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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凤此时也记起她要去和新房客签合同的事,于是他们骑车回到武凤的租屋那里。谁知进门前武凤接了个电话,说新房客傍晚才能到达,所以她先回家了。
    朱雨深走到走廊里时,就听到了张小雅母亲在训人的声音,和一个低沉的哭泣的女声,随后又听到有人摔碗的声音。他不免一惊,想了想后,还是离开了。
    他迅速上了自己的电瓶车,骑出小区的大门以后,回望了一会儿。他隐约地感觉到今天张小雅母亲可能会复制韦泗母亲不久前所做的,在那个拥挤的租屋里大发雷霆、撒泼、摔东西的行为。
    然而武凤现在已经回去了,如果闹狠了,将怎么收场了?韦泗能承受得住吗?
    朱雨深就一直以这样惴惴不安的心情回到了家中。躺到沙发上以后,他环视了一下自家的居住条件,两室一厅,共九十几平米的房子,客厅和两个房间都朝南,采光好。
    北阳台也较大。肖蓉早就说过,必要时可以把北阳台改为一个房间。自家处于整栋楼位置也挺好。
    他这才发觉,自家的住宿条件比韦泗以及吴宝那里不知好了几倍,所以他要庆幸自己在房价还处于低位的时候,及时卖掉了镇上的房子,来市里安了家。
    同为沿江江南南部丘陵里走出来的人,他觉得自己虽有一些不如意,但也比吴宝、韦泗等人幸福多了。
    联想到午饭后武凤所说的养孩子的事,他这才意识到那次岳母来市里时所讲的那些话是有道理的,他们夫妻俩目前的年龄确实也不小了,老是怀不上孩子确实不成事,是得去大城市的好医院看看了。
    他们以前在本地医院也查过,问题出在女方身上。然而周边确实有双方去医院配合治疗,结果如愿怀上孩子的例子。
    想到此问题,立马就涉及到另外一个敏感的问题,这就是钱。如此看来他如果要想多挣钱,必须得迈出那一步,也就是业余时间去辅导班做老师了。
    如果想挣钱快又不违反在职老师不能从事校外文化科教学的硬性规定,他只有发挥自己书法、绘画方面的专长,去那些开设兴趣班的辅导机构看看。
    随后张小雅上午时说的那些话,以及后来武凤对他点评的那些片段、场景不断在他脑海中闪现,让他的精神状态变得有些恍惚。
    肖蓉回来后似乎没有发现朱雨深的异常表现。她只是说她自己近来工作强度大,有些累。晚上吃过饭鼓捣一下手机后,他们就睡下了。
    过了几天后,秋雨下了起来,雨量不大,但是下个不停。而且一变天以后,气温总是断崖式地下降。
    这几天大街上有人都开始穿冬衣了。下雨天朱雨深去学校时总是要提前十分钟出发,这是由于路滑,他不敢骑快。因为骑快了以后,遇到紧急情况多半刹不住车,就容易发生问题。
    天下雨又变得寒冷了,朱雨深一旦想起韦泗,心中就涌起一阵酸楚。他不知道这几天韦泗是不是还在外面拾垃圾换钱,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在外面冒雨干活肯定是不方便的,因为普通的雨衣根本罩不住他那变形的身子。
    但是如果他不出来做事,可能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因为他目前还要交房租,政府照顾残疾人的钱是不够他开支的。
    只是他实在不想再去韦泗住的地方了。想了想后,他还是在一天放学后去了吴宝上班的那个市场,准备去买点东西,再和吴宝聊一下韦泗最新状况。去时由于雨大,他骑车直接冲进了吴宝值班的小房子里。
    看有人如此放肆冲进屋来,吴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正准备发作时,朱雨深把雨衣帽子拿了下来。
    吴宝这才会微笑着说:“原来是朱兄弟啊,下这么大雨你来这里干嘛呢?是买东西吗?很多商户见下雨没顾客都关门打烊了,你来应该买不到什么东西了。”
    朱雨深把雨衣脱下来挂在门边,理了理头发说:“买不买的到东西无所谓,主要是想来找你聊聊。这几天天不好,下班后也没什么去处,没意思。
    噢,问你一下,韦泗现在怎么样了啊?前段时间我去找他,正好张小雅母女来了,那天你不在。
    我怕打扰他们之间的交谈,见到韦泗后后,我没说两句话我就走了。实际上我找韦泗是有事要跟他交谈的。这几天下雨了,他还在外面捡东西收废品吗?他下雨天干活方便吗?”
