,你应该想到了,你说吧。”
    “我想明白了一些。”张阳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姚先生的意思是说,如果轮胎厂是掩护,那么和新富投资合作的三旗公司和黄禾集团就倒霉了,据我所知,他们三家投的钱基本持平,每一家投资都在上千万。”
    林威猛地醒悟了,瞪大了眼睛,“新富投资会黑了这两家的投资款!”
    “以唐慧这种人,她是做得出来的。”黎水良目瞪口呆地说。
    姚远语不惊人死不休,道,“这还算是较好的后果,最担心的是新富投资公开金矿的信息,让三旗公司去申请采矿资质。”
    “三旗公司……嗯,发现金矿,市里肯定会高兴疯了,肯定会支持三旗公司,而且估计都不用申请资质,直接把五矿拉上一起合作就可以直接开采了。”林威冷静下来,分析着说。
    只要确定是一座金山,多拉几个合作者都无所谓,利润太惊人了。
    他说完,看向姚远,“是不是这样,阿远?”
    姚远说,“这只是他们整个计划里的第一步,接下来他们会向社会融资、银行贷款或者上市融资,大家知道他们手里有金山,显然会放心地把钱借过去,企业、个人、银行。在短时间里筹集到一大笔资金,到了第三步,也是最后一步,这些钱就会被他们通过各种手段转移到境外。”
    大家都傻眼了,还以为自己已经分析得很透彻的张阳也傻眼了。
    再没有脑子的人也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要是按照姚远说的这样,这就是一个骗局,一个巨大的骗局!
    姚远沉声说,“花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去开采,后续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到头来赚到手的绝对没有这样来的多,而且政策风险比较大。在基本确定唐慧当年一手策划了假德国曼斯公司设备进口诈骗的前提下,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她想故技重施。”
    在大家傻眼的时候,他补上一句,“最要命的是,如果金山不是金山,而是没有开采价值的含金量极低的废矿,那么这些企业和人里,包括政府,都会是输家,钱都会被新富投资卷走。”
    这个判断一出来,大家不是傻眼那么简单了,而是震惊和震撼!
    好一阵子,林威口吃地说,“唐慧,唐慧,她,她有这个能力吗?我,我是说,这么复杂的设计,她能策划得出来?”
    无疑,无论是政府部门还是本土企业,在外资投资且发现金山这种情况之下,警惕性是非常低的,进入九十年代后,一些不法分子就是利用内地急需投资警惕性低这一点,进行过很多诈骗,影响最大的是90年代末国富集团诈骗案,连省级政府都上当,骗走了上亿的资金。
    姚远说,“唐慧是六十年代初的大学生,她是有这种智商的。她的父母是在十年动荡里死掉的,当时她下乡当知青,政策出来之后父母平反,她三十多岁进入了县团委工作,一直到了八十年代初调到西海糖厂。”
    “从她的个人经历来看,她既有动机也有能力。而且当时她的姑姑就是在那个年代里偷渡去了马来西亚。”
    林威喝了口啤酒,迅速一算,道,“三旗公司一千万,黄禾集团一千万,起码能从银行贷款一千万,市里估计也能拿出一千万,这么一算,新富投资起码能弄到四千万,再加上上市发行股票,再弄个几千万没问题,也就是说,如果新富投资的骗局成功,他们要骗走一个亿!”
    “你没算五矿的钱,新富投资一旦拿下氮肥厂,一定会要求由他们来负责日常的运营,甚至包括勘探开采,这样一来,五矿也很难发现里面的猫腻。而且,五矿只要占了第一多股份,他们是不会怎么担心的,警惕性肯定没那么高。这就给了新富投资机会。”
    姚远沉声说,“这还只是一部分,我估计,唐慧这一伙人冒着这么大风险跑回来,不太可能为了一个多亿的华夏币,我最担心的是他们向社会集资,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而是关系到社会稳定的大问题!”
    听到这里,张阳的脸色变了,他甚至已经看到了成千上万参与集资的公务人员、企业职工围在了市政府前面……
    姚远扫视了大家一眼,道,“要证实他们是不是想这么干,有没有能力这么干,办法很简单。”
    顿了的,姚远说,“如果香港黄禾集团根本就是唐慧一伙人在背后控制的,他们的策划就基本如我刚才分析的那样了……”
    林威脱口而出:“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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