    吴宝拍了拍巴掌,说:“难得啊,兄弟,你这个人心真好,我必须给你点赞!
    韦泗他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啊?真是卑微到了极点,每个人都可以说他、鄙视他、侮辱他,他现在的状况真是惨不忍睹!
    自从张小雅母女走了后,他就像丢了魂似的。活也不好好干了,有时还骑车撞墙。天气转凉后他就病了,感冒发烧什么都来。
    我在自家皮箱里找了一些备用的药品给他送过去,他却不吃,话也不愿说。
    哎呀,说句不好听的话,他这个样子跟刻意寻死没啥区别,这样下去可真不是个事!
    实际上呢,他已经不在咱们市场里做干保洁了,就是到处收收废品、捡捡纸壳子等,收入上也是有点的。就拿前面的超市来说,一天要放不少纸壳子出来。
    由于韦泗在这边干过,是熟人的关系,那些纸壳子都由他包了。超市里的管理者也不在乎那几个小钱,每天就随便估个价就把东西贱卖给他了,他要拖好多趟呢。就光这一块,他就能赚些钱了。
    一个月下来,即使要付房租、水电费什么的,他过正常日子也是可以的。比他在山里面生活,到镇上去卖干货要强。
    但是这几天他没来,这些纸壳子堆满了,超市就让别人来拖了。他就丢失了一个能挣钱的场地,可惜了啊!
    唉,如果多一点像你这样的人,或者说他的那些亲人们以及和他扯得上关系的人中,没有那几个狠角色做那么多过分的事,他也不会轮落到这番天地。这些人都是在刻意的踩他啊,我特么妈的早就看透了,也看不下去了。
    朱兄弟,你跟他非亲非故,也没落到他什么好处,但是一直在抚慰他,经常给他提供帮助,你真是个好人了。
    只是你一个人这样做,起不到什么作用,他还是跌进深渊起不来了。
    别的咱们不说,就是他受伤后那几拨子人特意到山里面向他要钱,就不是人做的事情!
    他几可怜啊,人又年轻,未来的路还长,把他的钱要走了,还不就是要把他逼死吗?
    如果没发生那回事,凭小泗子的那些存款,在镇上买个房子是不成问题的。
    镇上的活路比山里面肯定要广,他还可以开个店嘛。他一旦到镇上来摆摊子,还需要付车费,让我三叔接送他。
    如果他街上有房子,又开了店,做了小老板,有钱赚,那么那个半瞎的丫头小雅嫁给他做老婆,以及后面养育小孩,基本上都没问题。有问题也好解决。
    如果说他前女友的妈做得非常过分的话,那么后来他父亲、母亲又分别来榨他的钱,真是缺德无极限,罪不可赦了!
    当然,这其中还包括他贴钱给瞎子小雅贴了若干年。最近他母亲竟然又来榨走了他几个月的工资。
    韦泗曾告诉我,向他要钱的人,都能讲出理由来,都是理直气壮的,让他无法反驳。
    他不敢反驳,他也不愿反驳,很简单地就把那些数目不小的钱交了出去,导致他自己再也翻不了身了。
    以前我特么的跟人也讨论过这事,有人告诉我这是因为各个人站的角度不同,所以从自身出发,不管做什么事,都是能找出理由的。
    小泗子前女友的妈向他要钱,说是陪她女儿的青春损失费;他爸向他要钱,说是生他养他十几年,老了也不指望他了,所以当然就要把这笔账结清;他母亲向他要钱,基本上也是这么说的,另外再加上一条,说他这个废人留钱也没用,还不如给亲人们救急用。
    张小雅一家人不断地向他要钱,说是他受伤后那么多年,瞎子丫头一直在隔空安慰他,鼓励他,让他有活下去的希望。不然人死了,哪还有钱呢?所以小雅的功劳不得了!可能还有别人找他要过钱吧,只是我们不知道了。
    照他们这么说,朱兄弟你和我也可以来向小泗子要钱啊,我们不是一直在关照他吗?但是我们会这么做吗?我的娘吔,都是些骚操作!”
    说到这里,吴宝点上一支烟,转身去看外面的雨。这会儿雨又大了,打在房顶上啪啪响,朱雨深感觉心烦意乱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朱雨深问道:“是不是韦泗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啊?如果他回去了,还能维持生活吗?他将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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